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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一場狠戲

  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路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夏日傍晚,夕陽如火西燃,又似血染一地。

  許相夢領著金昌吉行走黃昏的街頭,許相夢心裡有著她自己的打算,金昌吉卻不知許相夢的鬼心思。

  穿行熟悉的街道,許相夢最終停步在必勝賭庄前。許相夢轉身,望向人進人出,聲大震天的賭庄內,一旁的金昌吉卻猜測不得許相夢的意思。

  「金叔,不然我們進去玩兩把!」許相夢掏出錢袋來。

  「不好不好,大人我可是發了毒誓了,決不能再賭了!」金昌吉十分決然拒絕。

  「怕什麼,我又不跟金勁告狀,而且是我手癢了想來兩把,大不了你就在一邊看著我玩啊,全當陪我了。」許相夢說著柳就生拉硬拽將金昌吉拖進必勝賭庄。

  習慣的擁擠,習慣的聲響,許相夢很明顯能感受到金昌吉與她抗衡的力氣小了不少,也就是說,賭莊裡的一切對他的吸力仍在。

  許相夢一來便佔到一個絕佳位置,就像是上天早早為她安排好了一樣。一把鬆開金昌吉,許相夢掏出錢來就下注,一副賭癮上泛,賭心正樂的模樣。

  贏了好幾把,許相夢癟癟的錢袋逐漸圓鼓起來,手氣正好,許相夢卻驀地皺起眉頭,一臉痛苦的模樣,抱著肚子蜷縮下來。

  「哎呀呀,不行,肚子好痛,怎麼了這是?」許相夢抱著肚子,一副疼痛難忍的猙獰面龐。

  「大人,您怎麼了?」金昌吉著急關懷道。

  許相夢二話不說,將錢袋甩進金昌吉懷裡,著急匆匆說道:「金叔,這可是天時地利的風水寶地,不要停,一直贏下去!」

  許相夢說罷便蜷著身子跑了出去,賭庄內,一切聲音如舊,金昌吉手上抓著吃得飽飽的錢袋,他心中矛盾何其難耐。

  方才看著許相夢賭錢時,金昌吉就已有種賭癮上頭的感覺,雙手像是不受控制想往賭桌上湊去,只是他心中有那個「毒誓」束縛,便狠狠糾結著。

  此刻,許相夢留下一袋銀子跑了,而且還發話讓他供著這塊好運的風水寶地,不能停止。這一切,都助金昌吉骨子裡的賭癮披荊斬棘,挫敗所有束縛,最終,金昌吉敗了。

  許相夢抱著肚子跑出了賭庄,並非跑去其他什麼地方,而是躲在門外觀望賭庄內的情形。金昌吉的猶豫遲疑,他的最終一敗塗地,許相夢盡收眼底。

  「金叔,你……」許相夢欲言而恨止。

  許相夢心中又氣又憤,疾步往縣衙走回去,腳下重得都能引起地動山搖。

  許相夢離開后,賭庄內的金昌吉早已撒瘋玩瘋,在賭桌上,被吞噬一切冷靜與理智,所謂的愧疚與曾經的毒誓早已拋諸九霄雲外。

  夕陽消逝,賭莊裡聲聲依舊,金昌吉掉入這一個網羅,也落入許相夢精心設計的陷阱。

  馮老闆顛步從裡屋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夥計,其中一人,一手握著小刀,一手扛著大刀,另一個,手上「啪啪」抖著厚厚一沓欠條。

  馮老闆徑直走到金昌吉身後,他正賭得歡脫,完全沒感覺到背後重重的殺氣。馮老闆輕輕一拍金昌吉肩膀,他沒有反應,再稍重一拍,他動了動肩,怒氣難收,馮老闆直接示意身後的夥計,一把大刀就架在了金昌吉肩上。

  冷月高掛,灑落一地冷瑟,驅盡夏日殘餘的熱。

  賭庄後院,漆黑的院落深處,破舊柴房,懸挂著的燈籠搖搖欲墜,有光卻似無亮,門縫窗隙溢出燭火通紅,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不要,馮老闆你不要砍我手,我去求知縣大人,我去借錢,我一定把欠的賭債還上!」金昌吉的嘶吼聲音穿破窗戶,劃破夜跡。

  破屋柴房內,四壁灰土血跡,一地浪跡,就如同一個殺人現場一般慎人。

  「大人是不會救你的,錢你肯定也還不上,就用一條手臂抵債,你又不用還錢,我還能出口惡氣開心一下,何樂而不為呢?」

  「馮老闆,我求求你,不要砍我手,不要砍我手我求求馮老闆!」金昌吉此刻所有的悔不當初都無濟於事。

  「那不行,上次知縣大人不為我做主卻偏袒你,我已經很不開心了,今日你自投羅網砸我手裡,我也不想你還錢,就想砍你個手,挖你顆眼珠子,割只耳朵什麼的,泄泄心中之憤。」馮老闆說道。

  馮老闆說著從夥計手裡拿過小刀,另一個押著金昌吉的夥計立馬將金的手臂橫在馮老闆眼前。馮老闆用小刀在金昌吉手上輕輕划拉,沒有劃破皮肉,卻早已割痛金昌吉的心,恐懼之甚,痛不欲生。

  「從哪兒砍好呢?」馮老闆用刀刃計量著,一臉的淡漠。

  「馮老闆……」金昌吉恐懼沁滿全心。

  「不然就從胳膊肘這兒砍吧。幾根骨頭斷裂的感覺,應當爽極。」馮老闆在金昌吉手肘處劃了一個小口子,鮮血滲出。

  「馮馮,馮老闆……」金昌吉恐狀猙獰,全身顫抖,聲音都哆嗦。

  馮老闆將小刀扔到一邊,清脆落地聲卻是對金昌吉心上的狠擊。馮老闆雙手交在身後,手指不停畫圈,他往破落窗戶走去。等候良久,馮老闆眼中一絲意思閃過,驀地轉身,他抬手,夥計手上的大刀也高高舉起。

  「一條手臂而已,忍著痛,讓我開心一下就夠了!」

  馮老闆一眼示意那夥計,一聲吶喊,大刀下落。

  大刀利刃落,房門突破,夥計一刀卡在大砧板邊邊上,金勁乍然闖入。

  「誰,把他給我拿下!」

  馮老闆一聲令下,押著人的夥計放倒嚇成一攤爛泥的金昌吉便上去抓人。金勁的身軀明顯處於弱勢,三兩招抵抗之後就被狠狠拿下。

  夥計押著金勁動彈不得,馮老闆擺著一臉不屑走到他跟前,「啪啪」兩下拍在金勁臉上,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金捕快,大駕光臨我必勝賭庄所為何事?要來兩把嗎?」

  馮老闆明知故問了幾句,又假裝恍然大悟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這賭鬼老頭是金捕快你爹,我居然把這茬關係忘了!」

  馮老闆又是敲頭又是搖頭,那副虛偽樣真叫人看得心裡不爽恨惡至極。

  「兒子,你你不用,管爹。」金昌吉癱倒在地。

  「誰是你兒子,我只是來看你怎麼被幹掉,死性不改,發毒誓也是髒了老天爺的耳朵,死了都是爛了乾淨的土地,我居然還想過相信你,我真是比我娘還傻,傻到被你欺騙,但是以後,我不會相信你了,我也再不回管你死活,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斷絕父子關係!」金勁哭喊地眼淚直下。

  金勁的話終於說到最絕,僅有的親情也微微欲失。金昌吉此次當真不怨金勁,也不恨任何人,更對自己絕望,一顆心墮入深淵。

  金勁掙脫夥計的押鎖,遲鈍久久,終究毅然轉身離去,他此刻腳下的堅定,是對金昌吉長久以來積累,於方才一刻爆發的怨恨。

  「別管他,動手!」

  馮老闆話音剛落,金勁便不自主地腳下一頓,一夥計走回去拽起金昌吉,另一個夥計拔出大刀重新揮起。

  金昌吉心中已然沒了恐懼,心緒平靜一如死水,而他整個人,全心,都淹沒在那不起波瀾,卻吞噬一切的死水之間。

  金昌吉一臉決然赴死狀倒在砧板上,別說一條手臂,他甚至無所謂任人魚肉,像他這樣的人,或許早日死去,才更叫人省心。

  大刀再一次揮落,更疾,更狠,更叫人驚懼。

  耳後是揮刀之人奮力的吶喊,金勁驀地心裡一怔,兒時與父親愉快的回憶在心上蕩漾而起,某些時刻,即便少之又少,金昌吉對金勁,曾經也有過慈父的關愛。

  賭庄外的大街那頭,許相夢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身邊更有一事不知只是相隨的夜央。

  「大人你到底要去哪兒?」夜央問。

  許相夢見必勝賭庄就在不遠處,又見夜央略帶迷茫的神情,便想不再蒙他在鼓裡,開口跟夜央說清楚了一切。

  「什麼?大人你真的這麼做?」

  雖說許相夢平日里的作為本就出人意料,但最近,她行事是越發叫人難以想象,捉摸不透了。

  「怎麼了嘛,我就是試探試探金叔,沒想到他真的還賭,所以我就讓馮老闆嚇他一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許相夢說得一臉輕鬆。

  「大人,你就不怕如此做會讓金勁和金叔二人之間關係更加緊張,甚至無可挽回嗎?」

  夜央的質疑,許相夢探索此方法時也有想過,但她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支持自己如此做,像是老天爺引導一般。

  「夜師爺,反正我也已經這樣做了,你就相信我一次,我們現在就趕緊去看看情況如何!」

  許相夢一把抓起夜央的手,往賭庄去的不長距離,消磨了夜央一切的憂慮與責怪。

  許相夢與夜央匆匆跑去必勝賭庄,因為早已商量好,所以許相夢知道目的地在何處,便一刻不待直奔柴房。

  漆黑一道,許相夢因著身後有夜央,絲毫無懼,夜央有許相夢相牽,靜心直往。

  此夜動靜著實過大,許相夢與夜央跑到柴房前時,便看見房檐上的燈籠砸落地上燃起,乍然熄滅。敞開的門內,一條手臂橫在砧板之上,大刀下落,揮刀者卻被燈籠摔地的聲音和剎那火光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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