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花落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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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相夢的話說服了凌水,她讓凌水繼續在樓下忙,而她,以探實的名義偷偷摸摸地上了樓。許相夢和綺夢樓的一個姑娘勾搭著經過弱雲的門前,一眼瞥進去,許相夢只能看見二人相對而站,再一側耳,她彷彿聽見央宸發了脾氣。
許相夢和她領著的姑娘只一掠而過,許相夢果然沒有聽錯,她二人才走過沒一刻,便聽到身後有摔門而出的聲音,許相夢換勢貼著那姑娘,偷看見央宸凝眉怒火從弱雲房裡出來,下樓的每一步都跟踩著火盆似的燎急。
「吵架了?」
許相夢又帶著姑娘折返,再一掠而過弱雲房前,門敞開著,她一眼往裡瞥過,只見弱雲發上一朵盛開的牡丹,艷麗誘惑,她又將一根簪子裝飾在發上。
許相夢又躲在姑娘身後下了樓,她佔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而央宸,就在她對面那個角落,二人中間隔了一個舞台,便互相不見。
許相夢打發了姑娘走,她一個人坐下,四處張望沒見央宸,心想他或許是離開了。
「吵架,一定是薄情皇帝辜負柔弱女子真心真意的戲碼!」許相夢如此猜測。
忽然間,堂上安靜下來,樂聲起,弱雲踩著輕盈步子,曼妙舞姿拂袖台上,每一個眼神都是魅惑,任一個動作皆是挑情。
許相夢不禁欣賞得痴傻呆愣,從來都知聽說弱雲舞姿非凡,那一次花魁大賽她也無心看舞,此次,她當真是見識了何謂一舞傾城傾國傾人心。
「難怪連怪皇上都喜歡她,這世上又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這般魅力四射的女子呢?」許相夢不禁感嘆,再一想,又嘟囔著說道:「除了我夜師爺!」
許相夢這一想到夜央,才想到這個時辰她應該去給他們送飯了,她遲遲不回縣衙,若是遲公公又代勞了可如何是好?
許相夢想罷便要跑出綺夢樓去,繞過舞台,本是交迫時,她的餘光卻瞥見了那一頭的央宸,她不禁滯步,不全是因為看看央宸,更是因為她看見了弱雲舞下了檯子,往央宸過去。
央宸本坐在桌前孤悶飲酒,他甚至不願瞥一眼台上的弱雲,更不想看見那群人看她的色心色相。
弱雲停在了央宸跟前,所有人便圍了上來,只見央宸面露不悅之色,而弱雲,嘴角帶笑,將發上的艷麗牡丹摘下向央宸遞去。
央宸一剎驚,他只見弱雲的笑容和她手上那朵艷麗的牡丹,此場景竟絲毫沒有讓央宸回憶起初遇夜瑄那時,明明一個莫名其妙的許相夢都讓央宸有翻江倒海的回憶衝擊,而面對眼前真正的夜瑄竟然不起波瀾。
弱雲的微笑稍稍斂去,轉而來的是眉頭絲絲的愁緒,央宸久久不接下她為他精心準備的花朵,這叫她默然心傷。
終究,央宸看出了弱雲的愁思,因為見過了許相夢那般反應,他還是伸手接下了牡丹。
許相夢只見人群擁擠,沒想太多便跑出門去,她如今只想趕緊跑回縣衙去,免得遲公公這個死太監又閑時代勞。
時辰還不算太晚,許相夢正趕上了等不及她又怕餓著夜央的遲公公提著食盒走在夜光小道上。許相夢二話不說,目光捕捉到遲公公便向他衝去,一把奪了食盒,轉身跑走時又轉回,幾把摸到遲公公腰間的鑰匙。許相夢飛奔而遠,遲公公傻愣獃滯。
「這,你這刁民!」
許相夢遲遲才到,牢房裡的人也等久了,見到她終於放下了心。
「大人,您今天怎麼這麼遲才來呀?」
「啊,那個,我查案太專註了,就回來得晚了。」許相夢回道。
分完成城他們,許相夢最後坐在了夜央所在的監牢前,她將飯菜遞進去,又跟夜央竊竊私語起來。
「夜師爺,我好奇問你一個事。」
許相夢看似半認真半嚴肅的,夜央也不由得凝神聽她所言。
「凌水跟我說,皇上他每天晚上都去綺夢樓找弱雲,今天我也親眼看見了,他們兩個……」
許相夢的話一說,夜央立馬就明白了,夜瑄和央宸的關係,他自然最明白不過。從前,只要夜瑄來衡都,他三人幾乎形影不離,對夜央而言,夜瑄是一個可愛妹妹,他呵護有加,對央宸,夜瑄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欣然喜悅之人。
正是因為夜央知道央宸對夜瑄從小的情意,更相信他對夜瑄的感情十年如一日,他才在一開始不願意讓央宸得知他找到夜瑄的消息,恐怕夜瑄的特殊身份阻礙二人之間的感情會讓他二人皆有所難。而當知道央宸已來時,夜央選擇先救許相夢的原因之一也保留一份信心,相信央宸不會傷害夜瑄。
「大人猜得沒錯,皇上和瑄兒從小就非常要好,而且,在夜涼沒有破國之前,夜瑄原先就註定了要做北央的皇后。」夜央說道。
許相夢聽得一臉愕然,明明夜央只說了幾句話,卻彷彿讓許相夢遐想出一個長遠的故事,這故事還未結尾,卻好像已經走進了悲劇。
「原來是這樣,可是今天他們吵架了。」
「吵架了?」
「對啊,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
「皇上是個有分寸的人,他應該不會虧待瑄兒。」夜央淡然說道。
許相夢和夜央有關弱雲和央宸的竊竊私語也說完了,許相夢這才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她回頭一看,竟看見成城他們全部背對自己,成城和金勁甚至貼在中間的木欄上若有所言。
「你們,怎麼這麼奇怪呀?」
許相夢並不太明白他們如此怪異的舉止是為何,直到金勁轉頭,面帶詭色的笑容,說道:「大人,您就當我們沒在,儘管和夜師爺該談情談情,該說愛說愛,我們什麼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許相夢聽傻了金勁這話,她再看一眼成城,成牆和毛小猜,三人的目光皆是有所躲閃。
「什麼呀?」
許相夢回頭望一眼夜央,只見他一臉自若,事不關己的淡然表情。
「大人,夜師爺都跟我們說了。」成城道。
「說什麼了?」許相夢不由得驚恐起來。
「什麼都說了,還有小猜也說了很多你們之間的事!」金勁一臉樂得歡騰。
許相夢再一眼看向毛小猜,她面對愕然一臉的許相夢,只是尷尬一笑。
「老天爺,你們都知道了什麼呀?」許相夢仰天一聲吶喊,就差震塌牢房了。
如今的許相夢其實並不懼怕她的那些秘密暴露,但此時此刻,她又覺得自己的私事被流傳開來了似的,儘管只是在這縣衙內,牢房裡。
許相夢仍舊在牢房裡待了許久,只報喜不報憂,只歡笑不悲傷。
許相夢最後還是要離開,那之前,她悄悄地抓起夜央的手,心裡是萬分不舍,而成城他們,就偷偷摸摸地無聲觀望。
「夜師爺,我還是怕自己查不出那件案子。」許相夢只敢在夜央面前表露心裡的柔弱。
「大人,儘力就好。」
「可是你們這麼多人的命都……」許相夢稍稍慌急起來。
「沒事,我的命早就給大人了。」
許相夢緊緊抓住夜央的手,握可得再緊也終要放開。
許相夢失落落地走出牢房,在牢房裡待了如此之久,她都沒發現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雨絲並不太大,許相夢伸手讓雨絲落在手心,冷冷涼涼,靜心靜意。
許相夢匆匆腳步走離牢房,她一路直奔房間,就沒幾步的距離了,暗夜微雨中,院前檐下的燈盞微弱淺亮,她隱隱約約瞥過的目光好像看見再前方的路上倒著什麼。
許相夢停步轉頭,竟看見倒地的是個人,面龐不太清楚,但許相夢剎那有感他是央宸。
許相夢一鬆手扔了食盒,她往倒地的央宸跑過去,蹲身輕推央宸,只見他一翻身正躺便開始困難的喘息,像是沒有進的氣只有出的氣。
「皇上!」
許相夢驚恐無措,央宸顫巍著抬手,許相夢趕緊抓住他,更將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央宸雙眼微睜,氣息更喘,他眼耳已然不太清晰,但能感受到自己靠在一個弱小的肩上,一隻手緊緊將他抓住。
「死太監,你在哪兒呀?快滾出來啊!」
待在央宸房裡的遲公公聽見了這聲呼喚,許相夢的迫急慌張他沒聽出來,但那句「死太監」讓他怒火中燒。
遲公公不假思索衝出房間,直等到他看見倒在許相夢懷裡的央宸時,他才忘了心上的怒火。遲公公猛過去,不管雨水臟濕,他跪倒在央宸旁邊,緊張恐懼不比許相夢輕微。
「皇上這是怎麼了呀?」
許相夢不明白央宸這樣的異常狀態是怎麼回事,但遲公公卻是十萬分地明白。
「皇上他不能接觸花粉,他發病了!」
遲公公哭喊了一句,他心裡的恐懼緊張難以抑制,已然吞噬了他的理智。而許相夢,聽見這句話,總算想起了該找大夫一事。
「死太監,你照顧皇上,我去請大夫。」
許相夢將央宸交給遲公公,她起身,竟被央宸還顫抖的手死死拽住,像是潛意識的抓緊。許相夢掙脫了央宸跑開,意識模糊的央宸狠喘著,模糊眼前,他無力說道:「不要走。」
雨勢彷彿隨著許相夢急促飛奔的腳步而越發變大,以前不覺得,原來縣衙離醫館的距離竟如此之遠。
綺夢樓處,弱雲靜立窗前,她垂墜的手上死死握著那朵牡丹,似是有千仇百恨一般,她的眼角,兩行苦淚順著臉頰滑落,殘花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