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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獻身困身

  許相夢一場哭喊彷彿能無止無休,響徹整片林子,震撼整個夜空。終究,許相夢在抽噎中睡著,整個身體抱成一團,側卧地上。

  許相夢在夢中仍有抽噎,牽動著整個身體,這樣睡姿又實在顯得她嬌弱可憐。

  央宸靠在一棵樹榦上,他仰頭望著漫天星辰,耳旁是許相夢越發微弱的抽噎聲,終究,許相夢靜睡入夢深處,央宸也睏倦睡去。

  許相夢的夢並不美好,她夢到自己的處在將死之際,刑場之上,央宸一令而下,自己人頭落地。

  夢中的場景恍若真實,許相夢乍一下醒來,她一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無損,身首並未異處。

  「還好還好,只是夢而已!」

  許相夢恍惚失神,深夜凄冷,更恐怖一聲野獸呼嚎震顫山林。

  「有野狼,快跑!」

  許相夢當真是爬起撒腿就跑,這一跑又覺得自己落了些什麼,她一回頭,只看見那匹馬,卻沒看見樹榦那邊擋住了的央宸。

  「馬,皇上,皇上呢,不會被野獸叼走了吧?」

  許相夢猛地沖回去,她揪著一顆心,猙著一張臉看見了靠樹睡得安穩的央宸,終於長舒一口氣鬆了心。

  「什麼呀,明明是皇帝,嬌生慣養,享受慣了的人居然能這樣睡熟,真不怕半夜被豺狼虎豹叼走啊!」

  許相夢忍不住一通數落,趁著央宸睡著,她更是大著膽子開始自掘墳墓。

  「睡得這麼沉,老子給你一刀送你去見老天爺,看你還敢威脅我,讓你仗著自己是皇帝就欺負我們老百姓,讓你狂,讓你冷漠,讓你無情!」

  許相夢的聲音都是在嗓子眼裡發響,完全沒有了睡著睡醒之前對央宸這位帝王的恐懼,手上更是肆意在他面前揮舞以泄心頭之恨。

  許相夢來了一股勁開始手腳並用,一個不留神竟踩中一根枝子,驀地一打滑,她完全自撐不住整個身體往央宸倒過去。

  「啊!」

  許相夢終於相信自己這條小命遲早是要坑在自己手裡了,她就等自己狠狠砸中央宸,不是他亡就是自己死。

  出乎許相夢預料的是,她還沒砸中央宸的身體,央宸竟突然睜開了眼,只見他反應迅速,一手掐住了許相夢的脖頸,沒有受到她的猛烈一擊。

  「皇皇皇上……」許相夢出聲還有些困難了。

  許相夢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央宸的手上,同時,也卡得自己幾欲窒息。許相夢扶著央宸的手臂想站起來,卻被央宸一縮手一扶靠得他更近。

  「你要刺殺朕?還是想,獻身?」央宸的目光叫許相夢恐慌得心跳欲止。

  「沒有,我沒有要刺殺皇上!」許相夢慌急否認。

  「不是刺殺,那是後者?」央宸問。

  「什麼,什麼後者?」

  許相夢迷茫不知,她方才只是聽見了央宸質問她「刺殺」一事,完全忽略了後半句,此刻當然一無所知。

  許相夢圓睜雙眼暴露恐懼,只一剎那,許相夢根本毫無掙扎的機會,央宸俯順勢身將許相夢擋在身下,一隻手扶著許相夢的頭,另一隻手支在她耳旁的地上。

  「不知道什麼是獻身嗎?」

  許相夢剎那心止,原來央宸所說之話是獻身,原來他也是個喜歡玩弄女人的皇帝,虧得許相夢才覺得他與弱雲之間的感情真摯,原來一切都是假象。

  許相夢眼中的恐懼化怒,她猛地又使了一次對付東方郎的那招,上手用胳膊死死勒住央宸之際反身將他壓倒在地。

  「獻你個鬼,看來你不只是無情皇帝,冷漠皇帝,你還是禽獸皇帝,真為夜師爺和弱雲感到悲哀,居然會有你這樣的大哥,竟然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許相夢爆發出滿心怒火,一頓罵得央宸狗血噴頭,從剛才到現在,許相夢的所做所言,央宸就是治她十次死罪都便宜她了。

  許相夢罵完央宸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她不假思索地騎上馬,此刻她當真想把央宸丟在這荒郊野外,餓死也好,被野獸啃食也罷,怎麼慘怎麼死。

  許相夢騎馬奔走,央宸遲滯許久,他靜靜地躺在原地,靜止的眼神似是被掏空一般,直到一聲馬鳴交錯著許相夢的痛喊驚叫從遠處傳來,央宸乍然坐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心頭驀然緊張不已。

  央宸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很快便看見了倒地的馬,只是沒看見許相夢。

  「有沒有人呀?」許相夢突然喊道。

  央宸只聞許相夢的聲音,他再走過去,不自主謹慎起來,央宸繞過馬倒下的那片地,他發現了前方一個捕獸坑,從那頭到這頭,他彷彿能想象到許相夢是如何騎著馬被絆倒,最後被甩出去一大段距離又倒霉掉進了捕獸坑的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

  央宸走到捕獸坑旁,往下一看果然看見了許相夢坐在下面,而許相夢仰頭望上,也看見了一個人的黑影。

  「救命啊!」

  許相夢一喊,又想荒山野嶺不會有什麼人,那眼前這個人影必是央宸無疑,她才對他一頓劈頭痛罵,而且還默默詛咒他被野獸咬死,央宸會救自己才有鬼。

  許相夢想罷,那個探出捕獸坑的人影不見了,果然,許相夢瞬間心碎,看來最終要被拋棄在山林里又被野獸咬死的人是她,難道這就叫做抱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惡人終有惡報?

  許相夢沒有繼續呼救,而是整個人躺在了捕獸坑底下,經過那一通慘摔的她此刻是身心俱痛,她絕望地欣賞漫天星辰,默默等候死亡。

  地上的央宸並沒有默默拋棄許相夢離開,他方才幾眼往捕獸坑下看,大概度量了高度,絕沒有他徒手拉許相夢上來的可能。

  央宸張望四周,突然一想起絆倒馬和許相夢那裡應該有用做機關的繩子,央宸一下心急忘了謹慎,就在捕獸坑和馬之間,央宸中了另一個捕獸機關,只是一腳,只一剎那,央宸沒能逃開,被掩藏地上的捕獸網所逮,高高吊起。

  生無可戀的許相夢聽到一聲動靜,一團不知是何物的東西突然升起,開始還嚇了她一大跳,直到她擦乾淨眼睛,看見了捕獸網裡有個人,她堅信那必定是央宸。許相夢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幸災樂禍笑道:「哈哈,那不是皇上嗎,你怎麼被套住了,一國之君居然也有今天!」

  許相夢正樂著,這一笑可牽動了全身每一寸骨肉筋的疼痛,她可是狠狠栽倒,又活活被甩出去幾丈遠,最後還砸落深坑的倒霉蛋,居然還能嘲笑別人的倒霉事。

  許相夢終於痛得不敢笑了,被她那沒心沒肺的一番取笑驚到的央宸聽她沒了聲,便往下面的捕獸坑看了兩眼,只見許相夢緩緩地挪動身體靠在坑壁上,雖然央宸沒看見許相夢的痛苦表情,但從她的緩慢動作可以想到她的疼痛。

  「老天爺,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死?你到底還讓不讓我死?」

  許相夢靜靜地靠著坑壁,黑夜比她更安靜。許相夢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半空中的央宸身上,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她好像能想象到央宸會是一副怎樣冷靜到遭人恨的表情。

  「明明是兄弟,長得像,性格像,我夜師爺就那麼好,這皇上就……」

  許相夢都不惜的說央宸,如今的她覺得夜央無論哪方面都完美無缺,絲毫不記得她也曾經對他有所不滿。

  夜靜得可怕,但若驀地來幾聲野獸的叫喚,那便更是可怕,許相夢越發地縮成一團,一想自己和央宸的處境,怎麼都是自己危險更甚,野獸能跳下坑來把自己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而央宸高高掛起,倒安全了。

  「連遇到危險他都高高在上,真是……」許相夢有怨氣卻出不了口。

  許相夢是一刻也不敢閉眼,二人之間,毫無交流,許相夢卻是死盯著央宸,看不清也要盯著不放。

  終於,許相夢無法忍受這過於安靜或是突然來一聲獸鳴的驚嚇,她心裡暗自掙扎許久,不願在無聲中奔潰,就得在寂靜中發聲。

  「皇上,你又睡著了嗎?」

  許相夢一聲問,側耳半天沒聽見央宸的回答,她不禁咧嘴驚愕,央宸一個睡慣了金窩銀窩的皇帝,難道真的能以她眼所見的姿態睡著?

  「朕問你,你方才罵朕那些話,是為何種緣故?」

  許相夢驀地一臉鄙夷,半天等來央宸的回答,竟是一聲君王的質問。

  「我,我就是一時火大,誰讓皇上突然說出那些叫人厭惡的話,做出一些招人痛恨的舉動的!」許相夢回道。

  「你說的無情,冷漠,禽獸呢,只是隨口而罵嗎?」

  「你本來就無情又冷漠,禽獸的話……」許相夢的聲音忽地變小,說道:「剛才是挺禽獸的。」

  「那夜央和弱雲呢?」央宸再問。

  「夜師爺是你弟弟,可你對他那般絕情,就只是因為他娘親是夜涼人,被國人鄙棄也就罷了,可你是他的親人家人,居然也待他不好……」許相夢說著說著便為夜央感到萬分委屈。

  「你憑什麼說朕待他不好?」

  「你對夜師爺好能把他趕到高涯縣這麼遠的地方來,你對一個人能真把他關進牢里去,你對他好能隨口就說取他性命?」許相夢毫不顧忌地說出口。

  許相夢這番話說完,氣氛安靜許久,央宸自知他對夜央並不好,確實沒顧念太多手足之情,但究其原因,絕非是他有夜涼血統。

  「那弱雲呢?」央宸繼續追問。

  「如果你對弱雲真心真意,那就算別的女人獻身你也不該動心,更何況我根本沒那個意思!」許相夢特意放大聲音表明自己的立場。

  「真不知道是何人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妄語指道朕的不是。」

  「不是,不是皇上你問我的嗎?」許相夢驀地一激動又被疼痛侵襲,但她彷彿又看透了什麼,說道:「不過也沒怎麼樣,反正也快死在在荒山野嶺了,多說幾句實話怎麼了,而且死了還有一個皇上陪葬,哇塞,那真是不得了啊!」

  許相夢說著死就跟開玩笑似的,聽得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其實還是相當害怕死亡的。

  「既然你如此看開,不妨再與朕賭一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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