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67章、永琪躊躇迎新婚,碧彤圓場得正位
永琪沒能拉住懿澤,忙叫停了馬車,下車來看她。她跌在地上,手臂已經擦傷了,膝蓋也透出一點血跡,卻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永琪忍不住大聲呵斥:「你是不是瘋了?」
懿澤還是一動不動,正臉也不看永琪。
永琪嘆道:「看來,我是真的不夠了解你,現在我才發現,我真受不了你!難怪皇額娘會說你是一匹狼!」
懿澤冷笑道:「王爺就要娶新的福晉了,我是狼還是小白兔,重要嗎?」
「你不想看見我娶她,那你就跟我走啊!我真的弄不明白,你讓我娶她,然後又因為這件事天天跟我過不去,你到底想幹嘛?」
懿澤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跟你走。」
永琪點點頭,問:「你這麼難過,到底是因為在乎我?還是因為有人搶了你嫡福晉的位置?」
懿澤不答。
「你要的不是我,是嫁給我才能得到的一切,是嗎?」
「是!」懿澤看著永琪的眼睛,冷冷的說:「就算我現在只是側福晉,將來依然有機會成為皇后,但是跟你私奔,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永琪聽了懿澤的話,字字鑽心,他靜靜的站了起來,獨自一人,回到了馬車上,獃獃的坐著。
卓貴伸頭問:「王爺,這……這是要唱哪一出啊?」
「回府。」永琪深埋著頭。
卓貴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懿澤,哪敢駕車走人,又弱弱的問:「那福晉呢?」
永琪抬起頭,喝道:「她想去哪,就讓她去哪好了!」
「啊?」卓貴愣住,又看了一眼懿澤,還是不敢走。
永琪無奈的再次下了車,抱起懿澤,一起回到馬車上,向卓貴咆哮起來:「現在能走了嗎?」
卓貴嚇得一身冷汗,忙駕車前行。
之後,永琪就在府中下了禁令,沒有他的允許,懿澤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終於到了指定的日子,永琪奉旨娶回來了他的嫡福晉——西林覺羅·碧彤,碧彤住進了正殿,那個永琪題名為「琴瑟館」的地方,是多麼的諷刺。
從那天開始,懿澤明白,她的災難,一定會源源不斷的到來。
新婚之夜,永琪沒什麼好心情,他看到了新福晉碧彤,雖然沒有傾城的驚世容顏,但也是個秀麗的美人。最難得的是,她善解人意,能細心體察到永琪的感受。
掀開紅蓋頭的那一刻,碧彤就看出來了永琪並不開心,偶爾有一點笑容,也不過是勉強出來的禮貌。她猜,一定是她的到來,為永琪原來的婚姻生活增加了不愉快。
所有禮數結束后,永琪似乎無心就寢,也不多說話,一直在書案前寫字。碧彤為了不使永琪為難,便謊稱自己被複雜的禮節累壞了,要早些休息,然後就真的睡了。
然而碧彤的陪嫁中,卻有太后的眼線,在第二天清晨收拾床鋪時,發現沒有落紅,在永琪帶碧彤請安之前,就已經知會了太后。
按照規矩,永琪和碧彤清晨早早的就起床了,然後入宮向太后、皇上、皇后等請安。
他們先到了太后的壽康宮,碧彤為太后奉了茶。
太后問:「永琪,對你的新福晉,可還滿意?」
永琪無奈的答道:「碧彤溫柔大方,秀外慧中,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
「是嗎?」太后笑問:「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孫兒不敢。」
太后又問碧彤:「那換福晉來說說,永琪對你如何?」
碧彤笑道:「王爺溫文爾雅,對臣妾十分體貼。」
「不錯啊!才剛成親,就這麼有默契了?」太后看看永琪面無表情的臉,又看看碧彤充滿甜味的微笑,渾身都不自在。
碧彤笑道:「這都是太后教導有方。」
太后也笑意盈盈,問:「福晉說的這麼好,那能告訴哀家,你們昨晚都做了什麼嗎?」
碧彤漲紅了臉,羞答答的看著左右侍立的宮女,低聲答道:「太后恕罪,臣妾實在不好回答。新婚之夜,還能做什麼?」
太后忽然嚴肅起來,問:「福晉是要讓哀家質疑你的貞節嗎?」
碧彤連忙跪下,永琪也吃了一驚。
碧彤叩首道:「太后恕罪,昨夜臣妾本該侍奉王爺,奈何臣妾身子不爭氣,竟然在大喜的日子裡染了風寒,王爺千金貴體,臣妾生怕把病過給了王爺。沒想到王爺十分體貼,不但沒有怪罪,還悉心照料,昨晚親自喂臣妾服藥,臣妾果然今天起來就覺得好多了。」
「原來如此啊?」太后笑道:「看來是我錯怪福晉了。」
碧彤笑道:「太后如此關懷王爺和臣妾,臣妾感激涕零。」
太后道:「你們還要去拜見皇帝,哀家就不耽誤時間了,還望你們別辜負了哀家的關心,哀家可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呢!」
離開壽康宮,永琪心中難免有些愧疚,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差點讓你蒙受不白之冤。」
碧彤笑道:「王爺言重了,皇室有祖宗留下的規矩,王爺也有自己的情緒,如果能為你解憂,哪怕只是一丁點作用,那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真的嗎?」永琪望著碧彤的臉,從碧彤進門,永琪還是第一次把所有目光都投給她。
碧彤微笑著點點頭。
「你知道我心中有憂?」
碧彤又點點頭。
「那你知道我為何而憂嗎?」
碧彤笑道:「等到王爺願意講的時候,自然會告訴臣妾。」
永琪也笑了,他很感動,拉住了碧彤的手,輕輕的說:「我們走吧。」
永琪帶碧彤拜見了乾隆,又到翊坤宮去見皇后,六宮妃嬪都在皇后處,碧彤一一拜見,卻並沒有看到永琪的生母愉妃。
離開翊坤宮后,碧彤問:「愉妃娘娘怎麼不在皇后這裡朝會呢?要不臣妾單獨去拜見一下?」
「你也要去見我額娘?」
「難道我不應該見她嗎?」
永琪愣了一下,似曾相識的場景,一模一樣的一句話,竟然是從兩個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的。
永琪帶碧彤到了永和宮,愉妃仍然在正殿中打坐。永琪向愉妃說:「額娘,這是兒臣剛過門的福晉,碧彤。」
碧彤忙向愉妃行禮:「臣媳給額娘請安。」
愉妃站起,走了過來,並沒有怎麼看碧彤,只瞪著永琪問:「你又娶了一位福晉?那懿澤呢?」
永琪答道:「懿澤在王府里,是兒臣的側福晉。」
「懿澤先過門,為什麼是側福晉?」
永琪看了看碧彤,又看了看愉妃,不知道怎麼回答。
愉妃顯然已經不高興了,突然訓斥永琪道:「你娶懿澤還不足一年,就把她擺在一邊,又娶別人,還壓過她一頭,從小到大,皇后是怎麼教導你的?難道就是這麼濫情嗎?」
永琪低頭答道:「額娘教訓的是,不過,冊立誰為嫡福晉是太后和皇阿瑪的旨意,而且……碧彤也是個好姑娘。」
愉妃聽了,懶得看碧彤一眼,轉身又坐回自己的蒲團上,繼續敲打木魚,也不再理會永琪。
「兒臣告退,不打擾額娘清修。」永琪躬身拜退,碧彤也隨著一起走出來。
走出永和宮,永琪安慰碧彤道:「我額娘成日吃齋念佛,閉門不出,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碧彤笑道:「愉妃娘娘教導王爺重情重義,勿忘舊人,臣妾聽了,倒很是感動呢。」
「你竟然這麼想?」
碧彤點點頭,道:「我進門晚,卻做了嫡位,是有許多不妥。但是聖意如此,也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倘若因為我的出現,讓王爺和側福晉之間產生嫌隙,是我最怕看到的,王爺可明白?」
永琪點點頭。
「但願側福晉也不會怪我。」碧彤低下頭,眼底也湧現出無限憂思。
「日子久了,她自然也會懂你,眼前若有些誤會,那也是難免的,但我想以你的寬容大度,克服這些都不會是難題。」
碧彤淺淺一笑,臉頰上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回到榮王府,碧彤想要正式去見一見懿澤,永琪生怕會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因此一同前去。
懿澤已經搬到後院,也就是王府的第三重院落。後院與中院同屬女眷居處,之間有花園隔斷開,後院有三棟樓宇,各成一個小院。其中位於中間的一處,在正殿琴瑟館的正後方,雖與琴瑟館一樣建在王府的中軸線上,但卻比琴瑟館小了許多,是王府的後殿,也是懿澤現在的居處。
快要走到後殿時,永琪抬頭看到後殿上多了一塊匾額,匾額上寫的是「蕪蔓居」,他意識到,那是懿澤搬入後殿所取的名字。從這三個字中,永琪讀出了懿澤內心的荒涼之感,他也十分失落。
永琪對碧彤說:「懿澤她小產後失於調養,精神一直不太好,若有禮數不到之處,還請你海涵。」
碧彤看得出永琪是在袒護懿澤,笑道:「王爺放心,只要側福晉能夠諒解我,我就心滿意足。我看待她如同自家姐妹一樣,哪有禮數到不到之說?」
嬿翎在門前,看到永琪和碧彤正在走來,忙向屋內說:「孟冬姐姐,快告訴側福晉,王爺和福晉來了。」
轉眼永琪和碧彤已經走到屋門口,碧彤問:「側福晉在屋裡嗎?煩請你通傳一聲,就說碧彤前來探望。」
嬿翎笑道:「回福晉,側福晉在屋裡,只是前些日子膝蓋受了傷,時常卧床休養,不便出來迎接,還請福晉不要見怪。」
碧彤微笑點頭,嬿翎打起布簾,碧彤走進門去。
永琪看了嬿翎一眼,也進去了。
懿澤保持著這些日子以來慣常的姿勢,半坐半躺,靠在床頭,臉若冰霜的望著窗外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