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07、懿澤復力險露餡,永琪心亂兩彷徨
金光在空中盤旋了一會,竟然有些消散的意思。
懿澤覺得不妙,這景象可能意味著降生在即的孩子正在性命攸關之間,她舉起龍錫杖,喊道:「夢龍,你也是龍,去幫幫他、救救他吧!」
龍錫杖發出耀眼的金光,將天空那些快要消散的金光聚攏成一朵祥雲,祥雲很快飄到了圓明園的上空。
豫嬪指著天上說:「快看,是祥雲!金色的祥雲!」
宮人們紛紛抬頭望去,議論著這是有好事要發生。
穎妃看著祥雲,驚異的皺了皺眉頭。
懿澤收回了龍錫杖,那朵金色的祥雲便落在了天地一家春。懿澤低頭看到,綿脩的心又開始一閃一閃。
為令貴妃接生的嬤嬤向外喊道:「生了生了,貴妃娘娘生下一位小阿哥!」
霧靈山上,棲鳳石散落出許多小滴的水珠,懿澤猜那是母神的汗水,綿脩心中的閃光慢慢離開了他的胸口,飛到懿澤的眼前,懿澤看到,那正是靈玉的碎片之一。
小水珠圍著夢靈玉的碎片轉了幾圈,遠方又有一些零碎的金光靠近,與懿澤眼前的靈玉碎片聚合到一處,飛到懿澤的胸前消失不見。
懿澤感覺到了神力的恢復,讓自己從頭到腳都感到輕飄飄的,更勝從前。
圓明園的天地一家春中,緊張的氛圍變成了一團和氣,太后抱著剛出生的小阿哥喜氣洋洋,后妃們都來看,不住的誇讚著、恭賀著。
產房外的宮人們議論紛紛,相互言說著令貴妃這一胎雖然兇險,但有祥雲落下,必是大貴之兆。產房內的宮人也都在低聲議論,有人讚歎吳謹醫術精湛、妙手回春,也有人說吳謹其實這次沒起多大作用,都是他那位年輕的徒弟王振文在關鍵時刻處變不驚、料事如神,才救了令貴妃母子性命。
過了好大一會兒,吳謹、王振文從令貴妃房中出來,給乾隆、太后請安。
太后將小阿哥遞與身旁的舒妃,向吳謹詢問道:「貴妃怎麼樣了?」
吳謹答道:「娘娘失血過多,有些虛弱,幸得皇天保佑,死裡逃生。」
太后笑點點頭。
舒妃抱著小阿哥走到乾隆面前,笑道:「皇上您看,十五阿哥長得多像皇上!」
乾隆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天地一家春。
舒妃臉上尷尬極了。
永琪和碧彤先在外間坐了一會,與眾人隨意閑話家常,後來碧彤又進裡間代永琪慰問了令貴妃一陣,兩人便向太后、皇后告退。
太后笑對胡嬙說:「哀家與皇后不得空,你去送送榮郡王和福晉。」
胡嬙向太后、皇后等行了個禮,便送永琪、碧彤走出了天地一家春。
走到行宮的小道上,永琪看到卓貴拉了馬車,在路旁候著,就準備辭別胡嬙上車去。
「王爺。」胡嬙忽然叫住了永琪。
永琪停住了腳步,問:「還有什麼事嗎?」
胡嬙雙手相握,卻沒有說話。
「想來,嬙格格是有話單獨與王爺講,臣妾就先上車去等王爺。」碧彤笑了笑,便往前去,上了卓貴拉來的馬車。
這裡,胡嬙看著碧彤離開,才對永琪說:「香妃被人下了毒,是慢性的毒。之前太后曾要挾我給香妃下毒,我沒有做,可香妃還是中毒了,所以應該還是太后乾的。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現在香妃的處境很危險,後宮人人都恨不得得而誅之。我怕這樣下去,香妃真的會死。」
永琪問:「香妃自己知道嗎?」
「中毒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的,沒有自由,她根本就不想活,所以才任由人擺布。如果今天皇上肯依后妃們的要求廢除香妃,對香妃倒是一個解脫,可是皇上根本不願意放掉她,皇上這樣將她護的越緊,她死的可能性就越大,她可能會自殺,也可能被毒死,甚至可能像楊貴妃那樣被群臣逼死,我已經想過她死的一百種方式了,我真的好害怕!」胡嬙說著,淚流滿面。
碧彤掀開車窗,看著胡嬙流淚、永琪心疼的模樣,暗暗的陰笑。
永琪伸手想替胡嬙拭淚,又放下了手,安慰道:「你先別著急,你還是先多看著香妃,不要讓她自殺,儘可能阻止她吃毒藥。我再想想辦法勸皇阿瑪,如果皇阿瑪願意放掉她,就兩全其美了。」
胡嬙又說:「我會留心看著她,可我這邊的情況,總得有機會隨時告訴你啊。」
永琪想了想,道:「每日早朝後,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我們就在杏花春館前的菜圃見面,那裡還算隱蔽,我如果沒去,你也不要一直等我,見機行事就好。」
胡嬙點了點頭。
永琪辭別胡嬙,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前進,永琪又掀開窗帘,看到胡嬙還站在原地,那瘦小的身影在風中顯得如此孤獨,她的臉上總是寫滿無助,看得永琪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碧彤笑問:「王爺何不求皇上,收了她,做個侍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永琪放下了窗帘,違心的駁回道:「瞎說什麼?我們不過是討論香妃的事情而已!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不得在懿澤面前提起這件事。」
碧彤笑道:「王爺不想讓懿澤知道,無非就是怕她吃醋。我還真有點想不明白,懿澤的心胸究竟是怎樣的?她都能容下我壓她一頭做嫡福晉,還能容不下一個地位比她低的侍妾嗎?」
永琪想著方才令貴妃生子差點把命給搭上,忽想起懿澤生子時自己並不在眼前,心裡又是一陣酸,問:「懿澤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痛?」
碧彤懶懶的答道:「沒生過,不知道。」
回到榮王府,永琪先來到了蕪蔓居。碧彤心中不快,沒有再繼續陪永琪一起,先行回了琴瑟館。
金鈿看到永琪,喜出望外,問:「王爺回來了,我們小姐自己在屋裡坐了好半天了,也不見人,也不吃東西。」
「不吃東西怎麼行呢?」永琪說著話,擔憂的走近房門。
孟冬走出,看到永琪,忙關了門,攔住問:「王爺要做什麼?」
永琪答道:「我來看看懿澤。」
孟冬道:「側福晉現在不想見王爺,王爺回去吧!」
「我剛才聽說她今天都沒怎麼沒吃東西,我不放心,讓我見見她。」永琪說著,就去推門,孟冬攔不住,被永琪推開了一扇,放眼一看,屋裡空無一人。
孟冬忙又把門關住。
永琪問:「懿澤呢?怎麼連綿脩也不在?」
孟冬嚷道:「我已經說了她今天不想見你,你都在心裡把她定成殺人兇手了,你還來見她幹嘛?」
這一句又警醒了永琪,想起嬿翎的事,永琪道:「我如果認為懿澤是兇手,早就把她緝拿歸案了,還會等到現在?」
孟冬問:「既然你知道她不是兇手,為什麼最近都冷落她,還故意和碧彤福晉一起氣她?她被你氣得心疼病都犯了幾回了,你知道嗎?」
永琪帶著些許情緒,回應道:「這件事,我不想跟你討論,她如果問我,我會親自跟她講。現在請你先告訴我她在哪裡?」
孟冬又蒙了,她指責永琪,不過就是在找借口分散永琪的注意力而已,不想永琪又回歸了原本的問題,這個情形,她實在很難隱瞞懿澤不在家的事實。
突然門開了,懿澤抱著綿脩出現在屋裡。
孟冬又嚇了一跳,永琪也有些怕怕的後退了一步。
懿澤問:「你們在吵嚷什麼?把綿脩都吵醒了。」
永琪瞪大了眼睛,看著懿澤和綿脩,滿臉疑慮的問:「懿澤,你……你剛才一直在屋裡嗎?」
懿澤冷笑道:「我不在屋裡待著,還能跟著王爺和福晉去礙眼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永琪還沒說完,又被懿澤關在門外。
孟冬看著這一幕,渾身都是冷汗。
永琪問:「我剛才明明看著屋裡沒人的,難道……難道我看錯了?」
孟冬一身冷汗,不自在的笑道:「福晉一直在屋裡呢,肯定是王爺看錯了,再說了,王爺又沒進去,有些角落也看不到啊。」
永琪半信半疑著,又離開了蕪蔓居。
孟冬趕緊進屋,對懿澤說:「下次麻煩你不要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好不好?我真的沒有本事招架得了!剛才差點就被發現了!」
懿澤茫然的問:「發現什麼?」
孟冬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我遇到你,算是倒了八輩子霉!遲早不是被你嚇死,就是被你氣死!」
次日,下了早朝,永琪單獨求見乾隆,勸諫乾隆道:「皇阿瑪專寵香妃的事,其實不止後宮,前朝也頗有異議,這樣下去,對皇阿瑪不利,香妃娘娘更會危機重重!」
乾隆瞪著眼睛,問:「連你也要勸朕廢除香妃對嗎?朕還是一國之君嗎?朕的事情,自己都做主不了了,還得看著你們一個個指手畫腳?」
永琪道:「正因為您是一國之君,所以您的一舉一動都得為天下臣民做表率,皇阿瑪從小就教導兒臣,要先為國,后慮家,最後才是個人榮辱,您現在這樣做,家國的和諧何在啊?」
乾隆猛地拍著桌子,呵斥道:「一國之君就不是人嗎?朕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不行嗎?憑什麼要求朕把最愛的女人送走,然後留下一群朕根本不想看到的潑婦?」
「如果您真心喜歡香妃娘娘,那總得為她考慮一下後路吧?后妃們的作為,您都看到了,您這樣下去,會把香妃娘娘逼得無路可走!」
「朕作為一國之君,如果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做這個皇帝做什麼?如果讓你放棄懿澤,你會嗎?」
永琪辯解道:「兒臣當然不會,那是因為懿澤也心儀兒臣,我們之間是相互的!可是香妃娘娘根本就不願意做您的妃子,您又何必一廂情願,強人所難,還引得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呢?」
幾封奏摺摔到了永琪的頭上,永琪沒有躲,他知道乾隆心裡有火必須發出來,因此站在原地不動,不一會頭上便開始發青。
乾隆指著永琪,只說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