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自身問題和家人?
第471章 自身問題和家人?
離開了謝信方丈的房間,鄭曙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正巧遇見了雙手環抱待在一棵樹下的肖自在。
「肖哥,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啊?」
「那種地方我待的不自在,我喜歡的是生命的流逝的過程,而不是已經死亡的生命。」肖自在面無表情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這樣啊……」
鄭曙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鄭曙才再次開口。
「聊聊?」
「好。」
兩人來到鄭曙的房間,盤坐在蒲團上,互相看了一眼。
「吃水果不?」鄭曙從自己房間邊角的果樹上憑空攝下了一個水果遞給了肖自在。
肖自在無聲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接過鄭曙手中的水果,而是盯著鄭曙的手看。
「龍爪手和拈花指,而且火候很深,你是從哪裡學到的?」
「當然是看到肖哥你用的時候學到的。」鄭曙又抬手攝下另一個水果,稍微用手摸了一下就啃了起來。
「只是看了一眼就學會了嗎……」哪怕強如肖自在,也被鄭曙的這句話給干沉默了。
他都不覺得鄭曙騙自己,從公司調查到的情報來看,對方所有的行程幾乎是透明的,根本沒有去少林寺偷學的時間。
唯一和這兩種絕技相接觸的機會,大概也就是當初在碧游村和自己見面的時候了。
如果是別的人說自己看一眼就能學會少林七十二絕技,肖自在肯定願意幫那個人把嘴給削沒,但是他現在面對的鄭曙是一個獨立研發出復活儀式的怪才。
肖自在甚至覺得,只有鄭曙有這樣的天資,才有可能開發出這樣的技術。
「你,在修行一道的天資上比我強太多了。」
「有嗎?我覺得我可能沒有伱們想象的那麼強,別的不說,最近修行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心煩意亂,雜念紛飛,而且修鍊的時候火氣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壓制不住。」
這也是為什麼鄭曙先前只是在路上被人阻礙了一下,卻突然爆出那麼大的憤怒。
因為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修行中累積了相當大的火氣。
「哦?」
肖自在上下打量了一下鄭曙后,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很難形容的笑容。
「原來如此,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麼原因了,我曾經也經歷過這個階段,或者說直到現在,我也依舊在經歷著這個階段。」
「請指教!」鄭曙挺直了自己的胸膛,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指教的,你如果願意聽我嘮叨一下的話,倒也沒問題。」
在肖自在的緩緩講述下,鄭曙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過去修行的人把心肺比作猴子,司心志,屬陽。
肝腎比作豬,司七情六慾,屬陰。
脾胃五行屬土,為調和陰陽之體,稱之為「沙和尚」。
正常修行者到了這個階段,正好也達到了需要注意自身元神的境界。
作為修行之人,自然要儘可能的避免「信馬由韁」,因為心猿最擅長駕馭「元神」,或者說「意馬」
所以在這個境界之中,修行之人普遍選擇的是打磨心猿,也就是所謂的「心猿意馬」。
正常情況下,這個境界的修鍊者只需要堅固心智,強健體魄,不緊不慢的修行下去,無論是以意志修行為主,還是以體魄修行為主,最終都可以度過這層瓶頸。
「但是我們不太一樣。」肖自在看向自己的手掌,似乎在回味著剛才殺掉的那個人的感受。
「像我們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心猿的問題。畢竟像我們這樣的病人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完全放縱,另一種則是像你我一樣,儘可能的壓制本能。但這兩種選擇里無論哪一種,我們這種人的心智都會非常的『堅定』。」
肖自在停頓了一下,而鄭曙也不由的笑了起來:
「也對,畢竟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所需要的心志無非就是想方設法的滿足自己的慾望,或者是想方設法的剋制自己的慾望,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說到這裡,鄭曙已經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問題所在。
所謂的「心猿」,說白了其實就是因為修鍊太過艱難和苦悶,所以到達這一境界的修行者會被其他的慾望和誘惑勾引的失去了繼續進取的心志。
到了這一境界,修行者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在人群當中能夠獲得足夠高的地位,所以他們能夠接觸到的誘惑也會更多。
像是出門在外被人尊稱為大師或真人,隨意出手就可以獲得普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財富,而那些對於普通人來說高高在上的人,見到他們的時候也都會放低姿態,恭敬行禮。
而除了這些表面上的誘惑之外,其他暗地裡的誘惑更是數不勝數,這對於從小到大都是艱苦磨練自身的修行者來說,實在是難以抵抗。
這時候他們就需要打磨自己的心猿,堅定自己修行的意志。
渡過了這一關就可以讓自己的修行更進一步,渡不過,就只能成為普通人口中的「大師」,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沒錯,就算是無法渡過這一關,以修鍊者的實力也完全可以度過榮華富貴的一生。
這才是磨練心猿中最大的陷阱以及阻礙,修行本就是急流勇進,不進則退的道路,有些國家的異人甚至會將這條路稱之為「痛苦之路」。
拋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轉而去繼續那種如同自虐般的生活,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哪怕在異人當中也能稱得上是怪胎。
「從這方面來說,像我們這種神經病反而還佔了優勢,畢竟從最開始我們就有了足夠堅定的目標。」肖自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哈!沒錯!」鄭曙啞然失笑。
就好像原著里曾經出現過的全性「白鴞」梁挺一樣,這傢伙是一個絕對的惡人,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但是,他同時卻又是一位懷抱機關與符籙兩門的大宗師。
而這樣的惡人之所以能夠刻苦鑽研自己的實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有著明確的「目標」。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目標就是為了尋找自己想要的「慾望」,這堅定的意志甚至促使他不停地在修行一道走下去,最終成為了大宗師。
而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這個曾經奪去無數人性命的惡人甚至可以為此拋棄自己的性命。
「所以從最開始我們需要注意的就不是那隻猴子,而是一直默默無聞,這卻給我們自身造成了巨大麻煩的『豬』!」
所謂的豬,就是指主肝腎的水亥,這東西平常也專門司職七情六慾。
「哪怕是普通的修行之人,也不會選擇由這隻豬負責牽馬,意馬無論是交給心猿執韁還是交給沙和尚執韁都可以,但是一旦由代表了七情六慾的豬牽到了馬韁,那麼就意味著走火入魔。」
「等下!我有一個問題。」鄭曙聽到這裡突然打斷了肖自在,「我藉由本門的內視法觀察過,我的心中好像並沒有出現心魔啊?」
「全真一脈的內視嗎?確實不錯,和術士的內景一樣都是抵抗心魔的好手段,可以將原本看不見摸不著的心魔化作具體的形象,讓你在精神空間中進行對抗。」
肖自在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眼鏡上閃過的光輝,彷彿在嘲笑鄭曙的天真。 「但那是指普通人,對於我們這些病人來說,這種東西根本沒有用!所謂的心魔本來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就算是藉由這兩種法子具現出來,本質上也是左手和右手吵架。
而對於我們這種人……這麼說吧,如果真的藉由這兩種法子重新具現化了另一個自己出來,那麼我們才是心魔的一方!」
「我大概明白了,看來確實只能用笨辦法了。」鄭曙看向頂上的橫樑,無奈地嘆了口氣。
「笨辦法也有笨辦法的好處,老祖宗傳下來的觀法、定法、靜法雖然修鍊起來既麻煩又痛苦,而且難以精進,精進了也沒什麼太大的效果,但是在掌控七情六慾這方面確實足夠有用。」
肖自在抬手指了指自己,原本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得意的樣子。
「當年我師父都覺得我撐不了太久,但是靠著老竇給我尋來的觀法以及適度的發泄,我硬生生地撐到了現在。」
看著若有所思的鄭曙,肖自在從蒲團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離開這裡。
「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和心魔糾纏一輩子是必然的未來,如果你覺得太難了,那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
「放棄?算了,我可不喜歡這麼懦弱的說法。而且肖哥你不是說了嗎?老祖宗早就已經給我們準備好了解決的法子了!」鄭曙回過神,看著準備離開的肖自在的背影。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畢竟有個病友能偶爾交流一下病情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肖自在笑了一下,打開房門離開了這裡,而鄭曙在思考了一陣后,也站起身朝著道藏大殿走去。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問題,而且也有了比較明確的解決辦法,那麼鄭曙自然不會有過多的猶豫。
哪怕這個辦法具體用起來相當的複雜和困難,但是鄭曙反正不缺時間,所以也不介意多花點時間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
……
……
鄭曙在白雲觀里找了一門觀法后也就沒有再做太多的行動,接下來的幾天,他也和白雲觀其他的弟子一樣,安靜為方洞天長老的葬禮舉行各種各樣的儀式。
一周后,方洞天的葬禮圓滿結束,前來參加弔唁的客人們也紛紛離去。
鄭曙和自己的師父師爺打了個招呼就跟隨一位暗堡的員工離開了這裡,重新回到了暗堡之中。
「鄭道長,你終於回來了,趙董一直在等你。」
剛一下車,王主管就迎了上來,給鄭曙帶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嗯?趙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他倒是沒有跟我們透露,不過老廖好像也在他那裡,可能只是為了給您表示一下感謝吧。」
王管事撓了撓頭,看起來也不太清楚。
「廖忠?這麼快就放出來了?我還以為趙董要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呢。」
「哈哈,陳朵的事情,其實如果不看老廖被殺了這件事的話,總體來說只是風險比較大,不過還不至於嚴重到把老廖關進去。當然了,這次處罰也相當嚴重,這傢伙最近一段時間估計也當不了公司的負責人,只能在暗堡打打下手了。」
雖然王管事表情上顯得相當幸災樂禍,不過鄭曙從他的精神波動中感覺到了真誠的開心,作為和廖忠共事了多年的同事,他對於廖忠的復活也極為驚喜。
甚至在暗地裡,他不止一次的感慨,幸好自己完美地完成了上級交給他的要完全輔助鄭曙的任務。
要是因為個人推斷而影響了鄭曙對於復活法陣的推演,那他可就真的後悔死了。
「行,趙董現在是在辦公室里吧,那我就先過去了。」
鄭曙擺了擺手,也不理會正在自個傻樂的王管事,非常熟練地朝著辦公室走了過去。
鄭曙有一種直覺,這次趙方旭找自己,恐怕就能揭露他為什麼如此信任和支持自己。
來到辦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那塊「工作時間不得講污言穢語」的牌匾。
鄭曙到的時候,趙方旭正坐在辦公室的主位上,將下面的廖忠罵得抬不起頭。
其實鄭曙很遠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個罵聲,直到他象徵性地敲了敲門,辦公室裡面的聲音才停滯了下來。
「咳咳,請進。」
「趙董你找我有事?」
望著推門進來的鄭曙,哪怕位高權重的趙方旭也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堆笑地將鄭曙迎了進來。
「來來來,鄭小道長啊,坐,先坐。愣著幹嘛?還不快點去泡茶!」轉頭對著旁邊站著的廖忠吼了一聲,趙方旭又扭過頭來,重新浮現出那副笑臉迎人的樣子。
「趙董你不用這麼客氣,我跟張楚嵐的關係還不錯,他也跟我說了你是一位值得信賴的長輩。所以不用擔心,既然說好了願意教你們,那我肯定不會變卦。」
鄭曙看著趙方旭這麼大年紀的人在忙前忙后的「舔」自己,他也有點不太自在,所以非常乾脆地開門見山。
之前他就已經和趙方旭談過,自己的復活法陣在確認了有效之後,他就可以將這個法陣交給公司,甚至可以一對一地指導公司派來的學習人員。
當然,前提是公司要在他這裡支付足夠的「知識」作為報酬。
這就是鄭曙這次計劃的第三個目的:通過這個法陣獲得足夠多的知識。
反正對於鄭曙來說,這個法陣的價值其實也就那樣,雖然代表了他自身的知識總結,但也僅僅只是代表了知識的總結而已。
想要繼續增強自己,那麼他就需要獲得更多的知識。
作為一個和國家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公司,鄭曙相信這次的收穫能夠讓他足夠滿意。
「鄭小道長可真是太客氣了,你放心,我當然相信你。第一批資料已經朝著這裡運過來了,雖然稍微花了點時間,但絕對能夠讓你滿意。」
坐回到辦公室主座的趙方旭看了一眼離開的廖忠,猶豫了一下,詢問道:
「小道長說自己和張楚嵐的關係很好,那不知你這次願意暴露自己的復活法陣,是否是為了……」
趙方旭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鄭曙也已經聽明白了,他點了點頭,承認了趙方旭的想法。
「暴露這個復活法陣,也有一部分理由是為了把張楚嵐身上的壓力挪開一點,畢竟這傢伙太弱了。」
這就是鄭曙這次計劃的第四個目的:幫張楚嵐,或者說馮寶寶分擔一下壓力。
當然這個目的不算太明確,只能算是順手而為。
「馮寶寶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也算得上是運氣好了,老徐應該也能夠瞑目了。」
趙方旭感慨了一聲,身體倚靠在椅子上,看起來放鬆了不少。
「過獎了,對了,趙董你這次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啊對,是這樣的。」趙方旭坐正了身體,表情顯得相當嚴肅,「我們可能已經幫你找到了你的家人。」
「喔……啊?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