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第491章
「這……」
張楚嵐還在驚訝於這樣的攻擊方式，忽然發現周圍的霧氣突然變得重了起來，而自己的眼角和鼻孔中也流出了同樣的灰色液體。
「遭了！」
「啊！」
「哥！」
伴隨著三聲驚叫，張楚嵐和陸家兄妹三人的身上也開始大量流出厚重的液體。
另一邊，剛剛將自己的狀態整理完的貝斯迪亞也遭遇了相同的攻擊，他在一瞬間就認出了這次攻擊釋放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於是在液體從自己的雙眼中湧出來之前便大聲怒吼了起來。
「埃麗卡·華金納，不要多管閑事！這是王交給我的任務，我能完成，別出手！」
可惜埃麗卡並沒有聽從他的吼叫，貝斯迪亞身上剛剛聚集起來的炁又重新散去，痛苦地捂住雙眼，誠心蹲了下來。
「收手！華金納，你這個混蛋！」
不過貝斯迪亞因為所行走的道路比較特殊，所以即便是遭受了艾麗卡豪無保留的攻擊，他也只是雙眼不斷地湧出藍色的濃厚液體遮蔽了自己的視線而已。
和其他幾人相比那種七竅都大量湧出厚重液體的情況相比，貝斯迪亞很快就適應了這種負面狀態。
「好重……救救我……」
此時，最開始被影響到的島民們已經氣息虛弱地倒在了地上，身體即將被從自己身體湧出的大量厚重液體所掩埋。
踏踏踏……
就在他們感覺自己即將被憋死的時候，一串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幾人突然又發現自己好像輕鬆了很多。
原本將自己身體淹沒的厚重液體突然憑空消散，而周圍的霧氣好像有意識一樣主動避開了他們，讓幾個即將被窒息而死的人終於能夠深深地喘息幾口氣。
「不要亂動，不然還會墮入我的『地獄』。」蒼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這時他們才發現，一位滿頭金髮，看上去年齡相當大的老婦人正輕輕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雖然一個年輕的島民並沒有見過對方，但是老婦人身上的灰色長袍已經暴露了她的地位。
對方正是納森島上守衛王的納森衛中的一員：埃麗卡·華金納。
貝斯迪亞還在努力地閉著眼睛，試圖阻止從自己雙眼中流出的液體，聽到腳步聲走近，他也毫不客氣的怒罵了起來。
「華金納，你是來監視我的嗎？你們不相信我會貫徹王的意志嗎？！」
「嗯，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確實不是很相信。」埃麗卡面無表情的盯著匍匐在地上的貝斯迪亞，毫不猶豫地承認了對他的不信任。
「不過伱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啊，曾經只忠於自己慾望而活著的野獸，現在居然為了王能剋制到這個地步。貝斯迪亞，我對你稍微有些改觀了。」
「那你就不要妨礙我！」貝斯迪亞大聲的吼叫著。
埃麗卡沒有再和他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此時埃麗卡的「地獄」已經完全展開，霧氣的濃厚程度也已經達到了最高值，普通人在這樣的環境里，甚至可能都看不清一米外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有一個人卻又非常輕鬆的快速行動，看起來好像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這個人正是馮寶寶。
馮寶寶沒有選擇立刻去偷襲埃麗卡，而是先來到張楚嵐三人的身邊觀察他們的情況。
「你們……」
「寶兒姐，是寶兒姐嗎？這些東西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已經失去抵抗能力趴在地上的張楚嵐在聽到馮寶寶的聲音后，立刻強忍著劇烈的窒息感喊了兩聲。
馮寶寶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她看著張楚嵐，將自己的體會告訴他，希望他能找到處理這種「攻擊」的方法。
「不要緊張，這東西越在乎就越多，越黏糊。」
一旁的陸琳在聽到了馮寶寶的解釋后，也迅速察覺到了這個東西的本質。
「楚嵐！玲瓏！別慌！這東西除了很粘稠，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之外，好像沒有什麼負面作用……」
說話間陸琳似乎已經找到了控制的方法，從他身上流出的厚重液體開始減少，陸琳說話變得更加清晰，他也確認了自己的推斷。
「我好像有點眉目了，念頭！這東西是我們的念頭！」
聽到陸琳的話，張楚嵐和陸玲瓏也都掙扎著起身作出打坐的姿勢，以入定收斂自己的念頭。
而馮寶寶則扛著自己撿來的大刀站在原地，警戒的看著從濃霧中緩緩現出身影的埃麗卡。
「除了被我授權之人外，還是第一次見到完全不受地獄影響的人。」
埃麗卡看了一眼馮寶寶雙眼中流出的如同眼淚般清澈的念，聲音里也多了少許感慨。
「嗯，也不是不影響，不過這麼清澈而專註的念么……難怪……」
埃麗卡看了一眼被馮寶寶護在身後，已經進入入定狀態的三人，他們身上流出的濃厚液體明顯減少了很多，看起來也變得平靜了不少。
「有一類能力者十分擅長對自我身心的操縱，你們那個地方來的人好像這一類的特別多……」
話還沒說完，埃麗卡突然扶了扶眼鏡，有些好奇的看向另一側的方向。
「這裡是我的領域，你以為能悄悄接近卻不被我發現嗎？」
「那倒不至於，只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走得太快，不然的話容易傷到人。」
低沉的聲音從濃霧的另一邊傳來，馮寶寶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那個方向，她聽出了那是鄭曙的聲音，但是聲音和之前相比卻顯得低沉了很多，彷彿是隔著厚重的牆壁在說話一樣。
過了一會兒，一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影子從濃霧中浮現。
那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人，反而像是一團不斷蠕動著的軟泥怪，直到這個影子離近了之後才能看清楚，那分明是一個已經被厚重物質完全包裹著的人。 對方七竅中源源不斷噴出的大量厚重物質，甚至將他的身形完全掩蓋。
伴隨著他的走動，身上的厚重物質流淌到地面上，形成了一條類似於小溪一樣的黏液軌跡。
「你……這還真是罕見的景象，你們這些外來人每次都能打破我的預想。」
即使以埃麗卡的見識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已經被自身厚重的念頭完全覆蓋的鄭曙。
「沒想到你都已經被自己的念頭束縛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夠行動。」
埃麗卡的「地獄」是將範圍內的所有生物心中的念頭具象化，以厚重黏液的形式從七竅中流出，進而對敵方進行限制的魔法。
這些具現化的念頭雖然對敵人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殺傷能力，但是能夠干擾對方體內炁的運行，而且還可以封鎖對方的五官，並且造成嚴重的窒息感來對目標的行動進行限制。
因為這些由自身念頭化成的濃厚物質並非真實的物質，所以這窒息感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身體上的感覺，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束縛」。
所以埃麗卡的這一招造成的效果強弱和敵人的實力強弱與否沒有任何關係，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收斂自己的念頭，減少自己靈魂上的束縛。
理論上來說，就算是再強的人，如果被自己心中的念頭所束縛，那麼也應該是寸步難行才對。
但是眼前的鄭曙卻顛覆了埃麗卡的觀念。
「你身上的雜念真是多得驚人，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樂園』那群放縱自我的瘋子和你相比也能稱得上是純良。毫不誇張地說，在我至今為止的人生當中，你身上的雜念是我見過的最多的。」
埃麗卡的表情依舊平靜，看著鄭曙的狀態感慨了一聲。
「但最令我驚訝的是，你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夠行動，這種數量的雜念，正常情況下你應該已經被自己的雜念『淹死』了才對。」
雖然理論上來說她的「地獄」並不存在殺傷性，但是念頭具現化之後帶來的窒息感是貨真價實的，如果支撐不住，那麼也有可能會被自己的恐懼活活嚇死。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實際上對於埃麗卡來說，被地獄所具現出來的念頭「淹死」的人並不在少數。
這種源自靈魂的恐懼，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克服得了的。
「關於你說的我雜念很多這件事情，很遺憾，我無法反駁。雖然修行了這麼多年，但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的雜念的確是比普通人要多出不少。」
由淤泥般的物質組成的人影晃動了兩下，看起來應該是內部被淹沒的鄭曙正在點頭。
鄭曙試探性的抬起手，因為眼中不斷地噴涌著具現化的念頭，所以他完全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很重。
以他現在的力量，能夠讓他感覺到很重的物體，除了類似於中子星這種級別的高密度物質之外應該不存在才對。
但是鄭曙卻又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上傳來的負重感，這樣他甚至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因為這東西本質上是來自靈魂的重量嗎？」
細細體會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鄭曙不由地有些感慨。
至於他為什麼能夠在負擔如此多的雜念的情況下還能行動，其實原因也非常簡單。
「只不過是源自靈魂的窒息感罷了，我可是經歷過比這還要可怕的事情啊……」
和這些因為自身的念頭而造成的窒息感相比，當初他初次遇見奧爾特時感受到的恐怖壓迫可比這強的多了。
那種彷彿要把人的靈魂也要完全壓碎的上位掠食者的壓迫感，就算是普通的神靈在看到奧爾特的一瞬間，恐怕也會完全失去戰鬥意志。
鄭曙當初之所以能夠撐下來，完全就是因為他龍族世界的時候心靈就產生了一定的畸變。
簡單來說，就是腦子有病！
靠著這病態的心靈畸變，他反而能夠承受住非人般的壓迫。
而有了曾經的經驗，雖然埃麗卡的地獄所給予的窒息感也相當恐怖，但是鄭曙卻覺得稍微有點小兒科。
看著眼前已經完全被自身念頭覆蓋的鄭曙，埃麗卡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鄭曙的這種表現，真的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先前貝斯迪亞和鄭曙的戰鬥她也完整地看到了全部，或者說那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戰鬥，鄭曙自始至終都沒有將貝斯迪亞放在眼裡。
所以埃麗卡很清楚，至少在她所知道的人當中，沒有人能夠從物理上擊敗眼前這個怪物。
這時埃麗卡反而有些鬆了口氣，幸好這次王派過來的人是她，因為她所擅長的流派針對的是人的精神和靈魂。
從結果上來看，地獄的效果對這個人的作用很強，但是對方也的確是拖著大量念頭的束縛強行行動了起來。
不自覺地扶了一下眼鏡，看著眼前的鄭曙和馮寶寶兩個人，埃麗卡的內心卻沒有多少恐懼，因為所謂的「地獄」本身只是一個開胃前菜而已。
這時她察覺到了自己背後的變化，貝斯迪亞不知何時也克服了念頭上的束縛來到了她的身後。
基於先前貝斯迪亞完美地遵循了王的命令，埃麗卡也暫時將貝斯迪亞當成了自己的夥伴，雖然依舊沒有給他解除地獄，但還是出聲提醒了一下。
「貝斯迪亞，老實待在那裡，在我的地獄中你可沒法使用能力。」
貝斯迪亞肥碩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從濃霧中走了出來，此時他已經適應了從自己眼中不斷流出的灰藍色濃厚物質，但他還是憑藉著毅力走了過來。
聽到埃麗卡的勸告，貝斯迪亞依舊是那副暴躁的樣子。
「那又怎麼樣？我說了這是王交給我的任務，除非她親自取消，不然我就會一直執行下去！」
「嘖！」
在自己的內心嘖了一聲，看著已經發動攻擊的馮寶寶和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鄭曙，埃麗卡決定不再管他。
既然貝斯迪亞不聽勸告，那讓他吃點苦頭就是了。
感受到埃麗卡的氣息發生了改變，站在一旁被念頭淹沒的鄭曙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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