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回境
三日之後，某處不知名海域。
烈陽高照，海鳥低掠。
某處波瀾不驚的海面上，卻突然出現一前一後兩道水花，兩個人影從海水中射出，到了低空中。
兩人影分別是一男一女，他們環顧了下四周，都面帶喜色，互望了一眼后，兩人又看了看方位，就一起朝著西北方向遁去。
這兩人自然就是寧波和葉靈了。
寧波想得沒錯，天下水域多多少少都有互通之處，他們在地下海朝著東方前行了兩日之後，就發現了一處漫長的地下岩層，順著這個岩層尋找，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地下河口。
然後兩人便拿著避水珠，互相依偎著，順著這條地下河順流而下，越行越寬，到最後已經看不到兩邊的岩壁了。
要不是水流還在前進，兩人都差點以為又到了一個新的地下海中。
果然，半日之後，水域開始變色，漸漸的，海魚海蝦開始出現，當寧波確定周圍水域已經跟大海沒有二致后，就帶著葉靈向上飛，衝出了海面。
出了海面后，兩人不約而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這空氣，明明帶著海水中淡淡的鹹味，但兩人只覺得無比香甜。
兩人在海面上飛，跟在海底飛，那速度就很不一樣了。
寧波不知道具體快多少，但快一倍以上是起碼的。
飛了半日之後，寧波突然神情一動，停了下來，望著一處露出海面的礁石，若有所思地看了起來。
「怎麼了？」葉靈也停了下來。
寧波降下了高度，繞著礁石細看了一圈后，又飛了上來。
「葉靈，這地方我來過，我知道該怎麼走了，跟著我。」
說著，他帶著葉靈換了一個方向飛遁。
……
洪豐邊境，小島。
小島上，只有兩間簡陋的屋舍，沒有煙囪，沒有曬著的海貨，沒有停泊的船隻。
屋舍內，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的黃袍修士，正在百無聊賴地喝著悶酒。
來這裡已經兩年多了，除了偶爾偏航的商船會路過外，這裡一點人影也見不到，實在是太寂寞了。
「真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黃袍修士罵罵咧咧了一會，就站起身，要去外面小解。
自己一個辟穀中期的世家子弟，怎麼會來當一個邊界值守？而且還是最偏僻的一個地方？唉，要不是當時自己一時貪心，手伸長了點，犯了錯誤，何至於此呢？
這種地方，可一般都是安排初期來的啊。
想到這裡，黃袍修士惡狠狠地踢飛了一塊小石子。
這個值守點，聽說運氣還不是很好，上一任的值守，居然莫名其妙失蹤了，估計啊，就是遇到魔道了。他可得吸取教訓，陣盤上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直接祭起那道傳訊黃符，不管是不是誤報，不管會不會被上面罵，反正他是不會前去查看的。
小命要緊啊。
黃袍修士走到一處海崖邊，解開了腰束，開始朝著大海小解。
這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一個人的地方，他倒是不用顧慮什麼羞恥。
海風稍微有點涼，還弄得他一哆嗦。
今天這海風，稍微有點奇怪啊，頭頂上和后脖上也有，還帶了點陰涼……
黃袍修士一生中最後的記憶止步於此了。
他如果向後倒下的那一刻還有意識的話，就能看到頭頂上是一口明黃色大鐘，正向下射著金光，而一把藍色寶劍，則帶著一片血霧，飛過了他的脖子后，懸浮在空中，蜂鳴不已。
他倒下后，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他懷裡一陣翻騰，拿走了不少東西。
然後，在一個腳踢身體的聲音下，屍首從海崖上滾落，「嘭」地砸在海面上，然後緩緩下沉，再不見了蹤影。
一炷香之後，
寧波返回了一處地方，葉靈正在那裡等他。
「好了，沒問題了，現在可以過去了。」
說著，兩人向前飛去，不一會兒后，就聽得呼呼兩聲，彷彿過了什麼空氣牆一般。
寧波已經經歷過一次了，自然不會有表示出什麼驚訝來，而葉靈因為有寧波提前說過了，也同樣沒有什麼異樣表情。
不過，她目光靈動地看了寧波一眼，跟著這個男人，還真的挺有安全感的。
接下來，她一語不發地跟著寧波，又好像一直在想著什麼。
一日過後，寧波突然感覺到后腰衣角被人輕輕拉了一小下。
寧波減慢了遁速，轉過頭，看著葉靈，只見葉靈朝他一笑，說道：
「寧波，你可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事？」
「這個……」寧波自然知道是什麼事，但是，這個好像不合時宜吧，於是就搖頭說道：「我們應該早些回去的好，不然葉殿主一定會擔心的。」
「剛才到了壺山境境內后，我就已經用平安符報過平安了，其實，正是因為我爹，我才不想那麼快回去，因為這一次之後，他絕不會再讓我出城的，」說著，葉靈佯裝微怒：「怎麼，你準備食言了？」
寧波一愣，說道：「我寧波從不會食言的。」
說著，寧波一把拉住了葉靈的手，換了個方向，腳下流影遁寶光芒閃動，兩人化為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這之後的一些天里，有時候，壺山南境的海洋里，會有一男一女，騎著一隻巨鯨，在海面上穿梭著。
奇怪的是，巨鯨不時會潛入海中，但鯨背上那兩人的衣褸，是一點也沾不到水的。
有時候，海底某處五彩斑斕的珊瑚群里，也同樣有一男一女，手裡拿著夜明珠，緩緩穿行其間，看他們的神情，喜悅中帶了點童真，彷彿凡間的兩個半大孩子，正興高采烈地逛夏夜裡的花燈節。
還有時，在海底一艘腐朽破爛的沉船里，會有一聲女子尖叫聲傳出，然後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慌慌張張地飛出，後面跟著一個愁眉苦臉的男子。
男子會揉一揉手臂，喊道，大小姐，你以後看見什麼害怕的東西，可以掐自己嗎。
幾日後，一艘漁船上，同樣也出現了一男一女，船上的漁夫，被告知不要多禮，但漁夫的舉手投足之間，還是對這一男一女十分敬畏遵從。
令漁夫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男仙師不但很會捕魚，而且似乎認識他的樣子。
一個仙師，怎麼會認識他一個凡人漁夫呢？
不過，這份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他甚至覺得，他之前跟這個男仙師一起出過海……想到這裡，漁夫搖了搖頭，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居然開始記憶錯亂了。
這一男一女兩位仙師幫著他，捕了一大船的魚，船板上都快站不下了，全是活蹦亂跳的活魚，漁夫笑得都合不攏嘴了，這是他一輩子以來魚獲最多的一次。
順著潮水上岸后，兩位仙師居然還幫著他錨泊漁船，幫他卸著魚獲，這讓他受寵若驚。
「王伯伯，我們走了，再見。」
仙師居然還跟自己告別……
漁夫不知道的是，寧波和葉靈可沒有走遠，而是站在天空中一朵不起眼的白雲上，正看著這個平凡的漁村。
「這就是你的家鄉嗎？」
「是的，這個王伯伯，我從小就認識，他的兒子叫王虎，是我小時的好友。」寧波說著，催動了法力，然後他身上的易容丹效果解除了，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嘿，還是現在看著順眼，這兩天你易容了，還真的怪怪的。」葉靈眨著大眼睛，盯著寧波看了幾眼。
「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一座不大的城池邊，一片紅若驕陽的楓林里，兩人坐在了一個六角亭中。
「這不就是又有楓林，又有亭子嗎，我終於來到這個地方了。」
「如果楓亭就是要有楓林和亭子的話，那我們這還有許多這樣的地名，比如二仙橋和白蛇過路，是不是以前真的有兩位神仙和白蛇呢？」
「我看有！」葉靈拍手笑著，然後說：「你剛才在城裡買了什麼，快給我看看……咦，這叫什麼名字，朱果串嗎？」
「我們叫它糖葫蘆。」
「那這個呢？」
「冬瓜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