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枇杷成熟時
身處鋼筋水泥包圍的城市青年通常都會有一個田園夢，希望逃離城市，出走田園，跟隨著四季輪轉，在遺世獨立的小村莊、非工業環境里，靠著一雙手，打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世外桃源。
但只有真正體驗過的人才會知道，真實的田園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悠閑愜意，忙碌、瑣碎、枯燥才是它的主題。
就好像張浩自從回來后乾的活實際並不少，下田春耕，給屋前屋后的果樹除草施肥俢枝，這些農活不僅累人，還繁瑣的很，只不過他本就是農村娃出身，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並且還甘之如飴罷了。
如果換作是那些都市青年，估計幹個兩三天，等新鮮勁過去了，就很快會感到厭煩了。
所以他們所謂的田園夢，實際上指的是不要田，不要園，只要夢。嘴上說著對粗布麻衣的田園牧歌的慢生活表示嚮往，但那只是一種對「從前慢」的自欺欺人式嚮往而已。
因為相比起親自動手，豐衣足食，他們更願意點開某團外賣、某馬生鮮等下單立送的「去田園式」軟體，然後窩在家裡等著被投喂。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聽起來很有詩意，說起來也很簡單，但做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尤其還是常年累月的做！
一大早起來在後山果園忙活，直到瞧見自家屋頂升起裊裊炊煙，知道老媽已經在做午飯了，張浩便收拾工具，叫上不遠處正在打鬧的兩隻狗，準備下山回家了。
「麵包，小黑，回家吃飯嘍！」
路過屋后的那三棵枇杷樹時，只見一顆顆圓潤飽滿、有雞蛋大小，色澤金黃的枇杷掛滿枝頭，不由得吸引人垂涎欲滴，他忍不住摘了一串，直接剝皮去蒂就在樹下吃起來了。
「嗯，好吃，皮薄肉厚，果肉柔軟多汁，清甜可口，味道鮮美。」
充盈的汁水，濃郁的果香，讓幹完農活后本來就有些口渴的張浩吃完一個頓時就停不下來了，他感覺這麼多年來，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枇杷了。
外面水果店賣的那些枇杷，就算個頭有自己現在吃的一般大，也同樣飽滿多汁，但吃起來卻沒什麼味道，不酸不甜的，簡直就是徒有虛表。
吃完這一串枇杷，張浩再抬頭看了看樹上結出的累累果實，心裡不由得感慨靈泉水的神奇，即使只是隨便澆了幾次稀釋過的靈泉水，今年的枇杷就變得這麼好吃了。
這三棵樹估摸著應該總共能摘下來三百來斤的枇杷，完全夠自家盡情的享用了，於是張浩又摘了好幾串枇杷，用草帽兜著，打算帶回去給爸媽和阿奶都嘗一嘗。
回到家裡，阿奶正在廚房幫著老媽一起做飯，已經差不多好了。
「浩仔，枇杷這麼快就成熟了嗎？」看見兒子手裡捧著一草帽的枇杷，張秀蘭不禁問道。
這幾天張秀蘭和張傳平兩人忙著在地里種花生和西瓜，果園那邊都沒空去幫忙，都是張浩一個人在打理的，所以還不知道自家的枇杷已經成熟了。
張浩一邊在廚房後面的水池子里用山泉水沖洗枇杷，一邊回答道：「嗯，今年可能天氣好吧，比往年熟得要早了點。」
洗完后，他先剝開一個遞給正在燒火的奶奶，「阿奶，你牙口不好，試試這個枇杷，又甜又軟，好吃的很。」
「今年的枇杷味道不錯啊，比圩市上賣的還要好吃。」一旁連吃幾個的老媽說道。
「嗯，是比往年的要甜。」吃過以後，老爸也說道：「現在圩市賣的跟這個都是比較早熟的品種，要七八塊錢一斤呢，但味道沒這個好吃。」
張浩見阿奶吃了一個后也點頭誇這枇杷軟糯香甜，就又剝好幾個遞給她，同時表情得意的對家人說道：「那是，也不看這段時間是誰在打理果樹，又上了多少肥，這枇杷能不好吃嗎。」
好吧，這其實跟上了多少肥沒多大關係，更何況張浩放的肥料也不多，枇杷好吃完全是因為澆灌了靈泉稀釋液的緣故。
只不過這事不能對家裡人明說，他只好自誇這是自己種植技術高明的功勞了。
張秀蘭聞言沒好氣的笑罵了他幾句，接著又對自家男人說道：「家裡的枇杷這麼好吃，應該能摘兩三百斤吧，要不明天你摘點拿去鎮上的圩市賣，正好現在賣枇杷的也不多，就算八塊錢一斤也能賣一兩千塊錢呢。」
老爸老媽都是節儉慣了的人，見自家的枇杷好吃又有些捨不得吃了，而是想著拿去賣點錢。
張傳平點點頭說道：「行，我明天摘點去試著賣一下，應該不愁賣不出去。」
老爸腿腳不方便，張浩不想讓他去出攤，就在旁邊插嘴道：「爸，明天我去吧，我開車去縣城賣，說不定那裡的價格還能高一點呢。」
張傳平想想兒子說得也有道理，而且現在家裡有車了，去縣城也比以前方便多了，於是便沒有開口拒絕。
樹上的枇杷都已經成熟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早點摘下來，很快就會被蟲子或小鳥給禍害掉的，再說過兩天就是清明了，萬一下雨的話，枇杷就會裂果。
所以商定好后，第二天一大早張浩一家就全部出動，拿上菜籃子和以前用來裝荔枝的塑料筐，來到果園開始採摘那些已經成熟了的枇杷。
低處比較好摘的讓老爸老媽去摘，張浩則爬上樹去摘上面的。
「今年的枇杷結得還真多啊，去年才摘了兩百多斤，今年估計三百斤都不止。」張傳平看著滿樹的枇杷說道。
「看來浩仔管理果樹確實有一手，不愧是大學生，比我們這些莊稼把式強多了。」張秀蘭此時突然有些相信兒子昨天的自誇之言了。
「嘿嘿，沒有三分三，我怎麼敢說要回家發展呢。」張浩也不謙虛，反正這樣既能讓家裡人放心自己的事業，還能省去找其他理由來解釋的麻煩，一舉兩得，多好。
一家人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很快就摘滿了一筐枇杷。
張浩彎下腰試著搬動了一下筐子，估摸著有一百來斤，於是就讓老爸老媽別摘了，今天先去賣賣看先。
回到家裡，阿奶已經做好早飯了，張浩隨便對付了幾口，就帶齊出攤的工具，開著皮卡車向縣城趕去。
來到縣城農貿市場的時候才八點半左右，此時來買菜的人還挺多，進去市場的路口兩邊也有很多下面鄉鎮臨時過來擺攤賣東西的人，好位置都被占完了，張浩只能在稍微遠點的地方找了個攤位。
他停好車后並沒有直接開賣，而是先去附近的幾個水果攤位轉了轉，發現現在市場上賣枇杷的還是比較少的，畢竟本地枇杷還沒到大量上市的時候。
理所當然的，價格也賣得相對貴一點。像那種農戶自家種的，果小皮相不怎麼好的都賣八塊錢一斤，至於那些外地進來的，果大圓潤的，最貴賣到了十五六塊錢一斤。
張浩厚著臉皮向老闆討了一個試吃一下，發現還沒自家的枇杷清甜多汁呢，就是好看不好吃的坑貨，於是他心裡便有底了。
咱的枇杷好看又好吃，賣個二十塊錢一斤應該不過分吧！
也就是小縣城的消費水平有限，如果換作是在花城，他都敢賣三四十一斤，反正也不怕別人查貨源。
回到攤位，將放在後座的一筐枇杷搬到車鬥上，放下車斗門，擺開當初賣西紅柿的陣勢，拿出隨自己征戰多年的擴音器，播放在半路上提前錄好的聲音，就直接在車上叫賣起來了。
「枇杷~又大又甜的枇杷~大家吃了都說頂呱呱~」
該說不說，這樣接地氣的叫賣聲，在鄉下地方還是挺奏效的，這不，很快就有一個拎著環保袋來買菜的家庭主婦走到張浩的攤位前。
「小夥子，你這枇杷怎麼賣？看倒是怪好看的，可以嘗一個嗎？」
「可以可以，買不買沒關係，先嘗一嘗再說。」張浩熱情的從筐里挑了兩個零散不成串的枇杷遞過去。
「嗯，還不錯。」買菜的大姐試吃了一個后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個枇杷看起來挺新鮮的，怎麼賣啊，多少錢一斤？」這時又一個買菜的阿姨走過來問道。
「我這個枇杷是自家種的，早上才從樹上摘下來，你看，上面的露水都還沒幹呢。」張浩指了指筐里的枇杷說道：「這個枇杷又大又甜，各位都可以嘗一個，要不是家裡老人捨不得自己吃，我還不想拿來賣呢。」
「現在20塊錢一斤便宜賣了，產量不高，今天就這一筐，要買的趕緊了。」
「那麼貴啊，市場上最貴的也才十五六塊錢一斤呢。」聽到要20塊錢一斤，後面來的那個阿姨立即就嫌貴了。
「阿姨，剛才你也試吃過了，你就說值不值吧，我的枇杷是不是比別人的要好吃多了。」張浩解釋道：「而且保證新鮮健康，像農藥啊、防腐劑啊、催熟劑啊什麼有害的東西都沒有，我這本來就是種來自家吃的，只是家裡老人捨不得吃，才讓我拉來賣，好換點豬肉錢。」
「那你這一筐枇杷可以換不少豬肉啊，不怕吃膩了。」旁邊一位大爺則湊趣的說道。
「嘿嘿，大爺，我家鹹菜多，餐餐鹹菜燜豬肉絕對吃不膩。」張浩臉皮厚，也不怕別人開玩笑。
「給我稱兩斤，今天就省點豬肉錢給你了。」這時，最先嘗了兩個枇杷的大姐笑著說道。
「好咧，稍等啊。」耍了一番嘴皮子，生意終於開張了，張浩手腳麻利的稱了兩斤。
「兩斤四兩，就算你兩斤了，一共40塊錢。」
大姐也爽快的掃碼付了錢。
「微信收款40元！」
而另一位阿姨也不再糾結價格貴的問題了，說道：「給我來三斤吧，正好家裡小孩有點咳嗽，想來這麼甜的枇杷小孩都中意吃。」
「我也要一斤……」
其他圍觀試吃過的人也紛紛開始購買了，這些人都是識貨的，真正好吃的東西，即便貴點也能接受。
人一多，張浩就有些顧不過來了，主要是鄉下不比在花城，還有很多老人家都不習慣用手機掃碼支付，而是用現金支付的，這就讓他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起來了。
「靠，失算了，準備的零錢都快用完了。」張浩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繼續忙著收錢找錢。
「張浩，想不到還真是你啊，我站在遠處還以為看錯了呢。」耳邊傳來一道略帶驚喜的清脆聲。
張浩轉身就瞧見，一個穿著純白連衣裙，長發披肩，依稀有點眼熟的美女站在自己攤位旁邊，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名字來。
看見張浩那略顯迷茫的表情，美女不由得嗔怪道：「我啊，沈清儀，你居然沒認出我來。」
「噢噢，對對，想起來了。」張浩這才想起眼前的美女就是自己高中時班上的學習委員，沈清儀，女大十八變，變得他都快認不出來了。
只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張浩也不管突不突兀了，連忙說道：「大美女有空沒，能不能先幫我看一下攤位，我去換點零錢馬上就回來。」
沈清儀頓時無語，沒想到只是過來打聲招呼就被拉壯丁了，果然還是那個獃子，一點沒變，隨即笑著說道：「好吧，不過事後你可要請我吃飯。」
「沒問題，請美女吃飯我還求之不得呢。」
於是張浩就讓那些大爺大娘先稍等一會，自己則趕緊到附近的小店換了一沓零錢回來。
沈清儀之後也沒離開，就在旁邊幫著拿袋子什麼的，有人幫忙，張浩也輕鬆多了。
或許是枇杷好吃，或許是美女效應，總之，一筐枇杷不到一個小時就全部賣完了。
當然，他還特意留下了兩斤沒賣，等會好讓沈清儀拿回去吃。
最後賣完粗粗一算，一筐枇杷居然賣了兩千多塊錢。
嘖嘖，張浩不得不承認，高端的水果確實是暴利，這還只是在小縣城賣呢，如果是在大城市裡，賣得還能更高。
「走，大美女，我請你吃大餐。」
張浩收拾好東西，然後就大手一揮，向路邊的一家腌麵館走去。
忙活了一早上，之前在家喝的一碗粥早就消化完了，只能再補一頓早餐了。
沈清儀美眸白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跟著他去了腌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