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清泉石上流
赴完圩回來，張浩第一時間就關心起雞場的情況。
「爸，今天那隻鷂婆有沒有來過？」
「早上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在天上盤旋了一會就飛走了，沒敢下來。」昨天雞場被鷂婆叼走了一隻小雞，張傳平今天也是格外的小心，一直留意著雞場的情況。
「靠，這鳥賊還真吃上癮了。」張浩低聲咒罵了一句，辛虧昨天自己就緊急布置了各種防鷹手段，不然還真懸了。
現在有農村「三霸」寸步不離的鎮守雞場，加上從網上學來的幾招土方法，這老鷹就算再囂張也得掂量掂量。
不過俗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的，天長日久，人和動物都總有疏懈的時候，等這老鷹習慣了自己布置的手段后，估計就很難再震懾住它了。
人家又是吃公家飯的，張浩如果不想也去吃公家飯的話，還真拿它沒什麼辦法，只能自己加強雞場的防範工作了。
「算了，能震懾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吧，說不定哪天有狠人看這隻老鷹不順眼就把它打下來了呢。」
在心裡默默詛咒了一番那隻囂張的老鷹出門挨槍子后，張浩就將買回來的鴨苗鵝苗都安置到雞場內，正好和小雞們一起餵食。
吃完飯後，他又把買回來的50棵桃樹苗在去雞場的山路外側，每隔六米種一棵。內側是挖機削得筆直的山坎坎，生長空間不太夠，怕桃樹長大后擋住路，索性就沒種了。
這些桃樹苗他特意買的是跟屋門前種的那些桃樹同一個品種的，都是鷹嘴桃。
鷹嘴桃屬於蜜桃類的一種，這個品種生長快，成花容易，適應性強，平地、丘陵地、山地、河灘地均可種植，尤其適合當地微酸性的紅壤土。
只不過相比別的早熟品種，鷹嘴桃成熟得要稍微晚一點，一般是三月賞花，七月品果。
果實成熟之後呈飽滿的短圓形，果頂酷似鷹嘴，果皮青色帶紅暈，吃起來肉質爽脆可口、清甜有蜜味，被譽為南方的桃之極品。
相對於柔軟口感的水蜜桃，張浩更喜歡吃脆甜的鷹嘴桃，當然，在市場上通常賣得比水蜜桃要貴，當地也有很多農戶種植。
苗不多，他一個人不到半小時就種完了，照例給它們澆了一些稀釋的靈泉水。
他買的都是嫁接出來的大苗，如果管理得當的話，估計第二年就可以零星掛果了，但至少要等第四年才能到盛果期。
之前在山路兩旁和雞場空地撒下的花草種子，經過前不久的一場春雨滋潤后，此時都紛紛冒出了嬌嫩的芽苗，在靈泉水加持下，成活率都還不錯。
張浩很是期待以後等這些花草長起來鋪滿山間，百花齊放的那天。
雖然空間里撒下的花草種子早就開出了五顏六色的花朵，為蜜蜂提供源源不斷的蜜源了，但空間里的景色再好也只能自己欣賞，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山水之樂，與人共賞才會樂趣無窮。
雞場里，小雞們正在老雞爺和幾隻老母雞的帶領下四處覓食，大白鵝也下到才存了半米水的山塘里戲水，剛買回來鴨苗鵝苗還要圈養幾天才能放出來。
張浩在雞場轉了一圈，發現沒出什麼問題后，叮囑麵包別走遠，自己則又帶著工具去山上挖泉眼了。
泉眼下的那塊大山石出乎意料的頑固，昨天敲了大半天都沒能將石縫擴大多少，滲出來的泉水依舊水量感人。
長樂素有「石雕之鄉」的稱譽，石匠技藝精湛，名師巧匠輩出，石橋、石宮、石廟、石刻等建築工藝隨處可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當地石資源豐富，山中多花崗岩石，石山眾多，甚至可以說是處處有石。
所以張浩嚴重懷疑自家的後山其實是一座被厚厚的土壤層包裹住的石頭山，而半山腰泉眼所在的這塊凸起石頭就是它裸露在外邊的冰山一角。
他現在想要破石挖泉，肯定是沒那麼容易的。
戴上手套，杵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鋼釺，「嘿咻嘿咻」地的繼續在昨天打出來的那個石眼不停地捅，開山打石向來都是極耗體力的累活，就算張浩現在身體素質大增，也是累得滿頭大汗。
「浩哥，在不在？」
正忙活著，山下突然傳來大軍的喊聲，對於來過家裡的熟人，麵包一般是不會叫的。
「在這呢，你上來吧。」張浩沖著山下喊了一聲。
沒一會，大軍就順著果園的小路爬上半山腰，「浩哥，在這幹嘛呢，打你手機也沒人接？」
「手機沒帶，放竹樓了。」
張浩在家幹活的時候也學著老媽一樣，出門懶得帶手機了，畢竟帶在身上礙手礙腳的，不方便。
「你來得正好，幫我打一下石眼，手都捅酸了。」張浩摘下手套遞給大軍，自己則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休息。
大軍哭著臉接過手套，心裡暗嘆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一邊上前杵著鋼釺幫忙捅石眼，一邊嘀咕道：「這裡原來不是你家後山的那口小泉眼嗎，瞎折騰它幹嘛。」
「之前挖的山塘存水太慢了，加上有活水養的魚肉質也比較好，就想看看能不能這個泉眼挖大一點嗎。」張浩光著膀子，用衣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解釋道。
「山上機器又上不來，只好人工來挖了。」
「你過來有事？」
大軍捅了幾下就開始飆汗了，索性也脫下衣服，光著膀子幹活，還從褲兜了掏出手機遞給張浩。
「倒沒什麼要緊事，就是之前咱們不是拍了一些摘茶菇的視頻么，現在有好一些粉絲私信我說想買這樣的野生茶菇。」
「今天甚至還有一個粉絲想要訂購三四十斤的野生干茶菇呢，所以我就過來問問你的意見，這生意能不能做？」
「哦？三四十斤那可是個大單啊。」張浩聞言也有些詫異，像這樣的野生干茶菇雖說在本地的收購價格不是很高，但如果放在外面零售的話，起碼也得四五十塊錢一斤，品相好一點，甚至能賣到六七十塊錢一斤。
不過大多數人都只會買個一兩斤嘗嘗，像這樣一開口就要三四十斤的大主顧還是挺少見的，難怪大軍接到單就興沖沖地跑過來了。
畢竟想要弄到那麼多的干茶菇，估計只能找村裡的鄉親們收購才能湊齊。
張浩一邊翻開大軍視頻賬號的私信記錄查看，一邊問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想偶爾賺點零花錢用，還是想趁此專門搗騰山貨來賣？」
當地的特產山貨確實不少，像什麼茶菇、干筍、紅菇、各種中草藥以及特色糕點等等，認真搜羅的話，的確能找出不少來。
大軍一邊捅著石眼，一邊「嘿嘿」笑道：「浩哥，你說咱們這裡那麼多山貨，搜羅出來在網上開個山貨店有沒有前途？」
「而且這個視頻賬號現在都漲到兩萬多的粉絲了，在上面掛個櫥窗應該也會有一些粉絲會下單購買吧？」
張浩聞言翻了個白眼，「你這兩萬多粉絲算個毛線，連人家的零頭都沒有。」
「不過……開個網店賣一些本地的特產山貨倒也行，前期肯定是沒多少客戶下單的，正好也不耽誤你開車拉貨，等以後流量多起來了，再專心經營這門生意也可以。」
至於說什麼藉此帶領鄉親們致富，張浩壓根就沒提，大軍又不是什麼粉絲上千萬的大視頻主，自己能夠掙個溫飽錢就很不錯了。
「浩哥，要不咱倆一起收購村裡的山貨來賣吧，省得每次賣點東西都要被那些小販壓價。」
大軍顯然是想拉著他一起搞網店，但張浩卻連連搖頭拒絕道：「算了吧，我這果園和雞場都有一大堆事要忙呢，你自己琢磨著搞吧，我出出主意還行，實在沒太多時間。」
「要是資金不夠的話，我卡里還有一些閑錢你就先拿去用。」
其實不管是大軍的視頻賬號，還是說開網店，張浩幫忙做一下後期可以，幫忙在朋友圈宣傳也行，出主意甚至借錢都沒問題，但正兒八經一起做生意的話，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太過麻煩了，目前還沒這個想法。
大軍聽了也不在意，畢竟他自己也只是剛冒出這個念頭，開網店賣山貨頂多算一個副業而已。
「行吧，我先仔細琢磨琢磨。」
張浩翻了一下視頻賬號的私信記錄，發現想要買茶菇的粉絲還不少，大概有十多位，都是從一開始就關注大軍這個賬號的老粉了，覺得比較靠譜才會私信諮詢購買個一兩斤來嘗嘗的。
唯獨那個要訂購三四十斤野生干茶菇的粉絲是新粉，關注大軍還不到一個星期呢，而且催得也比較急。
張浩心裡一動，感覺這個人似乎有點也太輕信別人，不由問道：「大軍，這個要三四十斤的粉絲，你以前跟他聊過天沒有？」
「沒有啊。」大軍回頭問道：「怎麼了，浩哥，這個人有問題？」
「不知道。」張浩放下手機，上前接替大軍下來休息，一邊捅著鋼釺，一邊說道：「你先別急著給這些人發貨，把開網店的手續和賣食品經營的手續都辦好了再賣，免得被人訛上了。」
「現在有些人就專門盯著那些賣三無農產品的小商小販敲詐，就算你賣的東西質量沒問題，被告上法院了你也得十倍賠償給他呢。」
「靠，還有這麼缺德的人？那咱們鎮上圩市擺攤賣東西的不是都得被一窩端了？」大軍估計沒有聽說過什麼叫「職業打假人」，現在一聽頓時驚了。
「有沒有人敢去端我不知道，反正你謹慎一點還是要的，等會你給那個人發條私信，說正在辦經營手續，讓他多等幾天。」
「如果他還一個勁的催，你就別理他了，其他粉絲也是一樣，為了點小錢惹上糟心事，就太不值得了。」
張浩也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真心想買茶菇的，但這樣一試，十有八九就能試出來，畢竟真心想買的人，肯定更想商家擁有正規的手續，也不介意多等幾天。
「行，回去我就給他們發私信。」大軍也是開了眼，低聲咒罵道：「艹，做個農民處處受限制，處處被壓榨，難怪現在全都去城裡打工了。」
張浩聞言笑了笑，心想就算跑到城裡還不是一樣被壓榨，還不如在農村來得自在呢。
兩人一邊閑扯著，一邊輪流捅石眼，忙活了三個多鍾，石孔都打了將近七十公分深了，當張浩再次舉起鋼釺用力懟下去時，石孔中突然「咕嚕咕嚕」地冒出泉水。
他連忙拔出鋼釺，大軍也趕緊湊前上來。
「靠，這塊破石頭終於被捅穿了。」
此時直徑有五公分大小的石孔就像個水龍頭一樣，不停地往外冒泉水，比之前從那條細小石縫滲出來的水量要大得多。
剛開始湧出來的泉水還摻雜著一些石粉石屑，比較渾濁，但流了一會就變的清冽無比了。
張浩感覺現在應該還可以把那條石縫再撬大一點，於是又將鋼釺插回去，叫上大軍，兩人一起用力，不停地左右撬動。
「1，2，3，用力！」
「嘿~嘿~嘿~」
兩個光著膀子的大男人在果林里，喊著號子，使著吃奶的勁，就差把地球都撬起來了。
「停，停，浩哥，別撬了，鋼釺都被掰彎了。」
看著手裡這跟被掰成一百五十多度的鋼釺，張浩無語地將其隨手丟在一旁，算了，好在那條石縫也被撬得有一公分寬了，水量頓時又變大了很多。
湧出來的山泉水很快將之前挖的大水坑灌滿，然後滿溢出來的泉水漸漸形成一條小山澗，向著山腳流下去。
張浩雙手捧了一捧清澈的山泉水大，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啊……爽！」
打了一下午石孔，出了一身大汗，早就渴的不行了，此時喝上幾口這清冽甘甜的山泉水，簡直就跟喝了瓊漿玉露一樣，渾身都透著舒暢。
大軍也俯身猛灌了幾口，「嗝…浩哥，你家這眼泉水還真好喝，估計搞個工廠賣礦泉水都行了。」
「賣山泉水等於賣礦，你以為誰都可以隨便賣的。自己用來餵雞鴨，養魚鱉倒是無所謂。」
「那拿來釀酒應該可以吧，我覺得這泉水釀出的酒絕對不會差。」
……
兩人席地坐在果園，一邊扯著淡，一邊休息。
「浩仔，大軍，泉眼被你們打通了？我看山下淌得到處都是水。」
張傳軍這時也走了上來。
「打通了，爸，現在水量大很多了。」張浩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撿起地上的鋤頭，說道：「我去改下一下水溝，不然這水還流不進山塘里。」
張傳平上前觀察了一下變大很多的水坑，「這個泉眼過幾天也要重新整一下，別讓其他小動物掉進去，污染了水源。」
「知道了，爸。」
果山上有足夠的水源，對張浩而言可謂是方便了很多。
果樹灌溉也好，散養雞鴨鵝也好，山塘養魚也好，這些都是離不開水的。
他甚至還打算在竹樓旁邊再挖一個小水潭，引山泉水修建個魚池，到時鋪上鵝卵石，種點睡蓮水草，養幾條觀賞魚，也算附庸風雅一回了。
當然，若是觀賞魚養得好的話，那也是一筆大進項。
嘖嘖，想想這樣日子就美得不行。
廬陵太守性潔高雅，所以才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樂。
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是山人之意不在魚，而在乎阿堵之物。
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