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會是紅娘子嗎
「多謝鳳公子相助,小女子孫綺紅不是小姑娘,應該比鳳公子還大才是。」
那三人走後,紅衣女子孫綺紅,抱拳行江湖禮節,嘴上說著感謝,但卻一點不服氣他起先那話。
陳夏只好尷尬的笑著,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孫綺紅一怔,莫名所以,方以智哈哈大笑,揶揄說道:「孫姑娘,鳳二公子的意思是他二十了。」
「撲哧」一聲,孫綺紅忍不住笑了,眉梢一挑笑道:「姐姐我今年二十一,不好意思啦鳳公子。」
陳夏白了一眼方以智,看向孫綺紅樂呵呵道:「誰叫孫姑娘臉嫩,看起來就是沒我大嘛。」
夭夭忍不住吐槽道:「少爺就是愛講話,自己看起來明明小的,還要裝老成,也沒誰了。」
陳夏頓時抓瞎,回頭裝凶道:「小丫頭找打,我是你少爺,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嘁!少爺自己教我的,不能說假話,說假話的人鼻子會變長的。」
孫綺紅原本還擔心夭夭會被罵,可見她那模樣,哪裡有害怕的模樣,不由驚奇的望著他兩。
這時清風茶樓的老闆和夥計,畏畏縮縮的上來,看著被打破的牆壁和一屋子的爛桌椅,欲哭無淚的樣子。
陳夏這才想起來,忘記了叫魔宗那三個人賠錢了。
懊惱的一拍自己腦門,哀嘆一聲道:「本公子怎麼忘了啊,冰姐姐付錢吧。」
方以智忙攔住道:「致遠別動,來桐城那我才是地主,豈有讓你付錢的道理。」
說著對老闆夥計說道:「算一下該賠償多少,去方家拿錢。」
「方家!可是方巡撫之家?」
「然也,本公子方以智。」
「哎呀,竟是方公子當面,失敬失敬!老朽不知是方公子,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恕罪恕罪!」
桐城方家可是三代為官了,方以智又是名聞天下的才子,妥妥的當官的料。
桐城沒見過他的人是有,但沒聽說過他的人,應該沒有,這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家家戶戶教育自己孩子都是拿他當榜樣的。
「桐城方公子竟是你!」
孫綺紅驚訝的望著方以智,這傢伙頓時化身一副儒雅的模樣,輕搖摺扇微笑道:「孫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既然有緣相識,那就讓方某一盡地主之誼如何?」
陳夏狐疑的看看他兩道:「密之兄長這麼有名嗎?比我還出名。」
「致遠難道不出名?」
方以智反問道,臉上卻是一臉的鄙夷,他尷尬的假笑兩聲說:「你看孫姑娘都不知道我,可一聽兄長的名字就知道了。」
「切!自己藏頭露尾的還好意思說。」
又被鄙夷了,陳夏只好閉嘴,講道理說不過人家啊,再說就露餡了。
「行行,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裡太亂了。」
聽他這話,方以智提議去城外他家別院,那裡是一處小園林,原本就是文友聚會用的。
陳夏是無可無不可,眼睛看向孫綺紅,讓她拿主意。
孫綺紅聽說去他家有些踟躕,遲疑一下說:「奴是走江湖賣藝的,去方公子家裡不好吧?」
這話一聽就知道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好意思。
方以智豪邁笑道:「孫姑娘既然是江湖人,那應該是豪爽之人才是,再說那別院沒有家中長輩,就是為了方便朋友聚會的。」
話說的這份上,孫綺紅不好再推辭了,遂抱拳道:「多謝方公子相邀,奴唐突了。」
到了別院,三人來到園子中,自有下人送上酒席。
方以智招呼道:「姜姑娘、駱姑娘也請坐吧,今天咱們不論主僕,熱鬧一回。」
「還有我呢,方公子都不叫我。」
夭夭噘嘴哼哼著,方以智哈哈大笑:「夭夭啊,你還用招呼,走到哪你家少爺不是把你帶身邊,小尾巴一樣甩不掉呀!」
「才不是呢,這回來桐城少爺就不帶我,還是人家哭了他才帶的。」
陳夏直接被打敗,苦笑一聲攬過她的肩膀坐下,回頭叫姜月桐和駱冰道:「都過來坐吧,兄長都開口了,咱們別拘禮。」
姜月桐沙匪出身,最不講禮節,駱冰原本就是江湖人,也是不拘禮的,痛快的答應一聲,向方以智施禮后雙雙坐下。
幾杯酒下肚,大家也自然許多,孫綺紅幾次望向駱冰,終於忍不住問道:「我看駱姑娘那雙刀一長一短,可是鴛鴦刀?」
駱冰一怔,反問道:「孫姑娘認識我?」
孫綺紅眼一亮,驚喜道:「真是鴛鴦刀駱女俠,我是紅娘子啊!」
「紅娘子!你是河北滄州,吳橋孫家的小丫頭?」
孫綺紅連連點頭,伸手抓住駱冰的手搖著,一副小女生的模樣。
陳夏和方以智同聲驚訝「你兩認識!」。
兩女同時點頭,駱冰說道:「應該是十四年前吧,跟著父親去押送征糧,途經開封時,認識他們一家,那時候紅兒才七歲吧。」
「嗯嗯,我跟著父母去賣藝,遇到惡人,還是駱女俠父女出手相救……」
原來孫綺紅是雜技世家,原籍是河北吳橋,那幾年天災頻繁,加上人禍、百姓流離失所。
孫綺紅跟著父母除外賣藝,因為時常穿著紅衣表演,被人叫做紅姑娘,小小年紀就技藝很好,尤其善於走繩。
幾年前她父母過世,孤女在鄉、族中長輩催婚,她不願意嫁給不認識的人,因此遠走他鄉,還是賣藝為生。
幾乎都在河南一帶賣藝,這次是因為被廬州府富商邀請,才來安徽表演的。
可結賬時才知道,那富商竟是魔宗之人,他那堂主看上她的身手不凡,想要她加入魔宗。
一番糾纏后,被起先那三位約定來這結賬,才遇到陳夏他們的。
「紅娘子?河南?」
陳夏聽完覺的好熟悉,心中暗自尋思,忽然一怔:「不會是那個紅娘子吧?李岩的老婆,李自成的大將?」
這一想還真有可能,現在李自成沒造反,不等於紅娘子就消失了。
歷史上紅娘子是哪裡人並無記載,只說是在河南賣藝,也是在河南造反的,但不一定是河南人。
明末還沒大亂前,河南、山東是較富裕的地區,河北人跑到河南賣藝很正常。
「少爺在想什麼?」
夭夭的叫聲打斷他的思考,他抬頭一看,大家都好奇的望自己,不禁笑道:「沒事,在想我家娘子呢。」
方以智本來還以為他想什麼重要問題,聽到這話忍不住「呸」了一口,翻起白眼吐槽道:「這才幾天不見,虧你還是讀書人,有辱斯文。」
「咋就有辱斯文了?想老婆難道不行嗎?不想的人肯定心裡有別人才對,不要臉!」
「是誰不要臉啊!秦淮河上勾搭了多少姑娘,至今還有好幾位念叨他的,到底是誰呀?」
兩人這是對上了,可這話一聽,陳夏就瞪大眼睛好奇問:「誰念叨我呀兄長,說說。」
「切!」
方以智實在無力吐槽他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登時沒好氣的呸道:「河東君、卞賽姐妹倆,顧橫波、寇白門夠了嗎?」
「什麼呀!」
陳夏丟給他一個衛生眼球,掰著手指頭數起來說:「顧媚跟我泛泛之交,寇湄雖說親近些,可也不到那地步,要說賽賽姑娘,那還不如說敏兒更親近我,至於河東君,密之哥哥就純屬胡言了。」
「我如何胡言了?」
「河東君是卧子兄長的知己,你這還不是胡言?」
陳夏不服氣起來,就差說朋友妻不可欺了。
這年代可沒人敢說不客氣,那會被人戳脊梁骨,祖宗八代都被人看不起。
方以智斜睨著他定定的看著,把他看的心裡都發毛了。
忽然哈哈大笑,指著他笑道:「柳如是喜歡過卧子是不假,但兩人即未有婚約,又無有定情之實,卧子尊重嫂夫人,去青樓都未曾留宿,只是詩酒應酬,歌舞相伴罷了,河東君再喜歡誰,跟他有何關係?」
陳夏愣住了,口吃的說道:「他……他兩沒有那啥……」
方以智撇嘴,嫌棄的鄙夷他道:「你覺的能稱上名士的,都那麼隨便?兩情相悅才能陰陽和諧,若無兩情相悅而動慾念,那人與禽獸何異!」
陳夏頓時傻眼,自己一直以為柳如是跟陳子龍有一腿,沒想到竟是自己無恥,才把別人想的無恥了。
不敢再說話的他,只好默默坐著,眼睜睜的看著方以智跟孫綺紅互動,聊的熱火朝天。
一場酒席吃到快傍晚了,這中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見著他兩話慢慢少了。
突然陳夏才想起不對來,張口叫道:「密之兄長,你起先是不是罵我?」
方以智莫名其妙,轉臉看向他狐疑問道:「我何時罵你?」
「還說沒有,你就是故意的,才說若不是兩情相悅,就與禽獸無異。」
「這話沒錯啊,可不是罵你呀!」
方以智一臉的不解,腹誹著這傢伙想了這麼久,就想出這借口來說自己。
陳夏卻是滿臉不樂意,哼哼唧唧著一頓后說:「我那些妻妾,除了貞娘、圓圓和小白外,其他的都是別人指定的,根本沒有兩情相悅,還說不是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