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情漸濃
「靈靈,我們不離婚。」司徒逸凝著她。深邃的眸,灼灼生光。他的態度明朗堅定,似乎渾身被光圈籠罩住。
夏曉靈慢慢站起,靜靜地瞅著他:「你不會以為,我和你離婚,會分你多少財產吧?我不要你任何補償。」
對於他們這種豪門世家來說,大概錢才是真東西,感情神馬的全是浮雲。她現在說得清清楚楚,他應該可以放心讓她走了。
「這不是財產的事。」司徒逸前所未有的嚴厲。他實在無法明白,就算他確實騙了她,但她答應婚事,並非因為奉子成婚,而是想逃避夏美薇的糾纏。現在為什麼忽然這麼堅持,連夏美薇的存在都不再顧慮。
他慎重地補充一句:「靈靈,我有提過,結婚不是為了離婚。」
他是有說過這句,但他也承認,他是為了一個女人才和她閃婚,那不就是夏美芙嗎?夏美芙已經回來了,他還拖著她夏曉靈做什麼……想得頭有些疼,夏曉靈揉揉眉心:「司徒逸,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堅持?」
司徒逸凝著她纖細而白凈的指尖,有節奏感的在那白希晶瑩的眉心揉來揉去。他倏地捉住她的指尖,一個唇輕輕印上她眉心。
輕輕的吻,似風過無痕,卻讓她脆弱的心,輕輕地跳了跳。夏曉靈怔怔地看著他,忘了下面要做什麼!
可是她還沒說,他已經輕輕嘆息:「你真要我強要了你,才能表示我的在乎么?」
那麼輕輕的聲音,似乎風一吹,就散了。夏曉靈聽著,心頭卻微微亂了。她飛快後退兩步,看著他好一會兒,忽然迅速跑出房間。
「我要睡覺了。」她說。
這一次,她沒有回主卧室,而是跑去最先挑中的那個最小的粉紅色房間。
司徒逸沒有動。緩緩坐下,靜默著回想著那個凌亂的晚上,那個明媚的早晨,還有那張美麗動人的婚紗照。他甚至有些後悔,那天晚上不如假戲真做,或許還真有寶寶,這會兒便沒有這些煩惱了。
君子,真是當不得!
————————————————————
她真是個傻瓜呀!緊緊捂著臉,夏曉靈靜默著看著窗外的星空。她居然真以為,她那晚爬上他了……
他為什麼不肯放她走?才相處不到一個月,他對她好,但肯定還夠不上有多愛。想到這兒,夏曉靈忽然爬起——司徒逸這麼堅持,有可能因為不知道夏美芙已經回國了。
她應該冷靜兩天,等夏美薇找上司徒逸,也許司徒逸會自動找她。
這麼一想,她一顆心兒慢慢平靜下來,算了,再等兩天吧!先睡覺!真想就這樣躺倒,今天陪著喬小娜在外面走了一天,一身汗漬,很不舒服。想了想,她爬起來,慢慢來到房門口,伸出腦袋。
主卧室沒燈光,書房的門縫裡,透出點點光亮。
司徒逸還在書房。側著耳朵聽了許久,沒聽到書房有聲音,夏曉靈才躡手躡腳地去了浴室。
唉,能避開就避開吧,不那麼尷尬。
不敢爬進豪華浴缸洗,她只是淋浴了下,然後手忙腳亂地穿好睡衣。準備洗衣服。很少的衣服,當然沒必要用洗衣機,可剛接好水,書房那邊傳來動靜。
當即立斷,夏曉靈把衣服往旁邊一塞,迅速朝自己房間跑去。可已經晚了。才出浴室,司徒逸正從書房裡出來。一抬頭,正看見出水芙蓉般的她。
四目相凝。
「睡衣好看。」司徒逸不知為何說了這四個字。
「嗯。」夏曉靈含糊應著,瞅准方向,準備大步走過他身邊,省得尷尬。
司徒逸迅速吐出一句:「你住我卧室很好。」
「我住那間很好。」夏曉靈趕緊解釋。這些天,她都不該睡他房間的。
司徒逸沒再說話。夏曉靈心中一松,幾乎像泥鰍般乖溜,從他身邊走過。
但她再快,快不過他那雙長長的胳膊。頭暈目眩間,只覺整個身子旋向空中。這個貌似謙謙君子的老男人,居然把她扛上肩頭了。
「放我下來。」夏曉靈忍不住用力捶著他寬寬的肩膀,「司徒逸,我們正在談離婚的事,你想幹嘛?」
他一語不發,一直把她扛進自己的房間。可夏曉靈抓著門框,絕壁不退讓。兩人僵住了。
他把她換了個方向,凝著她美麗的眸子:「我們現在開始造人,一樣奉子成婚。」
「我才不奉子成婚!」她咬牙瞪著他,恨咻咻的,有點可愛,有點憤怒,但更讓司徒逸心疼——如果不是先遇上顧子晨,傷透了心,她一定不會這麼多心防,不會這樣排斥他……
見他不為所動,她的聲音不知不覺高亢起來:「聽到沒有,我不要奉子成婚!」
好堅持的小女人。他深邃的眸子慢慢眯了起來。她看著心裡一驚,用力掙扎,可還來不及掙扎一下,他忽然附身,吻上她的唇。先是試探,然而一找到準確的位置,便是狂熱品嘗。
「我不要!」她委屈地、低低地吼著。可最終力氣上敵不過他,所有的聲音,都被吞進他唇齒間。
力量懸殊,她壓根掙不開,過度的掙扎只弄得自己上氣不接正氣。正搏鬥間,他微涼的指尖落到心口的位置……
他掌心的熱量,源源不絕地湧向她四肢百骸。那種陌生的溫暖,讓她心頭一顫。
可詭異的是,她並不排斥這種密密的肌夫接觸。這讓她恐慌,夏曉靈忘了掙扎,默默地合上眸子。
他還在吻她,靈活的指尖,幾乎爬過它所有想爬的地方。
直到意識到她放棄掙扎,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
「我討厭這樣的你。」她低低地,聲音微顫。其實,她也討厭心不由己的自己,她怎麼能不排斥他的接觸呢……
一身熱血,所有蠢蠢欲動的渴望,在她「討厭」兩個字中慢慢消退。那隻手,終於戀戀不捨地退出她的範圍,司徒逸久久凝著她。
放,不舍;不放,她的模樣讓他不忍。
他司徒逸何時心軟成這樣了……
但他終是放開了她。他的情傷持續五年,如今才放手準備接受她。她的情傷,才過去不到一個月。他不是毛頭小子,應該懂一個女人的感受。
他想離去,但看著她嬌艷欲滴的唇,終是眷念不舍地糾纏她唇瓣好一會,才放開她。聲音沙啞得厲害:「早點睡!」
一得自由,她飛快閃到長廊,她轉身瞪著他,氣憤得心口起伏得厲害。忽然,她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他的衣襟。
「靈靈——」司徒逸錯愕,卻沒有說下去。她灼亮的眸子,好美!
「女人不能騙的!也不要隨便去強吻女人!」夏曉靈兇巴巴地警示著,然後挺直腳板,連睡衣都顧不上扯好,拽拽地向粉紅房間走去。
清亮的關門聲,在夜空里格外響亮。
司徒逸聽著關門聲,許久沒動。深邃的眸,就那樣看著那房門。
慢慢地,他唇角彎了起來,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語:「我喜歡你。晚安!」
悠然來到浴室,他把燈光調到瑩白色,看著鏡中清俊的臉。最後落上皺褶的衣領。他蹙著眉凝了半晌,終是無奈地搖頭——她是第一個敢跟他下命令的人,還抓著他的領子 下命令,估計老爺子如果看到,會哈哈大笑三百回。
夜已晚。他隨手脫下襯衫,打算沐浴睡覺。可眼尖地看到她放在一角的內依內庫,眸子不由閃了閃——他要不要好好表現一下,幫她洗一洗……
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夏曉靈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夏家的幾張面孔,輪流在腦海里飄來飄去。還有喬小曼和喬小娜,一個心有所屬,一個珠胎暗結,都不知兩姐妹心儀的人是誰……她甚至想起,老媽眉眼出眾,卻一直不肯打扮自己,也不肯替自己找個伴兒,讓自己過得舒適些……
想到最後,依然想到了她現在迴避的事——司徒逸堅定不離婚。
不過她剛剛那麼兇巴巴,司徒逸應該會和她離婚吧……
她瞪著窗外,喃喃著:「我累了,我一定要走得好遠好遠……」
她在喃喃中睡著了。
———————————————
清晨,鬧鐘不知疲倦地響起來。
夏曉靈不想動,可太陽已經斜斜地照進來,班還得照上。
她只帶了套換洗裙子。所以根本不需要時間挑選衣服,不到三分鐘,她就出現在長廊。
長廊里安安靜靜,司徒逸應該在健身房跑步。想了想,她準備先洗漱。正要朝外面走去。忽然眼前紅色閃過。
「啊——」大清早會有靈異事件么?夏曉靈的叫聲,幾乎響徹整個別墅。
「不好意思!這是你的。」旁邊響起溫和的聲音,居然淡淡的委屈,很不協調,「靈靈,昨晚我是想幫你洗洗……」
尖叫聲過去,夏曉靈定睛看時,才發現面前飄過的紅色,居然是自己的內依。它正乖乖地躺在司徒逸的大掌中,皺成一團。
「*!」夏曉靈又一聲小小的驚呼。完了,再和他糾纏下去,她溫馴乖巧的夏曉靈,都要變粗俗了,什麼話都會情不自禁地喊出來。可看上第二眼時,她驚愕的目光,慢慢移向司徒逸,變成了譴責,「你把它放洗衣機了?」
她的粉紅內依,已經完全失去原形。
「不好意思!」向來淡定的司徒逸,臉上覆上薄薄的紅,「我不知道,它進洗衣機會是這個樣子。」
她忍,忍得心臟都疼了,忍得她甚至忘了兩人昨天談離婚。最後,她氣呼呼地奪過他手中的變形物,一把扔進垃圾桶。咬著牙向前面走去。
沒關係,她忍,反正夏美芙遲早找上他。他們遲早得散夥。她也絕對不會感謝他好心幫她洗衣服。雖然她無論怎麼想,也沒辦法想象,司徒逸這麼矜貴儒雅的男人,會替女人洗衣服,而且是內依。可是,她為什麼想著想著,心顫,心酸,又有淡淡的喜悅,和控制不住的心慌。
憋著氣,她大步向前走去。
「我賠你……」他亦步亦趨地跟著。
「好,你賠呀!」她倏地轉身, 清亮的眸子里,委屈和怒火交融。
司徒逸挑挑眉,笑意不著痕迹地騰上眸間,卻嚴肅著一張臉,二話不說拉著她:「東西在更衣間。」
她還真跟著他去。可才走到更衣間,她的腳提在半空,不知道該放下去,還是縮回去。最後,她的眸子澀澀地轉過180度,落上身後的司徒逸。連聲音都澀澀的:「不是我眼花了,就是你瘋了。」
原本空曠的更衣間,居然多了幾個長長的鐵架,上面掛滿了女式內依。什麼顏色都有,而且都用衣架撐著,一目了然。
「司徒先生,本市所有aimer品牌的34a尺寸的,已經全部送來了。」關雪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平靜極了,卻只看著司徒逸,壓根不注意夏曉靈的存在。
「34a。」愣了半天,夏曉靈的注意力落上這個。
「好了,你先下去。」司徒逸點點頭,目送關雪離開,才轉向夏曉靈,「這裡面,一定有適合的。」
「34a?」夏曉靈喃喃著,困惑的目光落上司徒逸,「你怎麼知道?」
司徒逸千年不變的臉,又浮上淡淡的紅:「那晚雖然沒有奉子成婚,但胸圍還是摸出來了。」
摸?
咬牙,夏曉靈的臉,紅了白,白了紅。最後無奈地一聲哽咽——遇上司徒逸,真是人生最大的無奈。可望著滿室的內依,她百感交集。不管怎麼說,他用了心,而她長這麼大,卻是頭一次被老媽和弟弟以外的人如此重視。心裡沸騰得厲害。
可這是有錢人玩爛的把戲,用錢砸心意,其實好簡單的事,她又何必為司徒逸心動……這樣一想,她冷靜下來。
「我要上班了。」她說,去洗漱,留給司徒逸一個孤單而筆直的背影。
司徒逸靜默。銳利如他,自然看到她眸間的欣喜,也覺察到,那欣喜最後如流星*,直至熄滅。
她的心,比凌天國際更難征服……
——————————————
夏曉靈沒再急著提離婚和離職的事,因為司徒逸因公出國了。
可奇怪的是,接下來幾天,夏美芙居然沒再找她。
司徒逸去機場之前,溫柔地吻著她的眼睛,溫柔地交待她:「靈靈,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離婚不可。但請緩一緩,等我回國再處理。」
重要時刻,他居然出國了。
太平洋上空,司徒逸靜默而優雅地翻看著報紙。
老婆要離婚,這事兒當然不行。但她現在情緒太激動,連滿室精美名牌內依,都換不來她嫣然一笑,應該讓她冷靜一下。
湊巧,他本來就要出國三天。希望三天後,他回來的時候,能冷靜地和他談了。
凌天國際大廈。
夏曉靈在看凌天國際的新聞。司徒逸不在,她倒覺得輕鬆許多。
「聽說司徒先生去加拿大開會了。」孫穎不知哪兒的最新消息,居然比她這個「老婆」還消息靈通,連去的國度都打探到了,「聽說,他的國籍其實是加拿大呢!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個初戀在那邊?」
「有可能!」夏曉靈含糊著敷衍了句。她不知道他加拿大是不是有一個初戀,但夏美芙這箇舊愛,確實已經找上她了。
孫穎支著圓圓的腮幫,無限感慨:「我猜,司徒先生只要不是bl,那他的秘密戀人,一定可以編成一個排。」
「有可能。」夏曉靈強制自己把注意力移上工作。本來她想等夏氏主動找上門來,贏得絕對的主導權。可她想了想,也許自己隨時會離開凌天去喬氏,還是找了個電話給夏氏。
「夏小姐,你和逸的事,結清楚了嗎?」接電話的是夏美芙,聲音不急不躁,優雅迷人,透著精明能幹。
「我找貴司,是關於裝修合約的事。」夏曉靈的聲音,滿滿的職業化,「因為本司某種特別需要,請貴司自行選擇:要就是現在簽約,否則,就等到期再簽。」
「賺錢的事,可以放慢一點。」夏美芙輕輕笑了,「夏曉靈,你只要和逸扯清關係,我現在立馬可以代表夏氏簽約。」
這女人真沉得住氣,哪是夏美薇那種浮躁女人能比的。果斷是戰鬥機中的戰鬥機。
想了想,夏曉靈揉揉眉心:「夏大小姐,你可以直接找司徒先生。」
說實話,那天她聽了夏美芙的話,是氣了一天。氣司徒逸的欺騙,也氣自己的單純,更氣夏美芙的咄咄逼人。可隔天在公司窩了一天,又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幾天,她也沒想出來。但現在她明白了——就是夏美芙既然和司徒逸情投意合,應該兩人一起來找她。
「這種小事,又何必讓逸來處理。」夏美芙聲音輕輕的,勝券在握般的大氣,「他要掌管資產遍布全球的家族公司,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處理男女感情。這種小事,我幫他處理就行。」
夏美芙這聲音太淡定了。夏曉靈聽著,只覺好好的心情,忽然鬱悶到了極點。深呼吸半天,她終是含笑挑戰:「夏大小姐,如果你能讓司徒先生和我離婚,我請你喝咖啡。」
說完,她重重掛了電話。卻總覺得心口有股悶氣沉在那兒,怎麼也驅散不了。
憑什麼夏美芙如此咄咄逼人!
就算他們相愛好了,在婚姻面前,她夏曉靈才應該理直氣壯。夏美芙壓根就是厚著臉皮找上門的第三者。
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了。夏曉靈咬牙瞪著,想也知道是夏美芙的,她才不接。
就讓電話響壞掉好了!
「夏小姐,金筆都要被你握斷啦!」孫穎在旁小小聲提醒。
金筆?夏曉靈的注意力,慢慢移向手中的筆。這是送司徒逸去機場后,蘇醒回來時交給她的。蘇醒說是司徒逸的心意,是司徒逸懷念的東西,非常有紀念價值。應該好好保管。
這筆很沉,白亮燦目,製造工藝必然特別。有些東西材料未必有價值,而在於它的工藝。也許這支筆真的價值連城,她可能賠不起。
她本來想扔垃圾桶,結果只能好好保管。賠不起的結果,只能好好保管。
只是,好端端的,司徒逸送她筆就什麼?
夏曉靈趴上桌子,腦海里開始天馬行空。也許,她最好的選擇,就是接受喬家二姐妹的幫助,才能過平靜的日子。
既然夏美芙要愛情不要家業,那她只好奉陪下去。坐等合約的最後一天期限到來。
想通了,夏曉靈開始腦擬離婚協議。然後打開電腦,一條一條寫上去。
快下班的時候,蘇醒卻來了電話:「夏小姐,司徒先生下午會回來公司。司徒先生有吩咐,請夏小姐下班時等他。」
她偏偏不等他怎麼樣?
她才不等一個騙子。而且是騙女人的騙子。
心裡極不平衡的夏曉靈,把離婚協議列印好,塞進自己的小包。
「夏小姐,你神神秘秘的幹什麼呀?」孫穎好奇地瞅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
「沒偷商業機密。」夏曉靈笑了笑。
一到下班時間,夏曉靈二話不說就離開凌天國際,朝蛋糕店走去。
「小姐,你需要什麼?」蛋糕店小妹的笑容,像太陽花般燦爛。
夏曉靈的心情不知不覺好了些:「巧克力蛋糕。」
端著小巧巧克力蛋糕,拿著透明的玻璃叉,夏曉靈慢悠悠品嘗著,調適心情。不得不說,夏美芙的來電,讓她本來平靜了的心,又起漣漪。當時要是司徒逸在面前,她一定會當面責問他。
可既然決定離開,那就瀟洒離開好了。雖然把司徒逸這麼矜貴儒雅的男人讓出去,情緒有點低落。可是,他不愛她,強留也沒用。
最近心臟太脆弱,經不起司徒逸的主動遺棄。她決定在夏美芙找上司徒逸之前,先和司徒逸攤牌。
夏曉靈不愛甜食。可聽說甜食可以調適心情,那麼她就冒著增肥的風險,先嘗嘗再說。
正吃著,電話響了。夏曉靈拿起手機,看著那個來電顯示好久,就是不肯接。
「等著,我吃飽了再談。」她氣咻咻地對著手機說。
她沒有主動掛掉,那不禮貌。只是不接,給司徒逸假象,只當她不知道有來電。這樣他就會自動放棄來電了。
「小姐,請調低鈴聲,謝謝!」蛋糕蛋的小妹堆著笑容,輕聲請求。
「嗯。」夏曉靈有些尷尬。果斷調成靜音。
連續來電幾次,終於安靜下來。夏曉靈放下玻璃叉,默默看著那個電話號碼。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這樣吧!
—————————————
顧子晨的車,停在路邊好久了。 他接連抽了三根煙。
透過窗戶,他久久凝著蛋糕店裡的夏曉靈。她姿態隨意,似乎有心事,不見歡喜,也不悲傷。這樣的夏曉靈,他看著有點陌生,卻偏偏牽動他的心。
有來電。他接起,夏美薇歡騰的聲音傳來:「子晨啊,我和朋友約會,可能十二點才會回來啊!」
「嗯。」顧子晨淡淡應著,夏美薇和夏曉靈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優越的生活,讓夏美薇的心智,似乎還處在十六歲的年齡。她喜歡熱鬧,喜歡被眾星捧月的感覺。這和愛靜的夏曉靈完全相反……
「你怎麼老是嗯?」夏美薇生氣了,「親愛的老公,你就不怕我那麼晚回來,被人拐走了嗎?」
「早點回來。」顧子晨說。
然後,他聽到夏美薇生氣的嘟囔。再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夏美薇瞪著手機,又怒又氣。顧子晨對她總是這麼放任自由。別人還以為顧子晨疼她,不忍心限制她。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只是沒那麼在乎她。
她確實愛顧子晨冷峻的外表,錦繡前程,所以花了不少時間讓顧子晨注意到自己。最後,如願讓顧子晨登門求婚。
誰知一結婚,顧子晨卻一天比一天冷淡下來。
顧子晨收好手機,眸子再次落上夏曉靈。他們戀愛的時候,她總是溫溫柔柔地跟在他身後,照顧著他。為了他的食慾,她把夏媽所有的拿手菜學齊,然後去他的小窩,侍候好他刁鑽的胃。
和她在一起的幾年,都是溫馨的。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她堅持不肯*……
顧子晨忽然扔掉還有大半的煙,踩上油門,讓車身正好擋在蛋糕店門口。
夏曉靈出來時,剛好被顧子晨的車擋住。
「請讓讓。」夏曉靈擰眉。這誰的車,剛好堵住唯一的出口?
車窗門緩緩開了,露出顧子晨冷峻的臉:「靈靈,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忙。」夏曉靈說。她現在對和夏家有關的人避之不及,他這個夏家女婿,尤其有多遠避多遠。
「我們談談。」顧子晨冷峻而嚴肅,「靈靈,你明明知道,我愛的一直是你。」
夏曉靈想笑,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她如今裡外不是人,除了喬氏,幾乎沒有容身之地,他還好意思示愛?
最後,她很大方地點頭:「嗯,愛。」好譏笑有木有。
顧子晨緩緩合上眼:「那丫頭引/誘我,她給我你不肯給的,而我是男人,我只是沒抵制住誘/惑。 夏拓知道了這事。靈靈,我現在不夠力量抗衡整個夏氏……」
「請讓讓。」夏曉靈不聽。笑話,他都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還抵制不住夏美薇的誘或。他是壓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截罷了。
「如果靈靈當初肯給,我就不會……」顧子晨的臉,淡淡的沉痛,「靈靈,只是陰差陽錯。」
說來說去,他身心*,還是她的錯了?
顧子晨這觀念,和他結婚那天,夏美薇說的話竟有異曲同工之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夏曉靈只覺心口隱隱的疼,淡淡的惆悵,和微微的失意。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麼時候變了……
「靈靈,離開司徒逸。」顧子晨不僅不讓開,反而從駕駛座鑽出來,壓抑著凝著她,忽然摟過她的肩頭,將下巴疊到她頭頂,「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夏美薇主動離開我。」
「哦。」夏曉靈當八卦聽。她一甩手,退後兩步,和顧子晨保持距離。
「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顧子晨倒沒在意她的遠離,只是堅定地告訴她。
「沒必要。」夏曉靈不明白顧子晨哪來的自信。三個月後,夏美薇還是夏氏的二千金,說不定到時還會懷上他的孩子。他要是敢甩掉夏美薇,夏家會把他顧家的老本都吃得一絲不剩。
掠過顧子晨淡定的臉,夏曉靈忽然想起那天對夏美薇哈巴狗似的年輕男人。她笑了笑,夏美薇絲毫不顧忌公眾場合,接受年輕男人的疼愛,還真不怕給顧子晨丟臉。
不過,這些事都和她無關。
「我要走了。」夏曉靈忍不住提高聲音,夕陽慢慢落向天邊,遠近的霓虹燈依次亮起。晚風掠起她柔軟的髮絲,別有一番風情。
顧子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有東西放在我公寓,什麼時候去拿下。」
「你扔了吧!」她的聲音輕輕的,不太想讓他的聲音,勾起曾經彼此的回憶。
「還有你大學時的相冊在我那裡。」顧子晨提醒。
相冊?是了,她捨不得那本相冊。那是她最美好的年華里,最快樂的回憶。裡面甚至還有和喬家姐妹許多合影。
喬小曼要是知道自己的照片居然在顧子晨的家裡,一定會爆發。
想了想,夏曉靈說:「我明天去你公寓拿。」
她知道,顧子晨現在新婚住別墅,他也得特意去公寓才能拿得到。
「我明天這個時候在這裡等你,一起去公寓拿。」顧子晨冷峻的面孔,終於騰上薄薄的暖意。他坐回車,終於把車開到一側,給夏曉靈騰了路。
看著夏曉靈飛快離去的背影,顧子晨關好車門,拿出手機:「美芙,明天這個時候,曉靈會去我公寓。」
「嗯,謝謝!下面的事我會安排。」夏美芙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放心,你幫我,我一定幫你。從現在開始,你我是盟友……」
夏曉靈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這裡是商業區,但卻是高級商業區。繁華而不俗氣,熱鬧而不喧鬧。她沿著街道,慢慢想著回去后怎麼和司徒逸談。
電話又響了。
「司徒先生。」夏曉靈聲音輕輕地,「我自己會坐車回去。」
「你現在在哪?」司徒逸略帶急切的聲音傳來,「我還在公司,我來接你。」
「不用……」夏曉靈的聲音忽然卡住了。她看到前面出現個熟悉的身影——夏美芙。
夏美芙正踩著優雅的步子,展現富家千金標準客氣的笑容,向天堂咖啡廳走去。
緊緊握著手機,握出一手汗,夏曉靈改變主意了:「司徒先生,我在天堂咖啡廳。」
「我馬上來。」司徒逸立即掛了電話。
夏曉靈看著慢慢黑了的手機屏幕,她進了天堂咖啡廳,選了個最偏僻的位置。
這個角度,不容易被外面走來的人發現,更不會被夏美芙發現。
果然,不一會兒,咖啡廳外面停下輛黑亮豪華的布加迪威龍,司徒逸修長的身軀,就出現在她視線內。他穿著筆挺的白襯衫,黑西褲,打著深棕色的領帶,踩著優雅而輕快的步子,透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歡快。甚至,他唇畔勾起個舒心的笑容。
他整個人被美麗的夕陽餘光裹住,透著種神秘而迷人的光芒,讓她移不到目光。
這男人矜貴儒雅的男人,不管用多挑剔的目光,都挑不出他一點瑕疵出來。
夏曉靈的目光,被他胸口流動的紅凝住。只覺心猛的一跳,他——他手裡居然帶了枝玫瑰?
他居然帶著玫瑰來找她?
夏曉靈的眸子忽然就濕潤了,她想衝出去,接住那枝美麗動人的玫瑰。她衝動地站起,可理智又讓她坐回。
正在這時,響起夏美芙欣喜的聲音:「逸,你來啦!」
「夏小姐也在?」司徒逸微愕。禮貌性地點點頭,揚起眸子找夏曉靈。
「一起喝杯咖啡吧!」夏美芙笑盈盈地邀請。
「不了。」司徒逸禮貌而疏遠,大步向裡面走去。
「逸——」司徒逸越疏離,夏美芙越欣賞,款款相留,含笑多禮,「相約不如相遇,喝個咖啡,也是故人情懷。」
故人情懷?夏曉靈微微一愕。不是愛人情懷么,怎麼是故人情懷?夏美芙的錢包里有司徒逸的照片,當然是真心愛慕司徒逸的。
「我現在忙。」司徒逸已經越過夏美芙的桌位。
夏曉靈原本預料這兩人相遇會互訴衷情,卻沒想到司徒逸會這麼三言兩語就把夏美芙打發掉。
她緊緊盯著夏美芙的方向,心頭如撥雲見日。
她明白了,自己差點就被夏美芙利用了。果斷夏家家大業大,可為人卻沒有一個光明磊落。就算氣質如蘭的夏美芙,一樣有著一顆自私的心。
「靈靈——」她還在分析,司徒逸已經大步邁過來。
看到她皎潔的容顏,一抹溫暖的笑意,不經意間就躍然眸間。他把嬌艷的紅玫瑰強硬塞進她手中,非常自然在坐在她身側,非常自然就端起她剩下的半杯咖啡,就著她剛剛唇沾過的地方,輕抿一口,輕笑:「南山咖啡的味道,我喜歡。」
她卻看著他的唇,睜圓了眸子。然後,她衝口而出:「那是我的咖啡!」
那杯沿上,有她的口水好不好?他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乾淨清爽的感覺,潔癖嚴重得很呢!
「女人喝多了咖啡不好!」他含笑凝她,再次舉杯,竟和人拼酒一般,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夏曉靈傻傻地瞪著他難得一見的豪邁動作,毀滅了他儒雅的形象。夏曉靈壓根看不懂,司徒逸去了一次加拿大,怎麼變了好多?
一把拉起她纖細的手,他朝她眨眨眸子:「我餓了!」
這男人在和她撒嬌嗎?
夏曉靈看得一愣一愣的,大腦不夠用了。
她傻傻的模樣真可愛。司徒逸的笑容,越來越暖。
這會兒,一陣清晰的高跟鞋聲,由遠而近:「逸——」
夏美芙清新迷人的嗓門嘎然而止。她的目光凝在司徒逸的手上,心裡驚駭——司徒逸竟會拉一個女人的手?
微微擰眉,司徒逸拉著夏曉靈起身,微微一笑:「靈靈,這是夏家大小姐夏美芙。夏大小姐,這是我老婆夏曉靈。」
夏曉靈笑著凝著夏美芙,就那麼看著,直到看到夏美芙臉色微變,腿肚子打顫,美麗的紅唇輕顫。
這年代,嫁個冒牌老公,都要千防萬防啊!
「原來——」夏曉靈輕輕的,幾許俏皮,「老公,夏小姐說,她回來了,我就得走了。夏小姐也說,她會用錢補償我……唉,你們慢慢溝通,我要回家睡覺了。」
說完,她拿起包,還有裝著離婚協議的牛皮袋。挺起匈脯,踩著優雅的步子,像美麗的公主,在夕陽的余光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