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天價聘禮
夏曉靈驕傲的背影,像個俏皮的少女。司徒逸緊緊凝著著,唇角上勾。
她的美麗一步步散發出來。每走一步,都有不同的風采,而令人尋味。
「逸,我有事,先走一步。」夏美芙再也沒辦法站穩,努力維持優雅的笑容,向外走去。
「逸?」司徒逸的聲音微涼,淡淡的疏離感,瞬間散發在空氣中,「我老婆都沒喊這個字。」
夏美芙心內暗驚,但笑容仍在:「司徒先生,再見!」
夏美芙深知司徒逸厭煩婚姻,亦深知兩人閃婚無情,才敢暗自斗膽逼夏曉靈走。但沒想到,她估錯了司徒逸的心。
「等等——」司徒逸聲音輕輕,卻透著巨大的氣場,讓夏美芙不知不覺應聲停下。司徒逸盯著她的背影,「夏小姐,商場如戰場。你不怕因為你的任性,讓夏氏成為歷史嗎?」
「我只是和司徒太太開個玩笑,不想她當真了。」夏美芙說,「我不知道,司徒太太原來不愛開玩笑。」
「我也不愛開玩笑。」司徒逸聲音寒涼,與富有情調的咖啡廳極不相符。他沒再停留,已經大步向外走去。挺拔的身影,不一會就消失在布加迪威龍里。
踩上油門,布加迪威龍飛奔而去。可就持續了那麼幾秒,悄然停在夏曉靈面前。
「夏小姐,要不要搭順風車?」他含笑相約。
夏曉靈揉揉眉心:「夏小姐?是夏大小姐,還是夏二小姐?還有個夏三小姐沒上場……」
低低的笑聲滾落,司徒逸打開車門:「司徒少奶奶,請進!」
他反應夠快嘛……夏曉靈噗哧笑了。可這一笑,又覺得太過隨意。真是的,他們其實還很陌生呢!
她還在小心眼地計較著,只覺胳膊一緊,身子已經被隨之拉進車內。她才坐穩,只覺一雙胳膊伸過來,明明很儒雅的人,這雙胳膊卻十分霸道的穿過她腦腋下。他濃濃的男人氣息撲面而來。還有著他極少用的香水味。
「喂——」她抗拒。光天化日之下,車流如繁星,他想揩油么?
他沒縮回胳膊,隨後只聽輕微的一聲咔嚓聲。然後,他的手抽回。
夏曉靈的臉,卻騰地紅了。原來,他只是給她系保險帶。她還以為,他又想偷香。
他低低笑了,踩上油門,布加迪威龍不疾不徐地向前開去。封閉的空間內,她的體香,他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悄無聲息,卻忽略不了彼此的存在,暖流緩緩流入彼此的心。兩人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布加迪威龍最終進了別墅。
車停了,司徒逸卻不開車門。他的手鬆開方向盤,側身凝著她:「奉子成婚的真相,是夏美芙告訴你的?」
「是。」夏曉靈不隱瞞,夏美芙居心叵測,她不想瞞。
司徒逸倒輕輕笑了,凝著她:「以後再有這種事,先不要勒著我脖子好不?」
夏曉靈尷尬得滿臉通紅。明知她臉皮薄,這男人偏偏還提那個。
「本來就是你的問題。」她脹紅了臉,替自己爭辯,「你本來就是騙子嘛!」
司徒逸摸摸她低垂的腦袋:「騙?搶?偷?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是夫妻了,而且碰巧並沒有相看兩相厭,那什麼不能好好地過下去。」
夏曉靈不語。她不太同意他這說法,可一想到夏美芙那張發顫的臉,就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他了。
其實,司徒逸說得沒錯。她嫁他的真正原因,並非奉子成婚。她只是想借他庇護一下。她才是光果果利用對方的那一個。
「我們司徒家的媳婦,唯一的任務是,把屑想司徒家族男人的野女人,一律清掃乾淨。」他煞有介事地說。
「你們男人自己不會自愛嗎?」夏曉靈嘟囔著。她討厭清掃女人,更討厭男人來者不拒。
司徒逸似乎無可奈何:「有時候,防不勝防。」
就象夏美芙的存在和計謀,他壓根都不知怎麼回事,就被算計了。
「呃!」她鬱悶,「那……我們現在離婚好不好?」
「不好。」司徒逸瞬間嚴肅起來。
他一向是矜貴儒雅的,忽然這麼嚴肅,夏曉靈倒嚇了一跳。她瞄瞄他嚴肅的臉,想辦法逃。眨眨眸子,她撫上腹間:「好餓!」
然後,她推開車門,飛也似地向屋子跑去。
原來,她居然也會怕他。看著那纖細而活潑的身子,司徒逸的唇又慢慢彎起。他正要下車,卻瞄到她座位上有個牛皮袋。袋口已經散開,裡面露出半截文件。他隨手一撿,裡面的東西卻掉了出來。頁眉上四個大字映入眼帘——離婚協議。
司徒逸搖搖頭,隨手拿起,下了車,投進垃圾桶,這才悠然回家。
淡淡的飯香,溫馨的飯桌上。夏曉靈有些食不下咽。因為司徒逸那雙不規矩的眼睛。
「好好吃飯啦!」她嘟囔著。
「在吃飯。」司徒逸示意他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很忙。
夏曉靈咬牙。他是在吃飯,可那雙眼睛,除了落在她唇上,就落在她心口。他盯著她這兩個位置,她能吃得下去么?
她臉紅尷尬的模樣,他喜歡看。
吃完了,他深邃的黑瞳,才落上她清亮的眸子:「不離婚,好不?」
她手顫了顫,差點摔掉手中的碗:「好。」
「很好。」他頷首,滿意她的選擇。
「離了婚,就便宜夏家那些人了。」她氣咻咻地,不吃了,放下碗,搬起胳膊來,那模樣似乎要揍夏美芙,「司徒先生,你知道嗎,夏美芙和我第一句話,就問我,我夏曉靈值多少錢。」
難怪她那天上班出逃,晚上發彪 。這夏美芙不是個傻瓜,顯然是急了,才走這步笨棋。司徒瀾伸出長長的胳膊,橫過桌面,摸摸她氣得鼓鼓的腮幫:「夏家的人,無須理她。」
他這動作多親昵啊!
夏曉靈有些閃神,好一會兒,她有咕噥著:「有錢人的毛病,就是喜歡拿錢出氣。」
「嗯。」司徒逸附和著。她氣兒挺大,顯然這幾天確實鬱悶壞了。
可是這真是個小傻瓜呢,夏家的人說話,她也相信。看來,他得重新考慮下,要不要再派關雪暗中跟著保護她。
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極不自在,夏曉靈起身向樓上走去:「好睏。司徒先生,你一定很忙,晚安!」
她說得這麼急,是怕他跟上去么?司徒逸淡淡一笑,。
夏曉靈上了二樓,直奔自己的小房間。可一進去,傻眼——屋子裡空空蕩蕩,連把椅子都沒有了。她睡了大半個月的席夢思,薄薄的空調被,連影子都沒有。她轉身朝 樓梯口走去:「田嬸,被子呢——唉喲!」
她一個緊急剎車,可鼻子已經被撞扁了,疼得眼淚都掉了出來。然後整個身子被摟入個寬厚的懷抱中。
司徒逸淡淡調侃的聲音,就在她頭頂:「田嬸今天忙了一天,我晚上放她假了。」
「我……我沒被子。」她好不容易站穩了。不,連個席夢思都沒有了。
司徒逸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我有。」
「……」夏曉靈忘了鼻子疼。
她瞪著司徒逸,瞪了半天之後,總算明白,這個謙謙君子的臉,純屬牛皮一級。居然把家裡「多餘」的傢具被褥全搬了。
「我房間夠大,榻夠大,被子也夠大。」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一言明事實。
他這是赤果果地表明,他今夜要把她「辦」了么?
好吧,她懂——他正值壯年,有那方面需要才正常。他們是夫妻,有那方面的事才正常。長夜漫漫,是要找點運動做。
可是,她還沒準備好。一點也沒有。
其實,她明白,她並不排斥他的親近,一點也不。
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真正的抗拒,就是不敢和他太親近,不敢讓自己*進他的溫暖。有些東西可以一直沒有,但如果有了再失去,會很痛很痛。就像顧子晨曾經的愛情……
「如果覺得我那被子也不夠大,可以把我當被子蓋。」他言辭懇切,真誠相邀。表明為了老婆的舒適,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
夏曉靈的臉脹紅得快爆了。這男人,還可以說得更認真一點么?
還有,她人在屋檐下,是不是先低一下頭為好?
最後,夏曉靈很沒出息地逃避問題,向樓下走去:「田嬸不在,我來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經過老媽二十四年訓練,她向來是把好手。原本洗碗清潔地板抹凈傢具這種活,她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定。結果,她十二點鐘還在抹更衣間的衣櫃。
直到,她終於明白,再逃避下去,她照樣得乖乖回司徒逸房間睡覺。她這才停住,默默地倚著衣櫃,坐了下去。
她其實是個膽小鬼呵……
「靈靈,睡了。」司徒逸站在門口,深邃黑瞳輕輕落上她纖細單薄的肩頭。她的堅持,讓他心疼,卻又不能放任她堅持。
她不成為他的女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真正代入他的妻子。
以前她可以過她自己的,可以逃避他的親近,但現在不行。他已經開始喜歡她了,那麼,她也得慢慢喜歡他,甚至愛他。
「司徒先生……」她委屈的站起來,耷拉著肩頭,孤單地瞅著他,「要不,我現在去幫你買個充氣/娃娃……」
「咳——」司徒逸嗆到了。她逃避,他明白,但這麼建議他,他要哭還是笑?
「睡吧!」他終是退了一步,先把她哄到身邊再說吧,「我也累了,沒力氣應付充氣娃娃。」
「真的?」她訕訕地別開眸子。
「真的。」他違背自己的心意,安撫她的不安,睜眼說瞎話。
「真好!」夏曉靈活過來了,終於擠出個笑容,卻不無埋怨,「那你不早告訴我。」
害她幹了一晚上家務逃避。
總算把她哄著一起躺著。司徒逸似笑非笑地凝著她緊繃的身子:「你以為,男人真是隨時都能用下/半身思考?」
「不是這樣嗎?」她喃喃著。
「對不起。」他白希的指腹,輕觸她美好的睫毛,「那個晚上的事, 我輕率了。不過靈靈,既然我有利用價值,那就一直利用下去好了。以後,不要再提離婚。」
「我當然不離。」她咕噥著,「不離,夏家的千金只能幹瞪著,氣死她不商量。離了,就給她機會了。我才不會去做那麼糊塗的事……」
夏曉靈的聲音慢慢小了。幹了整晚活,累得睡著了。
他忍不住勾出個笑容。扯動了唇角,也扯動了眉尖。
凝著她皎潔的睡顏,司徒逸緩緩躺下。他不曾料到,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女人付出如此多的耐心。
他睡不著,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一下一下地刷動著他的心。縱使開著空調,他卻覺得燥熱不安。最終,他下地,把室溫調到十八度,才平衡體溫,沉沉睡去。
清晨。
夏曉靈是在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中醒過來的。
意識到自己正緊緊抱著他,身子嵌入他的匈膛,她的臉立即灼紅一大片。但她還是悄悄地縮了縮身子,從他的懷抱中縮了出來。
好凍!
「醒了!」他被她驚醒了。
「你故意的。」她瞪著他,「司徒先生,你故意調低溫度,然後……然後……」
然後她怕凍,才會下意識地緊緊抱著他睡。誰知道他晚上是不是真的乖乖地睡覺,瞧她的睡衣都快捋到腰上了。
「我是君子。」司徒逸揚眉。
「君子?」她鄙夷,試探,「你真的沒看到我背上的硃砂痣?」
他擰眉:「不是在腰下三公分嗎?」
「……」夏曉靈瞪著他半晌。最後拉好睡袍,跳地上去了。君子!哼!其實,除了最後一道手續,他還有什麼沒做過嘛!
瞅著她懊惱的離開,他的唇高高勾起——不能以身試法,望梅止渴也是好的。除了他,還有哪個男人能省下最後一個步驟……
不過,身為男人,要的就是最後一道手續……他表示其實有點惆悵和淡淡的空虛感。
該起來上班了。
夏日如歌。美景如畫。
司徒逸心情顯然極好,在窗口欣賞著夏曉靈每晨一舞。
他深邃的目光,最終全凝在那柔韌纖細的腰間。想象著他如果在那個地方用力,會不會也是這般美的曲線。
他浮想聯翩,結果當她歇下來時,他卻不能再走出去,腹間撐起的風篷,會泄漏他的熾熱。
「再不走就遲到啦!」夏曉靈在樓下沖他搖手。
等稍稍退去熱潮,司徒逸才拿了手提車鑰匙,大步下樓。
「明天和我去海南。」他說。
她不答,卻好奇地盯著他腹下——那拱起的形狀,讓人以為是面料不好。最後,她若有所思地別開眸子,小臉脹得通紅。
唉,她是沒經歷過。但她懂,以前顧子晨常常會出現這種畫面。和她單獨在一起時,那個地方總是悄無聲息就拱起。顧子晨不止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她成全,說他忍不住了,再不要她,會死。可這麼多年來,老媽死命囑咐她除非結婚,否則一定要潔身自愛。為了老媽每次說這些的酸楚語氣,她從來不曾答應過顧子晨。
如果她當初走出這一步,顧子晨是不是說不定真的不會去沾染夏美薇呢……
「到了。」她還陷在往事里,車門開了,面前是司徒逸寬大而白希的大掌。他的生命線,橫過掌心,像鐵絲那般深陷。
她抓住他的手,甩甩頭,甩掉所有的心思,跳下車。大步向辦公室走去。
一上午過去,夏氏那邊沒有電話過來。可下午一上班,電話卻急切地響起來。
「夏曉靈,請你們凌天給我們一個解釋。」夏美芙優美動聽的聲音傳來,「我們要求賠償。」
「什麼?」夏氏又想鬧什麼?夏曉靈的眉,秀秀氣氣地擰了起來。
夏美芙冷笑:「難道你們只顧溫柔鄉里,連凌天國際發生的大事,你們都不知道?」
想了想,夏曉靈平靜地回了句:「夏小姐,不好意思,我現在忙。請你稍後打過來。」
說完,她掛掉電話。
她說忙,只是留了心眼,讓自己有時間去調查,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夏美芙不是夏美薇,說話做事沒條理。夏美芙說有問題,一定是真的有問題。但她沒必要對夏美芙卑躬屈膝,從對手那邊得到自己公司的消息。
「孫穎,我上36樓了。」夏曉靈起身朝電梯走去。
她相信,凌天國際如果有重大的事,司徒逸肯定是知道的。問別人,不如問他。最少可靠些。
電梯正停留在36樓,她看著數字飛快地往低樓層跳。奇異的是,剛好到12樓,電梯停了。她趕緊往裡面走,卻被提了出來:「帶好京基物業的所有資料,和我去現場。」
司徒逸聲音沉穩有力,夏曉靈不知不覺就服從了,轉身帶了所以資料出來:「怎麼了?」
一直坐進布加迪威龍,司徒逸才解釋:「京基物業的一個電梯發生事故,從頂端掉下來了。」
「啊——」夏曉靈大吃一驚,直奔重點,「有沒有傷人?」
電梯再貴,壞了也是小事。可人命關天,有所傷亡的話,不管電梯事故是什麼原因,都會把整個凌天都陷進去。
「傷了一個保安的性命。」司徒逸薄唇緊抿。
夏曉靈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間。
大事了。
「操作失誤嗎?」她咬牙問。那裡現在只留了兩個保安看守。
「未必!」司徒逸輕輕吐出兩個字。商場如戰場,夏曉靈當然想象不了那麼多。
她忍不住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喃喃著:「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她明明擔心得小臉皺成一團,結果卻反過來安慰他別怕。原本有些沉重的心,忽然感受到陽光普照。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不會有事的。」
比這更大的事,他都處理過。可人命畢竟是件嚴肅的事。如果不是突發事故,這原因就複雜了。複雜的原因,才是他所糾結的。
「我是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夏曉靈強調,「如果真有事,我會扛著。」
「傻丫頭!」司徒逸心念一動,本來凝重含霜的俊臉,慢慢暖和幾分,「這種事,該男人扛。」
他緊緊握住她的小手。
她默默瞅著他,心跳慢慢加速。忽然覺得她這個婚,閃得特別對。她會學著,把心交給他。
布加迪威龍平穩而快捷,說話間,已經到了京基大廈。這櫃32層的商業物業,還未裝修,已經出現人命,大眾財團那邊,只怕除了折價賠償,沒有別的辦法。
司徒逸和夏曉靈下車的時候,蘇醒帶著專業的電梯維護人員也到了。
事故現場,已經被警方保護好。
一個頻臨生育的大腹女人,正跪在死者身邊,聲嘶力竭,哭得幾乎暈倒過去。
夏曉靈眸子濕潤了。那個保安,本來馬上就可以看見自己的孩子出生……
她喊來另一個保安,問死者家屬方的情況。
她那天來過,這個保安對她還有印象,所以什麼都跟她說了:「他們雙方爸媽早就不在世了,也算青梅竹馬吧。他一直在外面打工,供他老婆讀完大學。好不容易組成家庭,現在他老婆懷孕八個月了。本來說好這兩天辭職,趕在產前回老家,以後就不出來了。這下子……」
夏曉靈淚光閃閃。她默默走過去,攙起身子笨重的孕婦,卻一句勸導的話都說不上來。
司徒逸喊過蘇醒,交待幾句。
蘇醒撇下電梯專業人員,來到孕婦面前,重重地嘆息:「嫂子,你的困難我們都知道了。是我們公司的責任,會負全責。該有的補償,我們按法律來,一分不少。另外,我們會給嫂子你提供職員宿舍,你和你的孩子可以一直住著。會給嫂子安排月嫂。如果你願意留在凌天工作也好說……」
那邊, 電梯專業維修工已經在檢查電梯。
然而,檢查了半晌。電梯專業維護工卻檢查不出電梯的毛病。
「道理上,不可能發生跌落這種事。只能說是意外事故。」電梯維護工困惑,「我把電路板帶回去仔細檢查,看能不能查出另外的原因來。」
司徒逸久久凝著電梯。凌天國際在國外已經經營幾十年,向來品質為上。採購的電梯都是進口電梯,質量上不可能存在這種出現大故障的問題。
這個事故,令人匪夷所思。
「司徒先生,你看……」蘇醒小心翼翼地提醒,「會不會有人為事故?」
忽然間靜寂如夜。人為事故,那通常會是對手所為。
對手?同為地產的喬氏?還是搶夏氏生意的酒樓同行?
司徒逸擰眉:「夏家來了人沒?」
蘇醒搖頭:「很奇怪,夏家應該趁火打劫,可這時毫無動靜。」
「夏美芙有打過電話給我。」夏曉靈提及,「她要求賠償。」
司徒逸吩咐:「蘇醒,由你出面,邀請夏氏主要負責人,今天下午來凌天國際董事會議室。」
「我馬上去通知。」蘇醒走了。
司徒逸拾起她的手,向轎車走去:「我們回去準備一下。」
司徒逸把夏曉靈手上京基產業所有的資料都拿走了。
回到辦公室,夏曉靈倒是一愣——孫穎呢?
她微微皺眉,她有覺察到,每次她從外面回來,辦公室都逮不著孫穎。也就是說,孫穎當著她的面乖巧勤快。可背著她時,壓根就偷懶去了。
剛來到辦公室,有手機簡訊聲音。她拿出來一看,是彩信。
再看,她的血液凝固了——她接到的彩信是張照片。是昨天傍晚時,顧子晨抱她的瞬間。拍攝角度抓得極好,看上去她和顧子晨似乎濃情蜜意。
但現在她壓根沒心思去追究,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來電。
「靈靈,凌天怎麼了?」喬小曼的聲音劈里啪啦地傳來,「這不是你正在負責的項目嗎?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你是主要負責人,有法律責任的啊!就算最後查明你沒事,這一折騰也要去掉半條命。」
「我會沒事的。」夏曉靈說。
她沒接觸過這類事,但也知道,這所有的事,還得看購買方合不合作。如果夏氏執意要追究責任,那麼就會牽扯檢測機關,她確實會被牽連進去。
「我有電話。」夏曉靈掛掉喬小曼的電話,輕輕按了免提,「夏小姐?」
「是我。」夏美芙的聲音輕輕的,聽不出她的情緒,「我爸她決定起訴你們。按合同,凌天應該按總價的50%,補償我們夏氏。這個價格,至少上億。」
夏曉靈覺得一身虛脫了。這裡面夾著人命,凌天自然處於弱勢。
「你還在么?」夏美芙追問。
「我在聽。」夏曉靈說。
「在聽就好。」夏美芙溫和地笑了笑,「其實這事也有別的辦法解決。」
心裡一動,夏曉靈明白了:「是不是我和司徒逸離婚,你就會讓夏拓放棄追究?」
「這可是你說的。」夏美芙聲音輕快,「不過你這主意還不錯,要是你真的這樣做,我可以幫你。」
假惺惺的女人!
深呼吸,夏曉靈輕輕吐出一口氣:「夏美芙,我不會和司徒逸離婚。」
說完,她按掉免提。想了想,她靜靜地坐下來,努力分析,這中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上次去的時候,坐的就是那座電梯,穩穩噹噹。
可電話又響了。這回是顧子晨的。
他也來插一腳么?
她按下免提:「拿相冊的事,要到晚上。」
「靈靈,你不會有事吧?」顧子晨微涼的聲音,透著那麼點關心。
「不會有事。」夏曉靈淡淡一笑,「我沒事。我掛電話了。」
「等等——」顧子晨驀地提高聲音,「靈靈,我可以幫你。」
夏曉靈淡淡笑了,夏家的女婿也來趁火打劫了……
「如果我和司徒逸離婚,你就能幫我?」她平靜得似乎變了個人。
顧子晨靜默了會,依然是她意料中的答案:「是。」
「呃。」夏曉靈什麼也不想說了。
「靈靈,你遲早會離開司徒逸,不如現在早點離開。」顧子晨微涼的聲音,似乎透著失意,也隱藏希望,「等我獲得自由的那天,也是我們複合的那天。靈靈,我的心……從來沒離開過你。」
聽起來有點痴情,可夏曉靈平靜得很:「我不能接受夏家女婿的幫忙。」
顧子晨,既要事業,又要愛情。愛情是傷人,但罌栗的愛情留不得。她不要。
「靈靈,你現在馬上離開凌天國際,離開司徒逸,就什麼事也不會有。」顧子晨的聲音,隱隱焦慮。
「我不會離開司徒逸。」她說。
「他不愛你,你不愛她,何必把自己陷入危險。」顧子晨勸導。
「也許,我會愛上他。」夏曉靈出奇的平靜,狠狠掛了電話。
也許,她真的會愛上司徒逸。這麼溫暖有力的男人,是個女人都會動心。
她現在最需要溫暖。
這些人越來越過分,全盯著她和司徒逸的婚姻。似乎他們在一起,礙了所有人的眼。既然這樣,她還就跟定司徒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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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
似乎嫌棄空氣不夠流通,司徒逸打開辦公室所有的窗,倚著窗口,一張臉,在煙霧中有些模糊。而反射的光暈中,司徒逸散發出強烈的氣場。
均勻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進來。」司徒逸這才轉過身。
辦公室出現蘇醒的臉:「司徒先生,人都到齊了。」
「我知道了。」司徒逸淡淡一句。示意蘇醒拿起桌上的資料。他拉了拉領帶,向董事會會議室走去。
與會的有夏拓、夏美芙和顧子晨。這邊是司徒逸、夏曉靈和蘇醒。
夏拓態度強硬,指明凌天國際建造劣質商業用樓,現在發生這種事。必須按照購房合同賠償。
「50%?」司徒逸揚眉,「這個不高。」
原本穩如泰山的夏拓,嚴肅的臉有了裂縫:「司徒先生,這可近兩億。」
「不就兩億?」司徒逸淡淡一笑,「我們凌天如果在兩個億前就失了底氣,也不算是凌天國際了。不過……」
司徒逸的面容,緩緩變得凝重:「事故原因調查清楚之前,凌天不會付這個費用。」
「司徒先生,你這是違約。」夏拓是個老狐狸,步步進逼。
司徒逸凝重的面容,忽然放鬆了。他久久凝著夏拓,忽然笑了:「我們凌天從不違約,但我們願意毀約!」
「你的意思是?」夏拓忽然心裡失了底氣——他是不是觸到凌天的底線了。
「京基產業,我們不賣了。」司徒逸犀利的眸,迎上夏拓,「我們凌天願意按合約行事,以雙倍價格回購京基。後面裝修的事,一併撤消。」
「司徒先生——」蘇醒暗自著急。司徒先生這是怎麼了,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衝動啊!老爺子可能不會有意見,可即將回國的司徒子孫們,可會拿這件事指責司徒先生。
「當真?」夏拓倒綻開笑容。他才不相信,司徒逸這個圓滑的傷人,這個慣會用心機的商人,真的做虧本生意。
夏美芙想阻止:「爸!」
她和司徒逸曾經熟悉,卻有點擔心司徒逸這是真話。
夏曉靈看著面前緊張的形勢,有意見也暫時保留下來。女人未必真要超級能幹,但一定要學會聰明的看形勢。她現在絕不能打斷司徒逸的決定。
「當真。」司徒逸笑了,笑不及眼,「蘇醒,重新列印四份合同出來。先把這份合約簽了。具體事項,以後細辦。」
蘇醒無奈,但敵不過司徒逸的目光,只得聽命去了。不一會兒,果然拿了四份合同回來。
司徒逸從中抽出兩份,親自放到夏拓面前。
夏拓瞪著面前的合同,騎虎難下。他萬萬沒想到,司徒逸會來真的。身為商界前輩,如果他現在改變主意,只能落人笑柄。
如果要保住面子,就只能放棄購買京基。
可是,這其實是他最近兩年的構思,有心把大眾財團推陳出新,而京基的地理位置,可以說是市商業中心的坐標。
「怎麼,夏董想反悔?」司徒逸似笑非笑。
「岳父,三思。」顧子晨在旁小心翼翼地提醒。
夏曉靈看著面前神色各異的人,不知不覺,十指擰在了一起。最後,她凝著司徒逸——他真地要毀約?
司徒逸語氣平靜,神色不動:「自凌天國際進駐本市以來,這是我第一個毀約的項目。夏董,不管基於什麼原因,京基確實發生命案,對於飲食業來說,相當顧忌。我願意主動承擔損失,用錢消災。夏董應該高興我們凌天主動承擔所有責任。」
似乎被司徒逸說動,夏拓終於慢慢拿起笑,在合同上籤上大名。
蘇醒彌勒佛般的笑容,再也擠不出來了。咬著牙看著夏拓簽名,無可奈何。這代表凌天要損失幾個億啊。司徒先生什麼時候這麼衝動了。
「謝謝夏董成全。」司徒逸洋洋一笑,把自己三個字加上去后,還壓上公司大章。
一方留一份。
司徒逸把那份交給蘇醒,這才含笑朝夏拓伸出手來:「真不好意思,擔擱夏董這麼多時間。今天我們實在忙,下次有時間再留夏董暢談。」
「不客氣。」夏拓雖然心裡有些不舍,但一轉手賺了一倍錢,心裡其實還是痛快的。
顧子晨若有所思:「司徒先生,那京基……」
「京基產業,我自有安排。」司徒逸唇角微勾,「我和靈靈新婚,卻還沒準備聘禮,京基產業就是我老婆的聘禮了。」
價值數億的聘禮!
一時間,包括夏拓這個老狐狸在內,面色全變了。
夏曉靈驚得瞪著眸子,什麼也說不上來。
司徒逸洋洋一笑,拾起夏曉靈纖細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司徒先生,你是不是故意氣夏拓和顧子晨,才開這個玩笑?」等出了會議室,夏曉靈卻把司徒逸拉到一個隱蔽的拐角,焦慮地問。
因為司徒逸這個舉動,確實氣倒夏氏過來的三個人。特別是夏美芙,優雅的面孔幾乎變形了。
指尖輕輕捧起她的臉,司徒逸依然平穩如初:「相信我,我是商人,不會讓凌天國際吃啞巴虧。」
「呃?」夏曉靈看不懂。他的意思是,另有安排么?
他好笑地擰著她糾結的小臉,忍不住親了親她白凈的額頭:「我們一起去找爺爺。」
司徒逸二話不說,拉著她大步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喲,我孫媳來看我了。孫媳婦乖!」司徒拓洪哈哈笑著,遠遠就伸出手來。可一看到後面的司徒逸,立即又成了傲嬌難侍候的老人,「你來幹什麼?」
司徒逸淡淡一笑:「啃老。」
「啃老?」司徒拓洪的手又縮了回去,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短短的鬍子,「長進了。知道啃老了。來,說說,怎麼個啃法?」
夏曉靈詫異地看著這對祖孫——這是正常的祖孫么?
孫子嚴肅,老爺子卻無比逗比。真是反了!
「我要京基。」司徒逸緊緊凝著老爺子,「給我老婆當聘禮……」
「咳——」司徒拓洪一口茶噴出,眼神賊亮,他瞅著夏曉靈笑米米地點頭。可轉身看司徒逸時,卻猛地一拍桌子,「你這是以權謀私!」
「爺爺,別生氣!」夏曉靈嚇了一大跳。這祖孫倆要拚命么?
「對,我就是以權謀私,拿我的家族實力疼我老婆。」司徒逸反而老神在在,「今天這私,我謀定了。」
祖孫倆「火熱」的視線,在半空交接、估量、比拼。
夏曉靈看著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