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酸酸甜甜的感覺
「別碰我——」夏曉靈雙手抵著司徒逸的心口，掙扎著。
他們正在談嚴肅的事，他們也正在鬧彆扭。不對，不是她在鬧彆扭，是她的失誤，讓長城大廈被顧子晨得逞，所以他這兩天不理她。
鬆開她，司徒逸凝著她熱烈的眸子：「岳母不會心裡難受。」
「你就知道我媽不難受？」本來還算心平氣和，被司徒逸這幾個字激得，夏曉靈咬牙看著他，「別以為我們平常人家的女孩，就不是*大的。疼不疼兒女，和家裡有沒有錢，沒有關係！我媽不希罕我富貴，但希望我被重視。」
他深邃的眸子，落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那紅艷艷的唇，比任何一次都有存在感，但他的眸光，終是緩緩移開，落上她熠熠發光的眸子：「你馬上會知道。」
他神情關注，似乎全天下都沒看到，眼裡只有她。
可迎上他深邃的眸，夏曉靈心裡悄悄一跳。不知為什麼，明明他沒有透露任何情緒，她有點種感覺，他這時候心裡似乎有些壓抑。
驀地，她想起剛剛的話——疼不疼兒女，和家裡有沒有錢，沒有關係。
這話是不是刺激到他了。到目前為止，他從來不提他的父母。她原本維護自己的話，是不是刺到他的傷心事了……
「我們回去。」司徒逸卻不動聲色地靠回駕駛座背。
夏曉靈一急，一把抓向方向盤，卻抓在他手背上。
她一怔，急忙速回，卻被他轉手緊緊握住：「怎麼？不回去？」
「我要去喬小娜那兒。」迎著他的目光，她回視著他。
她是去喬氏，但她此時說這這話並不是假話，因為喬小娜確實每天都會去和她匯合，陪著她和喬浪一起。
雖然，通常喬小娜待上幾分鐘，就會去別的地方蹓躂。
司徒逸沉吟著，凝著她：「喬小曼呢？喬浪呢？他們才是喬小娜最親近的人。他們才更應該陪伴喬小娜。」
「……」夏曉靈吃驚地瞪著他。
他平時並不計較這些，而且希望她有自己的朋友。今天是怎麼了？
「讓喬小曼去。」司徒逸平靜而堅決。
「可是我答應小娜了。」夏曉靈忍不住咬唇，為他的不按理出牌而頭痛，「司徒逸——」
「私下裡不許喊司徒逸！」他嚴肅地提醒。
深呼吸，夏曉靈耷拉了肩頭：「熱帶木，做人要講信用。」
熱帶木果然比司徒逸好聽……司徒逸揉著她的髮絲，唇角緩緩勾了勾。然後鬆開她，面朝前方，踩上油門。
布加迪威龍緩緩開上大道。
「喬小娜還住在那個公寓？」他問。
「嗯……」夏曉靈的聲音嘎然而止，他這意思是他親自送她過去么？可是這些日子她其實都是直接去喬氏……想了想，夏曉靈還是保持靜默。
一路上兩人都沒話。
直到布加迪威龍停在喬小娜的公寓大門口，司徒逸才按了個按鈕：「到了。」
車門一松。
「嗯。」夏曉靈點頭，推開車門，可正要下去時。手卻被司徒逸拉住了。
「我九點回來。」夏曉靈趕緊說。因為這兩天莫名產生的距離感，他那雙眸子，似乎又恢復初見時，給她的那種x射線感，有些被看穿的感覺。
夏曉靈還真有點摸不準，如果司徒逸知道喬小娜天天陪她去喬氏，和喬浪一起，他會不會生氣？
但她覺得坦然。因為和喬浪一起探討，她對產地業的認識越來越專業，至少現在，她完全能把他所有的文件分辨清楚，哪些特別重要，必須即時處理，而有些卻可以放上三五天。
有時她看著一些工程策劃，她也會悄悄用心去計劃，結果發現能和他的看法有幾分相似。
這些天，司徒逸被催的電話越來越少。她不知道司徒逸有沒有看到她的進步，但她自己卻有淡淡的喜悅。
她已經不是初上36樓的那隻無頭蒼蠅了……
「九點……」司徒逸沉吟著，依然沒鬆開她，只是抬起另一個胳膊，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似乎十分滿意那觸感，總是不想離開似的，輕輕在她臉上輕輕打圈，「別遲到，我等你。」
心中一動。夏曉靈不由自主凝著他，但他此刻，卻眸深似海，似有一種深深的魔力。讓她覺得，全世界只剩他一個了……
她為什麼好象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還有種蒙朦朧朧的期待……
這種酸酸甜甜和蒙朦朧朧的滋味，好象很久很久沒有過了。就好象，顧子晨第一次送給她玫瑰花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那時，秋月朦朧，清風如歌，輕拂著她跳動的心，讓她覺得愛情如此美好……
「想什麼？」他低低問。
那麼低沉的聲音，透著濃濃的信感，讓她亦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他這是故意在扮演一個柔情的丈夫，讓她心兒亂跳嗎？如果是這樣的，他還真的辦到了。
車外喧鬧的輕聲，終於驚醒了夏曉靈的神智。她凝著他心口的紐扣，輕輕地：「我要走了。」
司徒逸的手一頓，終是緩緩鬆開她的手，下車，走到她那邊，幫她打開車門。
他今天溫文爾雅得似乎象個紳士，而奇異地削弱了那份讓人覺得疏離的矜貴。夏曉靈在他的目光中下車，卻有點微微的依戀感。
淡淡的，卻不容忽視它的存在……
「你回去吧！」她低低地。
「我看你進去。」司徒逸掃了眼公寓。公寓門口有保安，但這裡人來人往。
夏曉靈倏地抬頭，默默地看著他。她忽然轉身就跑。
「靈靈——」司徒逸詫異地跟上兩步。她不進公寓，跑向一邊幹嘛？
夏曉靈進了旁邊一家小店，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兩根小布丁，輕快地，噙著淡淡的笑容跑向他。
「我請你。」她說，有些尷尬地別開眸子。
她覺得應該送點什麼給他，可他什麼也不缺。這裡也沒有什麼好買的，可今天出奇的炎熱，就買根小小的冰棒送他好了。
瞄著小小的小布丁，司徒逸眸子深邃幾分。他輕輕接過，竟在她羞澀的視線下，剝開保護紙，輕嘗一口。
濃濃的奶香味，自唇齒間溢開。
他的唇角，慢慢彎起。
「別笑……」她說，有些難為情。
「沒笑。」司徒逸語氣微微微低沉，卻似透著歡樂，「這是我人生吃的第一根冰棒。」
夏曉靈倏地抬頭，錯愕地看著他。而手裡的小布丁，卻悄悄滑落。
然而司徒逸近乎奇迹地一伸手，接住快要落下的小布丁。
她不客氣地拿回來，指尖碰到他涼涼的掌心，語氣揚高：「我最喜歡小布丁了。」
司徒逸笑而不語。他靜靜地品味著，壓根忘了自己出眾的外貌，原本矜持的氣質，早成了一片獨特的風景，讓來來往往的姑娘，一個個往之卻步。
而最後，卻用艷羨的目光看著夏曉靈。
司徒逸卻不著痕迹地上前一步，把夏曉靈擋向公寓的方向。
那些男人的目光，真是可惡。有必要看她老婆如此痴迷么，一雙雙眼睛不是停留在她臉上，而是停留在她腰上。
一個個心思猥瑣得可惡。
小布丁就是小布丁，沒幾下就完了。夏曉靈催著他：「快上車，保安過來了。我們堵著門口。」
布加迪威龍確實堵著門口。但司徒逸淡淡一笑：「你進去我就走。」
「我看著你離開。」夏曉靈執著地把他推向車內。
看她難得的執著，司徒逸莞爾，竟依從地坐進車內，踩上油門，拐入大道。
後視鏡內，她纖細的身子越來越遠，卻一直站在那兒，揮著白凈的小手。在夜色中，格外迷人。
在霓虹燈各色光線中，染上淡淡的光暈，像個墮/落凡塵的天使。
司徒逸的眸子，慢慢掃過方向盤上面的指尖。那上面，似乎還有小布丁的余香。
他沒吃過冰棒之類，但卻深知小布丁是冰棒之類最便宜的。她現在不缺錢，居然買最便宜的給他吃，那就是說明，她是真的喜歡吃這個。她在分享她的喜歡……
布加迪威龍，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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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美小飯館。
「媽，我回來了！」夏曉天高揚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回來了呀！」蘇暖探出頭來，「快來幫我端菜給顧客。今天有點趕時間。」
「來了——」夏曉天把包放好，走進廚房。
蘇暖看著兒子，欲言又止，可終是忍不住：「曉天，你在凌天工作，有沒有聽說你姐和姐夫的事？」
「聽說了。」夏曉天嘿嘿地笑，「每天都有許多人和我講。」
「是嗎？」蘇暖一愣，「他們都跟你講。他們不知道你是靈靈的弟弟吧？」
「不知道。」夏曉天笑了，「媽，你不是知道嗎，姐和我們說過，最好不要扯關係，否則不利我提高個人能力。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們都和我說。」
蘇暖放下了鍋，看著兒子：「他們都說什麼了？」
「什麼都說，說不完啦！」夏曉天嘿嘿地笑，「媽，你不知道，公司上下，一個個羨慕姐，羨慕得要死。都說我姐好運氣，遇上姐夫這麼儒雅矜貴的好男人，還那麼疼姐。不過……」
夏曉天嘎然而止，撓著後腦勺，看著蘇暖好一會兒，才嘿嘿一笑：「大家說這兩天，姐姐和姐夫走路時，兩人之間的由原來的一個拳頭寬，變成現在的兩個拳頭寬啦！」
「哦。」蘇暖聽著，臉色如常。只吩咐兒子，「把這菜端給有孩子的那桌。」
蘇暖有些心事重重，好不容易把最後一批顧客打發走，她便關了店門。
原來，長城大廈還是分離了小兩口的感情。但願他們能趕快和好，早點懷個寶寶，要不然，有司徒老爺子在，靈靈生子的壓力，只會一天比一天重。
「媽，上樓啦！」夏曉天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知道了——」蘇暖應著，想了想，也上樓。
坐到客廳里，她隨手拿起白天那份盛怒之下速答的協議，看著上面封住的透明膠。輕輕嘆息。
這到底是什麼？
想起司徒老爺子的話，她真心不想看。可又怕女兒暗暗吃了虧還不知道。只得又抽出來。
薄薄的協議，幾乎不佔什麼份量，可蘇暖居然覺得有些沉重。
深呼吸，她才打開看內容——「股東合同？」
蘇暖一愕，倏地起身，愣愣地看著那四個大字。
放棄司徒家族財產的協議書，怎麼變成股東合同？股東，一聽這兩個字，可絕對讓人無法鎮定下來。
心思浮沉，蘇暖飛快看下去——
「……茲日起，蘇暖女士正式加入凌城酒樓的股東。占份二成。條件是，蘇暖女士必須親自管大廚，奉獻出蘇家傳承的飲食秘籍，為凌城酒樓服務。否則，此協議失效……」
原來，老爺子是為了騙她的蘇家食譜……
雖然老爺子開的條件優越，但畢竟是一種欺騙，一種隱形地脅迫。
她要答應嗎？
這是司徒老爺子給她的第二次機會，應該不會再輕易有第三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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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看不到布加迪威龍的車屁/股，夏曉靈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向地鐵口走去。
這裡離喬氏不遠，坐兩站就到了，她還是趕得上。
十幾分鐘后，她下了地鐵，大步向喬氏走去。
夜已涼。
看著高高的喬氏，夏曉靈輕輕笑了。還好，不會遲到。
但她飛疾的步子忽然停住了，靜靜地看著面前停的車。夏曉靈是真不明白，她怎麼會在這裡遇上這輛車兩次。
但這次，從車裡出來的，是顧子晨和鍾晴。
顧子晨還真是膽大。在這麼繁華的名流齊集之地，帶著鍾晴。
她應該上前去問候兩位，追了兩步，可看了看天色，又不得不朝喬氏走去。
夏曉靈一猶豫，鍾晴和顧子晨已經拐進旁邊一家餐廳。
「不行！」夏曉靈喃喃著，「怎麼可以什麼也不說就走。」
她倏地轉過身子，大步朝兩人追去。
追進餐廳，夏曉靈已經看到顧子晨和鍾晴。靈光一閃，夏曉靈走向前台：「小姐，剛剛進來的一對情侶是我朋友，我們約好了一起吃飯。請問，他們是去的哪個包間？」
前台小姐抬起頭來，見夏曉靈雅緻溫柔，立即沒了防範之心，隨手一指：「小姐，他們在二樓6號。」
「謝謝！」夏曉靈彎腰致謝，轉身輕盈地向樓上走去。
一離開前台的視線，夏曉靈立即加快腳步。
她現有時間很緊……
「顧總，我今天去看了醫生。」鍾晴眸子閃閃地瞅著顧子晨，「醫生說，寶寶長得很好。」
很好么？
很好也不能要。
顧子晨眸子一閃，淡淡一笑：「鍾晴，我正要和你談這件事。」
「顧總？」鍾晴怯怯地看著他，連聲音都不敢大了，「我們的寶寶，生出來一定又可愛又漂亮。你和她什麼時候離婚啊？」
「鍾晴，請理解我，幫幫我。」顧子晨凝著鍾晴，眸子閃爍，臉色薄薄的為難，「我現在要藉助京基大廈的裝修風格，我暫時還不能和美薇提離婚。否則，我的長城大廈的裝修，將會出現缺憾。鍾晴……」
聲音慢慢放低，顧子晨竟輕輕握住鍾晴白凈的手：「我現在離不了婚，有了孩子只能讓孩子沒家。我們現在不要孩子，等緩上一兩年再要，好不？」
鍾晴咬著唇，怯怯地看著顧子晨。默默地別開眸子：「醫生說，第一個孩子，很傷女人的身體。顧總，這個孩子，我想要。」
「怎麼這麼傻呢！」顧子晨輕嘆，「我們養下來，就得對他負責，給他家，給他溫暖。可現在，我自身難保，也不能給你好生活，我如今這樣應承你，我就太自私了！」
鍾晴的小腦袋，慢慢垂下。她的唇，快要被牙齒咬破了。許久許久，久得顧子晨以為，鍾晴已經被他勸服的時候，鍾晴抬起頭來：「不，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顧總，如果你現在不能離婚。我等你。我就住在我們的公寓，帶大我們的寶寶。」
鍾晴閃閃的眸子，含著堅強，含著堅決。
而她的手，卻輕輕擱上腹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