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驗孕結果
夏曉靈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婦產科」的門牌。
再錯愕地看看喬浪，有些啼笑皆非：「喬浪，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司徒逸不育的事，喬浪不知道，但要帶她來這裡，總得先問問她才對。
喬浪面容緊繃：「先檢查再說。」
「不用了。」夏曉靈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生育的事，不知不覺扯開許多往事，她不想碰觸，一丁點也不想。
她更不希望喬浪問得太多，儘管她和司徒逸分了，但好歹還算好聚好散，不必要把司徒逸的隱私鬧得人盡皆知。
「靈靈！」喬浪一把拉住她，嚴厲地看著她，「這件事很重要。」
夏曉靈緩緩抬頭，迎上喬浪的目光：「我不會懷上孩子。」
她語氣中的堅定，讓喬浪有些困惑：「靈靈，你們一直在避孕？」
怎麼會避孕呢……夏曉靈想了想，靜默無聲。
就當她是默認好了。
好一會兒，她抬起頭，輕輕地笑了：「喬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這陣子壓力太大了，本來沒有什麼胃口，吃什麼都沒味道，並不僅僅因為這包魷魚絲。」
夏曉靈的堅持，讓喬浪心裡有些不確定起來。
喬浪最近都在喬小娜那裡吃飯，自然知道，夏曉靈自從鍾晴那裡住到喬小娜這裡起，最近食慾一直不振。再好的飯菜，她也是半碗就放下了。
看著喬浪憂心的模樣，夏曉靈輕輕嘆息，決定退讓一步：「這樣好了，我買個驗孕棒回去試試。如果真有了，我會說的。」
說完，夏曉靈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開了個驗孕棒，出來去樓下買單拿物品。
招呼著喬浪，夏曉靈向外面走去。
看著小塑料袋裡的驗孕棒，她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她真能那麼輕易懷孕，她和司徒逸又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當然，現在如果真懷孕了，那才是頭疼的事。
司徒逸八成不會認為，這孩子會是他的……
而且司徒老爺子已經過世，現在司徒家是司徒子靖做主。她就算有了孩子，已經幫不了司徒逸。
有心事的夏曉靈，低著頭走路，既急且快。
「小心，靈靈——」喬浪一把拉住她。
都快撞上別人了。
喬浪拉住夏曉靈，正要和對方道歉，忽然面色一僵。
感受到喬浪的變化，夏曉靈自然也抬起頭來。她眸子一閃，默默別開：「喬浪，走吧！」
夏曉靈沒料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上司徒逸。
他是來找陸院長的吧……
最近關雪不是每次都和他出雙入對，這回怎麼才一個人？
司徒逸的目光，緩緩落上她的臉。然後再慢慢挪向她手中的的塑料袋。
那裡面空空的，看得出來，沒有領藥品。但那扁扁的形狀，卻讓他微微擰眉。
「司徒先生，失陪！」喬浪上前一步，擋住司徒逸的目光，拉著夏曉靈從一邊走過。
以為已經走過去了，夏曉靈忽然一頓。
好一會兒，她低低地：「司徒先生，你拉錯人了。」
司徒逸靜默無聲，深邃的眸子緩緩落上她的眼睛。
夏曉靈倏地別開目光。他的眸光向來犀利，她不想自己被他看個通透。
她敏銳的逃避，反而讓面無表情的司徒逸，緩緩勾起個淡淡的笑容：「是，不好意思，我拉錯人了。」
他輕輕鬆手，原地不動，目送喬浪拉著她離開。
坐進車內，夏曉靈輕輕吁了口氣：「今天時間晚了，我們得快點了，小娜已經在等我們吃飯了。」
喬浪踩上油門，開得極慢，好一會兒，他問：「靈靈，你還愛他？」
「喬浪，好好開車。」夏曉靈忽然揚高聲音。
喬浪偏不。他凝著後視鏡里的夏曉靈：「如果司徒逸哪天發瘋，忽然說回來找你。靈靈，你會回去嗎？」
「喬浪，不要去猜測那些不存在的東西。」夏曉靈有些無力，「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
喬浪面容焦灼，卻又不忍粗聲粗氣嚇著她。
他輕輕地嘆了聲，揉揉她的頭：「靈靈，他不值得你懷念他。」
「喬浪，我現在只想安靜地生活。」夏曉靈默默垂頭。
關心則亂吧，喬浪怎麼就看不出來，她一直在逃避和司徒逸有關的話題，她確實只想好好開始新的生活，找一個好機會和老媽攤牌。
老媽那兒，她必須要談談了……
回到家，喬小娜看看兩人似乎都有心思，也便知心地不問兩人今天為嘛遲了。只笑了笑：「靈靈，如果林冰找你談什麼，你一概可以不理她。」
「嗯。」夏曉靈輕應。她一聽到這話就明白，喬小娜雖然從來沒去喬氏上過班，但為了喬浪的未來，她一定安插了自己人在喬氏機密中心。所以不管有什麼動靜，自然會有人和喬小娜彙報。
喬小娜看了看弟弟，輕輕嘆息。
吃了飯，放下筷子，喬小娜把娃娃放進夏曉靈手裡：「你幫我抱抱，我一天沒出去了。現在出去逛逛，一邊送喬浪下去。」
喬小娜是要找機會和喬浪談談吧……夏曉靈明知是這樣，只當作不知道，接過小娃娃。
一起來到樓下，喬小娜淡淡一笑：「陪我走走再回去吧！」
喬浪一愕，倒沒做聲。
天氣寒冷，喬小娜抱緊胳膊，慢慢向前走去：「喬浪，今天爸和你吵架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真想和靈靈在一起？」
喬浪靜靜地站住了，好一會兒，他扯開個淡淡的苦笑：「姐，你明知道，靈靈不會和我在一起。我想又有什麼用。現在，我只是不想她被爸趕走。」
「我不反對你和靈靈在一起。」喬小娜淡淡一笑，有些惆悵。
「姐？」喬浪大吃一驚。
搖搖手，喬小娜平靜地笑了笑：「但不是現在。喬浪，靈靈現在心裡沒有你。而你真的很年輕，未必知道靈靈真的就是最適合你的那一個。所以，我希望，你現在不要拚命和爸爭。你那不是為靈靈好，而是給靈靈樹敵。畢竟……人言可畏！」
喬浪靜默無聲，好一會兒，聲音微澀：「姐，我只是心疼靈靈。你不知道，每次一看到司徒逸和關雪一起出現，靈靈總會悄悄握拳。我就是忍不住怒火……」
喬小娜轉過身，輕輕地抱了抱喬浪。
夏曉靈這些細微的表現，她沒有發現，可喬浪卻發現了。弟弟這心思，她沒辦法扭轉。
喬小娜換了話題：「夏曉天呢？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喬浪擰眉：「我找他談談。曉天是窩到夏氏不肯出來了。我看看有沒有機會約他出來談談。靈靈說想去看看她媽……要不，我明天陪去次愛情海大酒樓，說不定可以遇上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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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天現在住在夏家。
工作的事自然不用說，一直在夏氏，給夏拓打下手。
夏拓五十多了，但對於事業來說，還算盛年，所以他給夏曉天的安排，夏氏的人就算心中有意見，也不敢惡語相向。
真正敢對夏曉天惡語相向的人，是夏美芙和夏美薇。
畢竟，夏曉天未必威脅到夏家其它親屬的繼承權，但現在已經威脅到夏美薇和夏美芙的繼承權。
來夏氏不久，夏曉天有了自己的車和房子。比起曾經的城中村民，夏曉天幾乎來了個蛻變。
「資料在那裡。」夏美芙瞄了瞄夏曉天，「不用我送你手上吧？」
夏曉天也不生氣，主動拿了資料：「姐，我走了。」
似乎被這聲姐喊得有點觸心，夏美芙本來趕他走，結果放下手中的事，看著他：「快到中午了，你和我一起吃個飯再走。」
夏家大小姐下令，夏曉天當然聽話：「好。」
說是要吃飯，夏美芙卻不慌不忙，撥了個電話：「美薇，我和曉天一起吃飯呢。你也來吧！」
然後，夏美芙笑了笑：「我們去他們那邊吃吧！那個法國餐廳的菜式不錯。」
「好。」夏曉天沒有意見。看上去，實在是個乖得不能再乖的弟弟。
夏曉天一口一個好，夏美芙不由多瞄了他一眼：「曉天，你不會真以為，你這麼聽話，我和美薇就真的把你當弟弟了吧？」
「我把你們當姐姐就行了。」夏曉天說。
夏美芙不禁又瞅了瞅夏曉天：「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不過，我可不吃糖衣炮彈哦！」
說著，夏美芙拿起手袋，招呼著他向外面走去：「走吧！」
兩人來到顧氏旁邊的法國餐廳時，夏美薇已經坐在那裡等。
沒想到，顧子晨也在。
夏曉天默默看了顧子晨一眼，沒打招呼。他的目光緩緩落上夏美薇腹間。
夏美薇已經能看出身子。
「隨便點菜。」顧子晨淡淡一笑，把菜譜給了夏美芙。
實在是，這幾人感情都不濃，所以說是聚餐，可餐桌上安安靜靜。
除了，偶爾夏美芙挑剔夏曉天：「我們不是你親姐，都陪你吃飯。你親姐現在一點都不管你。」
夏美薇心情可好了：「夏曉靈還敢出來嗎？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她都在喬氏待了大半個月了。如果不是和司徒逸離婚，她能去敵對公司嗎？」
「門當戶對，向來重要。」夏美芙淡淡笑著，「司徒老爺子糊塗，看來司徒子靖是個明白人。」
夏美芙瞄瞄顧子晨：「妹夫不知道舍不捨得她被離婚。」
顧子晨手一頓，接著挾了只龍蝦，這才淡淡道：「美芙，美薇的身子已經四個月了。還開這種玩笑！」
顧子晨似乎生氣了喔……可夏美薇興奮了，飯也不吃了，摟住顧子晨的胳膊：「這才是我的好老公。」
夏曉天低著吃飯，不說一個字。
好一會兒，他起身：「我去去洗手間。」
夏曉天一走，顧子晨也起身：「我也去。」
先後來到洗手間，顧子晨卻抓住夏曉天：「你為什麼要進夏氏？你不知道，這會多傷你姐姐的心！」
夏曉天一愕，接著淡淡笑了：「原來你心裡還想著我姐姐。真不容易。小心夏美薇聽到，你沒好日子過。」
顧子晨緩緩合上眸子：「誰都知道，我和夏氏是商業聯姻。」
夏曉天認真地聽著，他轉過身來，久久看著顧子晨：「你想不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資金周轉不來？必須得到夏家的資助，才能度過那個難關？」
顧子晨一愕。面色漸漸凝重：「你知道了？」
「如果你想知道，晚上去旁邊的酒吧，我在那裡等你。」夏曉天聲音壓得低低的，然後出去了。
吃過飯，夏美芙回了京基大酒樓，顧子晨也和夏美薇回了顧氏。
夏曉天最後離開，他坐上車，卻沒去夏氏總部，而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在凌天國際大廈的廣場上停下。
他大步向凌天大廈裡面走去。
他在這裡做過幾個月，保安和前台都認識，所以沒人攔他。
就在要進電梯的時候，一隻胳膊緊緊抓住了他：「曉天？」
「姐夫？」夏曉天也一把抓住司徒逸，惡狠狠地，「你真和我姐姐離婚了？」
司徒逸卻拉著他向外面走去：「出去談。你在夏氏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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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靈，曉天不肯和我見面。」喬浪放下話筒，專註地凝著她。
他擔憂，卻明知不能隱瞞這事。
她不提弟弟的事，那是因為這事和司徒逸一樣重要，只是因為太過在乎。
「算了。」夏曉靈淡淡一笑，「過得好的時候，怎麼會記起我們。或許哪天不好了，會記得回來找我們。」
喬浪靜默了會，喃喃著：「凌天又買了塊地皮……這得建成多大的花園。建這麼多……有這麼大的需求么？」
夏曉靈當做沒聽到。
凌天的事，離她實在有點遠了。
可是被喬浪的話打斷了心思，她再也靜不下心來幹活，便乾脆傻坐著想事情。
她最近胃口一直不好，比起剛剛搬高鍾晴家，已經大不如前。才長出來的兩斤肉，似乎又瘦下去了。
本來就瘦，再這樣瘦下去，估計她能被風吹跑……
掏出包包，夏曉靈看著裡面的驗孕棒，默默出神。
電話倏地響起。
喬浪接了，只說了聲「嗯」，便又放下電話：「靈靈，爸找我們。」
兩人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喬燁一如既往在抽煙。一直抽完，才轉向兩人。最後看向喬浪：「最近凌天國際的動向，你看清了沒有？」
喬浪垂首，比起平時，多了幾分恭敬：「爸，我覺得……司徒子靖當權以來，一直在朝走向壟斷的路。其餘的地產公司，包括我們喬氏在內，銷售數量和價格，遲早會被凌天國際牽制。我們最好有個防範措施。」
沉吟數秒，喬燁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凌天瘋狂，我們沒必要奉陪，不必要來個魚死網破。這樣好了，趁這兩天空閑，你帶夏小姐去別的城市看看行情，看看地段。必要的話，我們撤出c市。」
夏曉靈一愕。
喬燁在c市白手起家，對c市的感情可想而知。可如今喬燁都不得不放棄打下的根基，決定遷移，難道凌天國際最近的攻勢真的如此強烈……
「爸，我沒有意見。」喬浪似乎有些高興，聲音輕快，「我馬上帶靈靈去鄰市看看。凌天國際，我們抵擋不了，也不能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喬燁搖頭：「司徒子靖……他以前應該沒做過房地產。好了，我希望你們儘快計劃好行程。好做安排。畢竟明年的項目，我們一個也沒有拿到。這簡直是見鬼了。」
夏曉靈回到辦公室，喬浪倒輕鬆愉快：「靈靈，這樣也好，你正想離開這裡，走遠一點。現在正有機會。」
「我打個電話給我媽。」夏曉靈扯開個澀澀的笑容，轉身走了出去，來到安靜的樓梯間。
「靈靈，你們最近都在忙什麼呀？」蘇暖略帶抱怨的聲音傳來，「你和司徒都不打電話給我。」
夏曉靈聽得鼻子一塞：「媽，我最近很忙。因為公司發展，我可能會離開c市幾個月。可能會有好幾個月見不到你。」
「離開這兒呀……」蘇暖似乎被嚇了一跳，猶豫了下，輕輕嘆息，「好吧，我知道了。好好照顧司徒，我昨天看他來愛情海酒樓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人都憔悴了。靈靈，他壓力大，別讓他生氣。我們女人有壓力都傾訴出來了，但他們男人不一樣，都積壓在心裏面呢！」
「媽，我知道。我先做事了。」關掉手機，夏曉靈默默合上眸子，淚如雨下……
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別的。
其實，自從那天從醫院遇上，她又有半個月沒看到他了。
他身邊不是有一個無所不能的關雪嗎，為什麼把他照顧憔悴了？
原本心已平靜，可此時此刻，夏曉靈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嘴痛哭。
不知什麼什麼時候，樓梯間的門開了。
喬浪默默看著她，緩緩張著雙臂，輕輕擁住她肩頭：「別哭了。他不值得你哭。靈靈，我們準備離開這兒。」
離開這裡，她會慢慢淡忘這些事，也就不會傷心了。
司徒逸那個混帳！
對於離開c市，找另外的發展，喬小曼和喬小娜都抱贊成態度。特別是喬小曼，高興得不得了：「靈靈，你先和喬浪去，找到落腳點了，我也來。」
「你的新婚老公呢？」喬小娜立即打趣，「不要他了？」
「我就是要甩我的新婚老公啊！」喬小曼臉不紅心不跳，「白越最近好像到了情緒波動期，我怕他不習慣睡客房，忽然跑我房裡來了。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萬一真睡一起，我要懷了個寶寶，就過不了這樣的神仙日子了。」
「噗——」離別的氣氛本來十足傷感，可喬小曼就是有本事讓人失笑。
連夏曉靈都笑了。
喬浪的意思，要去幾個沿海城市都看看。以喬氏的雄厚資金，當然不會找三線城市發展。
二線城市是喬燁父子的目標。
兩人坐的高鐵。一起坐在高鐵商務間，喬浪眯著眼睡覺，夏曉靈有心事睡不著，順手拿起報紙來看。才看一眼，她一顫。
「怎麼了？」明明眯眼的喬浪立即坐正，「靈靈，發生什麼事了？」
夏曉靈怔怔地看著報紙上的消息。
喬浪一把拿過，一愕：「加拿大籍華人關雷失足墮崖。」
關雷死了。
「怎麼可能！」喬浪一驚。他見過關雷，「正值壯年的男子，怎麼可能會無故跑到崖邊，而且墮崖。」
報紙上還附有關雷摔傷后的圖象，血肉模糊。
「嘔……」看著那畫面，夏曉靈胃裡一陣翻騰，她拿起包包就向洗手間衝去。
吐得眼淚都出來了。
「靈靈，沒事吧？」喬浪焦急地在外面問。
「沒事。」夏曉靈抹掉眼淚，看到旁邊有個廢棄的乾淨紙杯。
心中一動，她忽然拿起包包，從裡面掏出驗孕棒。她緊緊地盯了好一會，甩甩頭，拆了包裝。
幾分鐘后，夏曉靈手裡的驗孕棒輕輕落地。
地上的驗孕棒上，呈現清晰的兩條紅線。和雪白的地板一對比，鮮艷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