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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元將方清明帶到客廳,那誰誰也跟著出來了。它指了指茶幾上一隻深棕色的圓肚黑瓷帶蓋的甕瓶。方中元進門時沒注意到這個東西,此刻立即就明白這是什麽了。


  方清明見她沒說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是?”


  方中元邊遣辭造句,邊注意著他的情緒。方清明聽完她的解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該去盯著那隻甕,還是該去看看夏蕾。


  “你是說,她的身體化成灰了,但是魂魄卻在夏蕾身上?”


  方中元點頭。


  “可為什麽,夏蕾怎麽辦?”方清明剛說完,臉上露出羞愧的表情。他坐在沙發上,弓著背雙手抱在胸口手肘支在腿上,盯著那隻甕。


  方中元把他留在客廳。


  在這段時間裏陳簌簌似乎找了一個新玩法,她隻要拿掉毛巾夏蕾就會破口大罵,陳簌簌聽她罵完半句後就會幹脆的塞回去,這還得有技巧,一不能被夏蕾咬住手指,二不能讓夏蕾咬住她自己的嘴唇或舌頭。反複了幾次後,夏蕾雙眼冒火地瞪著她,哪怕嘴裏沒毛巾了她也不說話了。


  “接下來怎麽辦,夏蕾現在看著很正常。”方中元問。


  “我本來就很正常,方中元你腦子有毛病了是不是?我怎麽就相信了你們這些神經病,什麽鬼呀怪呀的,他媽的方中元我再信你一個字我就是孫子。”


  “你平時對韭菜深惡痛絕,今天接受度怎麽這麽高?”方中元問。


  “因為無論你媽做什麽菜我都沒空去吃。”夏蕾尖叫。


  “你沒羞辱韭菜,也沒控訴我要毒死你。”


  “也許我就是心情好呢。”


  方中元覺得夏蕾的解釋也沒毛病,她很為難的看著另外兩人一鬼。她想了想,對那誰誰說:“你保證,你發誓你沒有想讓我幫陳國武而故意誤導我。”


  他毫不客氣的說:“發什麽誓?如果我騙你了不得好死?還是天打五雷轟?別傻了方中元,我不會騙你的,信我的沒錯。”


  方中元剛想說什麽,手機響起來,一看,是夏蕾的媽媽。


  方中元腦筋轉的飛快,頓時就注意到了一些細節,她問陳簌簌:“你們是不是去夏蕾家裏了?”


  “不然呢?”


  “然後把她家裏弄得一團糟?”


  陳簌簌仿佛不屑於回答這種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方中元歎了一口氣,接通電話的瞬間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熱情洋溢:“阿姨您好,有什麽事嗎?”


  “中元啊,阿姨就想問問我家蕾蕾現在有沒有跟你在一起。我剛回家就看見家裏亂七八糟的,她的手機也沒帶落在家裏了。”


  “夏蕾跟我在一塊呢,您要不要跟她說話了?”


  “好好,阿姨有事要交代她幾句,我看見家裏這麽亂快要嚇出心髒病了……”


  方中元沒想到夏蕾媽媽竟然沒有順著台階下:“好的阿姨,我現在就去找夏蕾,然後再給您撥回去。”


  方中元掛上電話後立刻慘叫:“怎麽辦怎麽辦,夏蕾媽媽打電話來找人了。你們為什麽要去她家,她媽還以為夏蕾被人綁架了呢。”方中元靠近夏蕾,表情嚴肅的說,“夏蕾,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冷靜點,跟你媽好好說幾句話。”


  夏蕾轉動眼珠想了想,在方中元殷切期盼的眼神下終於點頭了。陳簌簌表情有些不放心,但還是拿開了毛巾。


  方中元立刻撥回去:“阿姨,恩,我找到夏蕾了。”


  方中元剛把手機湊近夏蕾,就聽她忽然大喊:“救……”鍾吉羽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嘴,而方中元也在第一時間捂住話筒的位置。


  “怎麽了,你們那邊怎麽那麽吵?我好想聽到蕾蕾的聲音了?”


  “沒什麽一堆人鬧著玩呢,夏蕾,你媽找你,夏蕾……”說完她就緊緊捂住了話筒位置。


  方清明推門而進,估計是被夏蕾的喊聲引來的。


  就在方中元急的想要撞牆的時候,忽然指著那誰誰說:“你去附夏蕾的身,然後跟她媽媽講幾句話。”


  “做不到,我附不了身。”


  “為什麽?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夏蕾,我求求你了,你媽真的會打電話報警說你被綁架的,然後你以後就得去監獄裏看我了,你想這樣嗎?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難道就不相信我是在幫你嗎?這次六級考試我幫你作弊怎麽樣?”


  “作弊也不找你,我寧願去找英語係的人傳答案也不會抄你的。方中元我對你太失望了,你說什麽都沒用,我是不會接這個電話的,你死了這個心吧。”


  方中元卻衝她一笑,然後對著電話說:“阿姨,夏蕾現在有點生氣,我怎麽說她不願意用我的手機跟您說話……啊,您聽見了啊,我們真的沒打算作弊就是隨便說說。”


  “方中元……”夏蕾的嘴又被鍾吉羽捂住了。


  “這麽大的人了考試還想著作弊,等她回家我再訓她。那阿姨先掛電話了哈,你們好好學習,你多督促督促她,都大三了,不能再鬆懈了。”


  “恩,好的阿姨,我會的,再見。”方中元乖乖巧巧的說。


  方中元掛了電話後衝夏蕾得意的笑,不過鍾吉羽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鬆開捂住夏蕾嘴的手,卻被兩排牙齒緊緊咬住掌心就是不鬆口。


  “夏蕾,你就配合點,這樣負隅頑抗對你也沒好處。”


  “方中元你這個騙人精,你對得起我媽對你的信任嗎?”夏蕾鬆開嘴,對方中元怒吼。


  “那你對得起我這麽幫你嗎?”方中元也衝她發脾氣。


  估計她的聲音比夏蕾的還要響,從氣勢上壓住了她。夏蕾翻了一個白眼後,居然沒再和她吵:“給我倒杯水,我渴了。”


  鍾吉羽去給她倒水了。


  三個人圍著她,注視著她喝下半杯水。方清明離他們最遠,靠著牆,盯著夏蕾腳下的符紙。


  方中元拿過陳簌簌手裏的毛巾,殷勤的給她擦了擦嘴上的水跡。


  “你們說我被林靜靜附身了,我怎麽沒感覺?”


  “可能就像那些被附身的女生一樣,隻有她想做什麽的時候才會顯現控製住你。”陳簌簌解釋。


  “那怎麽辦?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去跳樓跳湖。你們能不能先解開我,你們幾個人在這裏我又跑不掉,而且我保證不會再打罵你們了,全力配合。”


  陳簌簌想了想,伸手去解椅背後的繩子,同時問:“你怕不怕疼?”


  “別開玩笑了,我從小最怕的就是疼。”夏蕾皮笑肉不笑的,但是仰頭見陳簌簌一臉正經,“你沒開玩笑?我真的怕疼,不信你問方中元,我就是打個針都能哭半天,我真的會哭半天,一分鍾都不少。”


  “那跳樓應該不疼吧,運氣好的話腦袋先著地,砰的一聲就能死透了。”那誰誰在旁邊冷嗖嗖的說。


  方中元白了他一眼,剛想安慰夏蕾兩句,卻發現她的眼神從自己身邊移開,歪頭去看綁在自己肩膀上的繩子慢慢的鬆開。


  “陳簌簌別……”方中元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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