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第222章 兩情相悅
拓跋翊原本想去偷窺一下鍾離馥與蕭慎丘,以他的功夫根本不會察覺的到他在此偷看,不過他想了想不可,萬一被鍾離馥知道了,說不定不會再收留他在此。他便搖了搖頭去了大廳,瞧見了祁靈均吃驚的模樣便笑了笑揶揄道,「怎麼看到我如此驚訝了?」
祁靈均緩了緩臉色回答道,「聽聞皇上下令讓北魏太子今日回北魏,所以我訝異你怎麼會在我祁府出現了。」
拓跋翊點了點頭,認同地說道,「他是這樣說無錯,但是本人的意願當然不理會。」
祁靈均先是一怔,隨後笑道,「如此一來,你便在我祁府躲著了?可有問過主人的意願?」
拓跋翊從被后領了一壇關山雪放在桌子上,然後他笑了笑說道,「這當是收留費,祁大公子不知意下如何。」
祁靈均反而詫異地問道,「你這關山雪到底藏在何處?像是有備而來。」
拓跋翊熟練地倒了一杯關山雪,他神秘地看了祁靈均一眼,回答道,「就在祁府的某個角落,我藏掖著呢。」他喝完了之後,爽快地說道,「在祁府藏掖著感覺味道好極了。」
「好,甚好。居然將你家的酒往我家藏了。」祁靈均聞言失笑道,嘴角微微上揚,「你這樣明目張胆,還真不怕三殿下回來瞧見你還沒有回北魏。」
拓跋翊再倒滿然後再喝了一口酒,滿不在乎地說道,「此刻他沒有閑暇功夫,怎麼會回大廳與你說話?馥兒現今可是他的心頭肉吶。」
祁靈均挑了挑眉頭,反問道,「方才我與三殿下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拓跋翊替他倒了一杯酒,不可否認地點了點頭說道,「自然,馥兒也聽到了。」
祁靈均便默然了,他喝了一口酒,隨後說道,「先去我書房避一避吧,我可不想被頂著藏著北魏太子的罪名。」
「好。」拓跋翊領起酒罈,笑意漫卷地道。
祁靈均與拓跋翊來到了書房,他雖不喜歡書房有酒味,但是眼下之際也只能這樣了。他看著拓跋翊說道,「今日三殿下封為監國太子,向馥兒提親。我就想到了以前他曾也提親過,左不過我用別的法子打發了他。如今野心迸發的他,無論我用各種理由都奈他不何了。」
拓跋翊嗯哼了一聲,說道,「說到底現今是監國太子了,態度自然強硬許多。以前他畏忌你幾分,現今可就不同了。」
祁靈均露出擔憂的神情,「這個我當然知道,只不過我還有些許擔心。」他也有想過蕭毅黎會將她的真實身份告知蕭慎丘,那麼她的立場就不一樣了,這樣如此,他還是義無返顧的要娶鍾離馥,他也不知道為何。
「可是生怕馥兒搞不定他?」拓跋翊挑眉地提到了祁靈均的想法,他反而輕鬆道,「你是知道馥兒不會嫁給他的,雖是口上答應了,但是她可是有她的想法。」他看著祁靈均的雙眸一字一句道,「你坐看便是了。」
祁靈均沒有說話,喝了一口關山雪,他眼底下一片擔憂。
拓跋翊雖不如祁靈均擔憂,眼下之際他只有如何協助鍾離馥完成她的復仇大計。他想了后,瞧了祁靈均一眼,他突然說道,「大公子,我發現你從同街里回來之後,有些不一樣了。」
祁靈均聞言一愣,心中突然一震,像是被人說中了般。他佯裝鎮靜地反問道,「何出此言?」
拓跋翊的杯子停落在唇邊,唇角一勾,說道,「鮮卑人的直覺向來極好。」
「憑藉直覺?」祁靈均不氣不惱,反而笑著問道,「單憑直覺便覺得我從同街回來不一樣了?」
「無錯。」拓跋翊一口飲完關山雪,他眼眸一沉,回答道,「直覺你不一樣,但是我可不知道發生什麼。」
祁靈均心中的大石放下,以為拓跋翊知道了在密室與拯救鍾離馥的那時候迫不得已親吻了她。他眯著眼眸說道,「從中我還知道了一件事,原來鮮卑人的直覺也有失誤的時候。」
「是嗎?」拓跋翊抬眼失笑道,「如此,便是我的過錯了,來到了南齊直覺便不靈敏了?」
「或許。」祁靈均笑道。
鍾離馥回來的時候拓跋翊早已不在自己的房間,她打發好蕭慎丘過後還想找他聚一聚。於是她便喚了花芝,「拓跋翊那傢伙去哪裡了?」
花芝想了想,回答道,「他現今去了大公子的書房裡。」
鍾離馥點了點頭隨後便去了祁靈均的書房,她看到了拓跋翊與祁靈均正在品用關山雪。談話的氣氛極好。
祁靈均見到鍾離馥便停止了舉杯,說道,「三殿下可回去了?」
鍾離馥點了點頭回答道,「恩,回去了。」
祁靈均不緩也不慢地說道,「那麼婚事又如何了。」他說完,拓跋翊也好笑似地盯著鍾離馥瞧,她沒好氣地道,「馥兒也沒有說什麼,他也沒有提起。」
「這樣他下次便再會約你問你婚嫁之事了。」祁靈均問完之後轉向拓跋翊問道,「安陽公主可知道這事?」
拓跋翊聳了聳肩膀,他直接回答道,「也許知道了,也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一個嫁在南齊的公主能奈何得了三殿下嗎?不過啊……」他停頓了一下,看了鍾離馥一眼,繼續說道,「若是馥兒踏進南淵宮一步,我相信她定會撕碎你。」
鍾離馥聞言失笑道,「如此一來,我倒是怕了。想起她一個女人家身上居然帶著匕首,當真是可怕。」
「安陽的性格就是如此。」拓跋翊臉色一正,搖了搖頭繼續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鍾離馥沉默了下,她知道拓跋翊是什麼意思。她便沒有再說下去了,她反而看了祁靈均一眼說道,「兄長,如今三殿下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嗯?然後呢?」祁靈均挑眉問道。
鍾離馥接下去繼續說道,「聽到他的口氣,明日還要邀約,我明日便再赴約。」她想了想,一臉神秘兮兮地繼續道,「我猜啊,他定是又回南淵宮找那個道長了。」
拓跋翊第一反應地說道,「可是合八字?」
鍾離馥點了點頭,笑道,「無錯。」
祁靈均反而不驚訝,他說道,「蕭慎丘生性猜疑,似他的父皇,像是迷信於星象之說。道長一言,他定是十足的信。」
鍾離馥眼眸一沉,眼睛里一片狡黠,她說道,「馥兒便有一計。」
「那麼又是走蕭慎弧的那一計?」拓跋翊抬眼質疑了鍾離馥一眼,他笑道,「你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同樣的計謀還會上當第二次?還有那道長可是蕭慎丘的死忠,怎可幫你去欺騙他?」他立刻知道鍾離馥打算是像蕭慎弧一樣,搞定那個道長,迷惑蕭慎丘。
「非也,非也。」鍾離馥打斷了拓跋翊的話,佯裝神秘地說道,「到時候你可就知道了。」
祁靈均搖了搖頭,也知道鍾離馥這丫頭鬼主意挺多,也沒有多問了。如此一來,他也鬆懈了不少。
鍾離馥想了想時辰不早了,便告退了。鍾離馥與拓跋翊剛走出了書房,花芝在外面等候了許久,她便與花芝說道,「可備好北魏太子的客房了?」
花芝微微低頜,恭敬地回答道,「九小姐,還未備好北魏太子的客房。」
「嗯?」鍾離馥看了一眼拓跋翊,隨後眯眼笑道,「如此甚好,不必給他太好的客房招待他,越隱蔽越好。」
拓跋翊睨了鍾離馥一眼,抗議道,「祁大公子已經收了我的收留費了,我理應是你們的貴客。客房自然是要上等的,要不你怎麼招待你的貴客呀?」
鍾離馥眯眼對著拓跋翊嘴角上揚,死死盯著他,他頓時感到不妙。
「你不知,這裡是我的地盤嗎。」鍾離馥轉身和花芝叮囑道,「命祁府上下口風閉緊點,若透露北魏太子在此的風聲,我定不會饒他。」
「是。」花芝恭敬道。
拓跋翊反而拿鍾離馥沒轍,也只能順著她的意了。天知道這小丫頭,城府深厚,也不好得罪她什麼。
隨後,花芝領著拓跋翊來到了後花園,距離花園小徑並不遠的小偏房,那裡靠近盛開后的海棠,也是鍾離馥極喜歡的。
花芝隨後便離開了,鍾離馥首先進去看到了偏房感覺上還是不錯的。
「看來你這幾天一定會好吃好住了。」鍾離馥嘖了一聲,還是感到遺憾。
拓跋翊聞言感覺鍾離馥甚是可愛,便輕輕地捏了她的臉蛋一下,笑道,「你這小丫頭,就這樣報答你的恩人了?」
鍾離馥仇視了拓跋翊一眼,她說道,「我怎麼覺得你是我的仇人不是我恩人呢?」
「何出此言?」拓跋翊挑眉地道。
「安陽應該很恨我,我現在可是搶了她的夫君。你是她的兄長自然也是視我為仇人。」鍾離馥笑著分析道。
「說得挺有道理似的。」拓跋翊捏了鍾離馥的臉蛋,反滑到了她的下顎撫了撫,他眯眼笑著說道,「那我是不是應該要懲罰你才對?這樣就可以為我的妹妹報仇雪恨了。」
北魏皇宮。
蓮見像往常一樣來這裡向著皇帝請安,陪他下棋,然後和他聊聊天。
「你倒是奇怪,鄒家安排你來這裡,該是想要向我施加壓力的,但是你的做法,卻讓我精神更好了起來,你不怕等我好周全了,你們鄒家便完了嗎?」
「陛下你這說的是哪兒的話。」蓮見挑起眼眸,唇角勾勒起一絲冷意,「蓮見是想讓您知道,即是您身體健朗,也不見得還能夠對一些事情有掌控權,這個時代在變,鄒家也在變。」
老皇帝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若不是鄒家之人,當可重用。」
「陛下這話又錯了。」他打開了一把扇子,輕輕地扇了扇,又合上握在手心中,「陛下以為,您重用的人里,有多少不和鄒家沾親帶故呢?又有多少不是鄒家培養出來的人?」
老皇帝沉著面色,無話可說,他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我是輸了。」
「您本身是有贏的機會的,可是是您自己放棄了那顆最重要的棋子。」蓮見微笑著道。
「你是說……翊兒?」老皇帝皺起眉,「他也是你們鄒家的人。」
「太子殿下不喜歡鄒家,也不喜歡皇室。實際上,他是遊離在兩方勢力之外的,若您有心爭取的話,太子殿下本是該靠近皇室一些的,畢竟,他是鮮卑人。」
老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下,他覺得蓮見說得卻是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機會他已然錯過了。
「鮮卑人,漢人。我北魏建國也是有一定的年月了,自孝文帝后,全盤漢化,你們卻還是在糾結於這個問題。」
蓮見認真地盯著老皇帝泛黃的眸子,嘲諷地笑道,「怕是除了孝文帝外,並沒有北魏皇帝是贊成的吧,只是礙於祖宗章法,所以才不得不把孝文帝的話延續了下去。因為一旦你們否認了自己的祖先,就是否認了北魏的歷史,而你們的歷史又太短了,經不起否認。」
「大膽!」老皇帝拍了拍身前的茶案,「蓮見,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
「太子殿下還不想你死。」蓮見沒有顧忌他方才的話,捧起了一杯茶,輕呷著。
老皇帝也懂得他這話的意思,若是拓拔翊回到北魏,便是他的死期,只是現在鄒家不慌,拓拔翊也不慌,兩方都還只是在觀察著。
「南齊那邊怎麼樣了?」老皇帝沉下一口氣,也捧起了茶杯,向蓮見問道。
「鄒家接到的內線消息,說是南齊老皇帝已經死了,被自己的兒子三殿下蕭慎丘殺死的。」
老皇帝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確定,自己將來是否也會被拓拔翊殺死。
他知道,拓拔翊在意著他母妃的死,若是因此殺他,倒是一點也不冤。
拓拔翊的母妃,小他十三歲,他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起初對這小丫頭,他是有好感的,但是他知道,這丫頭是鄒家的嫡女,他說什麼也是不能娶她的。
後來,那個丫頭長大了,也喜歡上了他,他分不清她是無情還是假意,但是聞著她身上春天的氣息,他也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得到她。
他被立為太子的第八年,她成了他的側妃,後來他成了皇帝,便封她為左昭儀,這是僅次於皇后的位置,但是出於以前的習慣,更多的人還是稱她為鄒妃。
他越寵她,他發現鄒家實際越龐大,慢慢的,他開始故意地疏遠她,故意地在眾人面前親近別的妃子,她也不爭,也不鬧,他便想,或許她只是因為鄒家的目的接近的他,現今鄒家權傾朝野,她便再也沒了理由繼續討好他。
後來,他和她有過為數不多的幾次,每一次都是去發泄在朝中受到鄒家牽制的憤懣,她也是默默地接受,便是在這種仇恨的情緒下,有的拓拔翊。
拓拔翊從一開始,就是仇恨的種子。他一出生,鄒家便聯合了其他大臣奏請立為太子。他曾經問過拓拔翊的母妃怎麼看,她只是淡淡地答道,「臣妾全聽陛下的。」
北魏歷來有立儲殺母的規矩,他也並不忍心殺了她。
後來有了安陽,因為這次是個女兒,所以他才稍稍放心一些,他甚至想過,將拓拔翊殺了,以保全他母妃的性命,但是在執行的時候卻被她發現了。
她當時跪著求他,「陛下若是要殺,就殺了我吧,哪兒有為娘的,忍心看見自己的孩子因自己而死。」
就是這樣,拓拔翊還是成為了太子,他每次看見拓拔翊時,便會想起他母妃的音容相貌,所以總是不願意見到他的。
拓拔翊的母妃,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了拓拔翊,所以他不希望拓拔翊死,更不希望他卷進這件事情來,所以他無數次地想要廢了他,找其他人來代替。並且想辦法將他送去南齊做質子,即使他知道這樣他會受很多苦,甚至可能因此死掉,但是總是比留在北燕卷進這場爭鋒中要好得多。
「還有一件事。」蓮見讓人拿來一卷畫軸,攤開來放到老皇帝面前,「這便是蓮見讓人繪製的祁家九小姐的畫像,請陛下過目。」
老皇帝看著畫像,笑了起來,「這便是朕未來的兒媳婦?娥眉臻首,但是長得有點母儀天下的樣子。」
「南齊三殿下蕭慎丘也在向祁府求娶,這九小姐可是格外搶手的姑娘,但是蓮見知道,她與太子殿下才是兩情相悅的。」
兩情相悅?
老皇帝不住地笑了起來,「朕沒有料到,你們鄒家還會講兩情相悅。」
「陛下與鄒妃難道不是兩情相悅的嗎?鄒家當年可是沒有強迫半分。」蓮見收起畫軸,「今日與陛下暢談,蓮見甚是收穫,改日便再來向陛下討教。」蓮見向他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只有老皇帝一個人在原地坐著,他嘆了一口氣,「是呀,兩情相悅,當初我與你也是兩情相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