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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第四十 雙龍取水

  一場想都想不到的慘敗,對烏曼而言,這無異是極致的屈辱。被陸羽救回一命,好不容易逃回國都烏萊優魯,烏曼冷冷地對著為他平安歸來而賀喜的陸洱罵道: 

  【陸洱呀!事情就照你所說的運作,然而,卻造成了這樣的結果。看來坐了幾十年的權勢寶座已經讓你的智慧生鏽了。難道你沒有更好的策略了嗎?】 

  陸洱看似極為失望,然而他也不想辯白。 

  【下官的策略或沒有奏效,可是,城內還有毫髮無傷的士兵,如果再重新整頓敗軍,應該就可以與烏獲對抗了。國都的城壁不是那麼容易就攻得破的。】 

  【哼,真的是這樣嗎?】 

  烏曼的表情有懷疑,也有嘲弄。這個時候,王子的臉上和身體上所裝飾的華麗寶石看在陸洱的眼裡都像是膺品。 

  【戰象部隊應該是不敗而且無敵的。而現在,你看吧!一頭也不剩地倒在戰場上,每一隻象都淪為餓狼的食物了。至於國都的城壁,真的有那麼可靠嗎?】 

  【殿下……】 

  【總而言之,這都是你的責任。想想辦法吧!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 

  烏曼彷彿已經完全忘記了就在前幾天他才褒獎過陸洱的足智多謀,而現在卻只是不問青紅皂白地怒叱著陸洱。烏曼粗暴地拖著腳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目送著他的背影的陸洱慢慢地轉過了視線。一個年輕人跪著一隻膝蓋在旁邊等著。 

  【陸羽呀!聽說在戰敗之際,你奮勇鑽進了敵人的刀下把烏曼殿下救了出來?】 

  【是的,義父。】 

  【做得好!殿下可曾對你說過感謝的話?】 

  【沒有,一句話都沒有。】 

  聽到陸羽的回答,陸洱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長年以來一直支撐著黑齒國的重臣,在這個時候看來顯得那麼地蒼老。 

  【或許我是選錯了女婿。我的智慧似乎真的生了銹了。】 

  【……】 

  陸羽沒有回答。他把視線從陸洱的臉上落到地上,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似地咬著嘴唇。 

  陸洱一邊用一隻手持著他那下巴上的鬍子,一邊陷入了沉思,然後用稍帶猶豫的語氣說道: 

  【陸羽,如果那個時候……】 

  陸洱話只說了一半,陸羽像是感到羞愧似地抬起了頭。 

  【不,宰相閣下,請不要這樣說。】 

  語氣雖強,然而,聲音中卻微微帶著顫動。 

  陸洱鬆開了拈著鬍子的手。表情慢慢地恢復成一個冷靜的政治家所應該有的樣子。他畢竟是烏曼派的重鎮,曾經處理過各種各樣的難題。 

  【是啊!說了也是白說。陸羽呀!現在我們只有固守國都的城壁,擊退烏獲一黨人了。一切就拜託你了。】 

  【您言重了。屬下雖然沒有什麼力量,但是,一定會為閣下儘力。】 

  讓陸羽退下之後,陸洱傳叫將軍和書記官,就城內的治安、和各個地方的同伴聯絡等事下達命令並聽取意見。這時候,一個在烏桓的病房裡服侍著的侍從出現了,在陸洱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世襲宰相臉上掠過一絲掩飾也掩飾不了的驚異之色。 

  【什麼?國王陛下恢復意識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實在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然而,老實說,陸洱卻不能不感到困惑。 

  當黑齒國國主烏桓喪失意識期間,黑齒國已經分裂為兩派了,不,其實大部份的民眾都與此事沒有什麼關聯,只有王室分裂成了兩派,軍隊和官員出現敵對的狀態,而且青丘軍也在這個時候摻了一腳,情勢直如火上加油一般。如果沒有青丘軍的話,或許烏曼王子已經完全擊敗了烏獲王子,而平定了國內的紛亂了。如此一來,不管是烏桓是醒來還是昏睡至死都不會是問題了。 

  【我立刻到陛下的病房去。】 

  丟下這句話就要邁步走開的陸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遂停下了腳步。國王恢復意識一事應該暫時保密才對。獨佔秘密是掌握權力的重要條件。 

  【沒有我的允許,這件事不可能對任何人說。如果違背我的命令,到時候你自己就要有所覺悟!】 

  【是、是,宰相閣下,屬下會照您的命令去做,不過,屬下已經通知烏曼殿下了。因為陛下本身也希望這樣……】 

  這件事就不能怪罪下人了,再次下命令不準泄密之後,陸洱便朝著國王的病房走去。 

  烏桓國王雖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他卻睜亮著眼睛,看著老朋友世襲宰相。國王看起來顯得衰弱是可想而知的事,然而,陸洱在和他稍微談過話之後,知道國王的意識出乎人意料之外地清楚。聽了侍醫的指示喝下了兩杯加了雞蛋的牛奶之後,國王對世襲宰相問道: 

  【陸洱,在我昏迷期間,外面的世界還平穩嗎?】 

  仔細想來,這其實是一個溫吞的質問。可是,嘴上可不能這樣說,陸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腦袋裡面則快速地轉動著。如果國王健在的話,今後的事情都將改觀吧? 

  【事情是這樣的,陛下的兩個皇子之間產生了一些問題。並不是多麼嚴重的事情,但是……】 

  當陸洱小心翼翼地選用著字眼開始回話時,病房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陸洱不禁皺起了眉頭。 

  果然不出他所料,粗暴地撞開了門跳起來的是烏曼。 

  王子半像推開陸洱和侍醫地靠上父王的病床。 

  【父王、父王,您清醒來真是太好了。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情了。】 

  【啊,烏曼,你平安也讓我感到高興啊!】 

  烏桓瘦削的臉上洋溢著一個父親的****之情。他孱弱地握著烏曼伸出來的手問道: 

  【對了,烏獲怎麼樣了?是不是還一樣一天到晚跟女人鬼混?或者又跑去獵野象了?真是讓人傷腦筋啊!】 

  【就是這件事。事實上,父王……】 

  趁這個時候,烏曼對著病床上的父親大肆抨擊他那同父異母的兄弟。擔心國王身體狀況的侍醫幾度想加認阻止,然而都被國王舉起一隻手阻止了。在撒下了壞話的種子之後,烏曼沉默下來。烏桓則撫摸著自己那已全白的鬍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麼,就請父王處罰烏獲那個無禮的小子吧!】 

  烏曼閃著精亮的眼睛,然而,國王的答覆卻不那麼令他欣喜。 

  【不過,我也得聽聽烏獲的說詞。因為他也一定有他的說法。就算要懲罰他了一定要有正當的理由,否則就不公平了。】 

  【可、可是,父王……】 

  國王盯著驚慌失措的烏曼。 

  【怎麼了?如果你沒錯,就沒有必要驚慌了。或者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烏桓不愧是一國之王。眼見烏曼不想再作任何反駁,於是國王便開始在病床上寫信給烏獲。勉勉強強退出病房的烏曼和陸洱並肩在走廊上走著,發出了呻吟般的聲音。 

  【陸洱,父王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可是卻顯得那麼瘋狂。如果他聽信了烏獲那傢伙的話立他為王太子的話,大事就不好了。】 

  看見王子的兩眼中掠過一絲危懼的光芒,陸洱不禁責備道: 

  【殿下,請不要擔心。正義未必就在烏獲他們那一邊。就像國王陛下所說的,烏曼殿下實在沒有必要擔心太多。】 

  總而言之,烏曼和陸洱目前是立於不利的狀況。如果烏獲現在乘勝追擊,攻進國都的話,形勢就越發地惡劣了。這個時候利用復甦的烏桓的權威似乎比較理想些。 

  烏桓的使者是在兩天後出現在烏獲的陣營當中。這個使者是烏獲也見過的侍從,他將國王寫給烏獲的信送了上去。 

  【什麼?父王恢復意識了?】 

  對烏獲來說,這是一件太過意外的事。因為他一直深信父王就像已經死了一樣,只差沒有進墳墓而已。 

  這會不會是陷阱?會不會是了解到自己的立場已極為不利的烏曼假借父王烏桓之名,引誘烏獲自投羅網的手段?這事可大意不得。 

  烏獲雖然有這一層疑慮,但是,信上的字確實是烏桓的筆跡。 

  兩天之間,使者在兩地匆忙地來去。烏獲決定到父王面前辯白,他只帶著幾個部下朝國都烏萊優魯去了。 

  狀況了急劇的變化。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是連房玄明都無法預料得到的。 

  以房玄明的立場來看,長期的戰爭原本就不是所他所要的。 

  他們不能離開青丘太久。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在春天就把後方安定下來,回到青丘城,開始準備與白虎侵略者的戰爭。問題就在於黑齒國都的攻防戰可能要拖上一段時間,不過,這也要看烏獲的才能和手腕,或許在這段期間還可能出現其他的變化。 

  進到國都內的烏獲在王宮中和父王見面了。在一陣賀喜父王恢復健康的寒暄之後,他開始猛然地評擊兄弟。 

  【父王,請不村想念烏曼的讒言。他趁父王卧病在床的時候,和陸洱勾結,為所欲為地操縱國政。我相信讓父王喝下奇怪秘葯也是烏曼的陰謀。】 

  烏獲雖然洋洋洒洒說了一大堆,然而內容和烏曼所說的幾乎都差不多,只是人名不同而已。不久之後,烏曼也被叫來了,兩人展開了一場唇槍舌劍,只是爭執了半天也沒有個結論。烏桓微微不悅地睨視著兩個口沫橫飛的王子,然後開了口說道: 

  【我是一個講究智慧的人。照這種情形看來,我沒有辦法分辨出兩個相互攻訐的兒子中哪一個才是無辜的。所以,現在只有委由神明來裁斷了。】 

  烏曼和烏獲一瞬間也忘了彼此憎恨著,不由得交換了視線。 

  【就藉著在神明面前決鬥來決定繼任者吧!】 

  在國王寶座左右方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所謂的神明面前的決鬥就是互相攻擊的兩人拿著武器決鬥,勝利者就在眾神的名義下獲得正義名分的一種特殊審判。 

  【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面對面執劍相互殘殺未免太殘酷了。相信眾神都會允許找個代理人吧?烏曼啊!烏獲啊!你們就在自己的部下或朋友當中選出一個可以把自己的命運委交給他的勇者吧!勝利的一方就是黑齒的國王。】 

  烏桓的表情和聲音中有著不容他人反駁的威嚴。烏曼和烏獲都有一種發現父王真正一面的感覺。 

  但是,當這件事在事後傳到青丘軍陣營中時,華彥泉卻發出了嚴厲的批評。 

  【黑齒的國王似乎很不喜歡由自己來擔起責任哪,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結果竟然把事情推給眾神去裁判。】 

  服侍神明的逢儀綠色的瞳孔中也閃著嘲諷的光芒。 

  【黑齒的眾神會提拔哪個野心家呢?敗北的一方果真會遵循眾神的意思嗎?不管如何,我們都可以看一場好戲了。】 

  風桐雖然不像他們那麼幸災樂禍,然而,他對神前決鬥這樣的形式卻也抱著懷疑的態度。總而言之,他不認為強者獲勝,勝者代表正義一事就真的能伸張正義。當風桐就這件事徵詢房玄明時,房玄明回答: 

  【神使大人說得沒錯。神前決鬥也有其優點在。如果兩軍再繼續衝突下去,不管哪一方獲勝,都會造成許多犧牲者。但是,如果採取神前決鬥的形式,死的人只有敗者一個。即使是兩敗俱傷,最多也只死兩個人。這大概是烏桓的一個苦肉決斷吧?】 

  風桐點點頭,但是他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如果真要在神前決鬥,烏獲會找誰當代理人? 

  被年輕的主君這麼一問,房玄明用左手的大拇指指了指正在默默地擦拭著長劍的朋友。 

  【如果要說烏獲所知道最強的勇者,那大概就是……?】 

  房玄明的預言說中了。不久之後,烏獲王子就來到風桐的本營要求胡曌做他在神前決鬥的代理人。 

  【我決定把黑齒國和我自己的命運全都交給胡曌大人。如果能得到首肯,我將感激不盡。】 

  胡曌的回答極其簡短。 

  【真傷腦筋啊!】 

  一瞬間,原本露出膽怯表情的烏獲兩眼中閃著挑釁的光芒。 

  【難道胡曌大人對決鬥沒有獲勝的自信嗎?】 

  【隨便你怎麼解釋都好。我既然是青龍七宿,若沒有神使的命令,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不能答應。事情就是這樣。】 

  意思就是要烏獲對風桐低頭,請風桐幫忙。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烏獲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他只好誇張地對著比自己小十歲的風桐低頭請求。風桐的內心有些微的猶豫,讓一個男孩子去決鬥沒什麼問題,然而胡曌…… 

  風桐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流真…… 

  察覺風桐想法的胡曌頓時有些不樂意了,代表青龍軍出戰的話當然自己更合適,雖然這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想法,但胡曌還是直言不諱: 

  【我沒問題,要是以女兒身擊敗對方的話,想必威懾力更大。】 

  胡曌正式成為烏獲的代理人參加決鬥。 

  【什麼?找一個青丘的將軍做烏獲的代理人?難道要讓青丘人來決定黑齒國的命運嗎?】 

  烏曼雖然激動異常,但是也沒有任何條文規定外國人不能當決鬥的代理人,然而更加令他擔心的是,當日獨挑象軍差點將他活捉的那名勇士。 

  現在他得找一個可以勝過胡曌的勇者來當他的代理人才行。烏曼拼了命東想西想,好不容易他才想到了一個男人的名字。 

  【對了!解開那傢伙的鎖!解開黑龍的鎖鏈。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勝得了那個叫達龍的男人。就讓他當我的代理人吧!】 

  聽到黑龍的名字時,世襲宰相陸洱似想開口反對。 

  但是,以陸洱個人的立場而言,他也非得讓烏曼成為下一任的黑齒國王不可。在下令解開黑龍鎖鏈的同時,他不禁在內心喃喃自語著。 

  【黑龍那傢伙根本不是人,是只野獸啊!算了,這個時候也只有把國家和人的命運委交給他了。這種作法雖然可恥,可是也實在是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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