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再見珊莎

  深夜，君臨城臨河門（爛泥門）。

  王族的居所紅堡建在兩面環海、一面臨河的伊耿高丘上，如果沒有巨龍，攻下此地的難度僅僅低於拿下鷹巢城、凱岩城、風息堡。

  考慮到紅堡外還有五十萬人口的君臨城和君臨港護著，這個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若是有月光的夜晚，即使是兩三里格外，也可以清晰的看見淺紅色的大城堡。可烏雲應景的為首都增添了一絲圍城的氛圍, 讓亞瑟和艾莉亞二人只能模糊地看到國王家堡。

  這也讓穿著黑色袍子、帶著兜帽的二人行蹤得以掩蓋。

  他們需要瞞過的不僅僅是紅堡和君臨守備隊士兵，也要瞞過在臨河門外來回巡邏的史塔克士兵。

  後者雖然和艾莉亞關係更近，但聯軍統帥可是盧斯波頓。

  史塔克士兵們嚴格執行統帥圍城的命令，即使是己方的舉動也會被上報。

  因為亞瑟「俘虜」了小惡魔、大肆尋找鐵匠詹德利的緣故，水蛭大人對亞瑟本人和他營地上的動靜都很關心。

  要是再讓他知道布雷肯帶著「阿利」去了紅堡附近，恐怕水蛭大人就得分出一絲視線到亞瑟的侍酒身上了。

  畢竟這事太蹊蹺了。

  兩人繞過了爛泥門外的魚市和燃著篝火的史塔克士兵聚集地后, 快速而安靜地向紅堡所在的懸崖走去。

  艾莉亞默默回憶著上次她從這裡經過的路線, 卻忽然想起那時候還活著的父親、總是責備她亂跑的茉丹修女, 以及嫌棄她不夠淑女的姐姐珊莎。

  可能是骨子裡流淌的「奔狼之血」，她和小時候的布蘭一樣，天生愛冒險、愛探索、愛打仗。

  她想起得知自己想要參加比武大會，去把那些騎著馬兒的男人們打倒在地想法時的姐姐珊莎，那時候她將姐姐叫做呆瓜，因為她確實很呆，並且很花痴，而且經常和茉丹修女一起去父親面前告狀，說自己活潑好動、生性野蠻，實在太不像一個官家小姐了。

  而父親總是非常認真的聽著兩人的抱怨，然後承諾管教一頓她。

  但艾莉亞得到的，卻往往是父親「注意安全」的叮囑和關切，他甚至為自己的小女兒請來了「水舞者」西利歐·佛瑞爾。

  這個大師級的劍術家和布拉佛斯的前首席劍士。

  雖然艾莉亞並不清楚物價，但她也知道雇這樣的一個人肯定要花很多的錢。

  而北境的封君家族並不是很富裕, 先王勞勃帶著三四百人的隊伍吃喝一個多月，就能將整個史塔克家族的積蓄吃掉三分之一。

  由此足見艾德公爵對女兒的關愛。

  「上次我來紅堡，還是去王座廳揍了某個御林鐵衛一頓。」亞瑟低聲說道。

  實際上用上次不準確，他就進去過一次紅堡。

  艾莉亞的思緒被這句話打斷, 然後她想起了這事。

  被揍的御林鐵衛叫馬林特蘭，正是殺死她的劍術老師西利歐之人。

  在君臨城政變時，馬林特蘭帶著幾個王后的紅袍子士兵，前來抓捕艾莉亞，然後水舞者西利歐讓學生先逃，自己拖住這些人。

  逃到紅堡外，在跳蚤窩和鋼鐵街一帶流浪數日的艾莉亞，卻在路人的口中知曉了自己老師的死。

  這位布拉佛斯的前首席劍士，死後被人砍下頭顱，又被插在標槍上，懸在紅堡正門外。

  因此，她對馬林特蘭的憎恨，僅次於殺死父親的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

  上次聽到馬林特蘭被打敗這個故事時，艾莉亞還是首相的女兒，能夠光明大膽的在金袍子前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後讓他們送自己回首相塔。

  而現在，她只能隱姓埋名, 在眾人面前裝作男孩「阿利」。

  「馬林·特蘭、伊林·派恩、喬佛里。」艾莉亞嘴裡念叨一遍。

  這三人已經成了她必殺名單的頭兩位。

  「伊林·派恩就是殺死你父親艾德大人的劊子手吧？」亞瑟問道。

  知道艾莉亞並不會回答的他立馬說了下一句，「等到攻破君臨城和紅堡，我會親自審判這幾人的罪行，然後判他們死刑。」

  正在用水舞者老師教的特殊步伐前進的艾莉亞忽然停了下來。

  亞瑟察覺了這一情況，然後低聲問道：「怎麼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艾德大人和你關係一般吧。」

  「這就不是關係的問題。」亞瑟回答，「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人，按王國的法律，即使是起兵叛亂的人，也有披上黑衣，去北邊的絕境長城當守夜人的權力。蘭尼斯特家在君臨城發動政變之時，可是違背了很多的法律，我決定按法律治治這幫人的罪。」

  其實讓違法之人去絕境長城當黑衣守夜人已經算是維斯特洛大陸的一項習俗了，但也確實是法律。

  在政變過程中，獅家的瑟曦、派席爾，以及他們的盟友小指頭貝里席和貝里席收買的金袍子司令史特林，其實都違背了很多的法律條款。

  但考慮到法務大臣藍禮公爵還在南邊造反，而君臨城又是獅家人的天下，所以這些違法行為都沒有被懲罰。

  「更何況艾德公爵是個名聲在外的好領主，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不會坐視他被殘酷暴虐的喬佛里侮辱。」

  艾德·史塔克被砍頭的地點，是在貝勒大聖堂前的廣場上。

  那裡可是七神的地盤，本就不是行使罰決的場所。

  而且艾德死後，他的頭顱也被插在標槍上，懸在紅堡大門外，像奇珍異寶一樣讓君臨城的看客們觀看、獵奇、甚至凌辱。

  「你是一個好人。」艾莉亞這樣說了句，然後繼續趕路。

  她開始認可亞瑟了。

  亞瑟跟上，低聲回道：「好吧，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追求你的姐姐珊莎，但苦於身份低微，怕她看不上我。所以想著做點事情討好你們姐妹倆。」

  亞瑟自己就是個顏控，雖然珊莎花痴了點，前期性格也有點傻白甜，但臉蛋和身材可是一流美女的水準。

  以現在的局勢，喬佛里和珊莎的婚約肯定是作廢了。

  畢竟王后的位子肯定能為西境－王領聯盟拉到一個強勁的盟友。

  而且按維斯特洛大陸的習俗，離婚算是違背了神聖誓言，而背誓者全大陸得而誅之，所以也沒有離婚這一說了。

  要是喬佛里和珊莎真成婚了，那在喬佛里娶新王后前，必須得弄死珊莎，才能娶下一個。

  而珊莎又是獅家人質中，地位身份最高的那一位，也就是說，她得好好活著才有價值。

  各種因素綜合下，喬佛里和珊莎的婚約一定會作廢的。

  而在羅柏健在的情況下，狼家對女婿的身份要求自然也就不高了。

  其實若是勞勃不北上，珊莎可能也就和北境或河間地的某個強勁、同齡的伯爵結婚生子。

  而在亞瑟立下了重大戰功后，娶了珊莎也是有可能的事。

  「我是阿利，沒有什麼叫珊莎的姐姐。」她還是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即使兩人都心知肚明。

  艾莉亞打定主意，要是此人真的殺了馬林特蘭、伊林派恩、喬佛里這幾人，她就為姐姐和他牽條線。

  畢竟姐姐是個只愛美男的花痴，並不是很在意地位和身份。

  兩人繼續趕路，終於走到了紅堡的下水道與黑水灣的交匯處。

  「就是這裡。」艾莉亞指了指臭味來源，「從這裡進去，然後一直往裡面走，在往上爬，就能進入紅堡內部。」

  上一次她經過這裡，是因為她追逐一隻獨耳的黑貓時，不小心衝撞了托曼王子和彌塞拉公主，因此躲到了一個地窖里，然後走啊走，走過了層層的旋轉樓梯和弔橋，終於躲開了所有的追兵。

  但她很快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巧的是，艾莉亞聽到了瓦里斯和潘托斯的總督伊利里歐的對話，於是想跟著兩人出去。

  只是她跟錯了對象，被她追蹤的伊利里歐是從紅堡裡面離開的，她因此也跟著從下水道這裡出來了。

  「好了，路指給你了，我們離開吧。」艾莉亞低聲道。

  亞瑟抬頭看了看紅堡，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聯軍的大多數人都是北境士兵，而羅柏的兩個妹妹名義上都在君臨城中。

  若是金袍子守不住君臨城，讓聯軍打到了紅堡外，按喬佛里暴虐的性格，自然要拿珊莎作為人質，逼聯軍退兵。

  而羅柏南下的目的就是為了救出自己的父親和妹妹們，所以北境士兵可能會顧忌這條，不敢進攻紅堡。

  這就很尷尬了。

  紅堡自身就是個大堡壘，裡面有花園、糧倉和兵營，甚至還有個豬圈。

  要是圍而不攻，那可能耗很久，久到大陸的局勢發生重大變化。

  而離君臨最近的一方勢力，就是龍石島的史坦尼斯。

  此人才是先王勞勃的第一繼承人，所以對羅柏自立為王的行為很是憎惡。

  若是讓史坦尼斯從布拉佛斯的鐵金庫接到足夠的金子，那他必然第一時間從厄索斯雇傭好幾千傭兵，然後和他手下的五千多人進攻君臨城。

  畢竟按史坦尼斯的觀點，他才是鐵王座的真正主人。

  所以，聯軍最佳的選擇，就是迅速打下君臨城和紅堡，然後帶著城中貴族們的金子，以及瑟曦、喬佛里、托曼、彌塞拉等重要人質北上，留下君臨城讓藍禮和史坦尼斯兩方爭奪。

  想通此節，亞瑟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都到這裡了，為什麼不救了你姐姐再走呢？」他問道。

  如果按原著劇情，珊莎原本住在首相塔里，後來小惡魔回到了君臨城，住進了首相塔，珊莎也就搬到了其他地方。

  但現在，小惡魔在他的營地中，所以珊莎也應該沒有搬出首相塔。

  更巧的是，這個下水道一直往裡面走，再向上爬，出去后就能通向首相塔。

  當然也能通向紅堡地牢。

  而且從瓦里斯偶爾和伊利里歐通過這裡約會的情況分析，這條路上應該沒有多少人的。

  「就現在？」聽到亞瑟準備去救自己姐姐，艾莉亞很是驚奇，「就咱們兩人？」

  「對。」亞瑟的語氣很堅定，「就我們兩人，依我的戰力，足夠了。」

  其實亞瑟一個人就足夠了，但帶上艾莉亞是為了讓珊莎相信。

  畢竟此前他和珊莎也就一個獻花之交。

  艾莉亞想了想此前聽到的關於亞瑟的傳聞，驀然反應過來這可是一個人能幹死上百人的絕世猛將。

  若是現在悄悄進去，說不定真的能帶走自己姐姐。

  她的心怦怦直跳。

  「既然艾德大人是個善良的好人，那我阿利一定要救出他的女兒珊莎。」

  她是這代史塔克裡面最具有「奔狼之血」的，身體中的冒險因子被調動后，已經開始上頭。

  亞瑟很滿意她的反應。

  兩人於是悄悄從下水道潛了進去。

  一路走過臭水溝，又沿著石道向上走，又通過旋轉樓梯、磚頭甬道等摸索了好遠，他們才聽到了極微弱的人聲。

  兩人於是停下來，艾莉亞仔細辨別了一會兒后，確認了這裡的大概方位。

  「是在地牢里，裡面有死囚犯的呻吟。」

  調整了一下方向後，二人又開始在黑暗中的摸索。

  終於，在艾莉亞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地面上。

  然後，靠著牆壁前進的兩人躡手躡腳，開始向首相塔前進。

  巧合的是，為了加強君臨城城牆的防禦，紅堡裡面的防守反而降低了一些。

  畢竟誰也想不到會有人從紅堡裡面冒出來。

  這讓兩人只躲了一次巡夜的士兵就到了首相塔。

  已是深夜，這座塔樓裡面住的貴人只有珊莎一個人，所以僕婦都很少。

  艾莉亞時隔兩個月，終於重回此地。

  但她顧不上感慨，悄悄帶著亞瑟去了自己姐姐的房間。

  砰砰砰。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

  現在這個時間點，姐姐已經睡了吧，艾莉亞想加大敲門的力度，好讓姐姐開門，但又怕住在樓里的僕婦們聽到聲音，起床查看情況。

  好在沒過多久，裡面就有了異動。

  「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不需要你們查房。」珊莎開了門，嘴裡低聲抱怨道。

  自從父親死後，她家從北境帶來的僕人都被殺光了。

  現在伺候和監視她的，是王太后瑟曦派來的人。

  她甚至連斥責這些人都不敢太大聲。

  門開以後，珊莎卻被自己看見的情況嚇了一跳，就要尖叫。

  好在亞瑟反應得快，急忙竄進來，一把捂住了珊莎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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