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二層
顧芷筠瞧了江衍一眼，眼神有些詫異。
情緒變化不多，但是存在，一閃即逝。
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顧芷筠的第二人格，人味幾乎沒有，情緒變化極少，基本上，很難遇見讓她產生情緒變化的事情。
沒死？
江衍好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難免讓她意外。
要知道同心扣爆炸，將一枚元神投影摧毀，隨身攜帶這玩意的江衍不可能不受到影響，這種針對元神精神的術法，並非區區一個武士可以抵禦的，除非江衍現在是四級武士，不僅身軀乃是無漏境界，就連神魂也鍛造得宛若金剛。
武者難以抵禦詭異，不如超凡法師。
原因很簡單，武者大多是錘鍊身軀，精神意志方面的修鍊是弱項，哪怕是將身軀修鍊到了無漏境界的三級武士，在面對一些實力一般的詭物時，往往也不比一些融合了人工製造詭物的治安法師強。
但是，武道境界來到第四級之後，便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面對一些詭物時，比一些融合恬然詭物的法師還要強。
雖然，殺傷力不足，主動進攻不行，但是，在自保方面很多超凡法師都沒有四級武士厲害。
短時間內，其精神力量能夠抵禦大部分詭異氣息侵襲，不受污染。
武道一途需要千錘百鍊。
時間越長，實力才越強。
四級武士！
非得天賦驚人，資源豐富，且修鍊的並非隨處可見的大路貨方才有可能做到。
像江衍在讀書時修鍊的太祖長拳之類，絕不可能將武道修鍊到第四級。
能夠修鍊到第四級的肯定都是各大門派以及世家門閥壓箱子的東西，不傳之秘，只有真正的嫡系才會傳授。
像李思城這樣的蜀山弟子，也不會獲得傳承。
蜀山劍派外劍弟子成千上萬，能夠獲得真正傳承的少之又少，這種真傳弟子，在蜀山劍派中，地位並不見得比內劍弟子要低多少。
這類功法，除了身體錘鍊的拳架和呼吸吐納之術之外，還有著專門修鍊神魂的神意圖，有著這供人觀想的神意圖，方才能夠更進一步。
哪怕是天縱英才，又有宗門堆資源，要想成為四級武士，最年輕也須是而立之年。
像江衍這樣的年紀？
不可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雖然，意外江衍還活著，顧芷筠卻沒有追根問底的想法。
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眼前這殘缺的空間，搖搖欲墜在破滅邊緣的空間，此時，空間的詭異氣息已然將她包圍。
如果她沒有出現，這個空間便會破碎。
江衍便會直面那個詭物。
正是因為知道顧芷筠將要出現，江衍這才停下了破滅空間的動作，空間的規則依舊仍然存在，哪怕是破碎的。
遇到入侵者，第一反應自然是前去污染。
只是，規則不缺，先前那些幻境也就不再。
殘存的那點佛門氣息沒辦法再構建出一個佛陀。
所以，只有氣息渲染。
非常的簡單粗暴。
也談不上效率。
顧芷筠鬆開了手。
紅紙傘脫離了手心，旋轉著飛了起來。
血紅色的光影隨著旋轉的傘面向著四面八方潑灑出去，轉瞬間，紅光便照耀了整個天地，紅色的光點滲透進入空間，就像給一塊布蠟染上色。
視線所及之處，一片猩紅。
宛若血海。
血紅的光點也落在了江衍身上。
誤傷？
對這個人格的顧芷筠來說，不存在什麼誤傷。
一旦對付詭物，必定全力以赴，怎麼有用怎麼來，至於會不會傷及無辜，那她管不了，你若在一側，受到影響也是活該，若是扛不住，就此隕落，只能怪你自己實力不夠，運氣不好。
這就是她的助手總是死於非命的原因。
十三組常年奔波在抗擊詭物的第一線，別的組不敢接的任務十三組敢接，那些詭物不但強大而且詭異。
很多時候，主人格實力不足，只能潛水。
如此，第二人格上線，控制身體。
戰鬥也就換了一個模式，往往敵我不分進行無差別的攻擊，就像現在這般，江衍也被血紅色的光點包圍。
這何嘗又不是詭異氣息的攻擊呢？
超凡法師種類繁多，神魂和人造詭物融合的就不談了。
那些和天然詭物融合的也有強弱之分，有些詭物就是比另一些強大，一旦融合，能夠發揮的戰鬥力也就更加強悍。
寇玉民融合的那個詭物已經算是強大了。
然而，和顧芷筠所融合的這個詭物相比又大大不如。
顧芷筠融合的這個詭物是一種靈，所謂靈，也就是神靈的靈，靈若是獲得信仰供奉便可成神。
某種程度上，靈是沒有香火供奉的神。
當初，原神教的那個祭司想要操控原神投影，哪怕是有著眾多香火支撐，身體神魂卻也很快就被撐爆了，瞬間失去了自我意志，成為了神的容器。
神魂融合靈，更加困難。
沒有香火信仰之力支撐，只能靠著自己的神魂硬撐，如果，兩者不夠契合，契合程度達不到百分之九十九，根本就不可能融合，一旦接觸，人類的神魂就會爆炸，往往在瞬間化為虛無。
所以，這種融合純粹就是緣分。
很多時候，並非人類法師主動前去融合靈，而是那個靈看上了這具軀體，主動找上門來，強行融合。
無盡虛空飄蕩的靈也有自我意志。
所以，顧芷筠大部分時候都是處在神遊天外的狀態，保持清醒的時候不多，原因很簡單，這樣做，她能夠減緩靈對神魂的污染。
只要不思考，也就沒污染。
當然，像現在戰鬥的時候，她就沒辦法了。
只能將身體交給靈，任由神魂被沖刷，被污染，一步步邁向深淵。
對此，顧芷筠並非不清楚，但是，她仍然選擇這樣做。
只因她對詭物深惡痛絕。
當那一天來臨，她會微笑著去面對。
她藏著最後的殺手鐧。
同歸於盡還是能做到的。
空間破碎，斗轉星移，換了天地。
黑暗的礦洞向著遠方延伸，彷彿永無盡頭。
顧芷筠打著紅紙傘站在礦洞內。
不遠處，江衍現出身形。
前方，詭物真身乍現。
一頭蜘蛛。
一個木魚。
一個人類的虛影。
黑暗的礦洞中，有聲音在呢喃。
「方文仲，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