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被打碎的臉
秋姐詫異地看著玉珍，仿佛在等她繼續說下去，她卻抿住了嘴，臉頰輕微地抽動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今天的事就這麽算了，小青，跟我走！”
小青在秋姐和小順子不解的目光下，膽怯地跟在玉珍地身後朝樓外走去，正好碰到被奴仆押回來的方琳。
看著她那衣衫不整，滿麵淒楚的模樣，小青默默地低下頭，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什麽都不要再多說。
方琳被剛才那一頓好嚇，整個人也仿佛清醒過來，垂下了腦袋，再也不敢多看玉珍那極端醜陋的臉孔一眼。
“玉琳姑娘饒了你，算你命大！”小順子見不能打擊到方琳，心中略微有些不滿，好在見方琳的模樣，像是也受了教訓。
“小順子，你先下去吧。”秋姐看著方琳，抬了抬手，說道。
“是！”小順子瞅了方琳一眼，趾高氣昂的走了，好似剛才最終的受益者是他一樣。
“我看你也不用多休息了……”秋姐柔聲道：“明天就開始吧！”
方琳此刻還能再多說什麽，隻有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是”。
不到一個時辰，方琳得罪玉琳的事就在整座萬花樓裏往遍了，無論是西院裏的七朵花，還是格致書院裏的奴婢，都把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其中出現了兩個版本。第一個是說方琳見小青被玉珍教訓，看不過眼，出手相助，誰知玉珍找到秋姐，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頓。
第二個是說方琳看見玉珍的模樣，嚇了一跳，出言不遜，得罪了她，最後被秋姐責罵了一餐，還被罰了禁閉。
可無論是誰，都沒有聽到當事人關於事情的言論，方琳、玉珍、小青和秋姐、小順子，都閉口不談，誰都無法打聽到事情的真相。
這倒是讓有心看方琳笑話的湘妃和竹君心癢難忍了，如若不是就快到開門的時辰了，兩人說什麽都要到嫏嬛閣去瞅瞅方琳。
圓月初上，華燈高照，一麵是前院的喧嘩鼎沸，一麵是方琳獨守在房間裏沉默不語。以她的閱曆和精明，或多或少猜到了玉琳身份的重要性。
可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她也不方便才從旁打聽，隻得由著時間把一切都消磨掉。但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等候著，這讓她的心裏很不好受。
好不容易等到格致書院的聲音消沉下來，她才漸漸地有了一絲疲意，趴在床上數著綿羊，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地睡了過去。
“月媚！”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門外叫著，方琳揉了揉眼，隔著門問道：“誰呀？”
“是我，小青！”方琳聽到這幾個字，騰地從床上跳下來，衝到門口，一把將門拉開，見小青一副探頭探腦的模樣，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了？”
“要讓玉珍小姐知道我來過這兒，非把我腿給打斷不可……”小青吐了吐舌頭，可難得的是表情上卻沒有一絲膽怯的意思。
“快進來！”方琳把門輕輕地合上，拉著小青的手走到床前，問道：“你昨天讓我不要多話，是為了什麽？”
小青歎了口氣，說道：“媚姐，你可知道，玉珍小姐以前的臉並不是這副模樣？”
在昨天夜裏方琳就猜到了少許，聽得她一說，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追問道：“她以前一定很美，對不對？”
小青點頭道：“不但美，而且是絕頂的美，我看呀，比你都還美呢。”
本身對自己的條件十分自信的方琳，此時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真的？”
“真的！”小青黯然道：“玉珍小姐原本是萬花樓裏的紅牌姑娘，那還是十年前的事了，當年可沒什麽七朵花……”
“慢著！”方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現在？”小青瞥了一眼方琳床前小桌上的沙漏，笑道：“卯時呀！”
“我不是問你這個？”方琳哭笑不得地說道：“現在是哪一年？”
“現在？我說媚姐，你不是活糊塗了吧？”小青嘟嘴道：“現在是大唐貞觀十四年！”
“貞觀？”方琳腦子一陣暈眩，總算是把時間弄明白了，原來是貞觀。看過不少有關唐朝連續劇的方琳，絕對熟悉這兩個字。
“貞觀之治”可是中國古代曆史上有名的治世盛朝，她想了一會兒，又不覺有點慶幸，還好不是某個亂世，要不然那可更難辦了。
“玉珍姐早在前朝的時候就是萬花樓有名的紅姑娘，”小青沒理會方琳的表情，繼續往下說：“她可是和秋姐同時出道的呢！”
“秋姐看上去也有三十來歲了吧？”方琳愕然道：“我見玉珍皮膚還是油膩滑嫩，她有多大了？”
小青想了想說道：“二十多吧，她出道得早，十二歲就是萬花樓首屈一指的招牌了……”
十二歲？方琳在心裏打了一個寒戰，這要放在二十一世紀，哪個國家都隻能算是蘿莉吧？嘖嘖！古代人真是能折騰啊！
“後來因為一個有權有勢的王爺想要……想要……納秋姐為妾……”小青回憶起往事，當年她也不過才七八歲左右，記得不是很清楚：“被秋姐拒絕後，便揚言要放火燒樓。玉珍姐當時挺身而出，攔下了那位王爺，被慘遭了毒手……”
小青咬著下嘴唇說道：“那位王爺的家丁將她的整塊臉骨都打斷了，又用各種刑罰處置了她，所以……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方琳心中一震，倒還真想不到那相貌醜陋的玉珍會有如此重情重義的一麵，也難怪秋姐會一直護著她，說到底在秋姐的心中，萬花樓裏任何一位姑娘都不及玉珍重要。
“那後來呢？”方琳著急地問道：“秋姐有沒有怎麽樣？”
“後來事情鬧大了，那位王爺又在朝中得罪了人，便被人調出了長安，又過了幾年後，因為牽連到謀反的事，被皇上殺了。”小青苦笑著搖了搖頭。
有些往事回憶之時總能讓人感覺到快樂，可有些往事一旦回想，就不免有辛酸慘苦的味道摻雜在裏頭，玉珍的事絕對是後者。
“月媚！”方琳聽到外麵是秋姐的聲音正想答應，小青一把按住她的嘴，急道：“不能讓人知道我在這裏，要不然玉珍小姐一定會殺了我的！”
“你快躲到床底下！”方琳宅在家中那麽多部連續劇也總算沒白看，急中生智，將小青推進了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