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挨打

  “喂，下麵那個穿白紗的！”那女子高聲叫道。


  方琳不用張望就知說的是自己，除了小青外，其餘的奴仆早就躲到不知哪兒去了，她無奈地問道：“你叫我？”


  那女子白眼一翻，罵道：“還有別人嗎？你正眼都不敢看我一眼，是不是嫌我醜？”


  方琳暗地搖頭，見小青偷偷地朝自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趕快離開，她那倔脾氣倒是又犯了，抬起頭，狠狠地瞪站那女子：“長得醜就算了，脾氣還那麽差，你難道……”


  方琳的話未來得及說完，就淋成了落湯雞，剩下的話自然全都收了回去。


  那女子舉著手中的銅盆得意地說道：“我讓你狂！和姑奶奶頂嘴，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琳此時已聞到那水裏的臭味，像是混合和香港腳與足癬兩大病症後的產物，不由得渾身打顫。


  從小到大，一直都被父母捧在懷裏，處處都是別人注目焦點的方琳哪裏受過這樣的罪，更何況那還是一個如同被人道毀滅後再重組而成的醜女人。


  抓狂！


  方琳衝到粉妝樓前，一腳把門踹開，再用力一把甩開了想要接住她的小青，三步兩步就到了二樓。


  那女子一時未能想到方琳會如此大膽，一張醜臉嚇得更加地駭人，嘴中不住地叫喚道：“你想幹什麽？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叫人了……啊！”


  方琳一把抓住那女子的發髻，一下將她撞在窗欞上，隻聽得“砰”地一聲，那女子整個身子軟倒在了窗台下，一時間再也爬不起來。


  “你敢惹老娘！”方琳一腳踩在那女子的胸口上，咬牙道：“看誰先死……”


  那女子驚恐的模樣讓隨後趕上來的小青都心有不忍，她趕忙跑過去扶住那女子，哀求道：“這位姑娘，就算我主母有百般不是，還請你看在她為萬花樓做過那麽多事的份上，手下留情吧……”


  “不要求她，小青！”那女子突然硬朗起來，更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方琳，站起身狠狠地道：“你等著瞧！”


  被她差點推倒在地的方琳愕然地看著那女子怒氣衝衝的下了樓，絲毫弄不明白她口中話的意思。


  同樣愣在當場的小青半晌後回過神來，驚恐道：“完了，小姐要去找秋姐和順哥了，這位姑娘，你快離開這裏吧……”


  “錯不在我，我又……”方琳隻說了半句話，就被小青半推半拉著往樓下走去，絲毫由不得她自己，剛才發火時的力氣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你別拉我！”方琳使勁地拍著小青的手，可小青任她怎麽擊打，都不放開。好不容易到了樓下，小青正想再叮囑方琳兩句，可她一看見站在身前的人，張開了一半的嘴，怎麽也合不擾了。


  “小青，你怎麽了？”方琳愣道。


  “月媚！”突然聽到身後的聲音，方琳像觸電似的轉過身，看著站在哭得稀裏糊塗的醜女人身旁的秋姐，還有在她左側的萬花樓頭號龜公小順子。


  “秋姐……”方琳明知錯不在自己，可一看見秋姐就沒來由的心虛了。


  “你怎麽跑到粉妝樓來了？又怎麽和玉珍吵了起來？”秋姐強忍著胸中的怒火，“我不是讓你在屋裏休息呢嗎？”


  “我……”方琳想要說是湘妃邀自己出門的，可才剛開口，小順子就擺出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我看啊，是有的人得寵了，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方琳和秋姐親近的關係可不怎麽讓小順子受得住，按理說他才應該是萬花樓人一之下，千人之上的人物，誰都不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秋姐的臉色很是難看，她原本是想著力栽培方琳，讓她成為新一代的紅牌，可惜在一切還未開始前，她就讓自己失望了。


  可知這段時日裏，秋姐每日去看方琳，身上頂著了多大的壓力，那些萬花樓裏愛嚼舌根的姑娘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毫無差錯地傳進了秋姐的耳中。


  “你跟我來！”秋姐冷著臉說道：“小青，還有你！”


  方琳在心裏打了個寒戰，低下頭跟在秋姐的後麵，小青也寸步不離地跟在了方琳的身後，一行人緩緩朝秋姐住的東院走去。


  路上的人看見他們都把頭低得深深的，特別是看見醜女人的時候，更是像見了鬼一樣，身子一跳，便有多遠跑多遠去了。


  東院比西院要大上數倍，秋姐住的地方叫“昭君小築”，為的是羨慕王昭君為國為民，遠嫁他鄉的情懷。


  走到裏屋，秋姐坐下後，揮手示意左右服侍的奴婢都下去了，才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月媚，不過在你說之前，先下去受三十板子。”


  方琳臉色一變：“秋姐，你怎麽能不聽我說就……”


  小順子未理會她，仗著自己身強力壯，一把拽起方琳往屋外拉去。


  方琳還想做最後的嚐試，挨板子的滋味她可不願受：“秋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玉珍……”


  聽到方琳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進來，秋姐暗歎了一聲，方琳說的都是實話，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得不嚴懲，隻因為她對玉琳實在是虧欠得太多太多了……


  “慢！”早已止住哭泣的玉珍突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