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叫薜仁貴

  月媚一拉開車門，就看見一頭豬——真的是一頭豬，白花花的身子，一個又粗又短的鼻子，兩個圓圓的大耳朵，正一頭拱在馬蹄子下。車夫早已氣得臉色發白：“誰的豬？誰把豬趕到街道上來了？要沒人說話，我就把豬給殺了……”


  “別，別！”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擦著汗跑了過來，“這位大哥，這豬是我家主人的，一時不慎跑到道上了，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小夥子一邊道歉一邊把豬往旁邊拽，那少說也有四五百斤的豬，被他輕而易舉地提在了手上，看上去一點都不費力。


  “小夥子，等等！”月媚從門裏探出半個身子，問道：“你這豬怎麽賣啊？”


  小夥子一愣，說道：“這頭豬要半貫錢，這位姑娘可是要買？”


  “當然！”月媚示意小青扔了一貫錢過去，“不用找了！”


  小夥子接過錢，呆了一會兒，忙說道：“姑娘等等，我去找錢給你！”


  月媚哪裏會在意這些，灑然道：“剩下的就算給你的車馬費吧，記得把豬送到萬花樓，就說找月媚姑娘。”


  小夥子眼瞅著馬車走過後，才撓頭問旁邊的人：“萬花樓在哪裏？”


  坐在車廂裏的小青捅了捅一旁邊的憐心：“剛才那小夥子長得倒是挺俊的，你說會不會是媚姐看上他了？”


  “我看不會！”憐心見月媚正閉著眼，也壓低了聲音和小青說話：“那小夥子也不過是好眉好眼罷了，照我看，連你的孟詵都比不上呢！”


  “誰的孟詵呀！”小青啐了一口，紅著臉說道：“你可別亂說！”


  “現在還不是你的……”月媚突然睜開眼，笑吟吟地說道：“以後是不是你的，那也說不好。”


  小青求饒道：“媚姐，我們就是在說些瞎胡話，你可別太放在心上了，就當全是憐心說的，可不要難罪我……”


  “是你說的！”憐心不滿地說道：“可別想都賴在我頭上！”


  小青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媚姐，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月媚笑道：“逗你玩呢，媚姐是那樣的人嗎？”


  小青一下破涕為笑：“我就知道媚姐，哪像有些人呢，認識那麽些年了，說出賣就把人給出賣了。”


  憐心知道她說的是自己，抿嘴笑了笑，也不反駁。


  就這樣一路有說有笑的回了萬花樓，才剛走過拱橋，秋姐就迎了上來，臉上滿是笑容：“一大早就出門了？”


  月媚裝作恭敬地說道：“是的，秋姐，我帶著憐心和小青去了一趟西街市！”


  “可看上什麽合眼緣的東西了嗎？”秋姐話裏還是不自覺地透著一股酸勁：“英國公可給了你好大一筆錢呢，買了不少東西吧？”


  “也不知是西街市大小了，還是我眼界太高……”月媚聳肩道：“還真是什麽都沒看上呢！”


  秋姐笑道：“那也不打緊，我是來告訴你一件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月媚愕然道。秋姐口中還能有好消息，不把自己和小青給賣了那就算不錯了。


  “你已經被破格提拔到了第一等！”秋姐假笑道。


  月媚更是裝出一副欣喜雀躍的模樣：“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謝謝秋姐提拔之恩！”說著，她盈盈一拜，低下頭的時候小聲地咒罵了一句。


  “月媚就不用多禮了！”秋姐將月媚扶了起來，笑道：“以後可要好好幹啊！”


  “是！”月媚瞅了秋姐一眼，正想快步離開，聽到大門處傳來喧嘩聲。


  “你是什麽人？提著頭豬到萬花樓幹什麽？”守在門口的小廝捂著鼻子大叫道。


  “是月媚姑娘讓我送過來的！”聽聲音像是在路上遇見的小夥子，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月媚姑娘，你的豬到了！”


  月媚又驚又奇地帶著小青和憐心走到門口：“你怎麽這麽快就送過來了？”


  小夥子擦了把汗，笑道：“我在道旁問了路，見時辰不早，怕你晚上急著要用，就跑過來了！”


  “你提著豬跑過來的？”月媚奇道。她可是和小青、憐心坐著馬車，前腳才剛進萬花樓，後腿這小夥子就提著豬跑了過來，這腳力，也太驚人了吧。


  小夥子一手提著豬，那豬還在死命的嚎叫，一手從懷裏掏出幾百個大錢，說道：“月媚姑娘，這是找你的錢。除開豬價和剩下的送貨費，一共還有四百個大錢，你數一數。”


  秋姐皺眉問月媚：“這豬真是你買的？”


  月媚點了點頭，卻把目光投在了小夥子身上，光是他的手力和腳力不算，這一份忠厚老實的品質就要比長安城裏那些王公貴族高上很大一截。


  “你是在哪做工？”月媚示意門口的小廝進去叫方叔的人出來把豬送到廚房，瞅著小夥子問道。


  “我在城西的張屠夫家裏做工！”小夥子見小青接過了大錢，心裏鬆了口氣似的，笑著回月媚的話。


  “一個月多少工錢？”月媚笑問道。


  “一百個大錢！”小夥子比劃了一下，表情上顯得十分地滿足。


  “行了，以後你跟著我，每個月給你一貫錢！”月媚心想自己和小青、憐心都是女人，有些事實在不方便去做，有個男人總是好的。


  小夥子喜道：“一貫？小姐說的是真的？”


  月媚笑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小夥子喜出望外地跪倒在地上：“薜禮薜仁貴多話媚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