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捧高踩低
程府門口，來往賓客絡繹不絕，恭賀之聲亦是不斷。
邱景州卻站在一旁伸長脖子踮著腳尖，不停地朝四處張望。
“輕爺怎麽還沒來啊？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一想，也不是沒這種可能，這九龍城那麽大，他剛來時也迷路過呢。
早知道那日分開的時候，他就該問清楚她去了哪兒的。
“邱小公子，我家少夫人有事找您，讓您過去一下。”
門內急匆匆跑出來一個小丫鬟，喚了邱景州一聲。
邱景州有些左右為難，想了想，道：“你給我守著門口，一會兒看到一個叫宋輕的姑娘過來，就直接帶過去找我，知道了嗎？”
小丫鬟忙聲應了。
邱景州這才抬步進了府內，去找自家姐姐去了。
小丫鬟卻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兒來，都忘了問了，誰是宋輕呀？
邱景州才走不久，宋輕就慢悠悠地到達程府門口。
她將請帖遞給門口負責迎來送往的管事，那管事頓時抬頭打量她了一眼。
大戶人家負責迎客的管事，心裏都是有一本譜兒的，哪家夫人、哪家小姐，哪家家主、哪家少爺，沾什麽親帶什麽故，心裏都門兒清。
就算是不認識的，隻需粗粗打量一眼對方衣著打扮，首飾佩戴，約莫也猜得出是什麽水平了。
再一看她的禮單，都是些給小孩子做的衣裳鞋子，也沒什麽貴重物品，他麵上依舊帶著笑，卻並不怎麽熱絡了。
“小四，帶這位姑娘進去。”
小四前麵帶頭，宋輕和許不空走了進去。
待兩人都進了門，旁邊的小丫鬟都還在張望。
心想著，那宋輕長什麽模樣來著，邱家小公子什麽也沒說啊？
而管事的看到下一位客人，立馬迎了過去，表情比方才熱絡了許多：“鄭家公子……”
鄭元熙客套地與管事寒暄，一旁鄭澤的目光，卻是一直盯著宋輕進門的背影。
“她怎麽會在這兒？”
這聲音極小，也就一旁剛下馬車的姚婉芸聽了個分明。
她尋著目光
看了過去，隻一眼就了然於心。
鄭澤此人，貪財好色，一身的紈絝習性，八成是看上宋輕了。
她撇了撇嘴，對他有些不屑，偏他在家中最是得寵，樣樣都壓過長房嫡子的鄭元熙去，就算前兩日在清茗齋闖下大禍，如今不還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當真叫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而且她如今倚靠著鄭元熙，若是鄭澤仗著寵愛，日後繼任家主之位，哪兒還有她的容身之所？
想到這裏，她心念一動，上前故意地道：“哎呀，我那表侄女怎會在這兒啊？”
鄭澤聽著，連忙回頭詢問道：“六嬸嬸認識她？”
“她啊，是我姨媽的孫女，江陵城人氏，小門小戶，一介商女，沒什麽背景。”
姚婉芸看似漫不經意地回答，卻著重地強調了一下宋輕的身份，低賤可欺。
鄭澤懷疑道：“既然是小門小戶，一介商女，那她怎會被程府邀請？”
“什麽邀請啊，”姚婉芸不在意地嗤道，“以前三少夫人未出閣前就與她認識，前些日子三少夫人不是回江陵城了嘛，她便厚著臉皮去討了張請帖，想來這次來，也是想趁機跟程家搭上關係呢。”
鄭澤一想，也是。
程家管事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的，若當真是高門大戶，又怎麽會是那種表情？
他心裏有了主意，一進門就立馬道：“哥，我有點事兒，你們先去吧。”
說著也不等人回答，兀自地就朝另一邊走去。
鄭元熙皺了皺眉，對自家這個弟弟是從沒好感的。
他若不是占了自己入帝師學院的名額，隻怕以他的本事，一輩子都不可能考得進去。
他回頭，看向姚婉芸：“方才嬸嬸與我弟弟說了些什麽？”
姚婉芸抿唇一笑，掠起譏誚：“大少爺且由著他去吧，他要是不吃點虧，是不會長記性的。”
要知道宋輕跟邱子嫻關係極好，跟那江老師關係也不錯，自家這個小霸王若是招惹了宋輕，豈不是會同時得罪邱子嫻跟那江老師？
現如今程家老爺子重用程子揚，邱子嫻又誕下長房長孫，正是所有人上趕
著巴結的時候，看今日這滿月酒的規模便知道了。
而江老師，雖沒說他的身份，她打聽也沒打聽出個所以然，可她也約莫猜到，跟春江城的江家是脫不了幹係了。
她故意強調宋輕身份卑微，就是想引著他去搞事兒。
等到時候事情鬧大了收不住場了，不知道老爺子老太太，還會不會再繼續庇護著他！
……
園裏，帶路的小四走得心不在焉的。
他本是那程家管事的幹兒子，正跟著自家幹爹學本事呢，旁的沒學到，這捧高踩低的水平卻學了個十足十。
再者說了，若是給個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帶路，說不定還能得些打賞呢，可給這倆人帶路，能得個啥啊。
這樣一想，他才走到一半兒，就“哎喲”一聲叫喚起來。
宋輕聽到動靜，抬眸看他。
他忙道：“姑娘，我有些肚子疼，可能不能給你們帶路了，你朝著這條道兒一直走再左拐再右拐就到了。”
“有勞。”宋輕微微頷首，也不拆穿他。
跟在後頭捧著禮盒的許不空，瞧著那小四一溜煙跑開的身影，有些無語。
“他這明顯是看不起咱們呢。”
鬼都看得出來，他是裝的了。
宋輕兀自地往前走，沒覺得這種事有什麽好計較的。
可等他們走著走著，發現路越走越偏僻、地兒越走越清幽的時候，才意識到有個帶路的還是挺重要的。
許不空強憋著笑，不讓自己的幸災樂禍表現得太明顯。
他們家老大居然也會走錯路，他都快要繃不住了。
宋輕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及時止步：“你熟，你帶路。”
許不空嘿嘿一笑：“之前是挺熟的……”
之前這四大家族，哪一家他不熟啊。
不過都兩年沒來程家逛逛了，很多地方都改了，更何況大多數還是針對他改的，跟防賊似的。
要他帶路，他也得花時間先熟悉熟悉，要不然給帶溝裏了怎麽辦？
他目光一轉，落到一處：“哎，那邊的竹林裏好像有個人！咱們去問問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