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都長肉

  蘭貴人有些不敢相信:「皇後殿下……」

  陶如意:「這段日子蘭貴人就不必來請安了,和郭寶林一起在殿里歇著吧。」

  蘭貴人起身跪下:「殿下,嬪妾知錯了!」

  陶如意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今兒就散了吧。」

  蘭貴人茫然失措地抬起頭:「皇……」

  「郭才人留下。」

  說完這一句,就由婢女扶著離開了。

  蘭貴人這會兒腦子倒是清醒了,她知道皇后單獨留下郭才人肯定不是要訓斥的……

  她又做錯了?

  蘭貴人沒什麼力氣地癱坐下來。

  這時原本坐在後面的郭才人走上前來,特意在她跟前定了定。

  察覺到身側有人,蘭貴人抬頭看去。

  就見郭才人紅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蠢貨。」說完便也跟著皇後進到後頭。

  蘭貴人恍恍惚惚地回到傾香殿。

  在回自己的雲夢閣之前,遇上了正在外面曬太陽的郭寶林。

  一見到她,郭寶林登時白了臉。

  忙不迭地福身行禮:「蘭貴人安。」

  蘭貴人瞧了她一會兒,面無表情地說:「以後見我不必行禮,你如今金貴,出了什麼事我可擔不起。」

  說完,就走了。

  郭寶林膽戰心驚的:「她今日……這是怎麼了?」

  芯兒沒明白:「婢子瞧著蘭貴人挺好的啊。」

  「不,不對。」郭寶林搖頭,「她每每見我都要嘲諷上幾句的,怎麼今天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走了?」

  「娘子一向本分,她說什麼都不還口,蘭貴人總這樣自說自話,想來自己也該厭煩了。」

  「那她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出了什麼事她擔待不起……」郭寶林反覆琢磨著她方才的話與表情,「我能出什麼事?她是不是在盤算什麼呢?」

  「娘子,您又多想了,蘭貴人不敢的。」

  「或許吧……」郭寶林再沒了曬太陽的心情,「不逛了,回去。」

  「是。」

  回到漱玉軒,芯兒伺候她更衣。

  郭寶林安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說:「你今兒怎麼想起要讓我出去曬太陽了?」

  芯兒一愣:「什麼?」

  「沒什麼。」郭寶林立刻別過臉去,「餘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你去歇著吧。」

  「是。」

  芯兒退了出去。

  郭寶林穿好了衣裳,自己坐在屋裡琢磨——怎麼就這麼巧呢?

  平時為了避開蘭貴人,她都很少出門的。

  今兒芯兒說外頭陽光好,冬天裡難得有這麼好的日頭,所以勸她出去晒晒,對孩子也好。

  她去了,結果就遇上了蘭貴人。

  難道芯兒是蘭貴人的人,故意引她過去,讓她聽見蘭貴人說的那幾句話?

  她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就在郭寶林胡思亂想的時候,另一邊的長秋殿里,郭才人順勢就提到了郭寶林想搬出去的事。

  本來她還有點猶豫,不知該怎麼跟皇后開口。

  但叫蘭貴人這麼一鬧,她反而能藉機說一說,皇后聽完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郭寶林有要求是好事,皇后自然要順著。

  畢竟她本來懷相就不好,要是因為住在傾香殿心情不佳再出點什麼事,最後怪到皇后不許她搬家這上面,屬實麻煩。

  所以第二天,內侍省就來人給郭寶林搬家了。

  直接遷去了後宮里為數不多的獨門獨院,漫音閣,這裡不歸於任何一個宮殿,就給郭寶林一個人住。

  皇后又順便叫內侍省給她添了些宮人伺候。

  吃穿用度,都按才人位來。

  這樣好的待遇,郭寶林總該安心了吧?

  結果,並沒有。

  她更害怕了,她覺得自己終於知道昨天蘭貴人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蘭貴人知道了。

  知道自己去求了郭才人要搬家的事,所以生了氣!

  她不該知道的……

  自己明明求過郭才人,千萬不要說這是自己的要求,就說是皇後殿下的安排,想讓她安心養胎。

  可蘭貴人那樣子……顯然是記恨她了!

  姐姐怎麼能告訴她呢!

  怎麼能說呢!

  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搬了家,也還會被蘭貴人刁難的。

  她那麼小心眼……

  她還說自己早晚都會出事……

  她,到底要做什麼?

  而雲夢閣里,蘭貴人正坐在窗下,聽著外頭宮人來來回回地搬東西。

  她還真是沒想過搬家的事是郭寶林的主意。

  只當這是皇後殿下生氣,故意給她難堪呢,而這背後肯定是郭才人攛掇的。

  所以這筆賬,她全記在了郭才人頭上。

  而蘭貴人這人,有時明白、有時糊塗,這會子就是明白的。

  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最近蹦躂得太厲害,叫皇后心生厭煩了,所以才會被罰。

  不過倒也不嚴重。

  只是不許去請安而已,她沉寂一段時間,再去皇后那求求情,這事也就過去了。

  過去之後,她真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條新的出路。

  如今皇后信任郭才人,薛賢妃信任戚美人。

  那她呢?她該投靠誰呢?

  >>>

  這一日,阿余又被薛賢妃叫去說故事了。

  時間不長,就半天。

  依舊是只給喝牛乳、吃果子,說得她滿嘴粘膩、舌根發苦。

  阿余想過要不要給薛賢妃貼個五味葉,可轉念一想算了,她這人是個病秧子,成日里湯藥不離口,給她貼苦葉子沒效果,給她貼別的味道的葉子,沒準還能幫她解了苦藥味呢,那豈不是幫了她?

  罷了罷了。

  對付她自有別的法子。

  從薛賢妃那離開之後,阿余並沒有回福熙閣,又去逛園子了。

  這回她找到一棵能結果子的樹,揀選著摘了幾枚紅彤彤地果子下來,再用帕子擦乾淨,咬上一口——嗯,酸酸甜甜、滿口生津。

  連吃四枚之後,嘴裡的苦澀粘膩好了不少。

  於是她又裝了幾枚在袖子里。

  一邊逛一邊找果子吃,找到好吃地就收到寬袖裡。

  邊走邊吃,好不悠哉。

  又逛了一會兒,她遇到了程美人。

  兩人見面行了平禮。

  程美人瞧見她,第一句問的就是:「余美人在吃什麼?」

  阿余:「吃果子。」

  「這是什麼品種的水果?」程美人瞧著她手裡才被咬過一口的紅果子。

  「不知道。」阿余拿起來研究了下,「在園子里隨手摘的。」

  「有沒有毒?」

  「宮裡種的果樹,不會有毒吧?」

  「哦,也是……你瞧我,太笨了。」程美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眼睛又溜到阿余的手上,「甜嗎?」

  「挺甜的。」阿余從袖子里掏出來一顆給她,「嘗嘗?」

  程美人想伸手去接,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不……不嘗了。」她瞅了眼果子,搖頭,「不嘗了。」

  她明顯就很想吃啊。

  為什麼不吃?

  阿余好奇,直接就問了。

  程美人瞧著有些不好意思:「會胖的。」

  「哦?」

  「余美人不知道,我這人……喝水都長肉,平時一口都不敢多吃。」

  「這麼誇張?」

  程美人點點頭:「我幼時就很胖,後來好不容易才瘦下來的,若是再胖回去,怕聖人會嫌棄。」

  「那你每天都吃什麼?」

  「就……清水煮蔬菜,主食就是雞蛋或者粗糧。」

  阿余瞠大眼睛:「那你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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