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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好歹的人

  漫音閣,氣氛十分尷尬。

  阿余和郭玲奉旨來開解郭寶林,可瞧著郭寶林那愈發難看下去的臉色,寬慰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硬著頭皮坐了會兒,她們倆對了個眼神,起身告辭。

  出了漫音閣,阿余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哎,我原先真是冤枉郭才人了。」

  郭玲滿眼警惕地看過來:「什麼?」

  阿余捶了捶僵直的腰,「之前呀,我覺得你很是不知好歹,人家好心幫忙還反被你質問懷疑。」

  郭玲羞惱:「你……」

  「聽我說完嘛。」阿余打斷她,「不過現在我才知道真不識好歹的人是裡頭那位啊。」

  郭寶林剛才的表情可太明顯了,眉梢眼角都清清楚楚地寫著對惡人的畏懼,好像她們倆今兒不是來開解,而是來給她灌紅花、打孩子的。

  提及庶妹,郭玲也是滿臉不快。

  阿余說的話很對她的心思,不過之前的那句又叫人不快,所以一時間也不知該順著她,還是嗆著她。

  兩人同行片刻,阿余又問:「還有一點我想不通,郭寶林提防我也就算了,怎麼也提防著你呢?你不是她的姐姐?」

  「余美人好奇的事兒真多。」郭玲皮笑肉不笑的,「與其操心別人,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自圓其說吧,我可記得前些日子聖人邀請你同去漫音閣,你卻以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她拒絕了。」

  她上下打量阿余兩眼,「怎麼,這才幾天,身子就好全了?」

  阿余臉色未變,笑嘻嘻地一拍腦門:「哎呀,糟糕,郭才人說得很是,我該怎麼和聖人解釋呢?嘖嘖,好擔心。」

  郭玲撇嘴:「左右還沒走遠,余美人想唱戲不妨去裡頭的戲檯子上唱。」

  「我可不敢,萬一嚇著裡面那位脆弱的可人兒呢。」

  「……」

  「不如我去郭才人院里唱?景福殿我去過,路熟。」

  上回去景福殿,還是因為她聞了樟腦草以後,一時恍惚咬了賀閎,才被就近送去那的。

  郭玲可不想招她:「我哪裡有這個福氣?余美人有戲不如去給聖人唱。」言罷敷衍地行了一禮,「我先回了。」

  她走以後,織花幾步走上前。

  「咱們素來與郭才人無交情的,她怎麼對您這麼大敵意?」

  「許是怕我害她吧。」

  「她未免把人想得太壞了,咱們好端端地害她做什麼?再說,您也沒害過誰呀。」

  沒害過,但捉弄過。

  不過她都不知道。阿余抿嘴笑:「不過她這人倒是不壞,當個鬥嘴的伴兒也不錯。」

  鬥嘴還要伴啊?

  織花心裡嘀咕,嘴上卻又問道:「不過她方才有一句話說的倒是有道理。」

  阿余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我若不來,豈不是抗旨?」

  「可上次……」

  「上次聖人是邀請我同去漫音閣,這次聖人是下旨讓我開解郭寶林,性質不一樣。」

  倒是這個理。

  「更何況,上次我明明已經稱病婉拒,皇上卻又下了這樣的旨,瞧著倒像是試探。」

  「試探什麼?」

  「試探我真病假病吧。」

  織花有些糊塗,「可皇命難違,您真有病也不能抗旨啊。」

  呃,說完才覺出這話有點彆扭。

  阿余斜她一眼:「你主子我是那麼乖乖遵旨的人嗎?」

  ……這倒是。

  自打入宮以來,她干過離經叛道的事多了,這次就算是違拗上意不肯去漫音閣也不稀奇。

  畢竟這開解妃嬪的事,瞧著也不像是她該乾的事。

  可這回她卻幹了……

  織花還是有點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圖:「那您是打算……」

  阿余直接道:「我打算明明白白地叫皇上知道,我根本沒有不適,上回婉拒就是躲著他。」

  織花:「……」

  阿余堵回織花想說的話:「沒錯,我就是在作死。」

  另一邊。

  郭玲回到百花閣時,正好是該用午食的時候。

  見她回來,梧桐當即安排人擺膳。

  侍膳的時候,又根據郭玲的眼色,將素食多往她碗里夾了幾箸。

  郭玲吃得半飽時,瞧了眼那道水盆羊肉。

  梧桐會意,給她夾了一片。

  郭玲夾起來送到口中,嚼了幾下突然又吐出去,繼而難受的擰眉:「膻。」

  「那婢子叫人撤了這道菜。」

  「嗯。」郭玲漱了漱口,有些懊惱地說,「奇怪,我以往還算是愛吃肉的,怎麼最近沾不得葷腥了呢?」

  「是不是今日地龍燒得過旺,娘子有些上火?」

  「可能吧。」

  郭玲身體一直不錯,很少生病,胃口也不錯。

  可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明明還是饞肉的,可就是吃不得,「罷了,給我盛碗蘿蔔湯。」

  梧桐邊盛湯邊問,「要不請個女醫來?」

  郭玲搖頭:「等等吧,那頭有位余美人正裝病和聖人鬧彆扭,我若再請女醫,倒顯得和她一樣了。」

  反正除此之外,她也沒什麼不好。

  不愛吃肉……也不算是病吧。

  >>>

  既然賀閎下旨開解,那自然不能只開解一次兩次。

  後來阿余和郭玲又去了幾次。

  郭寶林一開始嚇得不行,後來她的乳母趙嬤嬤從尚禮局學完了規矩回來,又被薛賢妃叫去問了話。

  回來之後便和她解釋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郭寶林這才沒那麼怕。

  她起先不知道她們兩個為什麼突然頻頻登門,一心只以為是在算計什麼呢。

  所以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著的。

  就怕著了人的道。

  一知道是皇上下旨讓她們來的,便松心了幾分。

  不過轉過頭,就又擔心起來:「為什麼聖人偏偏選了姐姐呢?」

  趙嬤嬤:「郭才人是您的姐姐,想必聖人覺得一家子姐妹說話兒更方便吧。」

  「可我們素來並無往來。」郭寶林繞了繞帕子,「會不會是姐姐主動去跟聖人提議的?她想要藉機做點什麼?」

  她對趙嬤嬤,到底與芯兒不同。

  芯兒雖是從府里就伺候她的,但細算下來也沒幾年。

  而趙嬤嬤可以跟她姨娘陪嫁進來的,後來嫁人後也還在府里伺候,又給她做了乳母。

  郭寶林很是信任她,說話也更不設防。

  趙嬤嬤也不會像芯兒那樣一味地勸她寬心,「不管她是不是主動提的,既然在聖人那過了明路,您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們倆絕對擇不幹凈。」

  郭寶林一聽這話,倒是放心了。

  是啊,她們倆隔三差五地就來漫音閣,自己要真出了什麼事,第一個就會懷疑她們。

  「姐姐這樣精明的人,應該不會這樣引火上身。」

  「正是呢,的時候或許要小心些,可這些日子啊,寶林大可以放心下來。」

  「嬤嬤說得是。」

  就算有人要害她,不管是誰,一併推給她們倆便是。

  到時候她就不會吃啞巴虧。

  想通這一點,郭寶林松心了不少,吃得好、睡得香,身子果然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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