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沒有忘不掉的人,也沒有好不了的傷。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祁悠然借著月色,看著韓正宇有些滄桑的臉孔,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能說他老了,可是他眼中的神情卻讓祁悠然真的覺得,他似乎經歷了太多太多。韓正宇是個不大愛說話的人,很多話很多事情,他都能憋的住,不像韓小染和韓正軒,口直心快。所以當初楚雲逸選了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敵人那麼多,我們若是想背叛你,又何必等到那個時候?當初事發突然,我也是沒辦法,才會將你隱瞞其中的。悠然,這幾年我們一直都在找你,為的,就是想告訴你一個真相。磐」
「你到底想說什麼?」祁悠然不願意看韓正宇苦著的臉,「何為真相?」
「真相就是,當年你的離開,是楚雲逸故意設計所為。不過當時他也是有難處,不然也不會讓你離開。候」
祁悠然最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話。輕笑出聲,祁悠然滿眼諷刺的看著韓正宇,問:「我不殺你,就是為了讓你來給他洗白的嗎?」
「我與他無親無故,就算他是皇上,可這些年我也一直生活在耀明,占不到他什麼光。如果我真的和他聯手騙你,今天又何必苦苦追你回來,冒著生命危險來和你說這些話呢?」
當韓正宇從五爺那得知祁悠然已經露面,並且可能回了齊墓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刻帶著韓小染兩個趕了回來的。祁悠然的性子烈,以前受了那麼多委屈,那她回來的目的肯定也只有一個,就是報仇。但不知,她身上的毒蠱是不是已經解了?
祁悠然的戒備心比以前更強,所以不管韓正宇說什麼,她都不會輕易相信。但既然把他帶了出來,祁悠然就會把他的話聽完。
「當年的事情,是太後設下的圈套。她有意讓你中蠱,以來拿你威脅皇上。皇上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才不得不讓你離開。」
「放屁!」祁悠然聽了韓正宇這話,馬上就火了。「讓我離開?難道我留下來,他就保不住我了?」
「據我所知,那時的情況的確如此。太后的話說的很明白,你若不走,她就讓毒蠱發作,使你死在皇上的面前。皇上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如果把真相告訴了你,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屈服,定會想辦法和太後作對。所以無奈,只能找我們演齣戲給你看,逼迫你離開齊墓。」
祁悠然的眼神有些慌了,縱使韓正宇的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不是嗎?蘇安一直看她不順眼想讓她離開,蘇安也是擅長養蠱下蠱的。可當年這毒蠱,是祁悠然自願從蘇安的身體里取出養在自己的身上,難道,從那時起她就已經落入了蘇安的圈套?那楚雲逸呢?如果真如韓正宇所說,那麼楚雲逸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真相的?
祁悠然努力的去回想著幾年前的事情,忽然發現,那些細節竟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里,讓她記得清清楚楚。
「你還知道些什麼?說來聽聽。」祁悠然沉默了片刻之後,又問韓正宇。
「皇上當初找我,對我說的也並不多。他只是在確定我不會背叛你之後,就命我陪在你的身邊。而且,他還安排了其他人暗中保護你,那個姬千尋就是其中的一個。本來後面還有很多人,不過我們弄丟了你,他們也就沒有了出場的機會。正軒和小染一開始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也是被我蒙在鼓裡的。後來你走了,不得已之下,我才將實情告訴了他們。」
韓正宇緩緩地將這幾年積壓在他心上的秘密,全部告訴了祁悠然。祁悠然一言不發,安靜的聽著,然後想著這些天她發現的那些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如韓正宇說的這樣。那麼被楚雲逸關在寢宮裡的楊震天,又是怎麼回事?當年祁悠然和楊震天走的那麼近,甚至還叫他一聲師父,和他學習武藝。現在回想起來,祁悠然不免覺得自己的命,真的有點大。
楊震天是得罪了楚雲逸,還是從一開始就是蘇安的人呢?祁悠然想了想,不能立刻就得出答案。
韓正宇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才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對祁悠然說了出來。最後,他不安的看著祁悠然,問:「三妹,我只想知道……當年你懷的那孩子……?」
「沒了。」祁悠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了出來。「當年和你們分開之後,我就一個人前往下河。不想,在半路上卻遇到了人追擊。後來,我墜落懸崖,孩子也就沒了。」
祁悠然說話的聲音很輕,月色映在她的臉上,韓正宇看著她面色平靜的樣子,忍不住心疼起來。
那時的祁悠然,是怎麼熬過來的呢?眾叛親離,唯一
的骨肉也離她而去……
韓正宇不敢再想下去,否則,他定會被自己的愧疚所掩埋,沒辦法呼吸。
「當初你懷了身孕的事,我並沒有告訴皇上。我看那姬千尋似乎也是如此,他可能是怕惹上麻煩所以不敢說吧。」韓正宇心情很複雜的看著祁悠然,說:「現在,我倒是不知該不該把這事告訴他了。」
「過去那麼久了,再提起又有什麼意思。」祁悠然抿嘴淡淡一笑,「不管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和他都已經過去了。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起,而且,我現在也成了親,又有了孩子。」
「什麼?!你成親了?!」
韓正宇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祁悠然,試圖從她的臉上發現一點兒撒謊的痕迹。可惜,祁悠然的表現很完美,沒有一絲破綻。
「沒有忘不掉的人,也沒有好不了的傷。六年的時間,足以將他在我心中的一切全都抹去。」
「那你為何還要回來?」韓正宇一針見血的問,「既然真的放下了,釋懷了,你就不該再回來,再趟這灘渾水。你應該知道,你回來,再想離開,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不說皇上,就算是太后那邊發現了你,也一定……」
「我回來,就是為了找她算帳的。」祁悠然深深的看了韓正宇一眼,然後轉身想離開。今天她看到的這些事,聽到的這些話,都需要她用時間來消化。「不管怎麼樣,我今天要謝謝你。你我見面的事情,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定會惹禍上身的。」
「你要去哪兒?」韓正宇見祁悠然要走,趕緊追了上去。「帶上我們,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我的孩子被楚雲逸抓走了,你若真想幫我,就幫我打探出孩子的下落。」
祁悠然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而韓正宇則是在聽到她的話后,腳步一點點慢了下來。他明白祁悠然的意思,她是要他繼續留在蕭府,留在楚雲逸身邊。
「那,我怎麼聯繫你?」韓正宇追問。
「我會主動聯繫你的,替我向二哥四妹問好。」祁悠然背對著韓正宇,沖他擺了擺手,留下一個頗為瀟洒的身影離去。
祁悠然和韓正宇分開后,腦子一直都很混亂。不受控制的去想韓正宇說的那些話,祁悠然想過很多種可能,惟獨這一種,最讓她不能接受。
為了她好?可她這些年,真的就過的好嗎?
祁悠然握著拳頭,大口的喘氣。眼睛有點乾澀,她那一年哭了太多太多,似乎把這一輩子的眼淚全都哭光了。她現在,已經忘了哭是什麼滋味。
一直朝前走去,祁悠然走著走著,猛地發現,不管是在幾年前,還是幾年後的今天,這世上竟都沒有一處是她的歸宿。
她能去哪?回客棧,白洛那兒?還是其他的地方?
她不想見人,只想一個人安靜安靜。她好想兩個孩子,好想抱抱他們。聞著他們身上的奶香氣,讓他們抱著自己的胳膊,往自己的懷裡鑽,聽著他們雖然很明顯,卻還是很隨她心意的「馬屁話」,讓她知道,這些年她堅持下來,是正確的。
祁悠然無處可去,最後她回到了寒山寺。蜷縮著身子坐在山上,望著皎潔的月光,祁悠然的心裡空蕩蕩的。
一直堅信的真相,今天被人告知是錯誤的。一直恨著的人,今天也被人給洗白了。什麼都是錯的,那還有什麼是對的呢?
祁悠然抱著自己,把頭埋在膝蓋中間,咬緊下唇,想不出個答案來。
寂靜的夜晚,格外讓人多愁善感。祁悠然想了很久,然後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警覺的抬起頭來去看。
是馮鎮泉!
兩人白天的時間已經見了面,馮鎮泉好像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碰見祁悠然。
對視片刻,祁悠然看了眼他腰間的酒壺,問:「能給我喝兩口嗎?」
馮鎮泉愣了一下,這女人認得自己,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被江湖上的人稱作什麼。在這種地方,她看見自己不但不跑,竟然還有膽子向自己這個「殺人魔」討酒喝,要不是自身太厲害,就是不想活了。
馮鎮泉想了想,把酒壺扔給了她。祁悠然也不多疑,打開后直接就喝了。
「你不怕這酒里有毒?」馮鎮泉疑惑的問。
「如今還有什麼東西,能
毒的過我呢?」祁悠然反問馮鎮泉,同時也是問自己。那時候為了自救,她服用了太多毒藥。如今她就是個毒藥的綜合體,說不定她的血就能毒死不少人呢。
祁悠然抹了把嘴角,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地方,示意馮鎮泉坐下。她現在需要有個人陪著說說話。
馮鎮泉猶豫了一下,坐到了離她相對於遠一點的地方去。
「我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你,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祁悠然喝著酒,和馮鎮泉搭著話。「你應該消失很長時間了吧?怎麼好端端的,跑到京城來了?」
「姑娘是刑部的人?」馮鎮泉問。
「我說過,不是。」祁悠然搖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你這酒,我可不能白喝。我不過就是好奇而已,因為當初是楊震天親口對我說,他已經把你殺了的。」
「你和那老乞丐是什麼關係?」馮鎮泉再次聽到楊震天的名字,笑了笑。
「朋友?不算。」祁悠然有點迷茫的和馮鎮泉對視,「師徒?也不算。就是有過幾面之緣,而且又有點談得來罷了。我請他喝過酒,他指點過我的功夫。你說,這算什麼關係呢?」
「那姑娘可知,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你是來找他的?」祁悠然眉頭一蹙。
「不瞞姑娘說,的確如此。我聽說當年他就是在京城這附近消失不見的,所以想來一探究竟。」
「你找他做什麼?」祁悠然追問。
「報仇。」
馮鎮泉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雙眸是被仇恨所蒙蔽的。那眼神祁悠然再熟悉不過,因為她不止一次的在鏡子里,看到過它出現在自己的眼中。
覺得馮鎮泉和楊震天之間的事情有些蹊蹺,但祁悠然也不好追根究底的問。
「你就不好奇,我和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沒想到,馮鎮泉倒主動說起了這件事兒。
「我問了你就能答?」祁悠然微微一笑,「所以還不如不浪費口舌,喝酒更痛快一些。」
深更半夜,她一個女人家坐在這裡,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馮鎮泉不說話了,祁悠然也不再和他搭訕,只是安靜的喝酒,直到把那壺酒全都喝光。
把空了的酒壺扔回到馮鎮泉的手上,祁悠然起身看著他,說:「多謝你的酒,這段時間我也會在京城附近遊盪,如果有什麼關於楊震天的消息,我會幫你留意的,就當是給你酒錢了。」
祁悠然說完,就往山頂上走去。那裡只有破舊的寺廟,所以想也知道,她是去休息的。
祁悠然依靠在牆上,眼睛一閉。不想想太多,可那些瑣碎的事情,卻總是一股腦的往上涌。
「我到底算什麼……」
祁悠然下巴抵在膝蓋上,她喃喃自語的問自己。
「我是有多軟弱,才會讓那麼多人聯合起來保護?我是有多愚笨,才會上了蘇安那個女人的當?」
祁悠然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唇角,想了很久,覺得韓正宇的話,她還是不能全部當真。這件事,她必須查個清清楚楚,否則她這個冤大頭當的,就太噁心點兒了!
次日,祁悠然又一次入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心翼翼,她的藏身點,就是那別人不願接近的冷宮。
如果韓正宇的話是對的,那麼子軒和子涵現在就應該很安全。祁悠然的心稍稍安了一下,她抓住一切機會接近長春宮,留意著蘇安的動向。
蘇安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甚至連容貌都是如此。祁悠然不知道她是因為養蠱所以才保持的如此之好,還是她真的有什麼其他的養顏之術。總之蘇安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個會有楚雲逸那麼大兒子的女人。
蘇安和後宮的女人一向不怎麼來往,平日里其他的妃子偶爾來她這裡給她請安,但自從楚弘清駕崩之後,後宮的女人也越來越少了。有去陪葬的,也有離宮的。唯一剩下來的這些,似乎就只有喬小蝶和蘇安走的最親近了。
喬小蝶是個聰明的女人,這點祁悠然早就發現了。十三爺如今在邊關,有鎮南王罩著不用她勞心,所以她在宮裡需要戒備的,也就只剩下蘇安一個了。把蘇安安撫好了,喬小蝶的日子也就過的好了。
這天,祁悠然看著喬小蝶從長春宮離開,就暗中跟了上去。
喬小蝶慢步回到蝶香院,站在院中,環顧了一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長嘆一口氣,進了屋。
「娘娘,剛剛在太后那兒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才這麼一功夫,您就嘆起氣來了?」
喬小蝶的貼身丫鬟一邊為她扇著扇子,一邊不解的問道。
「不回來嘆氣,難不成還在太后那兒嘆嗎?」喬小蝶依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對身邊的人說:「如今先皇沒了,可這後宮卻還是太后她一人說了算。早知這日子會過的如此乏味,當年我還不如去陪先皇,也省的今天要過的如此提心弔膽。」
「娘娘萬萬不要說這種話!」丫鬟一聽喬小蝶的話,急了。害怕的瞧了瞧外面,她提醒著喬小蝶,說:「小心隔牆有耳,娘娘雖然挂念先皇,可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去,定會扭曲其中的意思。再傳到太后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瞧瞧,連你一個奴才都知道太后的厲害。」喬小蝶笑了笑,睜開眼睛看了眼丫鬟的表情。「好了,我什麼都不說了。有點累,扶我去休息吧。」
喬小蝶回到寢室,躺在了床上。她剛剛那一番話已經被祁悠然聽去了,而且也從中聽出了什麼貓膩。
後宮不是皇后說了算,而是太后,無非就是兩種可能。要麼是那皇后太窩囊,要麼那皇後跟太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祁悠然一想那個慕纖淺,就恨的牙痒痒。不為別的,就為她當初得勢時,那副德行!
從蝶香院離開,祁悠然去了鳳鸞殿。其實她這一次回來,除了上回半夜被那慕纖淺發現並且追趕之外,祁悠然還沒正正經經的來「拜訪」過她呢。
當年見到慕纖淺的時候,祁悠然可沒看出來她的功夫有那麼好。那時見她,就算覺得她有功夫,可那指的也是床上的功夫。沒想到那日皇后一鳴驚人,才把她給追到了東宮,才會在那兒見到楚雲逸。
「皇上最近可有什麼異樣?」
祁悠然剛剛到達鳳鸞殿,就聽到了慕纖淺在問心腹有關楚雲逸的事情。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祁悠然越聽越不對勁。
「回娘娘,皇上還是和前幾日一樣,一直安排人潛伏在京城裡,也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他安排的都是些什麼人?」慕纖淺繼續問道。
「有他身邊的奴才,也有逍遙閣的。」
逍遙閣?祁悠然一挑眉尖,沒想到這皇后竟然還知道逍遙閣的事情。看來,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繼續給我盯著,記得要留意皇上身邊是否有可疑的女子出現。一旦有,立刻回來稟告,不得耽誤!」
「奴才明白,娘娘放心便是。」
祁悠然躲在暗處,看著那奴才從慕纖淺的房間里走了出來,然後離開。她只看到了一個側面,但還是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祁悠然苦惱的想了想,覺得走過的地方太多,見過的人太多,記性太好腦子裡面存的人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祁悠然這回可是想了很久,才總算是想到了。她眸光一閃,腦中靈光一現。
這個皇後為什麼會讓奴才特意留意,楚雲逸身邊是否有女人出現呢?就算楚雲逸安排了人在京城潛伏著,可那也不能說明是和女人有關係的吧?
慕纖淺知道逍遙閣,也懷疑楚雲逸最近的不對勁是和女人有關。再加上剛剛那個男人的出現……這讓祁悠然不得不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的人。
白楚顏,再次想到這個女人,祁悠然愈發的覺得可疑。
白楚顏對楚雲逸的感情,那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兩人從小青梅竹馬,說不定那白楚顏打從小時候起,就一直盼著嫁給楚雲逸當太子妃當皇后呢。可是當初,楚雲逸在廢自己娶慕纖淺的時候,白楚顏卻並沒有出現。那時候祁悠然的腦子已經很混亂了,所以也沒有留意到這一點,現在想想,卻是不對勁的。
白楚顏她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別的女人得到楚雲逸嗎?不可能的事情!那她為什麼沒有露面呢?
剛剛那個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男人,祁悠然曾經在西域見過他。在白楚顏的府邸,他是白楚顏身邊的奴才,同時也是逍遙閣的人。
難怪這皇後知道逍遙閣的事,難怪她感覺那麼敏銳,懷疑楚雲逸的異樣是和女人,甚至……是和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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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悠然大膽的猜測著,也許這慕纖淺就是白楚顏。而白楚顏現在,已經根據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猜到了自己已經回來。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這麼一大盤的棋,也虧得她們下的不累!
祁悠然咽下這口氣,報仇這回事,可不怕晚。她幾年都熬過去了,難道還熬不過這幾天嗎?
祁悠然耐著性子,潛伏在宮裡,一直留意著蘇安和這個皇后的一舉一動。在過去四天之後,祁悠然總算能夠確定,這個慕纖淺,就是白楚顏!
祁悠然想笑,又想殺人。楚雲逸找來的演員真是太好了,好到她這麼久才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楚雲逸那邊,最近除了政事意外,他在忙的事情其實只有一件,那就是查出百毒蠱究竟是由哪些毒藥製成的。
他畢竟是皇上,而令榮那些人又是「見不得光」的。所以楚雲逸不能多次和他們見面,以防讓蘇安發現他們的存在,將他們剷除。
楚雲逸每一次讓手下的人去見令榮,都會用不同的方法去聯絡。有時是讓人傳話,不過究竟是幾個人就不一定了,有時是用密語暗號。
他忙了好多天,忙到壓根就無暇再去想別的事情。這天總算得空喘了口氣,楚雲逸突然想到了祁悠然,還有她那兩個孩子。
一想到兩個孩子,楚雲逸的心就堵得慌。她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他本應該除之後快的。可他能殺嗎?除非,他真的是活膩歪了。
楚雲逸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敗在兩個孩子的手上。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是時候再去見見他們,順便也和楚弘清說說話,省的他老人家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幫他養著孩子。
決定之後,楚雲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就開始行動了。而祁悠然這時,則是正在長春宮,監視著蘇安。她這麼晚還在這兒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發現了蘇安的詭異舉動。
楚雲逸很順利的離開了皇宮,通過迷陣,來到密道的入口,他在進入之後,又要憑記憶搞定所有的機關,否則很有可能會掛在這裡。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楚雲逸終於見到了楚弘清身邊的奴才。
「皇上,您來了。」
眾人紛紛下跪,給楚雲逸請安。其實之前,楚雲逸每一次來看楚弘清都是挑在這種時候的,沒辦法,白天的時候有太多眼睛盯著他,他就算是想抽身也沒有辦法。
「起來吧。」楚雲逸長腿一邁,朝著楚弘清的房間走去。
「皇上。」
那奴才趕緊跟了上來,好像想和楚雲逸說些什麼。不過還沒等他的話說出口,楚雲逸就聽到了從楚弘清的房間里,傳來了孩子的笑聲。
這麼晚了,那兩個小鬼還沒睡?!
楚雲逸扭頭看向奴才,投去疑惑的目光。奴才彷彿看懂了他想問的是什麼,就點點頭,說:「沒錯,就是小皇子和小公主。」
楚雲逸突然就把兩個孩子送了過來,所以就算奴才懷疑他們是自己的孩子,也不為過。楚雲逸心口的堵悶又嚴重了一些,他沒說話,直接走到門前,開了口。
「父皇。」
楚雲逸的聲音讓屋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坐在裡面正陪著兩個孩子玩鬧的楚弘清,看著他們在愣了一下后,條件反射的鑽進了被窩裡,死死的閉上了眼睛裝睡,忍不住的笑了。
他們,就那麼怕楚雲逸?
楚弘清起身走到門口,楚雲逸越過他,看向了床上的兩個小鬼。
剛剛還折騰的那麼歡,這麼快就睡著了?糊弄鬼呢?
「出去說吧。」
楚弘清帶著楚雲逸離開,楚雲逸臨走前,還看到了祁子涵偷偷摸摸睜開眼睛看他的畫面。
和楚弘清到了另外一間密室,楚雲逸輕聲說道:「父皇,帶孩子的事就交給奴才去做,怎麼能你親自來呢?」
「誒,不礙事的。」楚弘清好像頗為享受這份差事。「你今天來肯定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楚雲逸點點頭,就又聽到楚弘清問:「你上次說,那兩個孩子是祁悠然的?可她不是已經離開那麼久了,那這孩子,是跟何人所生?」
楚弘清的問題,就猶如一把利劍,直接刺到了楚雲逸的心上。楚雲逸
看了他兩眼,抬手捶了捶胸口,長嘆一口氣。
「自然是跟別的男人,耀明那邊的。」
「哦。」楚弘清理解的點點頭,其實這麼多天,他跟兩個孩子的關係已經不錯的。而從兩個孩子的口中,他也打探出一些消息出來。
據楚弘清所知,子軒和子涵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再加上子軒的長相實在是和小時候的楚雲逸太像了,所以讓楚弘清不得不懷疑,這孩子就是楚雲逸的。而且,兩個孩子的年紀也和祁悠然當年離開的時間相吻合。但是看楚雲逸的反應,又好像完全和這兩個孩子不熟,所以楚弘清才會先探探楚雲逸的話,看看他是怎麼說的。
「你是怎麼查到的?孩子的生父叫什麼名字?」楚弘清追問。
「叫白洛,現在正和祁悠然一起,藏在京城。」
楚雲逸這麼一說,楚弘清就想明白了。不著痕迹的一笑,他對楚雲逸說:「這兩個孩子頗合我的心思,盼了你這麼多年,也沒能給我生下一個孫子孫女,沒想到最後,竟還要搶來別人的孩子來給我。」
楚雲逸心情十分複雜的看著楚弘清,覺得他老人家這落井下石的做法,真是絕了。
楚雲逸和楚弘清說了不到兩刻鐘的話,而中間,楚弘清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懷疑那兩個孩子是他們楚家血脈的事情。
「時候不早了,父皇早些歇息。」
楚雲逸看樣子準備要走,楚弘清叫住了他,問:「你不打算去瞧瞧那兩個孩子?」
楚雲逸愣了一下,沒想到楚弘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還沒睡著,難道你不想看看,祁悠然的孩子到底是如何精怪的?」
不用再看,那兩個小鬼的古靈精怪楚雲逸也早就見識過了。不過聽了楚弘清的話后,他還是雙腳不受控制的往孩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既然見不到他們娘,那就見見他們吧。
楚雲逸暗暗在心裡自我安慰著,然後又覺得諷刺。他什麼時候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
楚雲逸走進房間,楚弘清並沒有和他一起。走到床邊,他低頭看著兩個小孩兒。就如同楚弘清所說的一樣,他們果真還沒有睡著。
楚雲逸一屁股坐下,兩個小娃兒的睫毛微微地顫了顫。
楚雲逸微微一笑,直接把躺在外面的祁子軒給抱了起來,嚇的祁子軒立刻綳不住了,趕緊睜開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不是睡著了?怎麼這麼快就睡醒了?」楚雲逸邪笑著看他問道,然後又瞥了瞥躺在床上那個沒敢出聲的小丫頭。
「爺爺!」
祁子軒扭過頭,大聲的喊著楚弘清。聲音大的,震得楚雲逸耳膜嗡嗡響。
「個頭不大,嗓門倒是不小。」楚雲逸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威脅道:「要麼我們好好說會兒話,要麼我就點了你的穴道讓你罰站一整晚,你選哪個?」
「你不可以這麼做。」祁子軒偏頭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
「為什麼不可以?我是皇上,我想做什麼都行。」
祁子軒喊了楚弘清,可也不見楚弘清進來。無奈之下,他終於認清了還是皇上最大這件事。於是,就乖乖的不出聲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楚雲逸。
「我又不吃了你們,你們這麼怕我幹什麼?」楚雲逸苦笑問道。
「我娘在哪兒?我想我娘。」一直沒說話的祁子涵,這時突然開了口。一想到祁悠然,她的眼睛就變的水汪汪的了。眼淚一直在眼眶裡面打轉,又不敢掉下來,看的楚雲逸心一軟,放下祁子軒,順手把她抱了過來。
「我也想她,等我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再幫你傳話好不好?」楚雲逸低聲問祁子涵,連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此時此刻說話的模樣,是有多麼祥和。聲音,是有多麼輕柔。
「你為什麼也想她?」祁子涵奇怪的看著楚雲逸,然後後知後覺的說:「你果然打我娘的主意對不對?!」
楚雲逸被她的話逗笑,回答說:「我打她的主意可不是一年兩年了,就算你們兩個小東西有意見,也沒有用。」
祁子涵和祁子軒相互看了看彼此,然後又動作一直的看了看楚雲逸。
「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讓你們見她。你們還想要什麼
東西?明兒個我叫人給你們送來。」楚雲逸向他們保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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