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捉到狐狸尾巴了【210】
「沒事的,它只是睡得沉。」浮燈安慰道。
「哦,你說沒事就好。」青鳶微微鬆氣,轉頭看他。
浮燈埋頭削竹,修長的手指握著薄刀,碧玉般的竹葉落在他的雪色僧袍上,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抖動著。
浮燈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不管多暴躁的情緒在他面前,也能悄然平復。
浮燈的動作不慌不忙,極為仔細,青鳶不敢催他,看了會兒,趴在桌上睡著了。浮燈削好薄薄的竹片,聽到她輕緩的呼吸聲,飛快地抬眸看來。只見她手指頭搭在小珍珠的尾上,一頭秀髮垂到桌沿下,秀氣的鼻子微微皺著,眼角還帶著幾點淚光,讓他看了心臟無端地一抽。
「這丫頭,還是這樣啊。瓜」
他滿眸柔光,低喃了一句,握著竹片起身,伸手把她的秀髮捋向耳後。
「浮燈主持,你在做什麼?」
冷青含了些許怒意的聲音突然傳進來。
青鳶一個激靈,醒了!
浮燈的手指正停在她的耳邊,她這一坐正,恰恰摸到了她的小臉。
「浮燈主持,你可是方外之人,怎麼也有這樣的邪噁心思。」
冷青把抓好的葯往桌上一拍,惱怒地瞪他。
「冷護衛誤會了。」
浮燈有些不自然地拿起藥包,抬步出去。
「你是和尚,也是男人,要懂得避嫌,怎能去摸王后的頭髮和臉,此事傳入王的耳中,你腦袋不保。」冷青不客氣地說。
「哎,你就當他是木頭,行嗎?」青鳶頭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小事。
「王后!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自然看不懂男人的眼神。」冷青焦急地說。
「不應該是女人最懂男人的眼神嗎。」青鳶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小聲說:「還是讓他趕緊熬藥,救小珍珠要緊,說不定小珍珠能告訴我們太后的下落。對了,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冷青這才收回視線,快步走到小珍珠面前,擔憂地說:「哎,城中藥鋪都被搶光了,我好容易才找齊了浮燈主持想要的藥材。現在泗水城可算是亂了套了。」
「怎麼會這樣?焱殤的人鎮不住嗎?」青鳶驚訝地問。
「抓了一些,但百姓們情緒很激動,都涌到城門口去了,城裡的小混混們趁火打劫,把城裡攪得一團糟。」
「這樣……」青鳶眉頭皺緊,這可是大麻煩,若不能安定民心,主張屠城的人會毫不客氣地下手的。
泗水城對大元和天燼來說,至關重要,誰贏了,誰就把握了今後的戰局。若焱殤帶領大元軍闖過了這一關,將會勢同破竹,直取天燼京都。若他輸了,那就只能退回幽州,背靠大漠,短時間內很難再實現他的夢想。
「他人在何處?」
「出城了,河水已經漲到了河堤高處,也不知能不能擋住洶湧的河水。」冷青憂心忡忡地說。
「君博奕是皇帝,他怎麼會放任難
民往泗水城來?」青鳶不解地問。
冷青嗤笑,憤怒地指著外面的大雨反問:「王后怎麼糊塗了,您會想不明白?」
青鳶重重吐氣,這就是說,君博奕以天燼百姓的性命相逼,讓焱殤做選擇。若他選擇放任不管,那他就是昏君,暴君,正好讓那些對大元人還心存愧疚的天燼百姓燃起憤怒之火。若焱殤選擇管,那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管的事!
「君博奕從來就是陰險小人,以前在天燼的時候,他就沒少給王背後放冷箭,一心想奪王手裡的天羽林軍。」冷青不屑一顧地說。
「對了,我們出來這麼久,府衙里可有動靜?」
青鳶想到黎夷,今日說事,他們故意沒有避開黎夷,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他就在偏殿里呆著,找人要了好多泗水城的地方志看。」
「書獃子。」青鳶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門外。
藥味兒已經飄過來了,這裡是茶鋪,煮茶的小爐子很方便熬藥。浮燈就站在走廊一角,手中蒲扇輕輕搖動,陶罐里的葯湯沸騰翻滾,氤氳的熱汽摻入了帶著泥土腥味兒的雨潮,環繞在他的周圍,讓他整個人都模糊起來。
轟隆隆,又是一聲雷響,震得青鳶一個激靈,許久未曾疼過的心臟猛地揪緊,喉嚨被一隻無形的爪子抓住,讓她透不過氣。
「王后?」冷青察覺到她身子微微地搖晃,趕緊扶住了她。
青鳶甩了甩腦袋,再看向浮燈所站的地方,白色僧袍的下擺被雨水染透了,微低的眉下,一雙澄澈的眸子正擔憂地看向她。
「感覺不太好,小珍珠怎麼還不醒,是不是四哥出了什麼事……」她憂慮地低喃,轉身走向桌邊。
「不好了,出大事了。」茶鋪的掌柜狂呼著,直奔浮燈。
「掌柜,怎麼如此驚慌?」浮燈趕緊扶住滿頭白髮的老掌柜,低聲問。
「外面四處在燒
殺
搶
掠,說是大元人下
了命令,要屠
城!」老掌柜抹著臉上的雨水,急得老淚縱橫,雙掌在腿上連連拍打,大聲說:「我得趕緊收拾東西出城去。」
「一定是有人作亂。」
青鳶心一凜,焱殤此時帶著各位主事的將軍出城,守城的只有南月一人,他若扛不住,這泗水城可就丟了。
「走,跟我出去看看。浮燈,小珍珠就拜託給你,一旦有了消息,請立刻通知我。」
她抓起油紙傘,大步走進了風雨中。
「你要小心。」浮燈追了幾步,大聲叮囑。
青鳶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奔出了茶鋪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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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極度混亂,百姓們都在城中亂奔,絕大多數人都是趕往城門處。
「冷青,有些不妙。」青鳶秀眉緊蹙,小聲說:「焱殤怕將士擾民,讓他們駐紮在城外,城中只有上千人接管各個衙門的事務,他們絕不能離開鎮守的衙門,若想依靠泗水城原有的捕快,是絕不可能對付這些奸
細和流mang的。」
「是啊,冷陽籌措的糧草就在城東……」冷青一個激靈,飛快轉頭看向城東放置糧草的方向。
「你趕緊去幫忙吧。」青鳶拍拍他,催他去幫忙。
「那不行,我不能再離開王後半步。」冷青正色道:「況且我相信冷陽能應付得來。」
有幾名男子正闖進街邊的首飾鋪中,掄著鐵鎚打砸,把金玉首飾統統裝進自己的懷裡,掌柜的要反抗,那幾人很快就把掌柜給摁到地上,左右開弓,一頓暴揍。
「混帳,冷青,揍他們。」青鳶見狀,氣得發抖,指著門中下令。
冷青身形一閃,手中佩刀出鞘,還不待那幾人反應,已經被削斷了手腳,倒在地上哀嚎打滾。
「王后。」冷青回到青鳶面前,濃眉緊鎖,小聲說:「太不安全了,我們還是回府衙去。」
「過不去了,你看。」
青鳶往前呶嘴,只見百姓們正從四百湧向府衙,看上去是想找城官想辦法,打開城門逃出去。
「回茶鋪。」
青鳶退了幾步,正欲轉身,一隻手掌輕輕地摁到了她的肩頭,把她嚇了一跳。定晴一看,是許雪櫻和穆飛飛、黎夷三人。
「你們怎麼出來了。」青鳶驚訝地問。
「這書獃子溜出來,我們就追出來了。」許雪櫻冷著臉看黎夷。
「我看了地方志,感覺河堤這裡一定會出大事。」黎夷從懷裡掏出一本皺巴巴的書,指著翻開的那頁急匆匆地說:「王后請務必相信我,我在天燼時就對水工鑽研多年,這段河堤多年前就毀過一回,我前段時間在外面避難的時候,就發現這段河堤不太對勁,這書中的記載證實了我的猜測,河堤下面是鬆土,經不起衝擊。」
「冷青,你立刻讓人送他去見南月。」青鳶當機立斷,讓冷青找侍衛護送黎夷去城牆處。
「王后,不能輕信他。」穆飛飛連忙攔住冷青,焦急地說:「此人是大元人,怎麼能依著他的話去辦?」
「好辦,讓泗水城的老城官跟著去。」青鳶果斷地說。
「王后,這可非同小可,這黎夷分明是姦細。」穆飛飛不滿地看著青鳶,攔著冷青不讓走,「這事若出了半點差錯,毀的可是全城人,還有大元所有將士。」
「王后,請相信我,人命關天,不能再有半分耽擱。」黎夷焦急地把書塞回懷裡,雙手抱拳,一揖到底,「我絕非姦細,外面的人都是我們天燼的百姓,我絕不能看著我們天燼無辜百姓遭此大難!」
「黎夷,你這人真有趣,你只是禮官而已,怎懂得治水?」穆飛飛不悅地瞪著黎夷,厲聲質問:「在白水的時候你就出現得莫名其妙,你明明和那名吳王一起上山打土匪去了,怎麼又突然出現在這裡?分明就是狡辯,你就是姦細。」
「好好好,我是姦細,還是先去找城中熟悉這河堤的人弄個明白,莫要壞了大事。」黎夷懶得和她爭辯,轉頭看向許雪櫻,小聲央求道:「這位郡主,你可以拿著劍指著我,隨我前去。」
「太好笑了,你居然讓手無寸鐵的女子跟著你?」穆飛飛又攔到了許雪櫻的面前,滿臉氣憤地推了黎夷一把。
「飛飛,你非朝官,也非武將,更非我們後宮中人,你沒有立場站在本宮面前,好嗎?」青鳶氣惱地刺了一眼穆飛飛,不客氣地說:「你再這樣嘰嘰歪歪,本宮治你的不敬之罪。有什麼事,我擔著。若我真的出事,不是正合你意?」
穆飛飛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冷青,退到了一邊。
「飛飛,你不要多事了。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城中懂得治水的官吏一對質,便能真相大白了。」許雪櫻猶豫了一下,拉住了穆飛飛的手,看著青鳶小聲說:「還有,府衙暫時不能回去,好多人把府
衙給圍住了,王后還是另尋一個安靜之地暫且待著,等王回來再做打算。」
「罷了,既如此,我不如跟著黎夷去看河堤。」青鳶擺擺手,跟著冷青去南月那裡,可能更加安全。
「那……那我也去。」許雪櫻左右看看,擔憂地說:「這麼多人,亂成這樣,我也去看看到底怎麼了。」
「走吧,小珍珠就放在浮燈這裡,他有消息會通知我們。」青鳶再不多話,帶著眾人匆匆趕往南月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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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最大的勾欄院,籠煙樓。
貴字型大小房的花
魁絲畫姑娘正趴在桌上,早已昏睡過去,琴聲悠悠,但撫琴的卻是一位侍衛。
高陵熠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大雨和奔跑的人群讓他看得興奮不已。
「再亂一點,再亂一點……」他興奮地說。
「主子這一計真妙,讓泗水城亂成這樣,君博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只要他一打過來,他們這一仗就在泗水城外打定了,到時候泗水河決堤,天羽林軍和大元兵的精銳都會葬身於此處!我們雲羅終於有希望一統天下了。」侍衛們圍過來,也忍不住地激動。
高陵熠狂傲地笑了笑,轉身走到桌邊,手指捏著絲畫的小臉,端詳了半晌,手指一松,任她的腦袋跌回了桌上。
「落愷是不是憋瘋了,居然對這樣的庸脂俗粉有興趣。」侍衛跟在他身後,小聲譏笑。
高陵熠沒有點頭,反而有些不悅地說:「各花入各眼,你知道什麼是庸脂俗粉?」
侍衛見他生氣,趕緊抱拳請罪,「屬下多嘴,請主子責罰。」
「罰你……把她給干
了……」高陵熠指著絲畫,眼中邪氣直冒。
侍衛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把絲畫抱起來,大步走向了牆邊的貴妃榻。
高陵熠會時不時試探他們的忠心,若有半點不從,立刻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即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高陵熠有這興緻,他就不得不做。
剛撕開絲畫的衣裳,門輕響了一下,一名侍衛捧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主子,王府送信來了。」
「什麼,出了什麼大事,讓他們居然送信到這裡來。」他臉色一沉,飛快轉身看向來人。
侍衛畢恭畢敬地把信捧到他的面前,飛快地退開。
撕開信,他匆匆看了幾行,臉色大變,「大哥是不是瘋了,居然想廢了嫂嫂,立那jian女為後!」
「什麼?」眾侍衛失去了圍
觀那侍衛的興緻,圍向了高陵熠。
他看完信,思忖半晌,突然間眉頭緊皺,大步走到窗邊看去。混亂的人群里,正有人看向這間小窗。
「主子,現在怎麼辦?不然讓屬下回去殺了傾華?」一名侍衛小聲問。
「你還在榻上幹什麼?趕緊過來。」高陵熠搖搖頭,一記凌厲的眼神刺向榻上的男子。
那人趕緊跳了下來,大步走到高陵熠的身邊。
「王府半夜突然送信出來,一直送到了這泗水城,怎麼可能沒被人發覺?這些蠢貨,居然沒發現身後有盯梢的!此處不能久留,你留在這裡,自己想辦法脫身。」高陵熠匆匆交待完,帶著人就走。
才到門口,外面已經響起了腳步聲,他臉色一寒,匆匆折返回來,往後窗處越出。眾侍衛立刻跟在他的身後,躍上了對面的屋脊。一行人像敏捷的狼,在屋脊上飛快地奔跑。
大門被踢開,冷陽帶著眾將把榻圍了個嚴實,就用劍挑開了被子,見二人赤
身相擁,於是冷冷地說:「別裝了,你們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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