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六,腿硬了,敢與我打了【287】
「罷了,你也不情願,本郡主去灼王那裡小住幾日。」許雪櫻牽強地笑笑,轉身走向焱灼。
泠澗長眉挑了挑,指著衛長風笑,「到手的不要,休怪他人搶。」
衛長風尷尬地揮了揮手,低聲說:「你們照顧好郡主吧。」
「你要搶?」焱灼好笑地看著泠澗問留。
「我啊,我有你就行了嘛。」泠澗故意用手肘碰了一下焱灼,故作曖mei嬌柔模樣。
小彩一眼瞟到,打了個激靈,掩緊嘴飛快地跟上了許雪櫻,搖搖她的袖子,小聲說:
「郡主,你看他們兩個……」
「嗯。」許雪櫻隨意點點頭,毫無興趣的模樣藩。
「對了,泠澗公子,您去看看……」小彩緊跟了幾步,突然眼前一亮,扭頭跑向泠澗。
許雪櫻猛地頓住腳步,不悅地說:「小彩,沒大沒小,沒規矩。再胡來,你就回京去。」
小彩趕緊回來,福身認錯,「郡主,小彩知錯了,請郡主寬恕。」
「郡主兇巴巴的,把小姑娘都嚇壞了。你說說,要我看什麼?」泠澗用柳條拍打小彩的背,小聲笑。
「看……」小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許雪櫻,囁嚅道:「看河邊風景好。」
「哈,是看衛長風吧?郡主得加把勁了,附近幾城的姑娘們都快把這河堤給踏平了。幻塵宮弟子不得不在前面加了幾道柵欄,不讓她們進來。」泠澗朗笑,朝前面呶了呶下巴。
十多丈外,沿河柳樹成蔭,野花遍布。窈窕女子三五成群,或綾羅加身,或是青衣布郡,但無一例外都是十五六的妙齡美人。
「都是來看大皇子的?」小彩眼睛一亮,激動地問。
「是啊,大皇子一回來,泗水城的胭脂水粉全都漲了價。尤其流行畫曼海宮廷裝,唱曼海漁歌。呵……現在全城都在吃魚,煎的烤的炸的煮的,吃得我要吐了。」
泠澗厭惡地伸手扇了扇風,彷彿是在扇去還縈繞鼻端的魚腥味。
「哎呀,這怎麼行呢?大皇子和我們郡主都當了一年半的夫妻了,怎麼能讓別人捷足先登。」小彩急了,一溜小跑回來,拉著許雪櫻的手就說:「郡主,咱們別堵氣了,不要去灼王那裡住吧,就在幻塵宮住著更好。大皇子多好啊,又溫柔又體貼。」
「是啊,他還只喜歡顧阿九。」許雪櫻淡漠地說。
小彩掩唇,嗡聲嗡氣地說:「那不是因為……因為一起長大嗎?王后都這樣說的。」
「她還說什麼?」許雪櫻扭頭看她,眼神冷酷。
「王后說讓你生米煮成熟飯嘛。」小彩脫口而出。
泠澗在後面噗嗤一聲笑出聲,搖著頭說:「王後娘娘才敢出這樣的主意。」
「郡主上馬車吧。」焱灼負著雙手,緩步過來,笑著看向停在河堤下的一輛馬車。
「好。」許雪櫻換了一副溫柔笑臉,點點頭,扶著小景的手慢步踏下青石台階。
「郡王,公子,我們先行一步。」幾名侍衛跟上前,向焱灼和泠澗抱拳行禮。
「去吧,好好保護郡主。」焱灼揮了揮手。
「郡主的侍女小景燒了好幾日,是請城中的大夫醫治,還是請劉太醫跑一趟?」侍衛又問。
「普通風寒,讓大夫抓幾副葯就好了。或者是在船上,一直未能好好休養。」
泠澗沒放在心上,隨口說了幾句,一抓焱灼的袖子,快步往衛長風身邊走。
「走,我們找衛長風去,這小子不能白白當了別人一年半的相公,敲他一頓酒喝去。昨兒聽朗溪說了,幻塵宮藏著好些好酒,真小氣啊,回來這麼久了,沒拿幾壇出來請我們喝。若他再這般吝嗇,別怪我整他。」
「你呀,總惦著別人幾罈子酒,你不想討老婆就算了,你成天纏著我……」
焱灼哭笑不得,連連甩著袖子。
「灼王別掙扎了,我是不想討老婆的,我與你也在一起痴纏了這麼久了,你就認命吧。」
泠澗故意說得模糊不清,讓聽者誤會正是他的願望。
「你……」
焱灼百般無奈,只能由著他胡攪蠻纏。泠澗這臭小子嫌女人麻煩,不願意成親。但說媒的人又絡繹不絕,於是就想了這麼個破法子,說他痴戀灼王……此言一出,嚇退滿城美人,再無人前來招惹。
「你懂個屁,你倒是妻妾成群了,還不是和我在一起最快活,你不如就從了我吧。」泠澗不客氣地譏笑道。
焱灼喟嘆,生兒育女容易,紅袖添香,能解他意者確實難尋。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即便識字念詩,也難有自己的主張,很難傾聽他的心聲,確實還不如與泠澗混在一起有意思……
「哪有人逼人做斷
袖的。」他無奈地搖頭。
「斷
袖好……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泠澗搖頭晃腦,把他的袖子拽得更緊,「女人何趣?我們在一起,可
大口喝酒,縱馬烈歌,揮劍斬雲!那些個柔弱的女人能嗎?」
「倒是有一個能,就是你沒這能耐讓她與你一起大口喝酒,縱馬烈歌。」焱灼挑了挑眉,笑道。
「哎喲,原來你在做這白日夢。」泠澗扭頭看他,嘲笑道:「醒醒吧,下下輩子也輪不著你。」
焱灼微擰眉,正顏道:「胡說什麼呢,我對王后只有尊重和欣賞,別胡說八道的,讓人聽到了傳他們耳朵里去,還以為我有多不堪的念頭。」
見他動怒,泠澗摸了摸下巴,一臂攬過來,正抱緊他的腰,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灼弟你心裡只有我。」
「泠澗,你再敢這樣試試!」焱灼被他的話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也忍不下去,揮掌就打向了他的肩。
「喲,腿硬了,敢與我打了。」泠澗飛身躍起,避開了他的一掌,長指一彈,把柳條兒打向焱灼的肩。
焱灼閃身避過,抬腿就踢。泠澗趕緊閃開,若踢上焱灼腿上的固定的鐵板,那他的腿可就廢了。
二人在河堤上追打著,引來妙人兒們驚叫聲連連。焱灼打了半天,突然醒悟,這樣一來,他和泠澗的事可就坐實了啊!
「懶得理你。」他咬牙切齒地收招,狠狠甩袖,大步走向站在一邊看戲的衛長風。
衛長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慢吞吞地說:「怎麼,不拿我的事說笑了?」
焱灼黑著臉冷哼,天天笑衛長風,終於也輪到他自己打落牙往肚裡吞了!
泠澗不慌不忙地理好頭髮衣袍,負著雙手晃過來,十分狗腿地貼著焱灼站著,擺出恩愛和睦的姿態給大家看。
「大皇子作證,我對灼王的心意,天地可鑒。」
「少貧了,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你還裝個什麼勁。」焱灼對他又恨又氣,又無可奈何,只能長長嘆氣,由著他去了。
泠澗快活地笑,往草地上一坐,扯了幾根草編螞蚱。
衛長風恍惚了一會兒,彷彿看到了小小的阿九舉著一隻草螞蚱仰頭看他,清脆地笑。
時光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小的阿九已是他人的妻子,當了母親。
他執著追逐了這麼久,等她長大,看她幸福,也足夠了吧?
「怎麼著,你也看上我了?」泠澗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忍不住揶揄道。
衛長風性子好,也不生氣,在草地上盤腿坐下,扯了野花開始編花環。
「又在想王后?」焱灼小聲問。
衛長風點頭。
「你呀,真是死心眼。」泠澗咬了根青草,戳他的肩膀,「為一個女人搞成這樣,頭髮都白光了,有那麼好嗎?」
衛長風沉默了片刻,點頭,緩緩吐出一字,「有。」
突然間,場面出奇地靜,焱灼和泠澗都沒經歷過這樣的愛情,無法體會,也不知怎麼勸他。陪他坐了會兒,泠澗又開始胡扯了。
「聽說南邊城裡有個姑娘,生得花兒一樣嫩,還能站在豆腐上跳舞。」
「那是紙人吧。」焱灼好笑地說。
「你管呢,聽我說完。」泠澗不耐煩地說。
焱灼嘴角抽抽,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我走了,郡主這時候應該到了。衛長風,喜歡一個人,就過得好一點,讓她放心吧。你這樣痴等著,她只能天天擔心你。」
「那麼娶別人,對別人也不公平。」衛長風平靜地說。
「你可以在心裏面珍惜著她,衛長風,放過往吧,郡主挺好的。你病的那段日子,她把一個當妻子能做的事全做了,擦擦洗洗,喂水喂葯,整夜守在你的榻前面。你的心也不是石頭啊,怎麼就這麼頑固呢?」泠澗吐掉草葉,小聲說。
「你們留在這裡,是當說客的啊。」衛長風笑笑,轉頭看向長河。
不是沒有動搖過,當許雪櫻在客棧里抱住他的那時候,他真的動搖過,真的想投降了,就和許雪櫻那樣過下去吧,就去享受一個女人給他的溫柔和愛情吧……
但阿九出現的那一剎那,他又忍不住地墜進去了。
愛情不是感動,他的心就是石頭,只有阿九軟軟的笑容才能擊破他的石頭心。
「試試又如何呢?她來了,你就和她再相處相處。我讓她在我那裡住上兩日,你自己去接她來。她畢竟是女子,不能厚著臉皮跑你那裡去住著。當然,若你不好意思開口,可以說自己又頭痛了,肚子疼了,渾身疼了,她也有借口去了。」泠澗眼睛發亮,給他出主意。
「快走吧你。」衛長風啞然失笑,用力推開了泠澗。
「今天我和你混。」泠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著藍天白雲說:「今天郡主到灼王府上,灼王的七大姑八大姨,王妃側室,小妾美人全都會過來見她,還會扯上這個那個的美人兒,想和她拉攏關係,今後一起到你身邊來。我就不去了,你是沒見過那些女人湊在一起有多可怕!我的耳朵呀,都快脹破了!真奇怪,
焱灼以前腿都不能用,怎麼能有這麼多女人的!那姿勢也太單調了吧,全都得女人騎
身上啊。」
「喂……」焱灼臉色鐵青,抬腿就往他身上踢。
「得,我打嘴,灼王威武,一夜御
女數十人,不費勁。」泠澗放聲大笑。
焱灼不願意再留一刻,黑著臉,飛快地往前走去。
眾侍衛嘩啦啦地走了個乾淨,只留衛長風和泠澗一東一西地倒在草坡上,看著藍天白雲發獃。
「喜歡一個女人,什麼滋味?」泠澗突然問。
衛長風想了會兒,緩緩地說:「燙燙的滋味,好像擁有了整個夏天。」
泠澗笑了半天,回了一個字:「***。」
衛長風翻身躍起,大步走開。
「衛長風,你還真是悶sao!」泠澗又大喊。
衛長風臉色陡變,回手就擊了一枚暗器,直打泠澗的嘴。
泠澗連連滾動,躲開了暗器,朗聲大笑。
聽著他肆無忌憚的笑聲,衛長風牙根癢得厲害。焱灼到底是怎麼能和這人相處了這麼久的呢?是個正常人也要被他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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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雪櫻在一眾女眷的擁簇下,緩緩穿行於行宮後花園中。十數只大箱子就放在前方不遠處,僕婦們正打開箱蓋,陽光落進去,珠光寶氣惹得僕婦們連連驚嘆。
焱殤原本的計劃是南月與焱灼同駐泗水,一文一武,盯住雲羅和珠璃國的方向。但他事之後,南月只能隨大軍進京,輔佐衛長風。原本做南月將軍府的地方改成了皇家行宮,以備焱灼和皇族今後來泗水城時暫居。
許雪櫻主動要求住在這裡,不去灼王府。女眷們只好趕緊打點,大箱小箱地把東西往這裡送。
「郡主,這是吳夫人送的。」灼王妃走過去,從首飾里小心地捧起一對玉鐲,溫柔地笑道:「這是上好藍田玉,您看看這水色,戴在郡主的手腕上,一定漂亮。」
「王妃自己留著戴吧。」許雪櫻語氣淡淡,看也不看鐲子一眼。
「若不喜歡,再看看別的。」
灼王妃笑笑,把鐲子放下。她只當許雪櫻為情所傷,所以心情不佳,所以不計較許雪櫻的冷漠態度。
「王妃,你讓她們回去吧。」許雪櫻扭頭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們,不耐煩地說。
「也好。」灼王妃笑著點頭,招過一個小婢女,交待了幾句,讓眾人先行退開。
園子里安靜了,許雪櫻緩步走到了箱子前,目光落在一塊紫玉佩上。紫玉雕成的鳳凰,穿雲飛舞,栩栩如生。
「喜歡這個?」灼王妃看穿她的心事,把玉佩拿起來,給她系在腰上,笑道:「這玉雖普通了點,但是雕工不錯。」
許雪櫻捧著玉佩,撫摸了片刻,小聲說:「王妃,你說,我這樣努力追求,會有結果嗎?」
「當然有啊,郡主漂亮,知禮,又痴情,我若是男子,早就愛上你了。」灼王妃摟住她的手臂,笑吟吟地說:「他只是沒開竅,等知道你的好以後,一定會天天恨不得粘在你身上呢。」
「會嗎?」許雪櫻迷茫地看握緊玉佩,唇角抿緊。
「一定會的。」灼王妃連連點頭。
許雪櫻把玉佩解下來,捧著看了會兒,掛到了脖子上,塞進衣服,讓它貼著肌膚。
灼王妃怔了一下,又不好說什麼,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她繼續在箱子里翻找。她找的全是紫色的玉飾,一共找了四件出來,她讓小彩用盒子裝好了,其餘的依然放在箱子里。
「記得夫人好像還在這裡做孤兒所吧?把這些給她拿去。」許雪櫻拍了拍箱子,小聲說:「那麼多孩子開銷大,這些足能讓她們維持上十年八載了。」
「郡主真是好心腸。」灼王妃讚歎道。
「我也有段日子沒見著她了,明天一起去吧。」許雪櫻眸光閃動,笑著說。
「走吧,用膳去。」灼王妃拉著她的手,快步往前,大聲說:「明天去看夫人,我請大皇子同行,好好開導開導他。遠離京城,他見不著王后,感情就會慢慢淡了。咱們趁熱打鐵,早早地把事辦成了,他的心也就定下來了。」
許雪櫻笑笑,沒出聲。
「不過,你的性子倒是越發悶了,以前可沒這麼悶哪,以前你最愛看這些花草的。心情不好,就越發要看看這些花草。」灼王妃突然停下,掐了朵玫瑰花,給她簪到髮髻上。
許雪櫻摸了摸花,小聲說:「玫瑰好看。」
「哈,我以為你會丟掉呢,你以前最討厭玫瑰。」灼王妃掩唇輕笑。
許雪櫻臉色變了變,扯下了玫瑰花,丟到了路邊。
「逗逗你。對了,小汗王也說這段日子會來,他和你們粹銀號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這回
他來,又要追著你滿街跑了。這樣也好,讓衛長風吃吃醋,說不定有幫助。」灼王妃摟著她的手臂往前,隨口說道。
許雪櫻微微擰眉,一言不發地捋了捋方才被玫瑰花勾下的一縷髮絲。
「小汗王也挺好的,出手大方闊綽。若衛長風實在不開竅,你不妨考慮一下小汗王,他反正也不政事,會做生意,你們二人也算是珠聯璧合,到時候賺得盆滿缽滿的,能把泗水城買下來。到時候,也帶我一把。」灼王妃樂滋滋地說。
「王妃說笑了,王妃陪嫁中寶石礦,哪看得上這些小錢。」許雪櫻面色稍霽,小聲說。
「咦,你不知道嗎?寶石礦被我家無私的灼王,獻給朝廷了。」灼王妃有些沮喪,也有些奇怪地看著許雪櫻。
「哦,我忘了。」許雪櫻含糊地應付道。
「哎,我的寶石礦。」灼王妃苦笑,小聲說:「王爺說,我們都是焱氏子孫,一切都是焱氏的,就算性命也是,大元初立,很多地方都需要銀子。王后的國學院,他也贊助了不少。說到底啊,我們都抵不上王后一句話呢。我說要給弟弟置辦幾間商鋪,他不肯,讓弟弟自己掙去。王后說要辦國學院,他倒好,十萬雪花銀,立刻啟程送去了。哎,說回來,國學院也是為國家辦事。王後有能耐,有本事鎮得住這些男人的心啊。」
許雪櫻的臉色又難看了,抽回手臂,冷冷地說:「不過就是那些本事而已。」
「哈,你和她是好友,她教過你沒?」灼王妃笑著問。
「餓了,吃飯去吧。」許雪櫻唇角輕彎,笑得牽強虛假。
見她神色不對,灼王妃不好再多說,招呼婢女們在園子里開飯。
蜂飛蝶舞,陽光明媚,許雪櫻獨自散發著陣陣寒意,讓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