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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不可言(萬字更新)

  夜凌璟輕拍著容相的手臂, 

  似安撫,更似許諾。 

  容相動容,「皇上,臣謝皇上!」 

  夜凌璟頜首,扶著容相站穩了,方收回手臂犯。 

  「朕瞧著郭大將軍之女不錯,還有吏部尚書府中尚未出門的貴女也姿色尚佳——容相以為呢?」夜凌璟問,帝王之意隱約再現。 

  容相眼中閃了閃,「皇上說的不錯,只是臣還是要回去和宗瑾商量一下,畢竟這也是宗瑾的大事!」 

  「好!早些時候朕也見了宗瑾,可來的匆忙,沒能提及。容相回去也和宗瑾說說,若是他有什麼旁的中意的女子也可和朕提一提!」 

  「是!」 

  「還有,染兒一事,朕也會給容相一個交代!」 

  「是,臣明白!」 

  容相垂首,眼中感動滿溢。 

  夜凌璟似有寬心,旋,又像是想到什麼,「容相可見見皇后?」 

  容相一愣, 

  夜凌璟搖了搖頭,似有無奈,「皇后昨兒和朕鬧脾氣,朕想也就是容相能勸一勸!」 

  ……………………………………………… 

  鳳儀宮。 

  容纖月鳳冠袞服落座,左首下,容相安坐。 

  「父相,喝茶!」 

  容纖月示意。 

  容相點頭,端茶輕啜。 

  茶水入喉,容相的視線卻是落在容纖月的腰腹上。 

  高位上,容纖月瞧著容相的舉動,也作勢喝茶。 

  ……他過來之前,常總管已經先告訴了她,只是那人怎麼就讓他過來?是另有謀划?還是什麼?反正總不至於是讓她體會下父女情深。 

  「孩兒可還好?」容相放下茶盞,問。 

  容纖月點頭,臉上微現腆色,「還好!」 

  「皇上可起了名字?」 

  容纖月應,「睿兒!」 

  容相眼中一亮, 

  「好!睿,智也,明也,聖也。可見皇上用意之深!」 

  容纖月彎了彎唇,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茶盞。 

  杯盞中茶水波動,點點的漣漪圈起。 

  「父親……」 

  容纖月剛開口,容相已然打斷,「聽皇上說,你和皇上鬧彆扭了?」 

  容纖月的動作一頓。 

  她有些明白那人的用意了,眼中擠出幾滴淚濕。 

  抬頭,「父親莫是不知道所為何?」 

  容相看著她,精湛目光銳利忽現。 

  容纖月的心頭有些發顫。 

  若非她並不懼他,說不定會露出什麼馬腳來。 

  她別過目光,似有些獃滯的再度回看向自己的腰腹,「她也懷有身孕,皇上卻是如此……,我,我……」後面的話,容纖月似乎是說不出來。 

  「月兒,你,也要識大體!」容相道。 

  「可是……」容纖月似有不甘。 

  容相抬手攔住,「外面有為父和宗瑾,你只要安護住睿兒,就能一世無憂!」 

  容纖月看著容相,似有不解。 

  容相看了她幾眼,覺得她是真的不明白,嘆了聲,道,「只要我容家在一日,就能護你一日。而睿兒安好,我容家就有了依靠……可明白了?」 

  「……」 

  容纖月點了點頭,似乎是明白了。 

  …… 

  …… 

  鳳儀宮外。 

  容相回頭看了看那高懸著的「鳳儀宮」的牌匾,搖了搖頭。 

  隔著花叢錦簇,春桃偷偷的瞧著,在看到容相轉身離開之後,急忙的就回去了正中的寢殿之中。 

  容纖月正換下著身上的鳳袍袞服。 

  侍奉的宮婢宮隨看著春桃進來,都識趣的退到了數丈開外。 

  「皇後娘娘……」 

  春桃附在容纖月的耳邊低語。 

  容纖月聽著,嘴角不著痕迹的一勾。 

  容相對她這個女兒還真是頗多失望! 

  不然也不會還沒出宮,就忍不住兀自嘆息。 

  不過,這正就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報復的只是容纖染,而既然容纖染已經罪有應得,那什麼容家,什麼大夏都和她沒有關係!! 

  如今,她只需要好好的把睿兒餵養好,好好養大,她就萬事大吉! 

  完全的輕鬆愉悅! 

  所以,這什麼渾水,她才不屑去攪! 

  容纖月擺手示意春桃退下,轉頭看著鏡子里褪去了鳳冠袞服的自己。 

  眉目如月,嬌媚如花。 

  這樣的女子,若是這一生就困在這個深宮之中,還,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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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辰如皎。 

  銀河如梭。 

  夜色里的京城,燈火明亮。 

  當容纖月立在街頭,隔著面上的那一層薄紗,仰目看著頭頂上的那一片的銀河星海之時,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輕鬆的像是走在浮雲上。 

  此刻,她的身邊陪伴的是常總管,還有幾名侍衛,而若是她沒料錯,暗處里也應有侍衛保護。 

  只是這些,她並不放在心上。 

  「皇上,來不了嗎?」容纖月問。 

  陪著容纖月走了半個街頭的常總管回答,「是,國事繁重,恐怕皇上還要半個時辰才能出來!」 

  容纖月點了點頭,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應諾了她想要「出宮」的念頭。 

  因為只是瞧著絡繹的人群,嗅著空氣中隱隱飄來的各種香氣,她便有還是在這個世上活著的感覺。 

  她還是她,還是容纖月! 

  而不是旁人! 

  「主子,您想去哪兒?」 

  常總管問。 

  容纖月看著常總管,隔著面紗的眼中一閃狡黠,「本宮,就是隨便瞧瞧!」 

  說著,容纖月鑽到了一處店鋪之中。 

  常總管瞧了眼鋪子的名頭,身子一低,忙著跟了過去。 

  ……………… 

  就在這條街道上,高樓矗立。 

  最高處的樓閣之中,一雅間,窗扇半敞。 

  隱約露出的面容風華霽月,傾城之美。 

  正就是夜凌璟。 

  他手搖著摺扇,隔著那燈火之中,遙遙的看向那個堪堪鑽入某間鋪子的人影,後面緊隨著進去的常總管身影一閃而過。 

  「娘娘去那裡做什麼?」 

  夜凌璟身側,一聲驚呼而起,是香蘭。 

  夜凌璟沒有看她,只是看向那個鋪子,「她沒說過?」 

  「是!」 

  香蘭躬身,極其恭謹。 

  夜凌璟點頭,眼中精光一閃,「看來,她並不信任與你!」 

  香蘭訝然,「皇后把宮中大多的事務都交給奴婢,待奴婢和春桃別無二致,又怎麼會……」 

  夜凌璟抬了抬手,目光仍注視在那尚且沒有有走出來熟悉人影的店鋪門口,「先前是不會,可經過昨兒,她應不會那般想了……」 

  香蘭一滯,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卻又不太相信,「難道皇後娘娘已經知道奴婢……」 

  「她猜到了朕的謀划,可她卻一無所知……」夜凌璟道。 

  香蘭一顫,低下頭。 

  宮中所有的眼線都在她 

  的手裡,而若有異動,皇后應是第一個知道的,可結果卻是—— 

  「皇上要奴婢侍奉在皇後身邊,奴婢辱命,奴婢該死!」 

  香蘭跪倒。 

  夜凌璟抬了抬手,「起來吧!」 

  「不怪你,怪朕!」 

  「……」 

  香蘭不敢應答。 

  退著站到了一邊。 

  夜凌璟並沒有理會香蘭的舉動,又看著那個方向一會兒,稍許,微微顰眉。從鋪子門口收回了目光,迴轉到自己的桌上。 

  桌上擺著一盞酒,還有一碟糕點。 

  夜凌璟的目光只是酒盅上打了個轉,就落到那碟糕點之上。 

  那糕點正就是桂花茶餅。 

  ……………… 

  高樓之下,也就是夜凌璟剛收回目光,下面的鋪子里,容纖月從裡面出來,因為戴著面紗,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可看著腳步倒是輕鬆的很,後面跟著的常總管一頭霧水,茫然的瞧著前面的容纖月。 

  他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從來沒有陪女子出來,就是先前在府邸的時候也不曾,可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些高門貴女流連的不是胭脂鋪,就是珠寶鋪,要不就是綾羅綢緞,又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而剛才聽著這位娘娘的話頭,要不是因為娘娘的聲音柔美,又懷著龍嗣,他都險些是以為此次是陪著皇上來微服的了。 

  想了想,常總管還是急忙的上前幾步跟上,「主子怎麼問起米糧的價錢來了?」 

  容纖月眼顧四周,「這是你家主子在關心民生!」 

  常總管滯了滯,險些抬手去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濕。 

  皇后久居後宮,這種事情交給那些官員就行了! 

  容纖月也沒理常總管會有什麼反應,左右環顧了眼,「走,去那邊的茶鋪瞧瞧!」 

  茶鋪! 

  這米糧茶,還真就是大夏的民,意之基。 

  常總管腿腳一軟,臉上卻不敢顯出什麼來,趕緊的應著,「是,主子!」 

  眼角偷偷的往某個高處瞧過去。 

  沒看到料想中的人影,常總管默默的抹了把臉,趕緊的跟過去。 

  ……………… 

  雅間之中, 

  夜凌璟耳邊,熟悉的聲音迴轉而起。 

  ——「嘗嘗看,味道不錯!」 

  ——「這是……桂花茶餅!」 

  ——「別急,還有!」 

  輕聲喃語中,似乎嬌俏的聲音就在耳際,那熟悉的馨香也若在身畔。 

  夜凌璟拿起一枚金黃色的桂花茶餅。 

  酥透的桂花茶餅上,似乎顯出那張柔美的面容。 

  她聰明,她狡黠,她坦誠,但若她想要的,不要的,都明白的告訴他。 

  所以她在身邊,他覺得舒服,覺得安心。 

  一如當時初見她! 

  他知道她想要自己報仇,他也曾允了她。 

  可她是他的女人,他又怎麼能讓她危險! 

  更何況,除卻她,他還有這個江山,這個來之不易的——江山。 

  夜凌璟眸光微閃,手中的桂花茶餅也落回到了原處。 

  遂,他探頭往下。 

  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人影。 

  那道人影明明大腹便便,可此刻卻是猶如靈動,快速的竄梭在人群之中。 

  夜凌璟的眉心一皺, 

  「……那個奴才!」 

  ……………… 

  常總管只覺得頭頂上一麻,後背上險些打出冷顫來。 

  腳下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趕緊的湊到了容纖月的身邊,給擋著外面擠過來的人群。 

  「主子,小心!」 

  「沒事!」< 

  容纖月不以為然,不過腳下倒也放緩了稍許。 

  常總管瞧著容纖月的腳步放緩下來,也鬆了口氣,「主子,如今您可是帶著咱宅子最貴重的,萬事可都是要小心啊!」 

  容纖月笑道,「可不因為如此,你才過來的?」 

  「對了,在你家主子的眼裡,小常子你就是萬能吧!」 

  常總管被容纖月話里的「萬能」說的有些飄飄然,嘿嘿的笑了笑,「這話要是說旁人,還真就是說過了,可要是說奴才,奴才覺得自己還真就是能應這個景兒!」 

  容纖月眉眼一彎,「所以,你家主子的事兒,沒有你不知道的吧!」 

  要是沒有先前容纖月的那句誇獎,常總管還能保持幾分清醒,可正因為容纖月的誇獎,常總管習慣理所當然的脫口而出,「那是……」 

  「那你家主子把我的畫像都藏在哪兒了?」 

  「在御……」 

  常總管險些就順溜出來,幸虧的腦袋裡一個激靈,忙給閉了嘴巴。 

  可就算是如此,常總管還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著容纖月,「主子是怎麼……」 

  「你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 

  容纖月輕輕的笑開,四下里瞧了眼外面的人來人往。 

  因為前車之鑒,四周守護著她的侍衛給她護出了一個安全的圈子。 

  「香蘭告訴我的!」容纖月道。 

  常總管眼中快速一閃,容纖月擺了擺手,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好了,既然這個問題你不好回答,那我就問你別的,你家主子,他真的沒來嗎?」 

  常總管一滯,沒料到容纖月的話題會轉的這麼快,「呃,主子一會兒就到!」 

  「嗯~!」 

  容纖月點頭,此時,已經到了茶鋪的門口。 

  「恐怕這會兒,你家主子不知道在哪兒正瞧著我吧!」 

  淡淡的丟下這句話,容纖月進去了茶鋪。 

  完全聽了個滿耳的常總管只覺得連后脖頸都酥麻的厲害,甚至幾乎想立刻轉頭往某個方向瞄過去。 

  主子啊,皇後娘娘可真是心細如髮! 

  奴才跟在身邊,心肝顫的緊緊的啊! 

  ……………… 

  高處的雅間之中。 

  夜凌璟從窗口轉過目光。 

  這時,房門處叩聲起。 

  香蘭過去開門。 

  一人走了進來,先是一拜,隨後在夜凌璟的耳邊低語。 

  夜凌璟聽著,眸光微縮。 

  「……問詢米糧,油茶之價……」 

  夜凌璟擺了擺手,那人退了下去,房門再度關合。 

  夜凌璟往窗口看過去,正看到那道身影進入茶鋪之中。 

  夜凌璟按在桌上的手緩緩攥起。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 

  茶鋪門口。 

  圓滿完成任務的容纖月從裡面出來,險些就要懶懶的伸個懶腰。 

  「什麼時辰了?」 

  容纖月問。 

  常總管看了看天,「戌時了!」 

  容纖月看著常總管的動作,也跟著抬頭望天。 

  「……」 

  原諒她還真不是土生土長的,這看著天色就能說出來時辰的本事,她還真沒有。 

  容纖月深深的看了常總管一眼,沖著常總管豎了個大拇指。 

  被皇後主子連著幾次的誇讚,常總管也有些不好意思,可因為前事,還是警惕心生。 

  容纖月左右瞧了眼, 

  「他來了嗎?」 

  容纖月忽的問, 

  常總管早有防備,搖頭,「看時辰,還要過會 

  兒!」 

  容纖月淺淺的呼了口氣,眼中一時有些恍惚。 

  她氣他,不想看到他。 

  可這真的看不到他,又想他。 

  而她想他,他就不想她嗎? 

  嗯,或許! 

  她的眼前只有他,而他看到的,除了她,還有那些個美人兒,還有這偌大的江山。 

  容纖月抬眸,四顧看去。 

  夜間里的京城,街頭行走的大多都是男人,偶有女子,也是隨在男子身側,或相依,或執手,或惺惺而顧,眼中情意波生。便是如她這般由侍衛四周保護而行的大腹便便之女,也只有她一人耳。 

  莫名的寂寥乍然而來,涼意也瞬間泛上來。 

  「主子,咱們找個地兒歇息吧!」 

  常總管不愧是激靈的,幾乎立刻察覺到, 

  容纖月點了點頭,常總管趕緊的指向某處酒樓。 

  「那是這條街上最熱鬧的,據說裡面的茶點甚是可心!」 

  「好!」 

  容纖月應了。 

  一行人就往那邊而行。 

  ……………… 

  街頭,各種商鋪絡繹。 

  街邊上的臨時搭起的小攤子也不少。 

  容纖月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倏的,目光落到街對面的一個鋪子上。 

  上面搖晃的一個「卦」字,在夜色里顯出幾分陰鬱神秘的氣息。 

  容纖月的腳下一頓。 

  旁邊的常總管先察覺到,順著容纖月的視線就瞧過去,「主子,不過是街頭騙人賣藝的把戲!」 

  容纖月的目光閃了閃,沒理他,走過去。 

  常總管趕忙的吩咐人護著過去。 

  本來容纖月大腹便便的打扮還有旁邊守護的一行人就讓人側目,於是,當這一行人穿過行人過去,立刻就引來了四周的眾多矚目。 

  常總管等人立刻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盯著四周。 

  正中的容纖月卻是渾若無覺,走到了那個「卦」攤跟前,直接坐下。 

  「卦」攤後面,那個看似有幾分神通的攤主這時方幽幽的抬起頭。 

  狹小細長的眼睛,在抬頭的瞬間,微光頓生。 

  容纖月看在眼裡,心下微微一動。 

  「算來生!」 

  容纖月道。 

  「卦」攤攤主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後的數名侍衛,對常總管也多看了幾眼。 

  「八字!」攤主道。 

  隔著面前的薄紗,容纖月看了眼常總管。 

  常總管硬著頭皮,把她的八字低低的說了出來。 

  容纖月聽著,心頭默算。 

  天庚地支什麼的太複雜,簡單的算來,「容纖月」的八字和她的,似乎還真有些想像。 

  「卦」攤攤主在紙上畫出幾個符號,又掐指算著。 

  因正是坐在那個攤主的對面,容纖月正能瞧到攤主臉上的神色。 

  攤主皺眉,似若是不可置信,只是眉角微微的抬了下,又繼續的掐算起來。 

  然是又重新算了一遍。 

  容纖月側頭掃了眼旁邊的侍衛,還有常總管,顯然他們都是在小心的警惕著四周,並沒有留意這個攤主的舉動。 

  「嘶——」 

  這個攤主終於是放下了手,沖著容纖月拱手,「可否請這位娘子摘下面紗?」 

  「大膽!」 

  常總管低喝。 

  容纖月揚手,「未有不可!」 

  說著,容纖月把頭上的薄紗掀開了稍許,正讓對面的攤主看了個清楚。 

  「卦」攤攤主眼中驚艷頓生,不過很快又是斂了去,認真的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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