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傻
「香玉身出世家,知道自己此舉違背祖訓,只是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去做,也不得不做,所以,香玉便盡心的侍奉您,不管是在冷宮,還是在這裡……」
「只是,香玉能活到今天,都是因為皇上,所以,您說的話,還有遇到的什麼人,香玉都告訴了皇上,包括那天夜裡,寧親王過來和您說的那些……」
香玉淺淺的吁了口氣,躬身,在蒲團上叩了三拜。
「若非是您和寧親王說的那些,香玉恐怕也不會過來給主子您上香……怎麼說呢?在香玉的眼裡,從前只有家,現在在宮裡的時候長了,好像才有些知道什麼是『家國』,沒有國,又哪兒來的家?至少沒有皇上,就沒有香玉,沒有香玉的今天。所以,主子您拒絕了寧親王的提議,就足夠香玉這三個頭!」
說完,香玉起身。
平波無痕的面容仍寂,燭光下,目光如幽。
「主子是聰明的,既然主子做了這個決定,香玉也只有認了,只是現在主子走了,那這宮裡,香玉也不會再待下去。只希望主子早登極樂!犯」
遂,香玉轉身,離開。
消失在隱隱的夜霧之中。
……
安陽殿內,再度寂靜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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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失蹤了。
有人說好像在哪天晚上看到香玉拿著香燭紙錢。
有人說好像某天晚上,香玉往安陽殿去了。
又有人說某天晚上聽到了落水的聲音。
還又有人說,好像宮中的侍衛從宮中的什麼池子里撈出來一具宮婢的屍首。
只是不管傳言如何,香玉的失蹤,在宮中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就消弭了下去。
香玉是安陽殿主人身邊的貼身宮婢,從來儀宮到冷宮再到安陽殿,香玉都是緊隨在側。所以這個結果也早就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於是,就在安陽殿主人,也就是德妃的殯葬之後,宮中再度恢復了一貫的平和安寧。
鳳儀宮,皇后容纖月每日給那位送羹湯。
那位也差不多每日都到她這裡來。
晨昏定省,宮中妃嬪都絡繹規矩,就是謝妃也沒有什麼過於的言辭。
皇上的聖旨上是給了所有人一個比較平和的交代,可誰也知道如今最為重要的就是皇后肚子里的皇嗣。
所以,但凡是有可能會讓皇後生氣惱怒的話,或行為,宮中的一概人等都切莫不敢。
哪怕是為了安撫容家。
而朝中內外呢,也是安寧的很。
從容纖月偶爾掀翻的摺子上看,以前彈劾她這個皇后太過專寵的摺子幾乎沒有了,那些奏報說容家如何如何跋扈的摺子當中言辭也委婉了許多。
最明顯的是夜凌璟在批閱摺子的時候,臉上明顯有了些表情。
容纖月原本看著他的臉就有些失神,現在看著那張比起先前要生動許多的面容,更有些壓抑不住的YY。往往只是隨意抬頭看一眼,可這一落目,就像是被黏住了。
俊朗如月,俊美風華。
何等的讓人心情霽月之美?
只是幸而還是有幾分警惕,容纖月在瞅著某人就要抬眼的時候,忙壓下了眼角。
目光落在自己書冊上的時候,腦袋裡還想著剛才貌似在作勢低頭的時候,他應該是沒有看到自己的異樣吧?
「又在看朕?」
不遠處,桌子後面的人家開口。
容纖月扯了扯嘴角,鎮定的翻著手裡的書冊,「臣妾才沒有。」
「是嗎?」
聽著拖長的語氣,顯然是不相信。
「當然!」
容纖月嘆了聲,合上書本,抬頭,光明正大的看過去,「若是璟覺得累了,大可歇息一下!」
現在她恃寵而驕,走的是高貴冷艷的范兒,所以就是剛才明目張胆,她也不
能認了。
不過,都說男子的側顏美麗,那是因為沒看到真正的美男,若是真的美男,這不管是從哪一面看,都是絕美的。
夜凌璟勾唇,顯然瞭然。
只是看看自己剛剛閱過的摺子,還是點頭,「這倒是,朕也確是該歇息一下了!」
放下筆墨,夜凌璟起身,走到容纖月身邊,一起坐在軟榻上。
宮婢給奉上香茶,糕點。退了下去。
簾帳外,只有常總管和香蘭伺候著。
夜凌璟的手摸到她的腰上,隔著衣衫往這漸漸隆起,已經開始顯得有些巨大的肚子上摸過去。
「五個月了吧!」夜凌璟道。
「嗯!」
容纖月靠在他的懷裡,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入鼻,整個人也像是鬆快了下來。
肚子里的小傢伙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動了幾下。
夜凌璟眼中欣喜一閃,「睿兒,父皇在這裡!」
刻意壓著的聲音柔和,儼若慈父。
可這樣一張俊美的面容,如斯年輕如玉,若是真的當作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親,還真是有些怪異,哪怕連她自己如今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女子。
輕咳了聲,容纖月也低下頭,摸著的自己的肚子,「乖了,睿兒,快叫父皇!」
夜凌璟笑了聲,抬眼。
瞳孔中,容纖月的面頰泛紅,唇色嫣然。
似有嬌嗔,戲謔。
夜凌璟伸手就在她的鼻頭上颳了下,
「小丫頭!」
「……」
這轉眼怎麼好像她變成他女兒了!
「本宮是皇后!」容纖月瞪。
夜凌璟笑,風華的面容更是傾城,「是,纖纖當然是朕的皇后!」
「……」
容纖月看著又有些恍惚,幸而眼角一轉,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揶揄。
容纖月羞惱,瞪了他一眼,扭頭,不去看他。
都是肚子里這個小傢伙的錯,使得她現在對某人的美色越來越沒有抵抗。
……所以,這個小傢伙,莫不也是個腐女吧!
夜凌璟瞧著她背過身身去,嘴角又是寵溺,伸臂攬住她,一手又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下。煞有介事的嘆息。
「……睿兒,還是不要和你母后爭了!」
「……」
剛才腦袋裡還冒著這個小傢伙很有可能會危及到自己可能,就聽著那個人說了這樣一句話,容纖月面上一紅,扭頭就瞪過去。
「我才沒有——」
只是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就已經被他堵上。
唇齒相依。
霎時就沒了力氣。
「小妖精……」
夜凌璟的唇中溢出這一聲,糾纏不放。
「就是睿兒,又焉能和你比……」
說著,臂膀相攬,更是毫不放鬆。
容纖月心頭一軟,便是還想要矯情一下,也只能就沉溺在他的懷裡了。
沒辦法,誰讓他的話聽上去就是這麼好聽呢!
夜凌璟微微的睜開眼睛,視線中,容纖月沉溺在他的唇齒之間。
夜凌璟眼中幽光微動。
深,濃。
……………………………………
天色漸冷。
當天空中飄起了雪白的晶瑩。
身在鳳儀宮中的容纖月才意識到,冬日,竟是到了。
隨著白雪飄落,整個鳳儀宮,整個皇宮都幾若是籠罩在一片的白雪皚皚當中。
屋子裡燃著炭火,並不覺得涼,容纖月坐在窗邊,隔著微微開啟的窗子,
外面的歡聲似有若無的傳進來。
隱隱的聽著有宮婢商量著等下了大雪就堆個雪人什麼的。
就是從外面走過的宮婢宮隨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喜色。
歡喜,在鳳儀宮中,漸漸深濃。
容纖月知道,這冬日來臨,也便是面臨著新年,而宮中的宮婢若是有家在京城的,便可能出宮回家一趟,以親人團聚。
於是,何以為能不喜?
容纖月抬頭,眼前飄落的雪花猶如晶瑩。
只是頭頂上的天色卻是陰濃如沉。
看了一會兒,容纖月覺得方才還有些輕鬆的感覺,突然的變得沉了。
是她懷孕的緣故呢?
怎麼也覺得不舒服,隱隱的,不知道哪裡就有些不舒服……
…………………………
芳華苑。
謝妃在炭火旁看著書卷,神情晏然,華美無雙。
外面,宮婢快步的走進來,肩膀上撒著的細碎的雪花,也顧不上撇去。
「怎麼了?」
謝妃淡淡的睇了眼。
宮婢到了近前。
炭火溫熱,那些雪花變成水珠,滲入。
「回娘娘,外面的侍衛多了……還有,奴婢小心的看了,這幾日派過來的宮隨身上都有些功夫!」宮婢的聲音壓得很低。
謝妃的面色微微一變,她合上書,抬眼,看向不遠處半敞著的窗子。
窗子外面,飄揚的雪花飛揚。
「那邊如何?」
謝妃問。
宮婢面有難色,「那邊一直就是防守嚴密,不過,皇后現下極少去御花園了!」
「那算什麼,那麼大的肚子,就是她想要去,皇上也不允!」
謝妃輕嗤。
「是!」宮婢諾。退到一邊。
主子的話冷沉,已然不悅。
謝妃放下書,起身,走到窗前。
堪堪站定,一股涼風襲來,謝妃顰眉。
「娘娘!」
宮婢給謝妃披上斗篷。
謝妃把斗篷的兩側往身前攏了攏。
眼中幽深如電。
「天涼了,本宮也要多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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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
偌大的殿堂之內。
容纖月坐在軟榻上,一手扶額。
另一邊,春桃給容纖月奉上參茶。
「皇後娘娘,請用!」
容纖月接過來。
春桃瞧著容纖月眼角泄出的疲色,嘴角怨憤一抿。
「這大冷天的,謝妃不在自己的芳華苑待著,老往皇後娘娘這邊跑是怎麼回事?往日里沒隔兩日來一次也就夠了,現在這每天一次,真是讓奴婢看著都覺得眼煩!」
容纖月把參茶喝了大半兒。
「本宮也想不出……」容纖月道。
先前有那位容纖染在擋著,這各種的明槍暗箭,都和她沒什麼太大關係。現在,雖然她這顯然是皇上獨寵,就是容謝兩家的矛盾越發的緊張,也因為她腹中的這個睿兒,她每日里只需要吃飽睡,睡飽了吃,就夠了。可謝妃和她……就是閉著眼睛也知道都是兩兩相厭,又何必常見面!
「難不成,謝妃是想要皇後娘娘心生不忿,進而對皇太子殿下不妙!」
春桃腦袋裡乍然靈光。
容纖月默默看了春桃一眼。
這腦洞開大了……
春桃也意識到了,抬手就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了下。
聲音不大,可也不小。
而好巧不巧的,正被剛進入殿內的夜凌璟聽了個正著。
「怎麼了?」
夜凌璟訝然。
春桃驚了下,忙跪倒,「是奴婢犯了錯……」
「罷了,是臣妾正和春桃開玩笑!」
容纖月道。
夜凌璟並不以為意,抬了抬手。春桃退下。
屋內,便只有夜凌璟容纖月兩人。
「璟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容纖月看看牆角的滴漏。
夜凌璟伸手在她的鼻頭上捏了下,「怎麼,不願朕過來?」
「怎麼會!」
容纖月拉住他的胳膊,撒嬌。
是他這陣子太過溫柔惹得禍,明知道他很忙,她還是恨不得每天多看他一眼。
夜凌璟低眉睇著她,眉間淡淡的笑意浮動,
「嗯,朕知道你喜歡朕!」
容纖月的眼睛彎成一條縫兒,「既然璟知道纖纖這麼喜歡,那璟是不是要表示些什麼啊!」
「什麼?」
「那要不要表示表示呢!」容纖月繼續撒嬌,
「先說說是什麼!」夜凌璟不為所動,
容纖月眯了眯眼睛,拉著夜凌璟一起坐到軟塌上,
「皇上知道剛才臣妾和春桃說什麼?」容纖月問。
夜凌璟眉角稍抬,她不高興了,就「皇上」的稱呼。就是她自己還不自覺,這話茬已經泄出來了。
「纖纖說了什麼?」
容纖月彎唇,「說謝妃!」
夜凌璟臉上的笑意微凝,語氣也微微發沉,「她說了什麼?」
容纖月心下舒服了些。
「她雖然沒說什麼,可纖纖不喜歡她!」
「哦~!」
夜凌璟點頭,拿起容纖月剛喝的參茶,喝了。
這就完了?
容纖月揪著他的胳膊,要他面向自己,
「皇上,臣妾不想見謝妃!」
夜凌璟的眼中閃了閃,「當真?」
容纖月咬了下唇角,點頭,「嗯!」
夜凌璟面對著她,四目相對,「纖纖,生氣?」
生氣?
容纖月淺淺的吁了口氣。
謝妃不過就是掛著個「妃」的名號,又有什麼可生氣的?
要是真的生氣,那宮中的其他美人兒妃嬪也都會讓她生氣。
他說了,他只和她親近。
她就信他。
管他說的是真是假!
反正她親眼看著的就是事實。
至於其他妃嬪……人家是皇帝,這裡是皇宮,就有存在的必要。
而她,之所以還能獨寵安然,一方面是皇帝明睿,另一方面是她腹中的皇嗣,還有她背後的容家。
別說謝妃不過只是個「妃」,就是榮登上了「貴妃」寶座,也是情理之中。
這些,她都懂。
所以,她一直都處置若素。
只是,這陣子謝妃沒事就在她的眼前晃悠,她真是越來越忍不下去。
……
沒聽到她的回答,夜凌璟緩緩湊近了她,
「纖纖,這陣子有些恃寵而驕了!」
聽著這發低的聲音,容纖月心頭一梗,抬頭就瞪過去,「幹嘛。還不是你寵出來的?怎麼,現在後悔了?」
因為莫名的惱怒,容纖月一時沒壓低聲音,音腔有些高。
當話音出口,連她
自己也有些後悔。
只是面前的人神色不動,並沒有什麼惱意,不止如此,眼中好像還微動笑意,
「怎麼會!」
容纖月本想示弱的,可嘴裡還是脫口,「那還——」
「你啊——」
夜凌璟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杵了下。
唇角低低溢出的笑聲,寵溺低柔。
「……還真是愚鈍了!」他低低的說著。
「你才——」愚鈍!
剛才才懵起的謙虛之心立刻就灰飛煙滅了,容纖月脫口而出,幸虧了腦袋裡的智商還存在那麼一點點,及時的剎住了。
「璟是說……」
……
夜凌璟搖頭,像是無奈。
遂,側身躺到她身邊,一手撐著額頭。
「朕知道這幾日謝妃每日到你這裡來。」
嗯,所以呢?
「可朕,倒是少來了么?」
沒有!
反而過來的頻率有提高的意思。
「所以,這還說明不了什麼?」
說明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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