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怕等不到那時候
傅宮淩轉過身,略微挑眉,看到她時又淡淡的勾起嘴角,也不顧那麽多人的視線,起身走向她。
因為腿的關係,他走得很慢,視線卻一直堅定的在她身上,到了跟前,才低低的溫和:“怎麽一大早過來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疲憊過一夜,瘋狂過一夜,看起來竟依舊那麽的氣勢淩人,英俊難敵。
她也沒看那麽多人,直說:“等你吃早餐,等好一會兒了,我已經很餓了。”
男人皺了一下眉,然後看了一眼在做的下屬,“暫停半小時。”
說罷,轉身就擁著她往辦公室走,沒有半點考慮。
柒月臉色好看多了,到了辦公室,把早餐放在他麵前,道:“公司固然重要,但沒了身體,你給誰忙活這麽多?”
男人低低的笑,薄唇微動,依舊是不假思索,“給你啊。”
她沒當回事,隻瞥了他一眼,“我能養活自己。”
傅宮淩卻很認真的看著她,“你忘了,咱們還有三個孩子。”
這讓她的動作頓了一下,總有一種他在安排後事的感覺。
可男人低低的笑著,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打斷了她的思緒,“不是餓了,快吃吧,別涼了。”
兩個人吃早餐,並沒有考慮時間問題。
後來路歡顏敲門進來,說:“傅總,董事們等急了。”
傅宮淩隻略微抬眸,“讓他們等著。”
路歡顏為難,但也智能抿了抿唇,“好的。”
路歡顏轉身出去的時候,柒月抬頭看了一眼,卻不小心就那麽巧的看到了她絲襪下小腿處略微的淤青。
不是親熱的淤青,她能分出來。
所以,柒月皺了一下眉。
回到辦公室的路歡顏撐在桌沿閉了閉眼,腦子裏還是昨晚那場驚險,和那個男人陰冷的聲音。
“讓你要了一個瘸子的命,有這麽困難?”男人笑著,卻很冷,“傅宮淩現在有傷在身,你能近身伺候他洗澡,還不能要了他的命,是等著他寵你麽?還是等我先對你動手?”
路歡顏閉了閉眼,她很累,她曾經也那麽恨傅宮淩,可是要他的命,她似乎做不到。
就在浴室裏,就算第一次被柒月忽然的敲門打斷,可是後來她有多次機會,她依舊沒那麽做。
“路秘書?”有人喊了她。
路歡顏猛然回神,“怎麽了?”
“董事們等著呢!”
哦對!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馬上去!”
……
大概四十分鍾,傅宮淩再次從辦公室出來,而柒月依舊沒走,她今天打算等他下班一起回。
而傅宮淩出去沒一會兒,她接到了炎肖的電話。
“查到了!”炎肖自己都有些驚愕。
柒月看了看辦公室門口,走過去把門關好,才走到窗邊,問:“什麽結果?”
“路歡顏的養父母竟然就是戴夢溪的親生父母,並且,我親耳聽到他們提到路歡顏時喊的是戴夢溪的名。”
這是多麽聳人聽聞的事,一個和戴夢溪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女人,又怎麽會讓養父母稱呼自己戴夢溪?
“我已經按著線索,讓人去查了當初戴夢溪屍體的處理結果,聯係了當初的那個醫院。”炎肖低低的說著。
柒月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她忽然覺得混沌,又猛然被某種巨大的恐懼籠罩。
“鳳總?”炎肖忽然皺著眉問:“您聽過換臉麽?”
腦子裏像被什麽重重的擊了一下。
換臉。
換臉。
戴夢溪當初那麽恨她,也一定會恨傅宮淩,如果真的路歡顏就是戴夢溪,她卻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還呆在傅宮淩身邊,她要幹什麽?
無邊的恐懼,一下子將她吞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炎肖。”許久,她呆呆的看著窗外,又無比清晰的吩咐:“一定,就在這兩天把這件事弄清楚,還有……刺激路歡顏和別人的接觸。”
如果有巨大的陰謀,她背後必定還有人,柒月必須知道那個人。
她沒有辦法看著傅宮淩被害而無動於衷……
另一處,有人死死的擰著眉盯著監控,監控裏,炎肖喬裝打扮之後身影一閃消失。
“嘭!”絡腮胡男人砸了一下桌麵,“擦!這男的是誰?”
監控上是看不出炎肖的。
周圍的小弟也危難的搖了搖頭,“看不出來,兄弟們已經在追查了。”
“要是讓人知道路歡顏那蠢女人和老大有勾結,老大就會被供出去,咱們都得完蛋!”絡腮胡男人很煩躁,粗著嗓子道:“立刻給我去查,查到後邊的人是誰,老子必須給她重重一擊,阻止這件事發展。”
但他們去查的速度,終究是比炎肖的慢了。
兩天之後,有人給絡腮胡匯報:“看來路歡顏和老大的關係已經被查到了,他們好像還知道了路歡顏和一個叫什麽戴夢溪有關係?”
戴夢溪?
絡腮胡蒙了一下,忽然靈光一閃,“難怪她和老大合作!”
說完,才轉頭:“對方到底是誰的人?”
來的人抿了抿唇,“還不太確定,但很可能是柒月,就是那個大導演。”
“誰?”絡腮胡不太敢相信,“你他媽給我查清楚了,柒月和老大都相當於夫妻了,她吃飽了撐的和老大作對?”
小弟皺著眉,縮了縮脖子,“但目前就是這個結果,不論是炎肖,還是那個威子,都是柒月的人。”
絡腮胡聽完沉默了,一下一下的玩弄著胡子。
好一會兒,他才一咬牙,“總之不能把老大捅出去,為今之計,隻有先把這女人製住……她是不是有個女兒?”
小弟點頭:“準確的說,一共有三個孩子,傅宮淩說的,那都是他們倆的孩子。”
這就好辦了!
“不過……綁孩子?老大會不會怪罪下來?”小弟有些害怕。
絡腮胡抬手一巴掌拍在小弟腦袋上,“你傻嗎,老大的命重要還是那小畜生重要?要仔兒以後老大再和女人生不完了麽?反正柒月最後要被老大弄上床,老大那種人像會給別人養野種的麽?”
小弟想了想,好像也是……
那幾天,柒月一有空就會去滇英監督傅宮淩吃飯,傍晚過去跟他一起回淩月居,同樣,她每天都必須見到路歡顏,否則不放心。
莫名的不放心。
那天,是她的電影首映禮。
她的電影,外界自然是極高度關注的,所以她一整天被媒體纏著,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和傅宮淩吃飯。
“柒導,‘傷情’和‘罪愛’是同一種悲情新形式的愛情故事,會不會讓觀眾覺得題材重複,您的水平止步不前?”
“您對票房有信心嗎?預估會是多少?”
“聽聞‘罪愛’是意有所指,‘傷情’也是有背景的,是不是跟您自身的經曆有關?”
一問到這個,就被人挖隱私,“聽說您和商賈大亨傅宮淩已經同居,是不是真的?”
麵對這些問題,柒月都隻是淡淡的笑,一一回答:“不同電影,風格相似,但我也在成長,保證素材不重複和水平有所提升是我對自己的要求,所以觀眾可以放心票房的話,就要拜托各位媒體朋友的多加宣傳了。私人問題,就暫且不回答了,如果票房過八十億,我們再約!”
媒體聽到後一句簡直異常激烈。
柒月的電影要過八十億其實也不算難事。
柒月還淡笑著承諾:“八十億,我說到做到。”
他們的首映禮結束得很晚,中途柒月看了看手機,並沒有傅宮淩的來電,略微皺了眉。
這麽久,他不可能不找她吧?
終於結束,她疲憊出了地方,迎麵卻被慌慌忙忙的炎肖截住,“鳳總!”
柒月停住腳步,臉色淡然,“怎麽了?”
炎肖一下子紅了眼眶,喘息著,“出事了……傅奕三兄妹被人綁架……”
柒月根本沒敢聽完,一把拿過炎肖的車鑰匙快步上車,剛剛和采訪和忽然的緊張情緒反差之大,導致她手腕都是顫抖的,可開車卻異常的穩。
路上她終於問:“好好的,為什麽會被綁架?”
炎肖猜測:“應該和路歡顏背後的人有關。”
尤其現在班若銘還在病床上,照顧孩子們的就是保姆,更是讓人趁虛而入。
柒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衝到那個地點的。
可是到的時候,她卻看到了傅宮淩的車。
他竟然在這裏?
對呀,她差點忘了,那都是他的孩子。
她急匆匆的下車,傅宮淩他自己還是個傷患。
“知道對方是誰了嗎?”她一下車,一邊顫抖著聲音問。
可炎肖搖頭,“不清楚,我隻見了一個絡腮胡的男人。”
絡腮胡?柒月腦子裏迅速搜索著她是否見過這樣的人?在國內沒有的話,那麽她消失國內的那三年呢?
而腦子裏的答案即將呼之欲出時,耳邊卻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
“嘭!”那麽清楚。
驀地,柒月再也挪不動腳步,心髒被這一聲震得僵硬,連呼吸都沒了。
接著,黑暗的破房子裏幾個人落荒掏出,也傳來孩子們害怕的呼喊“爸爸”。
“宮淩……”柒月動了動嘴皮,恐懼蔓延,腳下已經不受控製的狂奔向那頭。
那些天,那個畫麵一直縈繞在柒月腦子裏揮之不去。
三個孩子圍在倒地的傅宮淩身邊,那麽害怕的喊著,尤其傅奕從來沒有那麽慌張過。
原來,他們那麽喜歡傅宮淩這個爸爸,包括後來回家的Cqueen。
救護車來得很快,可柒月還是覺得晚,對著醫生態度並不好,哭得喘不過氣。
她才發現,自己受不了看到傅宮淩倒下去的樣子。
那樣一具偉岸的身體,那麽氣勢淩人的男人忽然倒下,讓人莫名的心慌。
救護車到醫院之前,傅宮淩醒過一次,看到她握著他的手,努力的彎了唇角,低低的、虛脫的吐了一句:“本想去首映禮接你……”
柒月搖著頭,“你別再說話了,不能說話……”
槍中在了腹部,可他是有舊傷的人,她真怕他就這麽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到了醫院,柒月什麽也做不了,隻是抓著護士問:“要不要輸血,需不需要輸血?”
她發現,她能為他做的,隻有這一件。
但護士搖了搖頭,“目前不需要,您安心等著吧。”
事後,柒月才知道傅宮淩在知道孩子被綁架到查到地址,也隻用了不過兩個小時,很久不碰軍事的人,依舊雷厲風行。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傅宮淩,她能怎麽辦?
炎肖沒有一直陪在病房外,他還必須去查到幕後的人,出了門,卻遇到了桑哲。
桑哲攔了他。
炎肖皺著眉,“你攔我做什麽?”
桑哲表情很淡,隻低低的道:“為了你好,別再查下去了,這些事,傅總會讓人處理。”
炎肖皺眉,看來,傅宮淩什麽都知道?那他還為什麽還要擋子彈?
桑哲大概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因為傅總不擋,中彈的就是孩子。”
……
也是傅宮淩之後,眾人才發現傅律庭也受了傷,流血不止。
但傅律庭隻顧著擔心他爸爸,從頭到尾都忘了吭聲,直到暈過去傅奕才發現。
傅律庭受傷,最擔心的是班若銘,誰都看出來了,不顧自己還是個病號,慘白著臉趕到傅律庭急救室外。
傅宮淩不需要輸血,傅律庭卻需要。
柒月聽後也趕了過去,她以為,他們一家子肯定隻有她能輸血,那時候著急,她早已忘了自己生的不是三胞胎。
抽了血,醫生才皺了眉,“您的血性不適合。”
柒月愣了,“怎麽會?”
一旁的童冰顏問了一句:“需要什麽血型。”
醫生道:“B型,陰性的。”
班若銘大概是想要說什麽的,最終在醫生說話時抿了唇。
童冰顏也沒想多,捋了袖口,“我就是!”
但也是那會兒,她猛然腦子一閃,想到了北雲奇的那一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以為班若銘真那麽仁善,和傅宮淩稱兄道弟,跟幾個孩子那麽親?”
醫生喊她去抽血。
童冰顏卻緩緩看向班若銘,不可置信的,胸口莫名酸疼,盯著他,問:“是不是律庭?”
問完幾個字,眼淚已經忽然落了下來。
班若銘沒有開口,看著她哭得接不上氣,卻用力擦了眼淚,堅定的跟著醫生去抽血,幾度差點因為激動而絆倒自己。
柒月看向了班若銘,她那麽聰明,有些事已經勾出了答案,“律庭就是你和她的……”
班若銘有些疲憊,靠在牆邊,終究是點了一下頭。
好一會兒,柒月笑了笑,又看他,“你不會很辛苦。”
童冰顏曾經瘋狂的要奪孩子,曾經那麽恨他,但是他這次受傷,最著急的就是童冰顏,她該不會再奪孩子了,按法律來說,經濟能力也不如若銘好,最好的便是團圓。
團圓?
兩個字眼,讓柒月皺了一下眉。
別人團圓了,她呢?她需要麽?她能麽?
……
傅宮淩醒來時,柒月趴在床邊睡著了。
他一動,她警覺的醒了過來,立刻直起身給他查看。
男人動了動灰白的薄唇,聲音虛弱低沉,顯得越發柔和,“別緊張,沒事。”
“我,我去通知醫生。”柒月有些激動。
他卻笑了笑,看著她急匆匆的出病房,好一會兒才慢慢隱去笑意,幾不可聞的歎息。
醫生給他做一係列檢查的時候,炎肖和她站在病房外。
炎肖說:“桑哲的意思,傅先生應該都知道,我沒辦法再查下去。”
什麽意思?柒月不明白,轉頭看向了病房。
傅宮淩知道什麽?
可她選擇不問,至少他在病床上的時候不問這些事。
那些天,她一直在病房裏照顧傅宮淩,沒空理會自己的電影票房。
那天,傅宮淩說:“想吃你做的飯了。”
她頓了一下,立刻點頭:“好!”
說做就做,讓人把一套廚具都弄到了高級病房裏,她就在那兒給他做飯,他喜歡什麽就做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傅宮淩總是喜歡靠在床頭看她做飯,看著看著,目光又慢慢飄遠。
有時候,柒月看著他的目光,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好像他馬上就會離開。
幾天後,她才想起問:“公司裏不用交代麽?”
男人微微的笑,搖頭:“放心。”
她也就不再問。
電影上映一周的時候,她把片子拿到了醫院裏,和他一起看。
看了一半,傅宮淩似乎略微的皺眉,握著她的手收緊,聲音低啞溫平,帶著淡淡的心疼:“我知道,你曾經很恨我,就像這女主角。”
不得不說,有些事,那麽相似。
柒月不說話,因為這就是事實。
電影進入尾聲時,他的薄唇湊到她耳邊,忽然喚了她許久許久不曾的稱呼:“月醫。”
柒月怔了一下,最終沒有計較。
他的唇已經落下來,帶著滾燙,燙的令人疼痛。
電影彎了,病房裏是昏暗的,一個吻充滿迷戀,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熱烈和某些決然。
“不行。”他的指尖碰到她胸口時,她還是皺了眉,“你身體會受不了,等身體好了再說,好不好?”
男人搖頭,“我怕自己等不到……”
她忽然堵了他的唇,胸口一陣陣的疼,“醫生說了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