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逐土妖域
鄧堇破站在滾滾煙塵中,眼睜睜望著那道裂縫合攏而後消失,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走了啊!”一聲歎息自身後傳來,霍延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演得不錯。”
鄧堇破問:“尊上,為何要放他們走?真是很想一個一個將他們全殺了!尤其是慕容晏那個叛徒!”
“慕容晏沒說錯,當年她願意成為魑煞毒醫,隻是因為我允了她一個承諾。如今那個人出現了,她自然是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
“當初我以為在焚仙待得久些,她自然會染上我們的魔氣成為墮仙,也未留心給她尋人,哪知兩千多年過去了,她卻依舊純淨,不忘初心。”霍延東看看鄧堇破,露出一絲苦笑,“我以為這個世上最強大的是時間,但是如今看來,在有些東西麵前,它也依舊起不了什麽作用。”
鄧堇破默了默,問:“尊上是在說北偌嗎?”
“嗬嗬,我也不知道。”霍延東搖了搖頭,“他們再逃也逃不出這仙凡雙界,遲早也會再落到我手上。先準備那件事吧。”
鄧堇破點點頭道:“上回派人去奪萬象浮生琴,對方隻是長孫角羽與欒織的兒子,我們卻依舊失敗了。看來神器的威力不容小覷啊!”
“他造的東西,自然是不俗的。”霍延東道,“自此這件事都由你與詹俏凝全麵負責,先由一獅皇與二桐皇開始。”
“是。”
“對了,管好詹俏凝,切不可讓她擅自去尋九蒼皇,她會壞事的。”霍延東抬頭望著明月,喃喃自語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麽鬼,就讓我毀掉你不惜用性命守護的東西吧!哼!”
……
北偌試著睜開眼,一大片遼闊無邊的土地在眼角急速掠過,帶起一陣的暈眩,腦子裏的嗡響從未停止過,令她非常難受,強忍著難以述說的惡心,她往更溫暖的地方縮了縮。
“馬上到了,先吃顆丹藥吧。”低沉性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耳邊似有一大團蜜蜂不停繞著她飛,她聽不真切,隻是一直往深處拱。
緊抿的嘴被一點點撬開,也不知是什麽滑入肚中,自行化成冰涼舒適的一團。
亂哄哄的聲音輕了不少,不適也漸漸減緩。
“我來吧,你的手臂還未大好。”是圖謄在說話。
“沒關係,就快到了。”
梅溪!?梅溪為什麽會在這兒?對了,她逃出山莊了,是梅溪幫的忙!
北偌緩緩睜眼,發現自己蜷縮在梅溪懷裏,還緊緊抓著人家的衣襟,登時臉紅到耳根子,慌忙掙脫出來,眼前一黑,狼狽地倒了回去。
梅溪不緊不慢將她重新抱回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神色清冷依舊:“你別動。方才跨越空間,你的修為太低,身體受到影響,明天之前都好好躺著。”
“但是……”也不用他抱著吧!
北偌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圖謄與慕容晏依偎著坐在對麵,曖昧地看著她與梅溪。
圖謄笑道:“主人,我這侄子可比我這大老粗會照顧人,您這細皮嫩肉的,要被我這麽一摟非皺了不可!”
慕容晏沒好氣地捶他健碩如石的胸膛:“怎麽,我如今在你懷裏,我這是皺了呢,還是我老了不再細皮嫩肉了?”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陪笑說:“晏晏,我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哼!”慕容晏不理他,看看北偌道,“不過殿下長得的確是絕色無雙,你這大老粗也就當個護衛的份。”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圖謄不管什麽,隻顧點頭。
那邊小倆口打情罵俏,北偌癱在梅溪懷裏可渾身都尷尬得緊,但無奈身子不適,連動彈都困難,隻能這般倒著。
突然,他們乘的雲團猛地震了震,還未弄清發生了何事,卻聽底下一群激動的呐喊:“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梅溪將北偌打橫抱起,腳下白雲呈仙霧散去,就聽不遠處一大波人跑過來,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北偌迷迷糊糊看見好多人,皮膚有白有黑,發色五彩斑斕,牛角貓耳什麽都有,看來是到逐土妖域了。
人群之中走出兩個中年男子。
一個玄衣紅發,俊美的長相與梅溪有五分相似,氣度非凡沉穩大氣。
而另一個白衣黑發,手中搖一把鶴尾羽扇,風流倜儻,文質彬彬,正是八年不見的朱常,北偌對他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紅發的中年男子激動地抱著圖謄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朱常站在一旁,雖未上前,卻早已熱淚盈眶,一向冷靜甚至是冷淡的臉上泛著難見的紅光。
圖謄也是哽咽不止,千言萬語隻化為一句話:“兄弟們,大哥回來了!”而後大手一攬,將朱常也一並抱進來。
周圍黃袍的萬洲會幫眾止不住歡呼起來:“恭迎大當家!恭迎大當家!”
場麵越發熱鬧起來,激動的呐喊一波接一波,聽在北偌耳中卻似震耳欲聾的擂鼓,沒完沒了地在腦子裏敲打。
她又開始有惡心的感覺,也顧不上尷尬,緊緊抱住梅溪,企圖找到更安靜的地方。
梅溪見她愈發痛苦,便對慕容晏道:“嫂嫂,我先帶北偌去營地休息。”
“找個人帶你去吧。”
慕容晏正左右尋人,一個黑發白衣的女子走出來道:“我帶你去。”眼神看著梅溪,很是哀怨。
梅溪微微皺眉:“藝寒?”
“你倒還記著我!這麽多年了也不曾給我寫封信。”朱藝寒瞪一眼北偌,“一回來還抱著一個這麽好看的姑娘。”
慕容晏笑笑:“藝寒,這位姑娘可是你大伯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虧待了人家。”
“知道了,走吧。”
擠出人群,朱藝寒帶著梅溪走向遠處一方暫時搭建的營地。
出示令牌,守門的士兵才將他們放行。
“暫時先住我的氈房,沒意見吧?”
“沒有。”
走進一間氈房,梅溪將北偌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試著給她渡了仙氣,她緊皺的小臉方才放鬆了一些。
“打盆水來。”
朱藝寒便倒了熱水,擰好毛巾遞給梅溪。見他為北偌擦拭滿是冷汗的臉龐,擦幹淨雙手,一舉一動都透著叫人嫉妒的溫柔。
“她怎麽了?”朱藝寒問。
“我們剛穿越了空間,她目前的身體適應不了,差點還有生命危險。”梅溪淡淡地說。
朱藝寒居高臨下地看他,欣賞著他濃密的睫毛,高挑的鼻梁,心底莫名泛起一陣歡悅:“這麽說,你已經是仙君了?我爹說得果然不錯,你的成就很有可能超過他們三人。”
“我沒那麽大的理想。”
“我也沒有一定要你那樣!”
她下意識地說,待梅溪抬頭看她一眼,她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多麽曖昧的話,臉唰地一紅。
正窘迫,床上北偌忽然呢喃幾聲,將梅溪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朱藝寒鬆了一口氣,見北偌睜眼醒過來,徒然發現她不僅長得美極,還有一雙無可挑剔的丹鳳眼。
“梅溪?”梅溪將北偌扶起,她問,“我在哪兒?”
“在我的氈房裏,你現在躺的是我的床。”朱藝寒道。
北偌瞟了那陌生女孩一眼,倒是個漂亮秀氣的女孩,隻是這盛氣淩人的模樣讓她很不受用。
沒說什麽,她問梅溪:“圖謄呢?”
卻聽朱藝寒嗤笑道:“嗬,你竟敢直呼我們大當家的名諱,救命恩人就了不起嗎?”
“我一直就這麽叫他,有什麽不妥嗎?”北偌身體未恢複,腦子還漲得疼,耐心實在剩了沒多少。
“直呼其名就是對我們大當家不敬,同時也是對我們萬洲會不敬!”
“好了,你出去。”梅溪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欺上來,臉色冷冷的很嚇人。
朱藝寒臉氣得漲紅,嬌嗔道:“這是我的氈房,你憑什麽要我出去!”
梅溪淡淡道:“有什麽不滿大可找三伯來。”
“梅溪!”她火冒三丈地喊他名字,而後哭著跑出了房間。
北偌一陣頭疼地揉太陽穴:“抱歉,我剛剛……”
“你不需要道歉,是她無理取鬧。”梅溪坐下來,“大伯他們在鎮妖石那裏,估計很快就會回來的。”
“鎮妖石?就是那個將妖族圈禁在逐土域的神碑嗎?”
梅溪身子向後傾了傾,斟酌著北偌的用詞:“圈禁,這個說法倒是將我們妖族的怨氣完全表達出來了。”
“據說,兩千年前,還沒有這塊碑的是嗎?”
“沒錯。我們妖族自古被認為血脈劣於人族,在人族麵前一直抬不起頭,甚至隻允許在逐土境內活動,去其他地域也算是過境,必須是偷偷摸摸的。我們碑欺壓慣了,有人甚至覺得我們真的應該是低人一等的,反抗都沒有。直到兩千多年前,大伯他們三人建立了萬洲會,希望能帶領妖族走向平等和自由。
“那時他們幾乎帶動了整個妖族,向仙界控訴不公,結果最後還是失敗了。作為懲罰,一獅皇在逐土域的界限上降下鎮妖石,自那以後,妖族連離開逐土域都十分困難。就像你說的,我們被圈禁了。”
想起八年前,梅溪因出逐土妖域而身受重傷甚至露了妖形,足可見這鎮妖石的威力了。
隻是,怎麽會是一獅皇常拜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