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 男子繡花(求收藏!)
夜深。
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離神龍島更有一段時間。想見風塵刀更有一段時間。勝負未分前,不會有任何一人能見到風塵刀。
每個人都想得到。
但每個人都得不到。
鄭地勇指向風塵刀,轎上人眼睛聚光,身子前傾。他眉頭一皺,「風塵刀?」
「正是。」
那人說:「為什麼刀還在地上?」他說著轉頭,看向鄭地勇。鄭地勇彎身,說:「有人不讓拿。」
「是誰?」
「這些人。」
鄭地勇指向張望月一行人。張望月瞧得清楚,他們是來了幫手。卻不知那轎上人,是無極門鄭無敵,還是一門大當家。就在張望月看著轎上人時,那人也看著張望月。
他說:「你離我最近,說說看,刀為什麼在地上。以及你又是誰,算了,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了。說吧。」
那人說話,輕言慢語,顯得漫不經心。好像什麼事都不關心一樣,唯獨關心風塵為什麼在地上。更像是想知道,是誰把刀丟到了地上,然後抓出此人,不給好看。
張望月說:「天上月,地上刀。」
那人皺眉,「因為人在地上。」
張望月說:「沒錯。」
那人眉頭舒展,「這個理由倒顯得沒那麼蒼白。你又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說著,身子平躺下去,似乎對自己的問題並不關心。
接著那人張開嘴巴,轎邊女子,便把壺嘴對準了他的嘴巴。
酒香。
張望月喉頭滾動,便說:「在下……張望月。」
那人本也滾動的喉頭,突然不動了,酒似停在半空。他胳膊一擺,女子下去。他起身,「殘陽刀法傳人?」
「沒錯。」
「聽說,你路過太平鎮,又經過南城,做了些很多人都做不到,又不敢做的事?」
「沒錯。」
那人眼一沉,似在打量張望月。
張望月的身份既明,只看舞刀人,不知從哪裡找來椅子,搬到張望月跟前。他說:「站著累,坐。」
張望月坐了,見者,有一大半臉上現出不悅之情。似乎,覺得張望月應當站著。那人見后,向轎旁四女,使了個眼色。只看,四女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塊磚頭,她們便把磚頭疊於轎底。那轎子便是升高了一寸。
於此,那人舒展身子,又把目光移向鄭地勇。鄭地勇皺眉,接著搖頭。他們似乎在進行某種信息交流。只看那人,又轉過頭看張望。他說:「你說你是張望月,怎麼證明?」他說完,身子前傾,像是在等張望月開口。
張望月沒開口。而是拍打著身上灰塵,便說:「出來久了,應該多帶件換洗衣服。」
那人眼一沉。
只聽駿馬長嘶,眾人看去。竟是見到,三聲響牽著馬車,向張望月走來。歐陽響噹噹扶起張望月,歐陽劈里啪啦把椅子拿到了馬車上,歐陽咣當響沉著身子。那張望月便踩著歐陽咣當響後背,上了馬車,坐在了椅子上。三聲響便站在一旁,一動不動,面色陰沉。
其實,在張望月看來。有椅子坐就可以了,大可不必坐這麼高。
人要是坐得高了,擋的風就多。風擋多了,歲月留下的痕迹就會多。帶走的,也就變得多了。
那人再次擺手,只瞧七十二人里,走出八人,他們上下疊加,形成四角。抬起轎子。
那人忽然開口,「你也看的出來,我這人喜歡繡花。對於打打殺殺並不喜歡。」
張望月說:「我卻不同。」
「哦?」
「一天不打,渾身難受。」
「如果,我現在讓人去撿風塵刀,你會怎麼辦?」
張望月說:「我當然不會阻止。」
那人笑了,微笑,然後大笑,接著又不笑了。
張望月接著說:「但是我手上的刀,似乎不願意。」
那人眼睛一沉,看向張望月手裡刀。忽又掛起了笑容。他說:「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刀。」
刀的確是普通刀。誰都能看出來。
張望月笑道:「你若真喜歡風塵刀,當是拿出點東西來。也好說服我的兄弟們。」
那人問道:「拿出什麼東西?」
張望月沒有說話。只看田不忘忽然出刀,眾人一驚。忽又看到,田不忘立馬收刀。卻瞧那抬轎之人,褲子下沉,他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當下閉上眼睛,似當做什麼也看不見。
那人臉一沉,一字一字說:「殺神十刀斬,當是絕世刀客。」他接著苦笑,「沒想到,竟是干起鏢行生意來了。」
田不忘沒有說話,雙手抱懷,自是對視面前眾人。
那人看向張望月,「這就是你要我拿出的東西?」
「沒錯。」
「如此說來,我的繡花針倒是很久沒有上色了。」
張望月問:「上什麼色?」
那人說:「紅色。」
張望月沒說話,紅色當然是和血一樣的顏色。
那人又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張望月只有搖頭,一個人若是不告訴你他是誰,而你自己又不願意打聽。當然不會知道。
那人說:「無極門地魁一門,鄭地魁。」
張望月沒說話。鄭地魁未說時,張望月便猜到了一半。
鄭地魁說:「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一個人若是,已經把答案猜得差不多了。答案出現之時,當然不會驚訝。
張望月還是沒有說話。
鄭地魁又說:「你可知道我的外號?」
這一次,張望月不僅沒說話,連頭也不搖了。
一個人若想告訴你一些事件,就算你不搭理他,他也會告訴你。
鄭地魁沒有忍住,他說:「繡花王子。」他說完,臉上竟是浮現出了笑容。
張望月面無表情,繡花,他只服四大天王。
卻看鄭地魁臉沉得更厲害,他說:「我能在一個時辰內,綉出七十二條龍。而且,每一條龍只有一條腿。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命運由我來安排。我想讓它丑,他就丑。想讓它長,它就長。」
「所以,你很喜歡綉藝?」
「藝術算不上,只是愛好。」
「它可有名字?」
「有。」
「什麼名字?」
「奪命七十二針。」
「為什麼奪命?」
「只要七十二針一出,必然奪命。」
「無一例外?」張望月問。
「無一例外。」
夜,
深。
皎潔,
如雪。
鄭地魁接著說:「奪命七十二針,加上無極門七十二門徒。你要我拿出的東西,可還喜歡?」
張望月不得不承認,不僅喜歡,還非常值錢。試問,世上還有比命更值錢的東西嗎?
有,當然有。
那便是風塵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