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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只有一個徒弟

  這不僅僅是為她取了一個名號,更是包含了他對她的滿心期待。

  長言一直覺得她就該是那直上九天的赤鳳,滿身絢麗燃燒光華,所到之處奪盡光輝,傲然屹立,絕不能被命途擺弄,最終淪為上蒼的一枚棋子。

  「香兒,這三萬年來,你過得苦不苦?」

  「所有的苦都在聽到你聲音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明明這裡安靜得可怕,但偏偏讓正在說話的兩人如沐春風,一個不願多說,一個也不願多問,默契地守著彼此的底線。

  這次崖香恢復得很快,外面的時間才一日,裡面的時間過了十來日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九成的功力。

  而眼睛上的封印不用長言過問她自己也會加固,唯恐一個不慎就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這裡的時間慢得可怕,慢到她已經記不清來了這裡多久,只記得長言的手指慢慢有了些溫度。

  又是分不清白晝黑夜的一天,她坐在長言身側,聽他輕輕誦著一段經文。

  他的記憶很好,看過的東西只需一遍便能記得,即便時隔多年拿出來,還是能有模有樣地說上幾番。

  這是崖香幼時的日常,只是從前的她總愛偷懶,也不大聽得進去,現在卻是換了一番心境,覺得能聽著他的聲音就是一種奢侈。

  恍惚之時,仍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回來了,真的就坐在自己身側。

  另一邊,菘藍帶著落羽在結界里找了許多日仍舊是無果,即便因為有落羽的血脈遮擋這結界內的水流不再被攻擊,但要想找到崖香所在之處還是很困難。

  這結界看起來似乎沒多大,但它形態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稍稍不注意就又在裡面迷了道。

  更何況,這水在世人眼裡,長得都是一模一樣的,不管它是一滴還是一汪,都找不出什麼差別出來,不似人這般有高矮胖瘦可以分辨。

  菘藍心裡著急著崖香的處境,腦海里更是會時時浮現出她手臂上的淤痕,每每想起,都如同在他心口上扯了一下,讓他心疼不已。

  看了一眼一直平心靜氣的落羽,菘藍心裡的焦慮越發擴大,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但又礙於此時要依仗他而不能發作,所以如此幾經糾結之下,只好拿著這結界內的東西撒氣。

  揮袖打散了好幾棵「樹」后,落羽終於掩嘴笑了起來:「魔君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么?」

  「你是在幸災樂禍?」

  「當然不是。」落羽攏著袖子遠遠地站在一側,生怕自己被他給牽連到:「我只是覺得魔君太過浮躁了一些。」

  「你可知道這都多少日了?」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菘藍不禁心頭一松,冷眼看著他問道:「難不成你有法子找到她?」

  「或許吧。」落羽依舊不驕不躁地站著:「但在結界外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有條件。」

  菘藍看著落羽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很是憤懣:「什麼條件?」

  「我希望崖香上神只有一個徒弟。」

  話音未落,菘藍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這個血族先行跟著她進來,兩人的脖子上又有了同樣的傷口,他不會是在此時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吧?

  「你……」菘藍終於放棄了折騰那些「樹」,面帶危險地轉身走向落羽:「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同人分享。」

  「真希望她能看到你這副面孔。」

  落羽垂頭淺笑,手不由自主地撫向脖子上的牙痕,不論是師徒之情還是憐憫同情,他都不希望有人來瓜分,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他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但不代表他心胸寬廣喜歡與人分享,更何況經此一事後他還有了別的打算。

  見他那一臉「春天到了」的表情,菘藍更是怒不可遏,心裡一直有兩個聲音在盤旋,一個叫著現在就殺了他永絕後患,一個又讓他冷靜,畢竟沒了他找不到崖香不說,還可能被這結界給困死。

  「就這一個條件?」

  終於,他選擇了暫時妥協,等大局穩定之後再行算賬。

  「嗯,畢竟其他的事……魔君也無法幫我完成。」

  暗戳戳地又被貶了一句,菘藍不氣反笑:「你以為你能威風到幾時?」

  「魔君還是先顧好自己吧。」落羽抬頭看了看結界內的變化,有一絲憂慮爬上了眉頭:「師尊可不會喜歡自主主張的人,尤其是那些忤逆她意思的,再深厚的情分怕是也沒法令她動容。」

  一下就被戳穿了心事,菘藍帶著一絲尷尬別開臉,但心裡卻在怨懟:怎麼這三界之內、東西方大陸之上偏偏就她一個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呢?

  什麼伏羲琴之力,什麼蠱惑人心……都不過是她逃避的借口。

  「我答應你,不會再與你爭這個師傅。」

  他這話說得極其巧妙,不管落羽以後產生怎樣的心思都不算違背承諾,畢竟他說的只是不和他爭這個徒弟的名分,又不是不和他爭其他的東西。

  「我希望魔君能謹記今日所言。」

  「自然。」

  落羽滿意地彎了彎嘴角,咬破右手的食指,將冒出來的血滴進身側的水流里,見那血絲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在水裡游來游去,輕輕地點了點它:「帶我去找她吧。」

  說完,那血絲轉了一圈,慢悠悠地朝著一方游去。

  落羽見狀鬆了一口氣,幸好這法子還算有效,於是叫來菘藍,跟著那血絲的蹤跡就追了上去。

  ……

  崖香撐著頭靠在一張水桌旁,神情懶懶地發著呆,也不知在想什麼,長言看著她的臉輕笑出聲:「最近時常見到你從前的樣子,真是半分上神的樣子都沒有。」

  「在你面前倒也不必端著上神的架子,更何況和你相比,我倒是年輕得緊。」

  長言聞言一笑:「越發頑皮了。」

  「我今日不知怎地,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總感覺會出什麼事。」

  「不會有事的,能進這結界的只有你。」

  「我知道。」崖香慢慢起身,負著手站著:「但我就是心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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