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 崖香變了
崖香的眼神越來越冷,直到將這裡的氣溫都連帶著低了幾度后才慢慢開口:「我還沒說要他現在想起來,你急什麼?」
「我……」
「菽離,你怎麼可以這樣和她說話呢?」君祺帶著那副永遠都溫潤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香兒她也是你看著長大的。」
「可別……」她抬手拒絕了這個設定:「論資排輩的話,指不定是誰看著誰呢。」
見這裡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玉狐只好犧牲自己,捲起尾巴跳到了君祺面前:「那你可能想起我是誰?」
「自然,青面玉狐。」
「我可是為了你的事出力不少,你可別忘了啊……」
「好。」
他微微一笑,便讓玉狐感覺自己臉上一燒。
玉狐雖然沒有菽離的那些心思,但他也知道,如此似水般溫和恬淡的人笑起來,還當真是讓人有些禁受不住。
他彷彿是這世間最乾淨最純潔的存在,世上任何的雜質都沒法在他身上留下印記,他不算是剛正不阿,但絕對是令人感到絕對舒適和暖心的一個神仙。
基本沒人能看到他發怒或者著急,永遠都只能欣賞著他帶著翩翩風度與你談笑。
落羽在看到真正像水神的君祺后,有些不自在地向後縮了一縮,如果是菘藍,是染塵,哪怕是玉狐,他都有法子應對,但這個人他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太純粹了,純粹得讓人找不到他能有什麼缺點。
染塵見落羽連果子都不啃了,拉著他小聲問道:「怎麼了?怎麼突然有一種自卑的感覺?」
「你覺得呢?」
「反正我覺得有缺點或者缺陷的更可愛。」
「你……當真?」
「嗯,人總得有些脾氣,有些缺點,再多一些不幹凈的過去那才真實嘛。」他知道崖香能聽見,所以繼續壓低了聲音:「就像你這樣。」
崖香回眸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染塵做妖皇還當真是有些屈才了,誰的心思他都能看得透,誰的情緒他也能安撫。
「香兒……」君祺見她心不在焉的左顧右盼,忍不住出聲道:「你可否與我說說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你想聽哪一段?」
「在我離開之後。」
但崖香卻不準備說故事,而是扶著落羽起來:「煩請在王府準備一間客房,我需要帶我這個徒弟去休息一下。」
君祺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將它隱藏了起來,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好。」
本來她只打算帶著落羽守在此處的,但無奈菽離也想留下,染塵也不願離去,就連玉狐也賴著不走,所以只有黑白無常有事離去。
本來不怎麼熱鬧的王府一下多了這麼多有靈力有修為的人,就連主管家事的王婆也覺得自己走路都輕鬆了起來。
對於自家王爺帶回來這麼多人她自然不敢問,只唯獨對唯一的一位女子起了好奇。
這麼多年來,她家王爺可從來沒近過女色,就連她有時都懷疑他是不是好男風,但如今看來終於有了破冰之勢。
畢竟其他人都是安排進了普通客房,而那位女子卻被強調一定要安排到最好的那一間。
王婆帶著崖香去客房時,時不時偷瞄著她,覺得自家王爺的審美的確不差,這女子不論是姿色還是身段都是上等,唯獨不好的一點就是太過消瘦,而且骨架太小怕是不好生養。
「姑娘,這邊請。」
眼見著離落羽那間房越來越遠,崖香不禁停下了腳步:「不知您要帶我去的是何處?」
「梨院,是王府內最好的一間院子。」
「不必了,隨便安排一間就行了。」
反正她也沒打算真的在這裡住下來。
「王爺吩咐過了,他……」
「行了,帶路吧。」
面對外人,她可沒那麼多的耐性,更何況這所謂的梨院雖然的確配飾上等,選址絕佳,但似乎和落羽的房間是一個在最北邊,一個在最南邊。
這位秦王,怕是並沒有完全繼承長言的性格。
剛跨進梨院時,就見君祺已經等在了裡面,他換上了一身白衣立在一棵樹下,臉上仍舊帶著一個面具。
王婆心領神會地退了下去,留給兩人說話的空間。
「不知該喚你為何名呢?」崖香走去一旁的石桌坐下:「是秦王,還是水神?」
「你何時與我這般見外了?」
「那我也想問問,你何時又如此的像他了?」
「我還不敢肯定我是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位水神,但我知道我不抗拒他,也不抗拒你。」
不愧是在人界朝堂上打滾了二十幾年的攝政王,就連演技都讓人挑不出錯來。
「那我也想問問,你為何要扮作他的樣子?」
「不是扮演,而是我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他在引領著我,特別是面對你的時候。」
「哦?」
君祺從樹上摘下一截樹枝走了過來:「也許你不明白體內住著兩種意識的感覺。」
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自她去天機石看過遠古時期的事後,火神的意志就一直在影響著她,就像她明明是戰神崖香,卻不得不做著火神應該做的事。
「做原本的自己不好嗎?」
「執念太深,我無法抗拒。」
「你想如何?」
「我想你留在這裡,等我渡化成神。」
看了一眼石桌上剛沏好的新茶,一向愛品茶的她竟然沒有半分想喝的慾望:「時機一到你自會歸位,何需我在這裡?」
「我知道你今日留在此處是因為你收的那個徒弟太過虛弱,你放心,在我這裡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若不是你,他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方才還在與她帶著精明商討此事的君祺眼神一閃,彷彿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長言,他微微歪著頭看著她的手指:「香兒,如今的你好像變了許多。」
「你別拿長言的樣子來與我說話!」
「你怎麼了,從前你從不會與我這般說話。」
看著似乎有著兩副面孔的人,她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累了,想歇歇。」
畢竟是她帶他去治好了臉上的傷,所以她也絲毫不介意享用著他的「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