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再次見麵
今夜的十裏畫舫客流如雲,來的客人臉上帶著笑,有些熟的客人看見之後,相互問好:“您今夜也來了。”說完哈哈大笑,慢慢走進去。
高湛與羅源看了一眼十裏畫舫大大的招牌,臉上卻沒有旁邊那些人的笑容。
“我說你們兩個怎麽還不進去?等著秋其姑娘出來請你們。”陳棋從後麵拍著他們倆的肩膀,笑著說。
“來這十裏畫舫探查的事交給羅源就行了吧,為什麽我們還要來?”高湛不明所以。
今晚陳棋破天荒地到衙門來找他,恰好羅源已查到穆王世子最愛去的那家青樓,高湛當時還在看早上老太的證詞,沒想到陳棋卻接口:“阿湛,我們很久都沒去這種地方了,要不今晚去吧。我可聽說十裏畫舫新來了一個姑娘,名叫秋其,那可是琴棋書畫,樣樣都好。”
陳棋說得興奮,高湛還看著老太的證詞,拿起筆在一旁寫下:“發生了什麽?”
根據老太的證詞,當她將那個怪嬰接生下來後,門“砰”地一聲被打開,穆王世子妃帶著奶娘與一堆侍女款款走進來。
“奶娘,將孩子抱過來。”穆王世子妃冷聲說到,女子一看情勢不對,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嘴上叫著:“你們要幹什麽,幹什麽。”
“孩子的生母在孩子誕下後不久,氣虛體乏,不久死去。你們還站在這做什麽,還不打掃一下這個房間。”王世子妃麵無表情,厲聲說著,嘴上帶著一絲狠毒的笑意。
“奴婢遵命。”一群侍者走向女子,老太看情況不對,抱緊了孩子。
那孩子似乎也是感覺到情況不對,在老太的懷中哇哇大哭起來。房外的雨下的似乎更大了,和著哭聲,房間內一片淩亂。
奶娘慢慢走進老太,此時那群侍者也拉住了姑娘,姑娘被拉扯著,眼睛卻還是看著老太手中的孩子:“姐姐,求你了,別帶走我的孩子,求你了。”
姑娘眼中帶著淚,老太心裏一酸,看了一眼站於一旁麵無表情的世子妃。
世子妃聽到姑娘這句話,垂下眼瞼,撚著手指,帶著笑說:“妹妹,你要是甘心這樣走了,你這孩子以後跟著我,也過得好些。但是如果你非要與這孩子一起,那這孩子以後的境遇,恐怕,就沒那麽好了。”
這番話一出,姑娘的身體就像泄了氣一般,無力地坐下,任憑侍者拉扯。
“奶娘,將孩子抱過來吧。”世子妃說完這句話,轉身準備走出去。
奶娘向前走了一步,老太知道若是世子妃看見這孩子的樣子,恐怕姑娘與這孩子都活不下來。她往後退了一步,還是緊緊抱著孩子。
那孩子似乎也知道老太是在保護他,沒有再哭,而是在懷中睜著他詭異的眼睛看著老太。
“可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能阻止他們那一大群人。”老太講述到此,眼中帶著淚。
“後來呢?”高湛焦急地問。
“後來,奶娘還是看到了那個孩子,她嚇得要死,嘴裏不停念著:妖怪,妖怪。”
老太歎了口氣:“之後世子妃恐慌地將所有人帶了出去,將屋子封了起來。我當時趁著亂,將孩子抱給了他母親。隨即,一隊護衛走進來,將我請了出去。我走的時候,那姑娘臉上臉色蒼白,眼中含淚,但看見孩子她就破涕為笑,隻說了一句:它說得沒錯,這都是命。”
老太說完,大家都沉默了片刻,過了許久,她才說:“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出去之後,王姨娘又給了我兩百兩銀子,囑咐我一定不要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那天之後,我就聽說穆王府的小妾與孩子死了,我這心啊,從來都沒好過過。所以前幾日聽說穆王府的那件慘案,我就想起了那件事,那五十兩銀子,我也不要了,隻希望你們能查明真凶。”
老太站起身,顫顫巍巍地走出去,末了說了句:“我這接生婆本是將生命從閻王爺那裏接到這世上,想不到竟做了件傷天害理之事。到了下麵,不知要在第幾層地獄裏受罰。”
高湛他們沒有說話,這事情裏的情理,他們明白,可地府裏的那些不通人情的鬼神,會知道嗎?
“阿湛,別一副苦瓜臉,我們以前來這種地方的時候,你可高興了。”陳棋一走進十裏畫舫的門,嘴上就說個不停。
高湛倒對他不理不睬,在一旁聽著的羅源頗有些驚訝,他第一次聽說自己的大人居然還這樣。
十裏畫舫內人滿為患,高湛他們給的錢不夠多,隻能坐在台子的外麵,但這樣陳棋還是高興地不行,吃著桌上的小食,眼睛瞅著台子那邊。
“各位貴客,多謝你們今天能來此,我王媽媽甚為感激。今日,是咱們十裏畫舫的秋其姑娘見客的日子,各位貴客可要多捧捧場。”一名老鴇走上台,笑著說。
下麵的客人興奮不已,紛紛大喊:“秋其姑娘,快出來,快出來。”
“各位稍安勿躁,秋其姑娘馬上出來。”老鴇笑著伸手安撫著下麵的顧客,慢慢走下台。
琴師開始奏樂,客人都盯著台子後的紗簾,場中難得一致的沉默,高湛隻是看著台上,倒沒有什麽興趣。
一個白影從懸梁上蕩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隻見懸梁上掛著一位姑娘,身穿白衣,卻看不清她的臉。
她的身姿優美,手舞長袖,在懸梁上輕輕舞動。
她變換著身形,腰肢纖細,輕輕舞動一曲佳人曲。
琴聲叮咚,長袖飄揚,真一副佳人美景。
下麵的客人紛紛看呆,有些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鼓起掌來。
“好,好。”他們大喊著,過了片刻,那個女子仰躺在懸梁之上,披散的長發垂了下來,帶著一絲馨香。
“阿湛,我說值得一看吧。”陳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
坐於一旁的羅源也有些呆了,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想不到居然能看到這樣不同的女子。
高湛始終看著那個女子,他從前看過一人跳這樣的袖舞,從此以後,便不再覺得其他女子跳的驚豔。隻是從剛才那位秋其姑娘出來之時,他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到此,那位秋其姑娘似乎對他內心有些感應,她微微側過頭,看了看坐在台下的高湛,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