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水莽草
「你給本小姐閉嘴！」
小青要抄起青瓷碗砸葉蒼，突然發現面前空空如也。
葉蒼立馬意識到小青誤會了，於是趕緊解釋。
「我的意思是茶葉即使霉變，也不會發臭，剛才的茶水很古怪。」
小青斜瞅著葉蒼。
「你喝過霉變的茶水？」
葉蒼趕緊搖頭。
「沒喝過瞎嘮叨什麼？是不是顯著你能耐？！」
「照我看啊，你應該天天喝，多喝點，毒死你！」
小青砸給葉蒼一個大白眼，話語中帶著怨憤。
啪！
她又將長劍重重拍在方桌上，表示自己已經出離憤怒，格外的不爽。
其實葉蒼也一肚子苦水。
要是你化成人形的時候我弄破了，減壽三十年我也認，問題是……
哎.……
小青若知道葉蒼的真實想法，即便葉蒼是西方極樂世界那位大能的真身，她今天都要拼個你死我活。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年輕女子提著一壺新茶走了過來。
青瓷碗輕輕放在方桌上，從茶壺流淌出的茶水蕩漾著芬芳。
小青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小口，很是滿意——茶香四溢，入口溫潤，相當不錯。
可能是剛才罵得太凶，喉嚨處有些冒火，小青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你用的什麼茶葉，竟比碧波府的頂級龍井還甘醇幾分？」小青很是好奇的問。
年輕女子又斟了一碗，低垂著眼帘，細聲回答。
「就是附近的野茶，也叫不上名字，小姐喜歡的話，待會兒奴婢給您抓一些帶走，算是賠罪。」
「等本小姐從天台縣回來的時候再拿，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小丫頭挺機靈的。」
「奴婢姓寇，名三娘。」
小青端起青瓷碗又喝了一大口，頷首輕點。
「寇三娘？這名字，起得挺好。」
一旁的葉蒼撇撇嘴。
睜著眼睛說瞎話，照你這麼說，武大郎的名字起得更好……
呃，等等，寇三娘！
葉蒼打了個冷戰。
寇三娘是《聊齋志異》之《水莽草》中的人物。
相傳人誤食毒草水莽而亡，不能跟尋常鬼一般投胎轉世，需再有人誤食水莽來替代，才能步入輪迴。
某一天，女鬼寇三娘給祝生喝了水莽草泡的茶，致使祝生含恨而死。
後來祝生找到寇三娘，雙方解釋清楚后，又做了夫妻。
婚後由於祝生常常拯救那些誤食水莽草的村民，天帝將其冊封為神以表彰他的善舉。
葉蒼把今天的事兒回想一遍，與《水莽草》的開頭類似，難道.……
葉蒼直勾勾看著略帶几絲羞澀的寇三娘，渾身汗毛直豎。
小青見狀，又怒了。
「下流的和尚，你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
葉蒼沒理會小青，指著茶壺，笑著問道：「姑娘這壺茶該不會是水莽草泡的吧？」
寇三娘身子微微一顫，還沒回話，小青鄙夷的眼神毫不客氣的砸向葉蒼。
「水莽草乃是傳說中的陰間毒草，靠汲取陰魂而生，怎會跑到陽間來？閉嘴吧，不說話別人還不知道你無知！」
葉蒼依舊沒理會小青，緩緩站了起來，靜靜看向寇三娘。
「貧僧再問一遍，是不是水莽草？」
寇三娘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轟！
一陣陰風刮過。
棚子和草屋化成一道黑煙懸浮頭頂，遮住了正午烈日。
此刻，寇三娘哪還有剛才唯唯諾諾的模樣，已然是一名天陰君中階鬼修好手。
嗆！
小青抽出長劍，指著寇三娘。
「能瞞過本小姐的法眼，定是從陰間偷跑出來的鬼修，就不怕閻羅王知道，讓你墜入無間嗎？」
寇三娘瞥了眼小青，嘴角泛起几絲不屑。
「也不想想，本姑娘都能把水莽草帶到陽間，會墜入無間嗎？」
言外之意，本姑娘後台很硬，漫天過海毫無問題。
小青額頭冷汗直冒。
她想趁毒草未入妖丹之前速戰速決，卻沒想到水莽草如此可怕。
她的妖丹像被冰封了一般，再也釋放不出靈力。
今天，栽了！
葉蒼不緊不慢的挪到小青身前，單手立掌，口呼佛號。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位姑娘若執迷不悟，莫怪貧僧手下無情。」
寇三娘捂著小嘴咯咯笑了起來。
「若蛇精未中毒，本姑娘即便不能回頭是岸，也會聞風而逃，但是……」
寇三娘面色驟然變得鐵青，模樣甚是可怖。
「瞪大眼睛看清楚，本姑娘可是天陰君中階的鬼修，你的實力僅相當於鬼修的地陰君境，整整一級之差，本姑娘滅你不費吹灰之力！」
葉蒼雲淡風輕的笑笑，穩若泰山。
「姑娘說這番話之前，應該先想想貧僧為何會懷疑茶水乃水莽草所泡。」
寇三娘蹙了蹙眉頭。
按理說陽間不該有人見過水莽草，更不會有人知曉水莽草的味道。
當！
葉蒼將禪杖重重插在地上。
和藹的目光就此望向寇三娘，就像博愛的佛修大能看向芸芸眾生。
「你到底是誰？」寇三娘厲聲喝問。
佛頌就此響起。
「佛前聽道三千載，朝飲瓊露晚食霞，輪迴求道才百世，只記后羿誰記鴉？」
寇三娘接連退後兩步，不可思議的看著葉蒼，不停的搖頭。
「你……你不可能是他，絕不可能是他！」
「貧僧是不是那名佛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帶著水莽草從陰間到陽世乃是大罪，事成之前可與某些陰官相安無事，事情一旦辦成，或許就是兔死狗烹，就如.……」
說到這裡，葉蒼指著癱坐在地面色慘白奄奄一息的老太婆。
「可能就如你對她滅口一般，別人也會讓你魂飛魄散！」
「或許，魂飛魄散與你來說並不可怕，就怕你珍視東西在跨入陽世的那刻，支離破碎！」
寇三娘徹底不淡定了，沖著葉蒼怒吼：「住口！」
不遠處，老太婆的陰力消失殆盡，化成一道黑光融入身旁那株葛藤一般的水莽草。
一朵紫色之花瞬間綻放。
花瓣釋放的陰寒之氣，讓周遭的野草和小花兒蒙了層冰霜，之後枯萎，變成幾縷灰白隨風而散。
葉蒼後退一步，突然看向老太婆消失的方向，怒聲喝問：「好一個鬼修好一個人模狗樣的陰官，這麼快就要殺人滅口了嗎？」
寇三娘大驚失色，順著葉蒼的目光看了過去，憤慨非常：「你敢背信棄義對我下手，我要與你……」
只是她目光所及處，沒有要滅她口的陰官大能，只有一株成熟的水莽草。
我被那該死的和尚耍了？！
寇三娘終於反應過來。
她咬著牙再看葉蒼剛才站立的方位，哪裡還能找到葉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