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無可奈何
寇三娘站在原地，面部扭曲，過了一會兒，她桀桀笑了起來。
「好個姦猾的和尚，以為跑了就完了？那蛇精一旦死了，我不信你能脫得了干係！」
言畢，她摘下水莽花，怎麼都不明白老太婆為何讓茶水變臭，給蛇精通風報信。
真要反水，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蛇精，豈不更好？
難道她僅僅是想讓蛇精和那和尚趕緊離開？
若真如此，何苦呢？本姑娘什麼性子，她應該知道。
「有些人啊，某些時候腦子就是容易犯渾，作死！」
寇三娘將水莽花塞進懷裡，扭頭看向未知的遠方，面龐的陰冷消散了幾分。
「一朵水莽花，九年陰陽齡，娘，女兒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言畢，她化成一道黑煙就此遁去。
明媚的陽光再次灑在這片土地，燥熱依舊，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青山深處，葉蒼背著小青一路狂奔。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似乎對山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不管荊棘密布的灌木叢，還是參天古木密布的老林，都不能阻攔他飛奔的步伐，風騷的身姿。
「別跑了，她沒追上來。」
小青輕輕怕打著葉蒼的肩膀，趴在背上晃來晃去的，著實難受。
葉蒼點點頭，身形一轉鑽進頗為隱秘的山洞。
此時，小青猩紅的小嘴已變得青紫，紅潤的面色也已慘白，身子更因為冰寒在微微顫抖。
葉蒼把小青輕輕放下，躡手躡腳走到洞外，偷偷摸摸觀察了老半天，緊繃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
小青見其如此，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
「都說了沒追上來，還疑神疑鬼，就這點膽量，怎麼成為流芳百世的英雄？」
葉蒼被小青的話嚇了一大跳，在他的認知里，英雄和英烈的釋義基本一致。
他雙手合十，好聲道：「我背著你跑了那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沒苦勞還有疲勞，別咒我好不好？我還沒活夠呢。」
小青捂著小腹，嘴角一陣顫抖。
瞅這話說的，對得起你吹過得那些牛皮嗎？
「終於露出真面目了？膽小如鼠虛偽做作，你把佛修的臉全丟光了！」
小青喘著粗氣，都到這份兒上了，還不忘批判葉蒼，可見葉蒼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濃重到了什麼程度。
葉蒼也是服了蛇精。
膽小如鼠怎麼了，好好活著它不香嗎？
你膽子肥，都把有毒的水當雪碧喝了，結果呢，要不是我反應快，寇三娘手起刀落，你掛得多憋屈。
葉蒼見小青說話有氣無力，不想跟她鬥嘴，直奔主題。
「別扯沒用的，趕緊告訴我，怎麼才能解毒？」
他知道《聊齋志異》中如何化解水莽草的毒，可劇情都魔改了，那法子絕對不靠譜。
小青咬著銀牙，沒好氣的道：「我不知道！！」
我靠，瞅你這氣勢，好像中毒的不是你而是我！
葉蒼清清嗓子，正色道：「都什麼時候了就別耍小性子了，趕緊說啊。」
「你都知道那茶水乃是水莽草所泡，難道不知道我必死無疑嗎？」
小青斜瞅著葉蒼，一臉的憤憤然。
必死無疑還這麼大脾氣，你腦子有毛病吧。
葉蒼滿臉黑線。
只是當小青將水莽草的化解之法說出來之後，葉蒼真傻了。
化解水莽草的方法有二。
一是陰間的高階神草——九陰至陽花。
陰間鬼修只需服用這株九陰至陽花，修為直接提升一個境界，顯然這是鬼修夢寐以求的東西，甚至不惜為此滅魂奪寶。
葉蒼即便捨身化魂找到了也不一定安全帶回，就是帶回陽間，小青也早成殭屍了。
第二個法子更不具備操作性——真佛級大能的真身之血。
按照這個世界的修士等級劃分，真佛級修士屈指可數，西天極樂世界的如來算是一位。
可是他南海那位弟子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來……
別說要他一滴血，三輩子估計都聽不到他一個屁！
小青見葉蒼眉頭緊鎖，心境突然靜了下來。
她不喜歡這個和尚，偏偏就是這個和尚將她從走火入魔的邊緣拉了回來。
還有剛剛，他又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己。
莫說他不小心壞了自己的貞操，即便兩人真的……這恩情，也夠還了！
算了，都是自己命苦，快死了，也別帶著恨走。
小青到這一步，也算是想開了。
她將長劍遞給葉蒼，眼眸比起先前柔和了很多。
「我死之後，把它帶回碧波府，交給師父。」
小青可是《白蛇傳》中貨真價實的女二號，這才剛出場就掛了？
不科學！爛片專業戶都不敢這麼拍！
葉蒼把長劍放到一邊，有些難以置信：「沒其他法子了嗎？你，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小青靠著冰冷的石壁，頓了一會兒，她搖頭苦笑。
「現在想想上天真不公平，人死了還有陰間可去，妖修到不了地道級，只能灰飛煙滅。」
「若早聽師父的勸磨磨性子，早就晉級地道妖修不說，也不會有今日劫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雙手抱著肩膀，冰寒之氣在洞中瀰漫。
葉蒼突然站了起來，咬著牙道：「我帶你回碧波府，讓嬌娜速尋白素貞回來！」
小青柳眉倒豎，用僅有的氣力呵斥。
「還沒到碧波府我就死了，萬一寇三娘在路上候著，你也沒命，平常如此精明，遇到事兒上犯什麼糊塗！」
理是這個理，但眼睜睜看著小青香消玉殆，葉蒼做不到。
下山那會兒，他認為只要自己能活著，其他都不重要。
王六郎和若兒化身刀魂，葉蒼內心縱有波動，卻沒多少感覺。
直到樹妖把妖丹交給聶小倩，葉蒼隱隱覺得自己應該能做點什麼。
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除了活著還有更高的追求。
「不能等死，怎麼都要拼一拼！」
葉蒼聲音也大了起來，他心裡堵得慌。
小青突然拉著葉蒼的手，好聲安撫。
「別發脾氣，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好嗎？」
葉蒼坐下來后，依舊很難接受這個現實。
小青看他這般，嘴角突然泛起几絲笑容。
「現在覺得你不那麼討厭了，咱們說點交心話，我很好奇，你真是西方世界那位佛修大能的弟子嗎？」
廢話！必須是啊！我都入戲了!
葉蒼張張嘴想要吹牛逼，可如何都吹不起來。
他輕輕搖了搖頭：「是就好了，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小青搖了搖頭，嘆聲道：「我就知道，你這人嘴裡沒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