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
吳毓婷啜喏了半晌，然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額上竟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回過神的蘇明翠也暗道這丫頭怎麽如此大膽了？如今見此情景才道這丫頭根本是逞強，那個易翩然究竟有什麽本事，竟然能讓這丫頭如此為她？偷偷瞄向角落的易翩然，在看到她那萬年不變的淡然臉色後，一股火氣直往上衝，想也沒想的噌的躥到吳毓婷身前大聲道：“三小姐，毓婷是無辜的！是我硬拉著她出去的，請您饒了毓婷，要罰就罰我吧！”
“哦？你叫什麽名字？”三小姐看了蘇明翠一眼道。
“奴婢蘇明翠。”
“蘇明翠？剛剛我好像聽得不是這個名字？”三小姐移步到跪著的吳毓婷身前又問：“你又叫什麽名字？抬起頭來。”豈知吳毓婷一時泄氣之後那裏還有勇氣抬頭說半個字？隻是垂著頭瑟瑟發抖。
“誒呀，你這丫頭！三小姐在問你話呢？”張嫂見比情形連忙走過來斥責，然後賠笑道：“三小姐，這丫頭叫吳毓婷，初進府不懂規矩，請三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三小姐伸出手輕輕將吳毓婷的下巴抬起，在看到她容貌時，眼裏閃過一道微光，隨即隱沒。淡笑道：“這丫頭長的倒是不錯，隻可惜性子太弱，不堪重任。”
“三小姐，毓婷身子弱，怕是受不了那三十杖，還請小姐網開一麵，饒了她吧！”蘇明翠見她口氣中似有憐惜吳毓婷之意急忙趁熱打鐵道。
“我倒是也想網開一麵，”三小姐轉身走回椅子上坐下，“隻可惜若饒了她，我又如何向別人交代？”
蘇明翠暗自咬了咬牙，也挨著吳毓婷雙膝一跪道：“三小姐，我願意替毓婷妹妹受那三十杖！”
吳毓婷猛然看向蘇明翠，一個勁的搖著頭，卻說不出話來，滾滾而下的淚珠已將她衣衫打濕。
“六十杖，你覺得你能承受的了嗎？”三小姐柳眉一挑，頗有意味的望著蘇明翠。
“明翠皮糙肉厚，挺的住的！”
三小姐看著蘇明翠一臉堅決的樣子，竟突然笑了起來，那一笑皓齒明眸，竟是異常動人。“好膽色！”她讚了一句，隨即斂笑道：“若是平常，我必然如你所願饒了她，隻是這次卻不能。”
“三小姐――”
“好了！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退下吧。”三小姐揮手製止蘇明翠再言語，同時看了一眼張嫂，張嫂立刻會意過來，一招手幾個侍衛便過來欲將人押走。蘇明翠心急如焚，別人她不知道，可是吳毓婷若受了這三十杖，隻怕會去半條命！虧她這時還想著別人，瞧瞧那個‘別人’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就氣的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
蘇明翠殺人一般的目光，翩然怎麽會感覺不到？隻是她還在猶豫該不該淌這渾水。怎麽也沒想到，吳毓婷會替她說話，說不驚訝是假的，可若說感動似乎也沒有多少，她又沒讓她那麽做。可是她那麽做了又讓她覺得欠了她什麽，好吧，就當還她人情好了，她最不喜歡欠人了。
“三小姐，請留步。”平靜淡然的聲音突然響起，雖然聲音不大卻不知為何，每個人心頭都是一震。
剛欲起身回內室的三小姐聽到此話頓時一愣，然後看到人群中走出一個相貌清秀，舉止異常從容的女子。心下卻是一笑道：“怎麽？你肯站出來了？想必你便是吳毓婷口中那個無辜之人吧？”
翩然目光一閃，輕道：“三小姐果然冰雪聰明，隻可惜智慧有餘，寬容不足。”
“大膽！你竟敢這樣對三小姐說話？”雪鶯再次站出來，指著易翩然斥責。
翩然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大膽的是這位姐姐吧？主子還未說話，你卻先教訓起人來，怎麽？這位姐姐是自認為可以與主子比肩嗎？哦，這可是僭越之罪，很是不敬啊。”
“小姐，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奴婢絕無此意！”一聽此話的雪鶯臉色霎時一變，慌忙向自家小姐解釋。
“好了，雪鶯，你退下吧。”雪鶯欲言又止，最後狠狠的瞪了翩然一眼才退到一邊。
三小姐再次打量了翩然一眼，問道：“剛才人家為你說情你不站出來，如今卻又想做什麽？”
“沒什麽，想請三小姐，饒過這些人。”
此話一出，各種奇異目光便向她刷刷射來。有驚訝，有不解，有期待，還有嗤之以鼻。
饒過這些人？她說的可真輕巧。剛剛蘇明翠跪下求她饒過吳毓婷一人，都沒讓她動容分毫，如今她憑什麽這麽說？三小姐淡淡一笑：“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我意已定，不會再更改。”
“若是我能幫小姐找出那盜賊蹤跡，三小姐可還如此堅持？”
三小姐正欲轉身打算不再理睬這群讓人失望的丫頭，卻被易翩然這輕飄飄的一句震在當場。臉色變換不定，片刻後，她回身麵對易翩然，臉上卻顯露出少有的嚴厲。“這話，可不是能隨便亂說的！”
“三小姐放心，我既然敢如此說，便有承擔後果的自知。”翩然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隻是態度卻是不容質疑。
三小姐看著她，許久許久。卻怎麽也看不到她身上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唯一讓人側目的隻有那始終平淡無波的臉色。這樣一個扔在人群裏就找不到的丫頭，她能相信嗎？
“看來三小姐是對我頗有懷疑啊，這樣吧，若我不能幫三小姐找出那盜賊蹤跡，那在場的十人三百杖，我就代她們受了！”
嘶――
滿場的抽氣聲，夾雜著不敢置信的嘩然。包括張嫂，護衛，一眾丫頭，以及――那位早已變了臉色的三小姐。
“你瘋了啦！這種事怎麽能亂說？這可是要丟掉性命的！”蘇明翠此時那還管的了那麽多，上前就一把抓住易翩然的胳膊。雖然她對她頗有微詞，可還不至於眼見她去送死而不過問，她能做到冷漠，她可做不到！
翩然看了眼緊張的蘇明翠，似乎有些不解，剛剛她不是還恨得她牙癢癢嗎？現在怎麽又關心起她了？
“你叫什麽名字？”似乎在此時三小姐才開始正視眼前這個神色平靜的女子。
“易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