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吵別離
“翩然姐姐？”
易翩然看了她一眼，走過她直接從樹上拔下那把匕首交給吳毓婷。
“想死嗎？你現在就可以死了，攔了你三次，我絕不會再攔第四次！”
“我……”吳毓婷緊握著那把匕首，淚水不停的流淌著，她看看易翩然，看看手中鋒利的刀刃，卻再也下不了手。最後，那閃著寒光的利刃終歸是頹然的掉在了地上。吳毓婷滑坐在地上，再次嚶嚶的哭泣起來。
“不死就對了，這樣糊裏糊塗的死，你就不怕一屍兩命嗎？”
吳毓婷陡然抬起頭，震驚的望著易翩然。翩然姐姐怎麽知道的？她太驚訝了，以至於連眼淚都忘了流。
“翩然姐姐……”她啜喏，臉上浮現一絲紅暈與一絲難堪。
“陸悅音讓你偷取譚宗的令符，不就是看中了你這張臉嗎？吳毓婷，除了色誘你沒有別的辦法保全自己與蘇明翠，可是你做了這一切，到現在才來後悔不覺得太遲了嗎？”
“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你喜歡譚宗，就不要傷害他，可你還是做了。他為了你不僅斷指還卸職出走，你內疚自責所以想要自殺以作了斷是嗎？你以為死就能解決一切嗎？吳毓婷，你真有夠笨的！為什麽到現在你還看不清誰才是你的依靠？”
“翩然姐姐……我……”她不敢相信啊！從來也沒有奢望過譚宗會對她有情，她隻是一個下人，哪裏配得到譚宗對她的好呢？可這一切發生了，她才知道自己是多笨多蠢多傻多沒用！
“我配不上他……嗚――我隻是個下等丫鬟……嗚――我做了那麽多錯事……我不配他對我好……翩然姐姐，你罵得對！我就是又傻又笨的！”
“既然知道，就該好好的補救，死有什麽用？”
“補救？怎麽補救？嗚――……譚大哥已經走了，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嗚――……”
“走？若是看到你這樣，走也走的不安心！”易翩然情不自禁的皺起眉，“你別哭了行不行？就算譚宗真在這裏也要被你煩死了！”這小丫頭怎麽回事？水做的呀？
“我知道我很煩，可，可是我控製不住……翩然姐姐，我該怎麽辦？”吳毓婷努力擦拭著眼淚，卻依然成效甚微。
“能怎麽辦？事到如今，你隻能嫁給他了！”
“嫁，嫁給他？”吳毓婷呆住，翩然姐姐是在說笑吧？譚大哥恨都恨死她了，又怎麽會娶她？
“他為你斷指卸職，怎麽？你照顧他一輩子不應該嗎？”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就算要我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可是，我怕譚大哥……不原諒我……”吳毓婷絞著手，俏美的小臉糾結成一團。
“他要是不原諒你，也不會一路跟著你了！”
“什麽？翩然姐姐你在說什麽？什麽一路跟著我？”吳毓婷再次愕住。
“出來吧！譚宗。”易翩然微歎，朝吳毓婷身後不遠處喊道。
吳毓婷再次轉身，赫然看到一臉擔憂的譚宗就站在幾丈之外的一棵樹下。
“譚……譚大哥……”她氣虛了，這是做夢嗎？譚宗不是已經走了嗎？
譚宗緩緩走了過來，苦澀的道：“婷婷，你怎麽那麽傻，何苦要自殺呢？”早在他放她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原諒她了，這個小傻瓜怎麽還想不通？
“譚大哥，我對不起你……”四目相對，吳毓婷美目中再次流下淚水。
又哭？還有完沒完了？易翩然皺起眉頭，她不愛笑，也不愛哭，所以也不太理解為什麽有的時候人的眼淚就像長江之水滔滔不絕。要不是看著這一對這麽苦情，一個走一個跟，一個明裏自殺，一個暗裏阻止，卻誰也不踏出越過雷池的那一步，她才不想出麵呢。她就想不明白了，床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還有事呢，哪有時間在這裏跟他們瞎耗？
“譚宗，你會娶吳毓婷吧？”不行，她得趕快把他們的事情辦了。
“翩然姑娘……”譚宗有些為難。
“她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猶豫什麽？”
“……”
譚宗神色極其不自然，怎麽易翩然這麽清楚他跟婷婷之間發生的事？明明那時候她人在陸府不是嗎？
“翩然姐姐！……”吳毓婷輕跺腳，羞的隻想找個洞鑽進去。
翩然沒理吳毓婷無力的抗議，隻是盯著譚宗道：“不娶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如今吳毓婷肚子裏說不定就已經有了你的骨肉，難道你還要等到十個月後孩子出世再來娶她嗎？隻怕那時她早已羞憤自盡一百次了！”
“……”有那麽誇張嗎？譚宗忍不住狂汗，尷尬之色更甚了。
“翩然姐姐，根本就沒有那麽回事！”吳毓婷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易翩然，一張臉已經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了。
“沒有？你可別告訴我那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她可有一百種方法證明他們發生過什麽。
吳毓婷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她偷偷打量譚宗，發現他也是一臉尷尬，卻並沒有否認的意思，不知為什麽心下悄悄鬆了一口氣。
“我沒有要說不娶婷婷，隻是――”
“隻是？”翩然反問，吳毓婷一顆心也吊了起來。
“我已經卸職，恐怕不能給婷婷什麽了。”吳毓婷太柔弱，他怕她跟著他受苦。
“譚大哥，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我隻希望你能原諒我就好。”吳毓婷突然抬頭看向譚宗正色道。
“你就因為這個？”易翩然鬆了口氣，“孫無痕若是讓你走了，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易翩然！你才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一聲暴喝順口接來，三人抬頭看去，孫無痕已經翻身下馬，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喝！他怎麽來了？易翩然心頭一動。奇怪，她怎麽沒有嗅到他的氣息？隻聞到一股炙熱的怒火滾滾而來。
“易翩然，你夠膽！你竟然不告而別！”
“你叫那麽大聲做什麽？我不是留書給你了嗎？”翩然隨口回道。她再見兩個字寫的那麽大，難道他就沒看見嗎？那不是道別是什麽？還要怎麽道？吻別嗎？他們可還沒到那個地步！
“你還敢說！居然留了那麽幾個字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你的字醜死了！”
“不知道。”能看懂說明她寫的還是挺端正的，他鬼叫個什麽勁兒？
“你！”孫無痕咬牙，上前一把就要抓住易翩然的手腕，卻不料被她機敏的躲了開去。
“城主！”孫無痕還要說些什麽，一旁的譚宗卻突然單膝跪地，一臉愧疚的望著他。
他閉了閉眼，發現自己隻要一看到易翩然無所謂的態度就莫名的火冒三丈，尤其是此時的她那一副看路人甲的表情，讓他滿腦子除了火焰什麽都燒沒了。
他壓了壓心中火氣，回身對譚宗道：“譚宗，立刻回城主府，我不會準你卸職。”
“城主！屬下罪該萬死！屬下沒臉再見城主和手下的兄弟們，請城主準我卸職以贖其罪！”
孫無痕蹙了蹙眉，他不知道譚宗竟會如此內疚自責，一向豁達的他怎會突然如此作為？“你的為人我很清楚，一時糊塗又何足道哉？你不必如此想不開，我並未怪你。”
“城主，譚宗有罪，實在不能再擔當統領一職，請城主準許！”譚宗固執的搖頭，這次雙膝都跪在了地上。
“譚宗，你這是為何？”孫無痕上前要扶他起來，他卻執意不肯。
“是我的錯！城主大人，請您原諒譚統領，要罰就罰我吧！”一旁的吳毓婷也突然跪下身來，叩頭哀求。
“你――是陸悅音身邊那個丫鬟？”孫無痕看了吳毓婷一眼，這丫頭怎麽會在這兒？她們不是全被他遣送回家了嗎？可現在她卻跟譚宗在一起，到底怎麽回事？他真有些糊塗了。
“還不清楚嗎？這兩人彼此愛慕，可是卻不能走在一起。毓婷是因為陸悅音被牽連所以不能容於城主府，而譚宗卻是因為想要保護毓婷而不得不卸職離開。孫無痕，你會成全他們嗎？”
翩然突然淡淡看了過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孫無痕臉色微沉，難怪譚宗非要卸職不可，原來是因為這丫頭。他瞟了一眼吳毓婷，是長的不錯，配譚宗也綽綽有餘，隻可惜她曾經為陸悅音做事。
“你會同意嗎？”翩然追問道。
“這事，可以從長計議。”孫無痕沉思了下。
“從長計議？不必從長計議，我知道你不會同意，譚宗也知道。他太了解你了，你不會將一個曾經危害過城主府的人留下來，所以他隻能選擇離開。”
是這樣嗎？孫無痕無言的看向譚宗，卻見譚宗滿麵愧疚的低下了頭。他微抿唇，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非她不可嗎？譚宗，你還可以有很多選擇，你真要為了她離開城主府嗎？”孫無痕忍不住道。
“請城主大人恕罪！”譚宗臉色沉痛，向孫無痕猛一叩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翩然看著輕咬嘴唇的吳毓婷，再看了看伏地不起的譚宗，緩緩道：“孫無痕，你要他怎麽回答你？喜歡上吳毓婷，不是他的錯，因此背上背叛的罪名更不是他的過，可他太了解你的個性，出走是唯一一條阻止你們主仆反目的路，他還能怎麽辦呢？如果你不能接受吳毓婷，那就必須要舍棄他！你，想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