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鼠潮
「您不是說一個月么?」王虎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像是被一記突如其來的重鎚敲擊一番。
這種感覺好似自己預料著複習期還有足足三周,卻被告知高考明天就要開始一般。
「之後三周,我依舊會履行承諾,但明天,小子,你必須得跟我去。」絡腮鬍搖了搖頭,「我只答應你一月酒肉不絕,可沒答應你一個月都不出外勤。」
「要知道感恩,小子。」絡腮鬍並沒有凶神惡煞,只是很平靜地對王虎說著,但王虎卻知道他現在正不折不扣地威脅著自己。
「告訴我任務的時間、地點以及目標,還有報酬。」王虎直視著絡腮鬍的雙眼,「我言而有信,但我不糊塗。」
「明日凌晨六點出發,地點我帶你去,目標是鼠潮,報酬是五十塊,你清楚了么?」
「一百塊,現在先給五十。」王虎伸出一根手指頭。
「你小子……」出乎王虎意料的是,絡腮鬍沒有與他半點爭執,竟真的第一時間抽出五十塊來,放在了王虎的手上:「用好你的錢,然後活著回來。」
當絡腮鬍行色匆匆地離去時,王虎確信了一個猜想——絡腮鬍這次真的很急。
更急的是自己,因為自己一無所知,還要面對一次挑戰。
「劉猴子,鼠潮是怎麼回事?」於是王虎尋來了萬能百科劉猴子,畢竟比起敵人而言更為恐怖的,是對敵人的一無所知。
「鼠潮你都不知道啊?。」劉猴子搖了搖頭,「獸類們依靠城市中垃圾廢物獲取養分,當它們繁衍過度時,那便唯有四處擴散,見著什麼吃什麼,開闢自己的活路了。」
「垃圾可養不活大型獸類,卻能養活不少骯髒的、聚群的小東西,一旦這些小東西聚起群來,那便會成為一道吃人的洪流!比如鼠潮……」
劉猴子嘆了一口氣:「我的父母,便是在一次鼠潮中喪生的。」
「抱歉……不過政府不管的么?」王虎剛說出這句話,便察覺到了自己的荒謬。
「……他們管個屁!」王虎和劉猴子異口同聲地喊道。
只要鼠潮不鬧大,死一些跟老鼠沒什麼差別的賤民,對城主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反倒在意賤民們性命的,還是天天欺壓賤民,實則自己也屬於賤民的社團份子。
畢竟鼠潮一來,把一個街區的賤民都吃光了,社團找誰去要孝敬啊?
叛匪守國門,社團死社稷,城主依靠軍隊在收稅,這恐怕便是荊燕城的作風。
「我明天凌晨便去抗擊鼠潮了,假如回不來,你也好好過,不過你得給我些建議,有什麼武器是比較好應對鼠潮的。」
王虎點了點頭,平淡地告訴劉猴子。
「……王哥,你說,像我這麼膽小的人,有什麼用處呢?」劉猴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王虎。
「你膽小么?那天晚上,可是帶著我一起在亂鬨哄的荊燕城兜兜轉轉,還安全地把我帶回來了。」王虎捏緊拳頭,「別騙自己了!你之前看起來膽小,只是沒有值得你勇敢的東西罷了。」
「王哥!如果不怕我拖你後腿的話,我想跟你同去!」劉猴子深吸一口氣,平生第一次發出了嘹亮的聲音。
儘管劉猴子除了開頭提了他的父母外,再也沒有說這件事,但王虎似乎能體會到他的這種心情。
沒有父母的人是孤獨的,是很容易遭到旁人肆意的欺凌的,就像是獨在異鄉為異客的王虎一般。
而當罪魁禍首又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這種孤獨,這種壓抑,將會化作熊熊的憤恨。
「一起!」王虎拍了拍劉猴子的肩膀,「一起殺光那些鼠輩,一起活下來,事後無論我能拿到多少報酬,都有你的一半!」
「不過現在,我們得考慮該怎麼活下來。」
「王哥,尋常的子彈、刀子,對付鼠潮是沒有用的,畢竟一次只殺死一隻老鼠,跟一隻都沒殺是沒有區別的。」
劉猴子抹了抹雙眼,聲音有些顫動地對王虎說道。
「那我需要購置大量的霰彈了!」王虎點了點頭,「還有別的么?」
「燃|燒|瓶,一定得備上燃|燒|瓶,這玩意對抗鼠潮,是又便宜又好使的!」劉猴子一拍腦門,立馬便給出了王虎一個答覆。
「對啊!那噴火器怎麼樣?」平時都是持槍裝彈,一時間竟忘了燃燒武器!在劉猴子的提醒下,王虎聯想到了噴火器這種大殺器。
倭軍上刺刀衝鋒,都能被這玩意燒烤成「熟人」,如果手裡有這麼一個大殺氣,那解決一群老鼠還不是輕輕鬆鬆?
「……王哥,你手頭上有多少錢?」劉猴子有些擔憂地問道。
「足足一百五!」王虎拍著胸膛說道,雖說上周的錢都被他陸陸續續地花完了,但不要緊,自己不剛從絡腮鬍那要到了一百五十大洋么?
「可最便宜的噴火器,也得三百荊楚幣以上……」
「……沒事,裝備不夠屬性湊,發揮艱苦抗戰的精神!」在說了兩句劉猴子聽不懂的怪話后,王虎笑著擺了擺手,掩飾一下自己裝逼失敗的尷尬。
沒曾想,王虎正是因為缺了這噴火器,幾乎陷入絕境。
「說了半天我該買什麼,該說你了,喂,你不會打算空手赤膊地上陣吧?」王虎對劉猴子問道。
「……可是我幾乎什麼武器都不會使用,鐵棒、鎚子之類不用訓練的武器,在面對鼠潮時也沒有用處。我的話,就買燃|燒|瓶吧。」
劉猴子有些自卑地說道:「錢還得王哥出……亨通酒吧只管我飯,我也從來都存不下錢。」
「成!就這樣,但你也不會輕鬆,既然要跟我一起打仗,我便不會讓你毫無作用的。」王虎露出一抹壞笑。
由於時間緊急,二人便不到鬍子老刀的夜店那去了,哪怕在正規槍店裡虧出血本,也採購好了要用的武器。
只見王虎不僅腰間掛牢著子彈袋,肩膀還斜纏了一圈的子彈,腰帶上的其他地方還掛著一圈燃|燒|瓶。
而劉猴子不僅腰間掛滿著燃|燒|瓶,還背著一個背簍,裡邊裝滿了燃|燒|瓶,隨時能夠掏出。
路上的行人紛紛對二人避之不及,巡警害怕地把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
「走快些,我們明天可不是去請客吃飯那般輕鬆,得早點回去睡覺的話。」
王虎將一百五十的現大洋用得一分不剩,回到宿舍后,縱然心中再忐忑,也強壓著自己立刻睡下。
他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