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 她要的,他給不了
「你們有沒有見過藍漓?」
剛走出寢宮,藍漓便見到惡來在不遠處正跟兩名侍女打聽她的下落。
忽想起昨晚與惡來的對話,小臉兒蹭的一下就紅了起來,而惡來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更是讓她面紅耳赤。
擔心惡來會再找她追問『何為入月』的問題,藍漓再也不敢靠前,連忙轉身往壽仙宮裡跑,而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些,忽聽身後響起惡來的聲音,藍漓頓感脊背發涼。
「站住!」
不得已停下腳步,回眸,燦燦地笑著作揖道:「請問,惡來將軍找奴婢有事嗎?」
惡來臉上也是掛著笑,只是這笑容此刻在藍漓看來竟像是惡魔般的微笑,他皮笑肉不笑地說:「看見本將軍為何想跑?」
藍漓瞬間當機,好在很快恢復正常,她陪了個笑臉說:「惡來將軍多慮了,奴婢只是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就……根本不是將軍想的那樣。」
「當真?」惡來一臉狐疑地看著藍漓,直覺告訴他,這丫頭一定是在說謊。
「當真!奴婢哪敢哄騙將軍?除非奴婢不想活了。」
「你知道就好,對了,我昨日把你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陛下,陛下什麼也沒說,見他正憂心娘娘的病情,我也不好問什麼是入月,它跟冰室有什麼關係,怎麼就導致生病了?」
藍漓頓時一臉黑線,忽又聽惡來說道:「昨日問叔父,他卻只跟我說了兩個字,害得我一整晚都沒睡著,就在想著這究竟是什麼。」
藍漓非常好奇飛廉將軍會如何回答惡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惡來將軍,飛廉將軍和你說的哪兩個字啊?」
「無聊。」
「噗……」藍漓連忙捂上嘴巴,差點笑噴,當注意到惡來不滿地盯著她看時,她輕咳了兩下,再也不敢出聲。
「你還沒說,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惡來就像是一個求知慾旺盛的孩子,勢必要搞清楚這件事,不然,就憑他這個急性子保證始終都會睡不著覺的。
「這個……」藍漓一臉的為難,她躊躇了一會兒又說,「這個……惡來將軍成家后自然會知道的。」
「那我若是不成家,豈不永遠都不知道?」惡來深深疑惑,他就是個舞刀弄劍的瘋子,上了戰場比誰都英勇,可對於這些事情卻是一竅不通。
「你若不願說便罷,何苦扯上成家?我倒要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免得被你這丫頭取笑!」說完,惡來便轉身離開。
藍漓思前想後,突然叫住他:「惡來將軍,您還是去問疾小臣吧。」
想到惡來挨個侍女問什麼是入月的情形時,藍漓便默默產生一種不忍直視之感,雖說她與惡來只有過幾次接觸,可自打她第一次在壽仙宮裡見到他時,便被他舉手投足間的英氣深深吸引。
這件事她雖不好開口,卻也不願他在別的侍女那裡丟臉,因此,便叫他去問疾小臣,畢竟疾小臣是個男人,問出口不至於太丟面子。
送走了惡來,藍漓可算是鬆了口氣,想想被他追問何為入月就一陣心驚。
正要去庖屋吩咐晌午的肴饌時,迎面碰見杜婠緩緩走過來,她身後跟著貼身侍女,而侍女的手上則是拿了一個三層的錦盒。
「奴婢給婠嬪娘娘請安。」藍漓行禮道。
「免禮吧,我聽聞貴妃娘娘抱恙,特來看看娘娘。」杜婠溫婉一笑,不擺絲毫架子。
藍漓抿了抿唇,現在正是貴妃娘娘與陛下濃情蜜意的時候,若此時去打攪他們藍漓實在於心不忍。
看出了藍漓的踟躕,杜婠和聲問道:「怎麼,貴妃娘娘這會兒不方便么?」
藍漓這才說道:「回婠嬪娘娘,陛下這會兒在壽仙宮裡,剛把奴婢給支了出來,奴婢怕……」
杜婠微微一怔,原本還不太相信黃蓉妗的話,這會兒想來,黃蓉妗說的果然是真的,她不露聲色,莞爾道:「若娘娘不方便,我就改日再來,鵑兒,把錦盒拿過來。」
藍漓忙接過杜鵑遞來的錦盒,又聽杜婠說道:「這是我親自料理的湯羹,不知娘娘喜歡什麼口味,我便多做了幾樣,這些湯羹對調理身子都有著一定的功效,還望娘娘笑納。」
「婠嬪娘娘如此細緻,想必貴妃娘娘定會十分高興。」藍漓說道。
杜婠笑著轉身離開,身後的杜鵑卻一臉哀怨地說道:「娘娘,看來黃娘娘說的沒錯,陛下果真在壽仙宮裡照看了一個晚上。」
「貴妃娘娘抱恙,陛下無視新寵前來照看,我倒覺得嫁給這樣一個男子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杜婠精緻的臉上揚起一彎柔和的笑意。
「娘娘最是好心腸,跟娘娘一比,奴婢就顯得太過膚淺了。」
杜婠又是一笑:「我有我的優勢,你有你的長處,分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哪來的可比性?」
杜鵑突然有點兒疑惑地又問:「娘娘,您說黃娘娘為何要與您說這些,而她自己反倒沒來呢?」
杜婠吁了口氣,望著鱗次櫛比的宮苑微微出神,然後說:「在這宮中生存,還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杜鵑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而杜婠卻知道自己險些被當了槍使,她看著杜鵑一臉疑惑的樣子,遂即笑道:「小丫頭,不明白就別想了,你隨我再去分宮樓瞧瞧,看那還有什麼好看的花。」
國師的葯很是奏效,顧瀟然身體的不適很快好轉,面色也恢復了往日的紅潤。
帝辛的午膳自是在壽仙宮裡用的,考慮到顧瀟然的身體狀況,這一餐並沒有講究排場,而是直接在寢宮裡用的,侍女們將幾道簡單的肴饌擺放在餐桌上便退了出去。
而顧瀟然看著桌上足有六樣湯羹,不免蹙起眉頭:「為何要做這麼多的湯羹?」
「回娘娘,這是婠嬪娘娘親自為您料理的,她說不知道娘娘喜歡什麼口味,就多做了幾樣,還說這些湯對調理身體很有功效。」
「婠嬪還真是個細心的姑娘,我稍後從宮裡選兩樣東西,你親自送過去。」顧瀟然說。
「是。」
「婠嬪?」帝辛深深擰起了眉宇。
顧瀟然見帝辛疑惑,便問道:「陛下不記得婠嬪么?」
「這封號聽著倒是耳熟。」他只對這封號有些熟悉,因為這是顧瀟然特別找他討要的,至於這人,他沒有絲毫印象。
看來帝辛昨夜未宿在牡丹閣,她快速結束琢磨他夜宿在哪的想法,她們與她一樣,都是帝辛的妻妾,夜宿在任何一人哪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現代人的思想雖是已經根深蒂固,卻還是要慢慢適應才是。
她的眼神隨之黯淡下來:「陛下竟然不知婠嬪是何人。」
「孤只知道你是何人就夠了,其他人與我何干?」
這雖是句暖人心窩的話,可換位想想,這句話對其他人來說竟也是一句讓人無比寒心的絕情話。
宮中女子大多想到自己,而顧瀟然卻是一個可以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思考問題的女人,她在想要得到唯一的同時,竟也是害怕她的自私會害了那些入宮的女子。
她能體會到那種宮中女子的孤寂與無奈,而她卻幸福的如同身在夢幻中,這種對比是極其殘忍的。
而幸福中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去同情她們,而她們心中的羨慕、妒忌也會慢慢演變為憎恨,這就是後宮,一個她不願觸及卻又無法逃離的地方。
「陛下不該如此絕情,她們也是你的妻妾,並非毫不相干。」
她是再正常不過的女人,即便再怎的通情達理,仍舊有女人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妒忌心裡,她也會吃醋,也會憤怒,也會害怕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從此再也不屬於她了。
可她不能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若是那樣,所謂的幸福就不再是幸福了,那是一個枷鎖,一生也擺脫不了的陰影。
帝辛本想哄她開心的,竟沒成想這簡單的一句話竟觸動了她的痛處。
而藍漓意識到室內的氣氛變了,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帝辛起身來到顧瀟然身邊,將她摟緊:「我知道你善良仁厚,但感情是兩廂情願,你叫我如何接受她們?」
「我以為自己會很洒脫,以為顧全大局做這些違背意願的事情是件無比高尚的事情,以為自私的想要給自己留些尊嚴而主動為你納妃心裡會舒服些,以為將你推給她們是我該盡的義務,」
說話間,她隱忍的淚水悄然流下來,兩手輕輕圈住他的勁腰,將頭深深埋入他懷中,「可現在,我發現我的心胸沒有想象中那樣高大,它很狹隘,狹隘的希望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只屬於我一個人。」
他深深嘆了口氣,將她摟的更緊,始終未發一言,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處在什麼位置上,她想要的生活他無法給予,但他會盡量延遲那一天的到來,盡量爭取她想要的『唯一』,苦澀的是,一切也只是盡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