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何必同類相殘
清晨,天蒙蒙亮時帝辛便已起身,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穿好袍服。
整理好自己時,他垂眸看看床上熟睡的女子,她大大的鳳眼微微闔著,濃密羽睫如同兩把小蒲扇遮擋著下眼瞼,隨著均勻的喘息偶爾顫動一下,如瀑的墨色長發隨意地散在枕頭上,一切的美好都是如此的渾然天成,即便沒有修飾卻也美的令人窒息。
他緩緩勾唇,俯身,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須臾,戀戀不捨地起身。
臨走時,還不忘垂眸看看腰間的香包。
帝辛看著醜醜的香包不禁又笑了,沒想到一個這樣精明聰穎的女子,做出來的女紅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雖是這樣評價它,他卻仍舊無法不喜歡她親手為他做的東西。
「奴……」婢恭送陛下。
侍女們恭敬的話語剛說出了一個字,帝辛便給了她們一個禁聲的手勢,雖說他的神情不似平時那般嚴厲,可侍女們還是不敢再出聲。
待帝辛走後,司琴便來到藍漓跟前,一臉艷羨地說道:「藍漓姐姐,陛下怕驚擾到娘娘休息竟然不讓奴婢們出聲,想不到陛下這樣冷戾的男子都能對娘娘如此之好,咱們娘娘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藍漓遂即勾起了唇角,她也注意到了帝辛臉上掛著喜悅的神色,她終於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
「藍漓姐姐,你聽說了嗎,昨日陛下與貴妃娘娘一同在宮門外受萬民跪拜,宴請眾位諸侯時,陛下更是讓娘娘同他一起坐在了上位,咱們娘娘蒙受恩|寵|的程度可見一斑,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宮中沒有王后,咱們娘娘的地位儼然堪比王后了!」
「噓……」藍漓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司琴雖有疑惑卻還是聽話地不再言語。
藍漓最清楚什麼叫禍從口出了,上一次的事件就已經讓她領略到管住自己的嘴巴究竟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她一臉嚴肅地囑咐道:「以後這種話還是別說了,娘娘說得對,萬一被有心人聽見了,大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若是再因此連累了娘娘跟咱們一道受苦,那真是罪過了。」
「哦,司琴記住了!」司琴聽話地點點頭。
「記住就好,咱們可不能再給娘娘添麻煩了。」
「嗯!」司琴又調皮一笑說,「不管怎麼說,娘娘能再回到壽仙宮裡真是好事一樁,藍漓姐姐你說,這是不是撥開雲霧見月明呢?司琴彷彿見到了一個大好的艷陽天了!」
看著司琴興高采烈的樣子,藍漓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起來,她不禁為顧瀟然感到高興,更也因為帝辛回宮感到欣慰,從此,她們不用再恐懼任何人的有意加害,有了帝辛的|寵|愛,誰也別想撼動貴妃娘娘在宮中的地位。
思於此,藍漓便心情大好地對司琴說道:「琴兒,你去一趟庖屋,吩咐他們準備幾樣娘娘平時愛吃的小菜,記住,要以清淡為主。」
「知道啦藍漓姐姐,司琴這就去。」司琴一臉歡喜地應承著,說完便開心地出了壽仙宮。
壽仙宮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愜意,這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昨晚任由帝辛欲與欲求,顧瀟然最終體力不支,沉沉地睡去,這一睡便睡了很久,直至巳時過半,溫暖的驕陽透過窗欞照在床榻上,這才緩緩醒來。
藍漓見顧瀟然醒了,連忙來到床邊,一臉調皮地嗔責:「姐姐,你可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藍漓都要去請疾小臣了。」
顧瀟然依舊睡眼惺忪,她淡淡地笑了笑,說:「你真是小題大做,我只是懶床了一會兒,還不至於去請疾小臣呢。」
「姐姐竟然說懶床一會兒?你瞅瞅外面,太陽都曬屁股了!」藍漓道。
顧瀟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故意逗她說:「你個大姑娘家,竟然說出這種有傷大雅的話來,小心到時候嫁不出去!」
藍漓這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連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顧瀟然抿嘴輕笑,藍漓見她心情好,便問道:「姐姐現在可是要起床了?」
「你都如此挖苦我了,我再不起床指不定你還說出什麼話來,哪敢不起床?」她佯裝委屈道。
「瞧姐姐這話說的,好像你這貴妃娘娘經常受奴婢的氣似得。」藍漓嘟著嘴巴,佯裝生氣地說。
「死丫頭,你真是個鬼靈精!」
藍漓笑的跟花兒一樣,這才說道:「藍漓這就給姐姐打水去!」
吃過早飯,顧瀟然無意看到昨日拿回來的香包。
她隨手拿了起來,仔細端詳著上面的圖案,那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瓣與葉子的線條極其優美,色澤艷麗,綉工精細到每一個針腳都十分勻稱。
顧瀟然不禁感嘆,杜婠的手藝真好,只是可惜了,帝辛昨日將上面用來拴住緞帶的線繩給扯斷了。
思於此,她便翻找出針線籃子,準備將斷掉的線繩重新縫合到香包上。
她小心翼翼地將原來固定線繩的位置拆開一點,準備將線繩塞到裡面的時候,突然看到裡面除了花瓣以外好像還有什麼。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索性將開口又拆開一點,終於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小塊黃色的絹帛,上面畫著她看不懂的圖騰,眉頭的褶皺越來越深,她實在弄不明白杜婠將這個放在香包里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個東西只能請國師來為我解答了。」顧瀟然喃喃自語道。
今日的分宮樓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這是帝辛下朝去往龍德殿的必經之路,因此妃嬪、世婦們便守在這裡等待著一睹龍顏。
若是有幸能被帝辛多看上一眼,說不定馬上就會有宦官讓她準備晚上侍寢了,這是多少宮中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啊,單單是想想都覺得萬分榮幸。
因為上一次被帝辛晾在牡丹閣里被宮人們取笑,杜婠好一陣子都沒有出門了,可今日不同,或許她如同其她女子一樣想趁此機會得到帝辛的恩|寵|,可最多的似乎要看看帝辛有沒有帶她送的香包。
「婠姐姐不會傻傻地以為,陛下真的會將你送的香包帶在身上吧?」
不知什麼時候,黃蓉妗也來到了分宮樓,她緩緩踱至杜婠的身邊,伶俐的眼神看著她,說出的話陰陽怪氣的。
杜婠聽到黃蓉妗不友好的話后,未做任何回應,似是不願與她一般見識。
「陛下過來了……」
這個時候,眾人遠遠的便見到帝辛從九間大殿那邊走過來,他一身絳紫色朝服加身,高挑偉岸的身姿在一眾隨從之間如同鶴立雞群,分外招搖,引人矚目。
那俊美不凡的外貌和他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令人心馳神往,不禁感嘆,這是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男人。
見到他的女子無不為之傾倒,可他偏偏是那樣的冷漠,鷹眸里的凌厲之色總是能將所有女子對他的嚮往拒之千里。
當帝辛更加靠近一些的時候,杜婠突然見到了他腰間佩帶著一個香包,這一刻,她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喜悅。
彷彿一下子所有的不如意都盡數煙消雲散,那一晚的屈辱也漸漸被心中的幸福喜悅沖淡了,莫名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黃蓉妗無疑也見到了這樣的一幕,她暗暗咬緊牙根,看到杜婠開心的樣子,別提她有多憤慨!
杜婠臉上的笑容隨著帝辛一點點靠近而僵在臉上,最終那抹笑演變成一個無比屈辱的哀怨之色。
那道高挑偉岸的身姿從眾人眼前經過,甚至,根本沒有朝她們的方向看上一眼,只給眾人留下了一個極為冷漠的背影。
黃蓉妗亦注意到了帝辛那腰間的香包有些不對勁,方才細看下,才發現這香包與昨日杜婠送給他的儼然不是一個,而那拙劣的做工更是令人啼笑皆非。
哈哈,帝辛寧願帶著這樣丑的一個香包居然都不帶杜婠做的那一個,哈哈,這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事情。
黃蓉妗幸災樂禍地看向身旁呆若木雞的杜婠,笑盈盈地說道:「呵呵,陛下也真是的,竟令婠姐姐如此傷心,若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倒不如當時直接拒絕好了,也省的滿是期待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這種打擊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夠承受的。」
杜婠狠狠地咬著嘴唇,直到感受到一股腥鹹的味道從口中溢出來,她下意識收緊了掌心,帝辛又一次踐踏了她的心意,將她的真心狠狠地丟在地上又重重地攆蹋,心痛的彷彿快要裂開了,胸口悶得好似快要窒息。
心中的屈辱何止是跌入谷底這樣簡單?
可她絕不能讓其他人看熱鬧,杜婠深吸了口氣,扭頭看了眼黃蓉妗,眼中已然沒了任何心痛的目光。
略施薄粉的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絲毫也看不出她對黃蓉妗言語挑釁的不滿,她緩緩說道:「我同這些宮中的女子一樣,都想得到陛下的|寵|愛,想必黃嬪妹妹也是如此,大家現在的處境都是一樣的,何必同類相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