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7章 複雜
飛廉一臉狐疑的看著帝辛,這些爛漫、詩意的東西對於他這樣的一介武夫來說,簡直太過遙遠,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帝辛的問話。
許是看出了飛廉的為難,帝辛清俊的眉宇微微蹙緊,無奈的說道:「算了,我也解釋不清這究竟是什麼,你去忙吧。」
「是,屬下告退!」飛廉起身出了議事廳。
帝辛垂眸,看看桌上的羊皮地圖,想起早上的事情,淡淡地勾起了唇角。
待他回到房間時,顧瀟然正坐在窗前的小檯子上曬著太陽。
一襲白衣加身的她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多了幾分不真實感,彷彿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似的,讓他生出一絲憐惜。
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她今天的不對勁,若是往常,他推門而入時,她定是一早就回身看他,而今日,她似乎有些心事。
帝辛走近她,為防止嚇到她而無比輕柔的說道:「什麼事竟令你想的如此出神?」
她的思緒被他輕柔的話語喚回現實,這才知道他回來了,她抬眸看看帝辛,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是欲言又止。
月夕的話說的雖有些過激,可她卻也說出了旁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她沒有想到一個單單詢問了疾小臣就可以真相大白的事情,竟無聲無息間鬧得人盡皆知。
她說是不在意旁人如何說,如何想,可她心裡還是無法真正釋懷自己在旁人眼中會是個怎樣的形象。
她其實是害怕這件事只是一個烏龍的,她多麼想為帝辛生下孩子的心情似乎是所有人都不會理解的,因為這裡面還有著一個他們都不會想到的時空穿梭的問題,她不確定自己真會可以如此幸運的為帝辛生下孩子。
見她躊躇,帝辛緩緩坐在她身旁,一抹溫柔的笑意在陽光下劃開,他抬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柔聲問道:「怎麼了?為何突然愁眉不展的?」
她整張小臉兒頃刻呈現在他的眼前,依舊是那樣嬌美、清麗,眼神里卻又摻雜著幾許淡淡地猶豫。
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帝辛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輕咦了一聲:「嗯?」
顧瀟然吁了口氣,抓過帝辛的大掌置於自己的小腹上。
她明顯感覺到這一動作令帝辛欣喜若狂,可她卻極為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對於這件事是抱著很大希望的,我真的不確定這裡面是否會住著一個小搗蛋,可我看著你開心的樣子其實同你一樣希望這是真的。」
帝辛靜靜地聆聽著她的話,顧瀟然嘆息一聲,又說道:「昨日|我只是隨口和廚師長說自己有點兒嘴饞,很想吃甜食,卻沒成想這樣完全不經過大腦的一句話會鬧得人盡皆知。」
他眉宇微微蹙了下,卻仍舊沒有打斷她。
「我現在很內疚,說這些不是想向你澄清什麼,我是不希望這件事在咱們兩個之間產生什麼隔閡,畢竟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我不想哄著你,騙著你,當你確信了他的存在時再告訴你這只是一個泡影。」
她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她都有這個必要為帝辛打好預防針,不然,面對月夕的咄咄逼人,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收場。
「你是已經知道了真相么?」帝辛突然問道,語氣是顧瀟然沒有想到的平靜。
顧瀟然猶豫了片刻,終是說道:「剛才月夕找過我,她請了疾小臣……」
「所以你確信這件事是虛無的?」帝辛幽諳的鷹眸睨著顧瀟然的眼睛,神情里依舊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一切都是淡淡地,讓她猜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我沒有同意疾小臣為我診斷,」她抿抿唇,繼續說道,「不論真假,這都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你我之外的人參與其中,即便要確認真假,我也只想在你的面前確認。」
她說的篤定,一雙清亮的鳳目深深注視著帝辛那汪深不見底的鷹眸,似是等待著他給予的回應。
帝辛突然笑起來,滿含|寵|溺,他抬手撫摸了下她的頭頂,說:「就依你。」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派疾小臣為我診斷?」顧瀟然一臉狐疑地看著帝辛。
「你決定就好。」輕柔的幾個字依舊蘊含著他對她無與倫比的|寵|溺。
她緩緩依偎在他懷裡,將嬌俏的小臉兒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勻稱的喘息,她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無法為你生下一兒半女,你還會不會……會不會不再喜歡我?」
回應她的是片刻的沉默,她以為這樣一個問題戳中了他的要害,使得他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更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唐突,對於這樣一個男人來說,繁衍子嗣似乎與鞏固江山是密不可分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沒有足夠多的後代根本無法穩坐江山吧。
這個問題真是一個令他頭疼又為難的問題,他若削的下顎在她頭頂輕輕磨蹭了幾下,須臾說道:「我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很顯然,他的回答里是存有希望的,他是希望自己能擁有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後代,而他更希望這個後代是由她所生。
即便這一刻,帝辛哄騙她說,不論她是否能誕下王嗣都不會拋棄她諸如此類的話,對她來說卻仍舊高興不起來,因為他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她再清楚不過。
顧瀟然沒再言語,她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大腦痛的快要炸開了。
房門適時被敲響,顧瀟然從帝辛的懷裡起身,並與他拉開一段距離,這一小動作不禁令帝辛淡淡地笑了下,須臾帝辛對著門口說道:「進。」
話音落,房門緩緩被推開,一抹水藍色高挑纖細的身影踱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那名疾小臣。
帝辛劍眉微微蹙了下,顧瀟然同樣眉頭深鎖,想不到月夕竟然這樣執著於這件事的真假。
月夕緩緩上前幾步,行禮後起身,恭聲說道:「主上,屬下特別請了疾小臣為……夫人診斷,若情況屬實,也好提早確保夫人母子平安。」
帝辛的眉頭越蹙越緊,眼神亦冷了幾分,他更沒有想到月夕會這樣急於知曉答案,經她如此一鬧,只怕這件事已經不是件簡簡單單就能了事的事情了。
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該清楚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你該過問的!」
月夕一怔,頜首道:「主上請恕罪,陶然居不比家裡,更加要處處留心夫人的身體是否安康,況且,這件事關乎重大,不能草率,一旦屬實,就要細心服侍才好,以免怠慢了夫人。」
月夕的話句句在理,難以辯駁,可她真正的用意似乎都已經心知肚明。
顧瀟然看了眼帝辛,見他正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月夕,那眼神的怒火似乎要將她燃燒殆盡,可月夕卻鐵了心要將整件事情弄清楚,她遂即又道:「況且,當著主上的面診斷,也是夫人的意思,所以屬下只好再次請來疾小臣,為了夫人和可能會有的子嗣,還望主上應允屬下的一片衷心。」
帝辛薄唇抿成一線,他狠狠凝了月夕一眼后,隨口說道:「你出去,疾小臣留下。」
顧瀟然一怔,帝辛是也不確定這件事,而故意這樣做來保護她嗎?
同樣愣怔的還有月夕,她沒有想到帝辛會讓她出去,單單留下疾小臣一人在房間,可他的命令已經發出,她只好乖乖地退出了房間。
顧瀟然抿抿唇,她不知是不是方才對帝辛說的那番話奏效了,在這一刻,當得知帝辛有意捍衛她的尊嚴時,她其實是無比內疚的。
她抿抿唇,坐在桌前,將手放在桌上,疾小臣隨之為她把脈,帝辛則是站在她身邊,始終抿緊嘴唇注視著疾小臣的神情變化,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答案。
短短的時間裡,她彷彿經歷了一次漫長的等待,她是多麼希望這不只是一場鬧劇,一個烏龍事件,多希望這是真的,可當她看到疾小臣微微皺起的眉頭時,她知道,這就是一場空歡喜。
只見疾小臣緩緩起身,在帝辛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須臾說道:「夫人身體寒氣過重,只怕……」
疾小臣雖沒有再說下去,可是這樣一句話卻足以說明了一切,顧瀟然只覺得自己的大腦突然被什麼擊了一下,完全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一切,甚至,忘記了這是她一早就應該做好的準備。
本是提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會如此心痛。
這樣的答案重新撕裂了她快要淡忘的傷口,提醒她這就是事實,她似乎不可能為帝辛生下一兒半女了。
她下意識看向帝辛,他依舊是如此的平靜,彷彿在聽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可是只有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定也是極為複雜的。
空前的愧疚感侵襲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帝辛,今後該怎麼維繫好他們之間的感情,這樣猶如晴天霹靂的真相,在他們之間是否會產生一個看不著也觸不到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