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178章 等我回來
帝辛沒有立刻表態,他只是愣在原地,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有想過這次的事件只是一個誤會,他也試著接受這樣的誤會,卻從來沒有想過問題會如此嚴重,他心愛的女人很可能再也無法為他誕下子嗣。
沒有得到帝辛的回應,疾小臣同樣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顧瀟然的目光始終落在帝辛的臉上,觀察著他臉上的一系列表情變化,可他卻隱藏的太過深沉,她捕捉不到一絲絲他的真實想法。
一時間,一股空前又怪異的氣氛在偌大的房間里凝聚成團,壓抑的氣氛令人險些透不過氣來。
就在她不知道帝辛會如何回應這樣一個真相的時候,帝辛菲薄的唇角突然微微蠕動了下,須臾說道:「依你之言,夫人腹中的胎兒定是十分健康的。」
顧瀟然與疾小臣均是一怔,疾小臣最先回過神來,他連忙點頭回應道:「是,夫人腹中胎兒確是無比健康,用不了多久就能為主上誕下子嗣了。」
帝辛緊緊地抿了下唇,又道:「下去吧,對於這件事,一定要如實向月夕交代。」
「是是……小的知道該如何說。」說完,疾小臣離開了房間。
顧瀟然仍舊沒能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如同一個木偶,呆愣愣地注視著帝辛的臉,完全被他驚人的話弄得傻掉了。
「我今晚去一趟申寨,你留在這裡等我回來。」直到他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響徹在空曠寂靜的房間里,她才驚覺,他更加需要一個理由和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接受這件事情。
「好。」她淡淡地回應,沒有任何詢問他為何會突然去申寨,他們之間真的已經出現問題了。
今晚的飯菜很豐盛,全部都是對身體有益的飲食,她知道這是帝辛特意準備迷惑眾人的。
她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思考帝辛為什麼讓疾小臣撒謊,最後,她終於想明白了,月夕對她的成見不是一般的深,這件事情她更加會傳到朝歌吧。
即便月夕沒有這樣做,帝辛也是在用這樣的謊言來在月夕面前保住她應有的主母尊嚴吧。
只是,他雖為她考慮的如此周全,卻還是無法過了自己心底的那一關吧,所以他才會離開這裡一陣子,尋求一個僻靜的地方將這件事情想清楚。
她坐在豐盛的餐桌前,面對著一桌子豐盛的晚餐,卻只是一下下將白米飯送進口中,默默地咀嚼著。
突然,一小塊兒青菜放入她的碗中,她不禁抬眸看看身邊的男人,那張俊逸不凡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絲的情緒,他漠然說道:「我記得你喜歡吃青菜。」
她抿抿唇,控制著幾欲奪眶的眼淚,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說:「謝謝。」
她夾起碗中的青菜送進嘴裡,細細咀嚼,她覺得自己的味蕾彷彿出了問題,她吃進去的所有食物均是酸澀的味道。
他們之間真的產生了隔閡,他是如此需要一個孩子,而她卻無法滿足他的願望,這對他來說確是件天大的打擊。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已經十分暗了,帝辛出門前,顧瀟然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他回眸一怔,卻見她小巧輕盈的身型走到兵器架前,從上面取下那把他一向隨身攜帶的劍,須臾來到他身邊說道:「把這個帶上。」
或許是她看錯了,帝辛的嘴角似乎漸漸勾起一彎極淺極淺的弧度,轉瞬即逝,他接過劍,垂眸吻了她的額頭:「等我回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甚至沒有一絲留戀地出了房間。
額頭上的餘溫與觸感還在,她感受到的卻是他的冷漠,看著緊緊闔上的房門,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兩行淚水就這樣衝破眼眶,如決堤的洪流一發不可收拾。
她似又想起什麼,趕忙來到窗前,過了一會兒,果然見那抹黑色的高大身型緩緩走出陶然居,當他不經意抬眸看向三樓窗口時,她不知為何突然將自己藏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看外面時,那裡只有滿街的燈籠和絡繹不絕的賓客,早已沒了帝辛的影子。
帝辛高大挺拔的身軀在飛廉滿含疑問的目光注視下跨上大馬。
飛廉牽著自己的馬,一臉狐疑地看著騎在馬背上冷傲決然的帝辛,問道:「主上,為何走的這樣急?」
「駕!」
飛廉話音落,那匹棗紅大馬已經飛奔而去,他趕忙縱身躍上馬背,輕夾兩下馬腹,追了上去。
追風可是速度奇快的汗血寶馬,若是慢了一會兒,他定會尋不見帝辛的影子了。
今天的帝辛確實有些奇怪,這讓飛廉摸不清頭腦,上午談完事情時他分明還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還問他關於求婚的事情,怎的到了晚上卻突然要求去申寨,這一切的轉變未免令人有些應接不暇,他有點兒跟不上帝辛過快的節奏。
距離馬廄不遠處的地方,一襲水藍色身影靜靜地立在夜風中,一雙翦水眸子注視著帝辛與飛廉離開的方向。
疾小臣的診斷結果始終回蕩在月夕的耳邊,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為什麼去懷疑那樣的事情,蘇妲己有沒有真的懷胎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顧瀟然走出房間,來到一樓大廳時,剛好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月夕,她感覺得到月夕在看見她時,身型微微一滯。
她淡淡地勾了下唇角,並未說話,月夕則是對她禮貌地點了下頭,也同樣沒有說任何話。
當月夕準備與她擦身而過時,顧瀟然突然叫住她說:「月夕姑娘!」
月夕緩緩回眸,眼神有些錯愕,似乎沒有料到她會主動搭訕,月夕淡淡一笑說:「蕭公子找我有事?」
這裡是大廳,顧瀟然又是一身男兒裝扮,因此,月夕才如此稱呼她。
「我想跟月夕姑娘交接一下陶然居。」顧瀟然說道,清亮的鳳目看著月夕那汪翦水眸子。
這件事帝辛一早已經與她說過了,對於這樣的決定月夕並沒有太大的反映,畢竟,她的職責就是受命於帝辛,他讓她做什麼她便要做什麼。
她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說道:「好,蕭公子若是方便的話,現在就隨我來吧。」
「謝謝你的配合。」顧瀟然說完,月夕並未理睬,而是徑自朝樓梯走去。
上了三樓,顧瀟然跟隨月夕來到陶然居內專屬的辦公間,這裡還是她曾經呆過的地方。
月夕將柜子里用絹帛記載的賬簿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並且說道:「除去一部分送往各個關卡之外,陶然居現在剩下的錢財只夠日常購進一些必要食材的,你若是對我的話存有異議,可以仔細查閱這些記載,每一項支出都十分明確。」
顧瀟然睨了眼桌子上厚厚的絹帛,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很多字,乍看時難免有些頭大。
月夕的語氣沒有絲毫恭敬之意,似乎料到了她不會耐心地來看這些明細一般,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顧瀟然忽視掉她眼中的不友好目光,淡淡地笑了笑說:「謝謝,這些我今晚就會看。」
月夕一怔,沒有想到面前的女子會如此淡定自若,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想過一向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會擁有這樣的本事能撐起如此紅火的陶然居。
月夕輕勾了下唇角,說道:「夫人現今不比從前,忙歸忙,一定要顧著腹中的胎兒才是,只要您母子二人平安,對於主上來說,便勝過任何事情。」
月夕的一句話讓正在整理賬簿的顧瀟然動作一滯,這句話無意戳中了她的痛處,她牽強地扯了下嘴角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月夕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她無法理解帝辛在得知蘇妲己懷孕后突然趕去申寨的決定,這樣的決定再次將這件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她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
「不知主上為何會突然去申寨?」月夕狀似不經的說道。
顧瀟然翻閱絹帛的動作又是一滯,她緩緩抬眸,清亮的鳳目迎向那雙逼人的剪水眸子,月夕的眼中分明噙著對帝辛突然離開陶然居前往申寨的質疑。
她莞爾一笑,以不變應萬變,幽幽開口道:「對於子受的事情我鮮少過問。」
子受?
眼前女子對帝辛的稱謂著實驚呆了月夕,試問,普天之下誰還能有這樣的膽量敢直接稱呼帝辛的名諱,她是在向她示威么?
月夕不禁這樣想到。
見月夕臉色微變,顧瀟然再次勾唇說道:「這件事,我想……我幫不了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見月夕呆若木雞地站在辦公桌旁,顧瀟然再次抬眸看她:「月夕姑娘還有事情要問么?」
月夕牽強地扯出一抹笑意,這笑容卻僅止於唇,她遂即說道:「沒有。」
「若是沒有的話,月夕姑娘請自便,我趁著現在不困,想看一會兒賬簿。」顧瀟然的言外之意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月夕深深凝了她一眼后,說道:「月夕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