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281章 有孕
顧瀟然踟躇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接下國師手上的銅製方盒,她從沒想過一個小巧的方盒子有朝一日拿在手中是如此沉重。
這裡面像是承載著太多的東西,沉重的令她無法負荷,胸口煩悶,陷些透不過氣來!
她輕輕摩挲著方盒上面的狐狸圖騰,那清晰的紋理通過敏感的指腹神經傳進大腦,令她沒辦法平靜下來。
顧瀟然可以非常肯定,這抹圖案與在淇縣挖掘出來的方盒上的突然是如出一轍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曾多少次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它,通過它開啟時空之門回到本來的世界里,只是現在……
當著一些都將成為他日醒來的一場夢境時,她突然不敢將它握在手中,顧瀟然狠狠地咬著嘴唇,嘴唇淤血,她目光里突然閃過一抹堅毅,說道:「你錯了,我並不准備要它。」
話音落,她毅然將方盒放在案几上,抬眸,她彷彿見到國師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僅是一瞬便又尋不著蹤跡,她似乎感覺到面前的女子似乎有很多很多的秘密要對她說,她害怕她會說出一些令她無法接受的話語。
一身素衣,面色始終平靜如水的國師,她並沒有因為顧瀟然的舉止而感到絲毫的意外,她淡淡的睨了眼案几上的方盒,紅潤的唇瓣微微張合:「你根本不屬於這裡。」
她的語氣和她的表情一樣,令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情緒,一切淡的彷彿像是一杯清水,無色無味,無波無瀾。
可即便是如此平靜又簡短的一句話仍舊如同一刻巨大的石子豁然拋向顧瀟然的心湖,令她心底泛起強烈的動蕩,那濺起的浪潮不斷拍打著她的心窩!
顧瀟然搖著頭,不肯承認國師的斷言,她不死心的反駁:「你憑什麼這樣說?」
她的語氣分明已經惱怒,試問,面對一個試圖要拆散她和帝辛的人,即便她再怎的淡定行為還是會不受大腦支配。
國師淡定依舊:「你來到這裡已近一年光景,漸漸接受了這個身份是正常的……」
「我愛子受……我有權利選擇留在他身邊,你無權剝奪我應有的權利!」顧瀟然慌忙打斷她的話,放在案幾下的兩隻手死死地攥著。
她的情緒有點兒激動,從前的淡然早已不復存在,她害怕就此離開,害怕失去帝辛,這種隨時可能面臨失去的恐懼甚至超過了她第一次穿越至此的那個雨夜。
「你並非蘇妲己。」國師的話讓顧瀟然一驚,她怔怔的看著國師,又聽得她平靜的說道,「蘇妲己早在你穿越至此的那個雨夜就已經死了,你依舊是你,只是時空的錯位讓你機緣巧合來了這裡,你和蘇妲己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關係,陛下與你本不該有任何交集。」
顧瀟然瞬間當機,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國師,腦海中總是重複著一句話:她不是蘇妲己,她不是蘇妲己……
不!不可能,她絕不相信!
這麼久以來,帝辛給予她的寵|愛是那樣真實,她怎麼可能不是蘇妲己?
還有!
顧瀟然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紅狐胎記,她驀然看向國師,再次不死心的說道:「若是如你所言,我不是蘇妲己的話,為何我的身上同樣會有一抹紅狐胎記?為何你之前告訴我我擁有開啟龍脈的鑰匙?」
捕捉到國師言語中的漏洞,顧瀟然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
這樣的反問令國師原本平靜的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訝異,她很快恢復平靜:「不論你是否是蘇妲己,結果如何,你我都該清楚,何必偏要去撞南牆?」
「我已然接受了這具軀體,我更加深信蘇妲己就是我的前世,若非如此,我與她的身上為何會有著相同的印記?換句話說,即便我們兩個毫無瓜葛,那麼命運的輪盤選召了我,這便是宿命,我不會輕易放棄子受,我要改變他的命運,讓結果不再是你我知道的那個。」
顧瀟然說完,深深凝了國師一眼,鬆開緊咬的嘴唇,起身就要離開平樂苑,然而轉身之際,國師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你不準備拿走它么?它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顧瀟然未曾回頭,冷冷的說道:「從這一刻起,它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顧瀟然腳步微抬,國師再次開口:「難道你不曾想過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維繫另一段情感么?」
顧瀟然就要邁出門檻的腳步驟然停頓,她轉身看向國師,眼神充滿了防備,須臾決然道:「曾經的那段情感在我穿越至此的一瞬間便已經灰飛煙滅,我愛上子受並不是想要在這異世中找到一個可以安撫我恐懼心靈的依靠,他是我可以用生命來換的男人,若是再給我一萬次選擇的機會,我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留在子受身邊,因為這是我的本能,不受任何內外條件約束。」
「本能……」國師將她的話重複了一遍。
顧瀟然靜靜地站在門邊,清亮的鳳目看著國師,眼中充滿了果決。
國師嘴角勾起一彎似有若無的弧度,她緩緩起身,拿著銅製方盒來到她跟前,執起她的手將方盒放在了她的手上,說道:「我或許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但這個……我勸你收下,說不定在今後的某一天你會用得到。」
顧瀟然想要推拒,國師卻再次說道:「拿著它並沒有壞處,是否可以回去仍舊是你說了算,只是我已遇見了你今後的處境,倘若有朝一日後悔……」
「我可以帶走它,」顧瀟然微頓,一雙漆黑鳳目深深地凝著國師,鄭重道,「但我不會後悔。」
從平樂苑出來后,顧瀟然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往壽仙宮走著,蒙蒙的細雨依舊淅瀝而落,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她身上的衣物被細雨浸濕,全身顫抖著,冷的牙齒開始打架,嘴唇凍得青紫,兩手狠狠地攥緊那個方盒子試圖逼退體內的寒涼。
卻反而更加寒涼!
「姐姐!」
藍漓回到壽仙宮后便始終站在門廊處翹首等待著顧瀟然回來,當她見到全身濕透的顧瀟然時不禁驚呆了,趕忙踱下台階迎上她:「姐姐!你全身都濕透了,趕快進去把衣裳換了!」
藍漓來不及發現顧瀟然神情里的異樣,火速挽起她的手臂,將神色木訥的她一鼓作氣拉近壽仙宮。
穿過長廊與院落直奔寢宮!
藍漓細心地褪下顧瀟然身上濕透的衣物,她沒有任何反映,無條件配合著她的所有舉動,彷彿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直到藍漓扯過棉被將她裹緊,才恍然發現她的不對勁。
顧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裹在棉被裡的身體抖得厲害,藍漓見她這個樣子心疼不已,更也知道定是國師與她說了什麼才令她有如此的反映,她抿抿唇,沒有急著詢問情況。
做完這些后,藍漓出了寢宮叫過司琴,焦急的吩咐道:「司琴,你去吩咐庖屋熬一碗薑茶送過來,姐姐方才淋了雨!」
「哎,我這就去!」司琴爽快的應著,便一溜煙的跑開了。
喝過薑茶後顧瀟然煞白的小臉兒才慢慢恢復了血色,青紫的嘴唇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只是臉上的神情令見到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一絲擔憂。
藍漓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方才發生什麼事情了么,為何姐姐一回來就是這副模樣?」
「漓兒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這是顧瀟然回到壽仙宮后說的唯一一句話。
藍漓抿抿唇,想要問出的話在喉嚨里卡了一會兒終是咽了下去,她吁著氣說道:「那好,姐姐好生休息,我們幾個就在外頭候著,姐姐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知會一聲。」
「嗯。」
藍漓臨走前還為顧瀟然掖了掖被角,這才不放心地出了寢宮。
顧瀟然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頭,眼神毫無聚焦的望著前方,心裡總是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跟她說她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她害怕極了。
當帝辛來到壽仙宮時顧瀟然狠狠地抱住他,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抱著,親吻著,沒完沒了的要他,從沒有過的渴望侵蝕著她的靈魂,在她身體最深處極其無邊的動蕩。
她不要矜持,不要委婉,她只要他。
這一|夜,她化身一頭瘋狂的小獸一次次向他索要,不知疲倦,不知饜足的在他身上綻放著自己,奉獻著自己的美好,這是她能給予他的一切,是她的全部。
帝辛被她如火的熱情弄得有點兒懵,可面對她肆意的索要他卻不會吝嗇一絲一毫。
他以著同樣激烈的方式回應著她,直到最後他們兩個赤誠相對,裹在被窩裡喘著粗氣的時候,他一下下撫摸著她光潔的微微泛著潮紅的背部肌膚,低聲問她:「阿然,你今日怎麼了?」
她什麼也沒有說,一個勁兒的搖著頭,然後深深地鑽進他結實溫暖的胸膛,如蛇的手臂緊緊地圈著他的腰。
深呼吸,嗅著他獨有的男性氣息……
這一|夜,似乎是她=他們兩個永生難忘的夜晚,在今後的某一天想來,這場饕餮盛宴充滿了蝕骨的柔情。
轉眼過了立夏,這些日子帝辛政務比較繁忙,顧瀟然不願出壽仙宮,不願見到那些對她陽奉陰違的嘴臉,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除去和兩個小傢伙兒嬉戲玩耍之外,就只剩下坐在壽仙宮裡發獃了,當然,這些帝辛自然也都知道,許是怕她悶得慌便分派給她一項特別的任務。
顧瀟然在壽仙宮花園裡找到了一處風水佳地,命人將上面的草全部剷除乾淨,並且在這一片空地上挖了一個露天泳池,池水直接引流了龍泉宮的溫泉。
泳池旁的空地上鋪就著無數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鵝卵石,周邊則是艷麗的花朵和鬱鬱蔥蔥的樹木,微風吹過可以嗅到淡淡的花香與青草香味。
她滿意的看著自己一心規劃的傑作,不禁勾起了唇角,就等著帝辛能同她一起看看這個露天泳池了,因著要給他一個驚喜,顧瀟然事先連設計草圖也沒有給他看一眼,更也毅然拒絕了他想要來施工地點一飽眼福的請求。
顧瀟然滿意的看著宮人們按照她的設計布置著花園,直到完全布置好已是正午時分。
今天的太陽有些毒,照得她頭暈眼花,胃部更是有著強烈的不適感,她揉了揉太陽穴,藍漓見到她這一行為便立即警覺起她的健康狀況,在她耳邊細心的詢問狀況:「姐姐,你哪裡不舒服么?」
顧瀟然深吸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她身體上的不適感覺,須臾有氣無力的說道:「嗯,可能是被日頭曬了太久,有點兒頭暈噁心,我先回寢宮躺一會兒。」
顧瀟然說完,便拖著不適的身子朝寢宮走去。
藍漓很少見到她這樣,不禁疾走幾步跟在後頭,一邊問道:「姐姐,身體不適可要仔細些,還是找疾小臣來看看吧,照理說這才立夏,不該中暑啊?」
藍漓皺起眉頭嘟噥著,匆匆地說了句『不用』便腳步不停地朝寢宮走去,畢竟身上難受的厲害,她一點也不想多作回應。
回到寢宮又是慌忙的吩咐了一句便徑自躺倒在床上休息,直覺告訴她,她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
顧瀟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論仰卧還是側卧甚至是趴卧全部試了一遍,還是絲毫也減輕不了身上的不適。
可她就是一個字都懶得說一句,彷彿多說一個字都會令身體上的難受感再次加重一般。
直到傍晚,這種感覺才稍稍緩和一些。
帝辛忙完一天的政務后便來到壽仙宮陪她一起用晚膳,席間,他問她為何臉色這樣差,可顧瀟然知道他整天日理萬機不願讓他再為她操心,便巧妙的搪塞過去。
當然,顧瀟然早已告訴所有人不準將她今日的情況告訴帝辛。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會不定時的感到不適,一時間真的以為自己中暑了。
這天,顧瀟然實在忍受不了胃部的翻江倒海,終是吐得一塌糊塗,膽汁兒都險些吐了出來。
藍漓急壞了,不顧她的反對跑出壽仙宮去找疾小臣。
疾小臣為顧瀟然號脈,須臾神色一驚,爾後又不太敢確定的若有所思了一會兒。
藍漓與顧瀟然都屏氣凝神的看著疾小臣,見他臉上千變萬化的神情,她們兩個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頭。
須臾,藍漓試探性的問道:「娘娘的身體究竟是怎麼了?」
疾小臣突然站起身,退後兩步后跪在地上,作揖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疾小臣的話還沒說完,顧瀟然與藍漓同時一怔,顧瀟然擰緊眉頭問道:「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兒?」
她並不是傻瓜,她可以聽得出疾小臣說的是什麼意思,可她就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曾被多次告知她根本不可能懷孕,她即便聽話的服用那些溫補的湯羹,卻仍舊不敢抱任何的希望。
她害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當這個消息突然之間飄入她耳中的一刻,她彷彿被什麼硬物擊中了一般,就像是一個垂死的嫩芽在春雨的滋潤下再次煥發生機,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只是這個夢境竟是如此的真實。
藍漓激動的叫起來,疾小臣也囑咐了幾句需要注意的事項,只是顧瀟然已經將自己屏蔽在只有她一個人的世界中,儼然聽不到外界任何的聲音。
她的世界里充滿了幸福和喜悅,她的小世界里只想邀請帝辛一人來光顧,只想與他共同分享這一份得來不易的驚喜。
不知她獨自發獃傻笑了多久,終於回過神來,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疾小臣依舊跪在地上。
她趕忙叫疾小臣起來,須臾囑咐道:「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想親自說與陛下聽。」
「娘娘請放心,臣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的。」
疾小臣走後,藍漓拉著顧瀟然的手又蹦又跳,顧瀟然看著她高興的樣子不由得打趣道:「瞧你,簡直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
藍漓燦燦地咧著嘴巴說:「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看姐姐整下的是小王子還是小公主了,能不興奮嗎?」
顧瀟然掩嘴輕笑一聲。
藍漓突然又神秘起來,她問道:「姐姐,這件事也不打算告訴司琴她們嗎?」
顧瀟然抿抿唇,想了想一會,帝辛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第一時間知道。
「我想先讓陛下知道這件事。」她伸手撫了撫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甜甜的笑著又說,「況且現在他還太小,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跟在顧瀟然身邊久了,藍漓也不是凡是都想不到的,她知道顧瀟然心底的擔憂,雖說字上次小熊七竅出血事件被她壓下來,直到現在宮中似乎都沉浸在一片風平浪靜中,可越是平靜,便越是容易令人產生不安。
藍漓抿抿唇,說道:「姐姐放心吧,這件事藍漓誰也不跟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