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被下「扣」了
不過,容不得劉裕至多想,聽到劉裕至說丈母娘是被人做「扣」了,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趙民生多少也聽過這方面的傳聞。
於是趙民生便把丈母娘又重新安置躺下,劉桂珍一摸吳秀蓮的頭,依然燙得嚇人,但經過大家這一擺布,吳秀蓮迷糊地有了點意識,她喃喃地道:
「渴,水!」
一聽外婆說要喝水,趙菲趕緊從邊上拿過水杯,從熱水瓶里倒了點開水,快速盪涼了,端著杯子上前湊近外婆的嘴唇,讓她喝。
可是吳秀蓮嘴緊閉著,根本就張不開,人整個處於無意識狀態。看到外婆這樣,趙菲心疼得要哭出來。
還是劉小樂作為旁觀者清醒些,他找了把湯匙,對趙菲道:
「喂著喝。」
趙菲這才清醒過來,把外婆的枕頭墊高了,然後用湯匙舀了水,小心地撬開外婆的嘴,將水一點一點地滲進外婆嘴裡。
可能是渴壞了吧,一喝到水,外婆就迫不及待地把湯匙里的水吸幹了。
就這樣餵了小半碗水,外婆似乎舒服多了,就開始拒絕喝水。
這時候,劉裕至已經找到火柴,把紅紙小人上的縫衣針拔掉,接著點火把紅紙燒了。
就在這時,好象有所感應似的,趙菲看到外婆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原來因為發高燒氣喘一直起伏得比較的胸口,開始慢慢變得平緩下來。
劉小樂扯過一條毛巾遞到趙菲手裡,趙菲這才驚覺劉小樂別看人小,其實還挺細心的。她沖著劉小樂感覺地笑了下,接過毛巾,替外婆擦起汗來。
「咦,媽,外婆的體溫好象降了。」
趙菲在擦拭的過程中觸摸到外婆的額頭,覺得沒有剛才那麼燙人了。
大家聽趙菲這麼一說,也驚喜地圍攏過來,劉桂珍伸出手去摸了下吳透蓮的額頭,也高興地道:
「真的,退燒了。」
「那就一定是被人做『扣』了,你看看,這符紙一燒就人就好了。混蛋,到底是誰做的『扣』,如果讓我查出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劉裕至眼裡冒出了火,老婆子這病了一天,把他折騰得不輕,現在明確是被人做「扣」,農村最恨這檔子陰事了。
而且關鍵是做「扣」的人無孔不入,一個紅紙小人只要他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隨時就可以趁著人家不注意,偷偷放到你家裡任何一個角落,那種詛咒即刻生效。
象吳秀蓮這樣放在床下還是明顯的了,萬一藏在壁櫥的隨便哪個角落,那就很難找到。
而做「扣」的符紙找不到的話,被咒的人病也根本好不起來。
這才是農村人最忌恨被人做「扣」的地方。
「爸,你知道村裡誰最有可能幹這種事嗎?」
趙民生問,他還掂記著村裡還有其它的發燒的病人。
「哦,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小樂,這些發燒的你知道都是誰?」
劉裕至是典型的農村老漢,一說起這俗俚情,處理這種村務,他就精神百倍,覺得一村子大事都壓在自已身上似的。
「村頭的劉強東老婆,劉子絮他媽……」
劉小樂對這些事倒是很清楚,扳著指頭一一說了出來。
趙民生一聽這些人除了都是后格頭村的之外,再沒有另外的共同特徵,不由得皺起眉頭道:
「爸,總不會這些人都是被人做『扣』吧?」
劉裕至聽了,正色道:
「說不定有這種可能,老婆子,哎,你清醒了?」
劉裕至轉頭看到床上的吳秀蓮睜開了眼睛,便叫了一聲。
「是啊,我這是怎麼了?」
吳秀蓮一睜眼,就看到床邊圍著一圈子,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女都來了,不由大吃一驚。
「外婆,你發高燒了,現在正在退燒,人舒服多了吧?」
趙菲關切地問。
「哦,我記起來了,今天白天喉嚨痛死了,後來就迷糊了,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你們在這裡。」
「那你現在喉嚨還疼嗎?」
「咦,不疼了,好了。」吳秀蓮吞了口口水,感覺沒有難受的異狀,「肚子餓了。」
「媽,我給你下麵條去。」
劉桂珍一聽母親說肚子餓了,高興地就直奔廚房去了下麵條了。
外婆人好轉,趙菲一顆提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但劉裕至這裡卻炸開了鍋:
「這麼多人發燒,我去他們家問問,看到底什麼情況。白天老太婆生病我也沒顧得上他們。」
劉裕至說著話,聲音還在,人已經跑到屋外去了。
「爸,你等等我!」
趙民生見岳父這麼衝動的樣子,趕緊跟著他身後沖了出去。
劉裕至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他匆匆忙忙地去問情況,無非是想多拉些人,一起去找當事人問個清楚。
那個人,是村裡人輕易不敢招惹的,以他一個家庭之力,是絕對不敢去找對方麻煩的。
「劉叔,你說做『扣』?劉嫂是被做『扣』才發燒的?」
村頭劉強東送他老婆到鎮衛生所去了,家裡剩下他父母,一聽劉裕至這麼說,也著急害怕起來。
被人做「扣」,可不是打針吃藥就能好的,他們趕緊在屋裡四處尋找起來。
果不其然,經過一番挖地三尺般地尋找,最終在劉強東房裡的床角靠著牆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寫著劉強東媳婦生辰八字的紅紙小人。
和劉裕至家發現的小人不同的是,小人不是脖子上而是胸口上扎著雪亮的縫衣針。
「你兒媳婦是什麼癥狀?」
劉裕至趕緊問劉強東的父親。
「胸口疼,發燒。」
劉強東的父親臉色「唰」地變得煞白。
「快把小人燒了,燒了就沒事了。剛才我家那口子一直發高燒,一把小人燒了燒就退了。」
劉裕至這是立了大功,立即以充滿權威的口氣說道。
「這樣啊,好。裕至,這回可得多謝你了,這情我記著。」
劉強東的父親一臉感激,趕緊找來火柴點著火把紅紙小人燒了。
農村裡強人的價值就是在這樣處理村俗民情的過程中建立的。劉裕至忽然意識到,這正是建立自已臉面和權威的大好機會。
劉裕至在村裡的輩份並不低,但過去家裡一直沒有什麼出息的人給他支撐門面,惟一有看頭的老兒子劉桂富一直走在高考復讀的路上,一時半會他也沾不到光。
這回,女婿轉正了,外孫和農場場長家的女兒訂了親……種種事情都預兆著他有機會在村裡樹起權威來,看來,這就是一個天賜的契機。
「走,你家處理完了,咱們再到別家去看看,那些發燒的,我猜十有八九都是被下『扣』的。」
劉裕至說完,帶頭就往劉小樂說的另一戶家裡有人生病的人家走去。劉強東的父親自然跟上了,包括他家裡的老婆子,一聽說這種事,也義憤填膺,跟在後面走去。
村裡夜色本來就很靜,多了這一幫人走路,狗聽到不平常的聲音,便跟著狂吠起來,一時間,村裡攪起了一股異乎尋常動靜。
「你們這是幹嘛去,這麼一群人?」
聽到動靜的村民,有的打開門,有的打開窗戶,紛紛伸出腦袋問。
「有人做『扣』了,缺德啊!」
劉強東的老娘從屋裡搜出小人後心就沒平靜過,農村人最恨這種限毒的事情,因此有人問她就大聲嚷嚷。
「什麼?有人做『扣』?」
一聽到這件事,其它人也坐不住了,大家都從屋裡出來,跟著劉裕至往下一家走去。
果不其然,從下一家也找出了紅紙小人,不同的是,縫衣針是別在了小人的腹部,這家的癥狀就是肚子疼、絞痛,發燒,癥狀的區別主要是在縫衣針別的部位的不同。
一個個查過去后,那些生病的家庭都發現了紅紙小人,村裡人一個告知一個,大家都憤怒了。
一時間,整個村裡的人聽說這事,都轟動起來,幾乎圍了半個村子的人,大家一陣奔走之後,都集中在了祖祠前面的場院里,聲討這件事情。
「這到底是誰做的『扣』,如果不查出來,我們后格頭村永無寧日!」
「做『扣』什麼最可惡了,如果查出來就把他趕出村去。」
「什麼呀,趕出村太便宜他了,要吊起來潑糞。」
……
趙民生一看不得了,村民情緒再失控下去,又是一起群體性事件,他只好拜託尾隨而來的劉小樂,趕緊去黃坑鎮派出所向熊所長報案。
「劉老吉有沒有來?」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一時間,大家都靜了下來,接著有人反應過來,喊道:
「劉老吉一家都沒來!」
劉老吉是村裡的資深神棍,往日他經常弄些鬼神上身的把戲謀生,這時候出了這種事,第一個想到他也不奇怪。
只是劉老吉偏生一家沒有一個出現在這個場合,大家不由得把懷疑的目標對準了他。
其實,第一個喊出劉老吉名字的正是劉裕至,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事和劉老吉脫不了干係。
不過劉老吉神棍的名頭太大,他怕自已一個人去找他會被報復,這下藉助村民的力量就不用怕了。
外婆吃了麵條,人好多了,已經睡下,趙菲聽說祠堂這裡出事了,也跟著趕來。
看到村民憤怒的臉,她不由想起前世聽到的那些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