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4章 運籌帷幄

  熊力眼見村民被自已腰間的槍震懾住了,抹了把額上的汗,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得意,還好自已出門時在帶電警棍和手槍之間猶豫時選擇的是手槍,如果帶根電警棍來,面對這群村民就沒有這麼大的威懾力了。 

  誰知道,村民里也有眼毒的,居然就象《皇帝新衣》里的那個說真話的小孩一樣,一語道破了熊力不敢開槍的天機。 

  村民又不是階級敵人,熊力當然不敢真的開槍,能唬住他們就可以了,現在唬不住了,眼看村民步步緊逼,熊力不由倒退了一步。 

  「大家聽好了,我是鎮派出所的所長熊力,今晚上發生的事情,請大家克製冷靜。 

  我建議大家先行退下,留下幾個受害的村民和我商量。咱們不要放過壞人,但也不要冤枉一個好人,大家說是不是啊?」 

  熊力的話其實也還算中聽,但在情緒激動的村民聽起來,卻沒能打動他們: 

  「你是幹部,當然不曉得做『扣』的厲害。今天劉老吉會害這幾個村民,明天就可能害我們大家。 

  熊所長,這種事情在我們農村,自有農村的處理辦法。你就眼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好了。」 

  劉裕至認得熊所長,上次還是熊所長為他爭水之事解了一部份圍,所以敢自已跳出來直接和他對話,當然,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 

  「老劉啊,你這樣就不好了,有事大家做下來談,還有派出所,還有法律呢,自已動私刑可是封建殘餘,要不得的。」 

  熊力才不會讓劉裕至幾句話蒙了,一聽劉裕至說的「農村自有農村的處理辦法」他就知道這件事善終不了。 

  不過,熊所長和帶來的兩個值班的保安加上趙民生,還是擋不住上百號村民的衝擊,大家舉著火把,從熊力他人身邊跑過,熊力還真是一個人都扯不住。 

  「唉,爸你這是何苦呢?」 

  趙民生無奈,只能跟在村民身後一起向劉老吉家跑去,嘴裡暗自嘀咕了一句。 

  現在這種情況,萬一場面失控,出了什麼大事的話,劉裕至處處出頭露臉的,到時候很容易就被當成事件主要帶頭人。 

  趙民生開始覺得有些心慌,如果事態失控了,那麼最後倒霉的還是丈人。因為政府不可能放任這裡發生暴力事件,只要武警一出現,上千個村民也沒用。 

  因為武警可是真槍實彈的,而且個個一抵二三的,長年習武的特警,要對付個把村民,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劉老吉的雙腿抖得跟篩子似的,但是聽到趙菲在他耳邊交待的那些話,還是頻頻點頭。 

  隨著村民「撲撲」的腳步聲的逼近,趙菲最後一次確認道: 

  「你都記住了?」 

  「是,我記住了,一定按你說的辦。」 

  關於做「扣」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劉老吉辦的,反正他現在已經被村民的氣勢洶洶的架勢嚇得不輕,尤其聽到趙菲說村民要把他們一家吊起來在樹上除了打,還要潑糞驅邪,更是全身雞皮疙瘩都嚇得豎起來了。 

  因此趙菲說什麼,他就立即行動,言聽計從。雖然不曉得為什麼劉裕至的外孫女會突然想要幫助他,但看她的樣子還真沒什麼惡意,情勢所迫,劉老吉便選擇了相信趙菲。 

  「我從後門走了,你切記,別和任何人說我來過這件事。」 

  趙菲最後一次交待完,看抖得如篩糠的劉老吉,無奈地搖搖頭,如何掌控局面,剩下的就看劉老吉自已了。 

  趙菲的腳步聲剛剛消失在後門,劉老吉便到床上假裝躺下了。全戲要做全套,劉老吉長年做神棍,當然知道個中道理。 

  「劉老吉,開門,開門!」 

  「你這個缺德的,做了『扣』害了大家,你還能睡得著嗎?」 

  屋外,村民們憤怒的叫罵聲響起,人雖然只有百多號,但火把的光芒將劉老吉屋子附近一帶照得光明大盛,附近的狗叫得更厲害了。 

  趙菲跑得飛快,還好在村民沒有形成屋前屋后的包圍圈時她就跑了出來,手裡提的一大袋東西增加了她身上的負擔,所幸現在這具身子年輕、強健,雖然負重影響了她的速度,但這些東西卻是不得不從劉老吉屋裡帶走的。 

  趙菲見火把的光圈被甩在了身後,自已脫離了村民自發形成的包圍圈,她四下里瞅瞅,見附近有一棵碩大的老榕樹,氣根從樹上累累垂垂,象長滿了鬍鬚的老人一般,靈機一動,走到樹下,抓著氣根就往樹上爬。 

  爬樹不是趙菲的強項,但還好榕樹的氣根又多又長,她揪著氣根,把那包東西綁在腰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到了榕樹上。 

  這棵榕樹至少有上百歲了,樹冠碩大無朋,趙菲四下里瞅了瞅,便將腰上的口袋解了下來,系在了高高的樹上,打了死結,確信不會掉下來之後,才又小心翼翼地爬下樹。 

  她站在樹下往上看,見濃密的榕樹葉遮住了那袋東西,如果不是刻意爬到樹上,那袋東西肯定沒有人會發現。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往劉老吉家走去。 

  與此同時,劉老吉已經把家門打開,他故意打著呵欠,裝出一臉木獃獃的樣子,看著屋外群情涌動的村民,吃驚地道: 

  「大傢伙大晚上這是幹嘛呀?」 

  「劉老吉,你別裝蒜了,把你怎麼做『扣』的事說出來,老實承認了,以後保證不再做『扣』,還要賠償受害人的損失,不然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 

  迎接劉老吉的,是村民憤怒的條件。 

  劉老吉的屋子,在村子里也算偏的了,後面是山,左右無人,再加上他是職業神棍,這屋子平時就顯得有點異樣陰森,女人和小孩輕易不敢到他屋前來。 

  若說單個的村民,也絕對不敢和劉老吉大呼小喝的,但是今天人多氣盛,大家又怒在頭上,再加上深層次的原因是大家都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做「扣」的人徹底從村裡挖掉,所以互相借膽,對付劉老吉就顯得咄咄逼人。 

  「什麼?做『扣』這麼缺德的事情我怎麼會幹?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如果是我做『扣』,早晚會被大家發現。 

  我求神是做好事,做善事,做積德事,才不是象大家說的做『扣』那種邪事會損陽壽的。大家想想,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這些話,都是趙菲授意劉老吉說的,劉老吉本來口才就不錯,有趙菲現成給的「劇本」,發揮得倒也淋漓盡致,中氣十足地說了幾句,除了開頭說話嗓音有點發抖,到了後面就自然多了。 

  主動開門,也是趙菲讓他做的。如果不是趙菲事先提醒他,劉老吉肯定會因為被這麼多村民圍攻,嚇得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而不敢出來的結果就是會造成村民認為他心虛,挑起他們的怒火,肯定會撞門。人一旦失去理智,又在群體情緒的裹挾下,就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比如打砸搶…… 

  趙菲把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樁樁說給他聽,告訴他,如果要避免這種最好的結果,就要站出來大膽面對。 

  坦然才是最好的無罪證明。 

  現在村民們對他是不是做「扣」的人,也僅憑著猜測而已,並沒有實證。 

  只要劉老吉泰然自若地開門面對,首先是先入為主的印象中他就贏了一局,至少能給村民一個印象,就是他並不心虛。 

  果然,劉老吉開門站出來后,村民們見到他一臉坦然的樣子,情緒上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看劉老吉這樣,似乎並沒有沒那缺德事啊?如果真有做的話,看到這麼多人,他哪還敢開門出來呀? 

  「劉老吉,本村也就你一個會畫符,自然是你的嫌疑最大。」 

  劉老吉一看說話的那個,不正是劉裕至嘛,這劉家一老一小,是怎麼搞的?一個想害死自已,一個想儘力幫助自已。 

  劉老吉苦笑了一下道: 

  「劉裕至,咱們鄉里鄉親的,你知道我畫的都是平安符、鎮宅符,什麼時候學過做『扣』的了?從我入行以來,什麼時候本村有出現過被人下『扣』的事了?」 

  「以前沒有,不代表你就不會做。」 

  劉裕至見大家的情緒自劉老吉開門后便有些鬆懈,只好打起精神,一個人步步緊逼,就等著劉老吉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一舉擊中他的破綻。 

  只要揪出做「扣」的人,后格頭村以後就有他劉裕至說話的份了不是? 

  「喲,大家如果不信,可以派幾個村民代表,到我屋裡來搜查。我敞開了讓大家搜。」 

  劉老吉心裡一跳,心想,怎麼事情的發生一切盡在那個小丫頭的掌握中? 

  就連現在讓大家派代表搜屋子的話,也是趙菲讓他撿這種時候說的。 

  村民們聽了劉老吉的話,現場不由地靜了一下,大家幾乎都掠過同一個念頭: 

  看來似乎是冤枉了劉老吉,人家都敢敞開大門讓大家搜。那證明他心裡沒有鬼啊! 

  這麼想著,村民們原來熊熊燃燒的憤怒情緒,被劉老吉不由地潑涼了許多。 

  「派村民代表是吧?我算一個,還有誰和我一起去?」 

  劉裕至牙一咬,反正都得罪人,那就得罪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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