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陌路(七)
「蘇妞,你沒事吧?」
蘇念一愣,回神的瞬間,病房內早已空蕩一片,只剩下一隻陪在她身邊的安卉。
「安卉,有沒有鏡子?」
「蘇妞……」
安卉的心口忍不住被提了一提,最後卻還是無奈的嘆息,從包里翻出自己的小鏡子遞給了蘇念。
蘇念的視線很模糊,不過卻依然可以透過鏡子看到自己被包紮而且得臉誹。
纖細的手指輕輕的觸碰著臉上的紗帶,蒼白的指腹微微一顫,輕輕的從眼角滑下,擱在被褥上。
安卉盯著面前的蘇念,心口悶悶的生疼,鼻子有些酸溜溜的,卻一直沒敢出聲。
「什麼時候安排我做整容手術好了……」
蘇念突然抬起頭,勾起的唇角淡淡的。
伸手拉著安卉的手掌,她的手掌明顯更冰涼。
安卉的身子一顫,伸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將她冰涼的雙手包裹在掌心:「蘇妞,我差點以為你死了。」
「安卉……」蘇念勾起一抹放寬心的微笑,身子忍不住有些倦乏感的靠在她的肚皮上,眼睛有些疼,只要她的眼眸一濕潤,便越發的疼的厲害。
安卉的身子微微僵硬,隨後忍不住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伸手輕撫著她的背脊,蘇念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血絲身子已經滲透了紗帶,那嫣紅的一圈一圈,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的眼眸沉沉的,鼻子一酸,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險些滾落下來……
「蘇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後悔沒有跟你一塊過去!如果……如果不是我看到喬御北的車子開進去,我可能便不會打電/話給遲大哥,如果真的是那樣,蘇妞,我真不敢想象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卉的聲音有些發顫,擱在蘇念背脊間的手掌頓住。
那滿身是血的模樣,幾乎讓她所有的情緒瞬間爆發了。
「我沒事,以後不會了……」
蘇念的嗓音有些沙啞,她能感受到安卉的身體繃緊。
安卉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盯著靠在自己懷中的腦袋,破涕為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可是,蘇妞,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將這輩子的衰運都一下子用完了,你看你把自己弄得好醜。」
「卉,別哭了,你再哭就變得和我一樣丑了。」
臉頰上,滴濺起一滴溫熱的珠子,順著她的臉頰一路滑落,蘇念抬起頭,雖然視線模糊看不清,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那是安卉的眼淚。
安卉抽了抽鼻子,眼眶紅撲撲的:「我才沒哭,我不像你,那麼傻,丟死人了!」
「蘇妞……其實,遲大哥為了你傷的挺重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我卻看的很真實。蘇妞,你以後別再為喬御北做任何事了,因為那根本不值得……」
「他傷的怎麼樣?」
蘇念的身子有些顫抖:「安卉,你能幫我去看看他好嗎?」
「右小腿骨折了,有些失血過多……」
說到一半,安卉本能的頓住了,其實她是從來沒有想過,遲璟易會那麼不要命的去救蘇念。
因為遲璟易是用自己的身體砸碎了屋后的玻璃窗,沖了進去,那些玻璃片扎的挺深的,因為玻璃片的溫度很高,她真的很難想象,那種痛楚是怎麼被他給忍下來的。
「我能現在過去看他嗎?」
蘇念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安卉,忍不住出聲。
……
輕輕的推開病房門。
一縷陽光射入透明的紗窗打在男人殘留著被刮傷的臉龐之上。
遲璟易一雙黝黑的眸子深邃的像是一潭漩渦能將人瞬間吸納進去,隨著房門被打開的動作,他微微的瞥側過頭,看著被攙扶進來的蘇念,眉梢微蹙。
原本一直嘰里呱啦咋舌的Todd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順著遲璟易的目光,這才意識到有人進來。
「小念,你快坐。」
Todd第一時間的將自己原本床沿邊椅子的位置讓了出來。
男人雖然生病躺在病床上,右小腿骨折的地方,被捆綁的有些臃腫,可是那張沉穩的面龐卻依舊如此,似乎根本沒有將自己身上的傷放在心上。
他的黑眸掀起的瞬間便未曾從她的身上挪開過分毫,唇角淺淺勾起的弧度淡淡的。
「怎麼過來了?」
「我想來看看你。」蘇念心臟口的位置,跳動的很強烈。
VIP貴賓病房內,安卉和Todd早就退了出去,靜謐中,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不斷的起伏著。
「有點餓了,你喂我?」遲璟易帶著孩子氣的出聲。
蘇念隱約的能看清他的身型,朦朧的視覺下,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眸微微的垂下:「我……看不見。」
「我幫你!」
遲璟易沉沉的出聲,伸手將剛才Todd送進來的一碗混沌擱在她的手掌心。
蘇念怔怔的底下頭,手掌上驟然覆上了一雙溫熱的大掌,將她的手掌包裹在其中,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他們的距離很近,彼此間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她的手指握著勺子,而他的大掌緊扣她的手掌。
他掌控著她的手掌的方向,從碗中舀起一個混沌放入她的口中,繼而又用同樣的動作擱入自己的口中。
兩人都沉默的不吱聲,一口一口的喂著。
直到一碗見底……
「遲……」
蘇念抬起頭想要出聲,紅唇似乎被什麼東西說碰觸到。
似乎在眼睛看不清的情況下,人往往會變得異常的敏感。
紅唇上的碰觸感因為視覺的減弱而讓神經變得越發的清晰,她縮了縮,變得有些木訥。
一個淺吻落在她的鼻樑之上,他鬆開禁錮著她腰肢的雙臂,看著她暗沉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心底微緊:「回去好好休息。」
蘇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病房,若不是安卉攙扶的急時,她險些跌倒在地。
……
「蘇妞,我哥說已經安排好視網膜移植手術的日期了,三天後。」
次日清晨,安卉一大早便向蘇念報告起這個消息。
蘇念乖寶寶似的坐在病床上吃著安卉給她剝的水果,唇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
一連幾日,蘇念都很準時的到遲璟易的病房報道一次,因為遲璟易傷了腿,偶爾有幾次,一個眼盲一個瘸腿,總是將病房弄得一團凌亂。
當蘇念被推入手術室的時候,麻醉劑便很快的起了反應,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待她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雙眼已經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帶。
「安卉?」
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靜謐的病房內沒有一絲響動,她試圖喚著安卉的名字,卻並沒有得到回應。
她摸索著從床上爬起,好不容易穿上拖鞋一步一拖的走到門沿邊,卻聽到外頭傳來兩名女護士竊竊私語交談的聲音:
「你有看今天的新聞頭版嗎,你說那消息是不是真的?」
「看了,聽說一個社區內著火,燒死了喬氏集團的總裁夫人,聽說連個全屍都沒留下,都燒成灰燼了!」
「……太凄慘了,不過,碰巧我姑媽住在那社區,她跟我說,那天喬氏總裁也在,當時他抱著一個女人一出來,那屋子就燒起來了,你說會不會是謀殺啊?!」
「那你知不知道那女的長什麼模樣?!」
「……」
蘇念靠在門沿口的身子微微一陣僵硬,耳際的聲音一點點的消散。
思緒有些混亂起來,難道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嗎?
一聲輕微的推門聲驟然響起。
安卉看著站在門口發愣的蘇念,面色一陣詫異,開口詢問:「蘇妞,你怎麼自己下床了,萬一摔倒怎麼辦?」
蘇念坐在病床上,有些恍惚發愣,面前是一片漆黑,是不是看不見所以才會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蘇念沉默了許久,突然出聲:「安卉,你能不能將今天的報紙讀給我聽?」
她微微的偏了偏頭,用聲音判斷安卉所在的方向。
安卉一愣,似乎是沒預料到蘇念會提起這個,瞥了一眼擱在一旁的今天的晨報,伸手拿過,伸手翻開,原本平靜的面色驟然一轉,胡亂的伸手翻過,蓋去首頁面的頭版頭條。
「我想聽今天的頭條。」
失去了視覺感,蘇念發現自己的聽覺變得越發的敏銳起來。
安卉翻動報紙的手掌微顫,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蘇念,赫然伸手就將手中的報紙胡亂的撕扯了一通,丟進了垃圾桶。
「蘇妞,報紙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什麼可聽的,要不我帶你去看遲大哥?」
蘇念一時陷入了一陣沉默,最後幽幽地開口:「安卉,我明明沒事,為什麼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死了?」
安卉起身的動作一滯,掀起眼皮不確定的盯著蘇念的面龐,有些挫敗的坐到病床的邊緣。
膽怯的出聲:「蘇妞,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蘇念沒有應聲,坐在病床上恍神。
安卉伸手拉住她的手掌,紅唇微抿,難以啟齒的張了張口:「這……蘇妞,其實是遲大哥說,讓我大哥不要填寫你住院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怎麼的,報紙就寫成這樣子了。」
其實她根本不敢將內容說給蘇念聽。
難道要她告訴蘇妞報紙的標題寫著:喬氏少總另結神秘女人,喬氏少夫人喪命火海,疑為情自殺。
安卉想起那大篇幅的紅色大字,心底便一陣窩火,可是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嗯,我想過去看他。」
……
醫院內的迴廊上偶爾有幾個人經過。
安卉推著輪椅,蘇念的身上套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的時候微微的有些恍惚。
伴隨著一聲嘻哈聲,蘇念只覺得腿上突然一沉,只聽的「砰」的一聲,被人赫然扯住了腿,擱在腿上的毛毯也掉落在了地上。
安卉推著輪椅的動作迅速的停下,被驟然撞上來的小孩子嚇了一跳。
「媽媽,這裡有個醜八怪!」
跌倒在地的小男孩動作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突然大叫了一聲,嚇得就往回跑。
一頭撲進了身後不遠處的年輕婦女的懷中。
那女人朝著這兒投來一瞥,伸手摟起腿邊的小男孩,隱晦的匆匆的從邊上繞了過去。
安卉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一邊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毛毯蓋在蘇念的腿上,一邊小心翼翼的出聲:
「蘇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腿疼不疼?」
「不疼,走吧。」蘇念輕輕扯動唇角,對著安卉投以一個放心的微笑。
安卉只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沉甸甸的。
推著蘇念往前走,卻在拐角的時候突然轉身,推著蘇念繞了一個方向。
蘇念現在的聽覺很好,疑惑的出聲:「怎麼了?」
「沒事,我們等會兒過去。」
安卉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雜亂的爭吵聲響了起來。
「小晴,離開錫城市,拿著這張支票去哪裡都會過得很好。」
一抹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悠悠的傳來。
安卉伸手推動輪椅打算離開,可是一雙纖細的手掌卻按在了輪椅上。
……
蘇箏瞥了一眼面前一臉煞白的蔣若晴,面色清冷的遞上手中的支票。
「這裡是五百萬,不要再糾纏御了,如果你覺得不夠,你可以提出來。」
蔣若晴雙唇顫抖,醫院的迴廊上,偶爾經過幾名醫護人員,頻頻側目,眸光之中帶著一絲深深的狐疑。
握緊的手掌,指甲泛白,一張俏麗的臉難堪不已。
赫然伸手揮開蘇箏手中的支票,一雙烏黑的眸子染著一絲冷笑:「大表姐,你別說蘇念的事情和你無關,御北哥哥抱著你出來之後沒多久,那裡頭就著火了,如果我告訴別人那報紙上的照片上的人是大表姐你,大表姐,你覺得你還能活的如此安逸嗎?」
「你有什麼證據,就算當日真的像你口中說的那樣子,證明是我放火的證據呢?」
蘇箏嗤之以鼻,笑的冰冷,一雙黑眸落在蔣若晴的面上沒有一絲的溫度:「他們已經離婚,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機去殺了自己的妹妹?」
「小晴,你要找我麻煩,我奉勸你還是找一個說服力強點的理由。」
蔣若晴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的掙扎,氣憤的盯著面前的蘇箏:「大表姐,我那麼相信你,可是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蘇箏垂下眸子,唇角牽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既然你不要這張支票,那麼就算了,不過,即便你不收,以後御也不會再見你,所以你還是死心的好。」
面色淡淡的將手中的支票當著蔣若晴的面撕碎,蘇箏一臉從容的將殘碎的支票捏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小晴,你還是不夠聰明,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要的……」
輕輕的挽起唇角,笑著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蔣若晴面色一點點的泛白。
唇瓣的血色逐漸消失,一雙烏黑的眸瞳泛著紅色的血絲。
咬緊的牙格格直響,「砰」的一腳踹上垃圾桶,憤恨的跺腳轉身步入了一旁的電梯。
……
蘇念鬆開擱在輪子上的手,輕輕的出聲:「安卉,走吧。」
「蘇妞?」
安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口了,想要出口,卻除了一聲試探的輕呼,不敢出聲。
「沒事。」蘇念的腦海之中不由的浮現那日的畫面,煙火究竟是怎麼點燃的,她卻怎麼也記不得了,只覺得那時候,大腦一片混沌。
……
「這是檢查后的報告,火災發生的那天,蘇念的體內應該存在著服用了安眠藥的成分。」
剛到病房門外,便聽到安允墨的聲音從裡頭傳出。
蘇念輕輕的伸手敲了敲門,安卉推著她進去,一雙眸子古怪的瞥了一眼病房內自己的大哥。
「嗯。」
遲璟易伸手結果文件袋擱在一邊,眸光自然的瞥向從外頭進來的蘇念。
「那你們聊,記得好好休息。」
安允墨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安卉,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
安卉見自己大哥都拾趣的出去了,自己待在這兒也是當電燈泡,自然還是離開的好,便出聲道:「人我幫你帶到了,我就不再這
兒打攪你們了。」
房門被輕輕的闔上,一時間病房內一片沉靜。
蘇念坐在輪椅上,漆黑的視覺下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憑著感覺抬起頭望著遲璟易的方向。
「遲璟易,你能告訴我你的打算嗎?」
蘇念聲音帶著一絲不安,特別是在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她害怕遲璟易不會告訴她。
遲璟易探出手掌,觸碰著她的臉頰,冰涼冰涼的臉頰與他的溫柔的手掌不同。
「如果我說,我想你作為蘇念的身份就此消失,你會不會生氣?」
「為什麼?」
他的手掌觸碰她的臉頰時,她還是有些害怕的想要躲避,只是,卻沒能躲開。
「沒為什麼,丫頭,只是你不累嗎?」
無論是頂著一個私生女的爭議,亦或是一個守活寡的喬家少奶奶,又或者是一個名聲狼藉的工程師。
蘇念的心口微微的顫抖,他說的並沒有錯,她的確很累。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噩夢一樣將她圈禁在其中,逼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哪怕她曾經那麼堅定的相信自己會一次次的堅持下棋。
可是,是人,總會有疲憊的走不下去的一天。
她也會累,累到不想繼續走下去的那一天……
蘇念將靠在床沿邊,鼻息間是屬於他的氣息,淡淡的,曾經很陌生,此刻卻能清楚的辨別出屬於他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靠久了,便一點點陷了進去,呼氣淺淺的吐納著,最後慢慢的睡了過去。
遲璟易的盯著她睡著的面龐,深沉的眸光深邃的探不到底,唇角勾了勾,一時間病房內一片寧靜。
……
與此同時另一間病房內。
喬御北面色冰冷的躺在病床上,頹廢的面頰看不出一絲情緒。
房門被人從外輕輕的推開,蘇箏面色蒼白的走了進來。
他沒有扭頭,整個人意識有些渙散,伸手抬起頭手掌,那一日推開蘇念的畫面赫然浮上腦海。
心底一陣掙扎,恍惚的不知道下一秒該做什麼。
蘇念死了……
在他推開她之後,她葬生火海。
他和蘇念認識了十多年,可是,哪怕他如何的諷刺侮辱她,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會突然的離開,突然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心口,突然像是破了一個口子,一時間被麻木的沒有了知覺。
喬御北深深的扣緊手掌,握起的拳頭,指尖一點點泛白。
蘇箏站在病床邊,一雙眸子哀傷的看著他。
喬御北微微的偏側過頭,其實他知道她來了,只是一時間卻不想動。
面色有些刮痕,略顯蒼白的薄唇抿起,漆黑的鳳眸映著女人的面龐。
卻慢慢的演變成了蘇念的臉。
心底猛然抽痛,眉梢微攏:「怎麼不好好休息?」
「御,你究竟還要這樣子多久?」
蘇箏的聲音微微顫抖,清冷的言辭極盡爆發。
她知道喬御北的身體很好,醫生也說他已經可以出院了,可是,喬御北卻一直沒有反應,從醒來后就一直躺在病床上睡覺。
「如果不是當時伯母衝進去抱住你,御,你會死!」
蘇箏言辭尖銳的開口:「御,如果你當初已經愛上了小念,你為什麼還要回頭?!」
「小念死了你很難過,可是你越是這樣,我就覺得越心疼,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那天被困在裡頭為什麼不是我……」
蘇箏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眼淚一滴滴的順著眼眶滑落:「小念是我妹妹,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可是,你這樣子,讓我怎麼辦?」
「可是蘇念她死了。」喬御北的面色沉冷,輕啟的薄唇帶著一絲的沙啞。
「如果是我呢?」蘇箏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的喬御北,可是,第一次,她感到害怕。
聲音也忍不住變得顫抖起來:「御,如果我離開了,你會為我心疼嗎?你還會這樣心痛嗎?」
喬御北幽深的鳳眸盯著她的臉,看著從她臉上低落在自己手掌的淚珠。
從病床上坐起,伸手擦拭過她的臉龐,聲音沉重:「小箏,你應該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安靜的呆一會。」
蘇箏只覺得背脊一陣冰涼,像是被冰水從頭澆灌到底。
心口猛然顫動,一張精緻的面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牙貝緊緊的咬著紅唇,胸腔不斷的起伏著:
「你趕我走?你從來不會這麼對我,為什麼?難道她死了,我在你心底便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嗎?」
「小箏,你難道不難過嗎?」喬御北的面色驟變,看著面前的蘇箏,突然覺得很陌生。
蘇箏痴痴的笑
著:「
我是難過,可是……御,我愛你,你這樣子,折磨的不是你,而是我,你越是這樣,越是在提醒我,是因為我小念才死的,我覺得痛苦的透不過氣,可是我不想離開你!」
喬御北的眉梢緊緊的蹙起,心口微緊,面前的蘇箏身子搖搖欲墜的站著。
她的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唇角微微牽動,看上去那麼的無力,淚水順著面頰一滴滴的滾落。
喬御北伸手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
蘇箏撲倒在他的懷中,忍不住哭泣,眼淚滲透了他身上的衣衫。
「別哭了,對你身體不好,過幾天,我陪你出國,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蘇箏淚眼撲簌的仰起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可是……」
「怎麼了?」喬御北讓出位置,讓她靠在自己的身邊。
蘇箏的睫毛微微顫抖的垂下:「我沒想好,御,蘇氏現在離不開你的幫助,如果你為了我離開,我爸怎麼辦?」
喬御北深沉的黑眸微閃,最後一點點沉澱下來:「蘇氏我已經幫不了了……」
這是他欠了蘇念的,秦晴既然想要蘇氏就要吧。
蘇箏咬著唇瓣,眼眸驚愕的望著面前一臉平靜的喬御北,有些不敢置信,卻還是牽強不讓自己失了理智:
「御,為什麼?」
「對付蘇氏的女人是小念的母親。」
喬御北出聲陳述著這個事實。
蘇箏的身子僵硬,依靠在他懷中的身體瞬間無力了起來,深深的垂下眼眸,掩藏著自己心底的不甘心,聲音顫抖:「是因為小念?」
喬御北一陣沉默,不再出聲。
他的不吭聲,等同於回應了她的話語。
蘇箏的心口被重重的敲擊了一下,隱隱開始作痛起來,原以為他的心底,最愛的那個會是自己,可是……
可是,一切便了,他……
蒼白的面色如白紙一般,沒有任何的顏色,呼吸彷彿被遏制住了。
「可是,御,蘇家會因為這樣垮了的。」
蘇箏不安的摟住他的腰,吸取他身上的體溫。
「我可以安頓他們,你不用擔心。」喬御北的下顎擱在她的頭頂,鼻息間飄蕩著一股淡淡的氣息。
伸手輕輕的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小箏,去休息吧,你的面色不太好。」
「御,你陪我,我不想一個人。」蘇箏扯住他的手掌,看著他清冷的表情一點點的妥協,再次的依偎在他的懷抱之中,心底哪怕是再多的不甘心,可是卻不敢再繼續同一個話題。
她只是不願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一再的掠奪罷了,蘇氏本該由她接手,怎麼可以讓秦晴拿走……
纖細而蒼白的手指一點點的握緊,蘇箏的眼眶閃過一絲憤恨,為什麼到頭來回變成這樣子……